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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早就记在心里了?

  还有,那烤板栗不是六、七年前的事吗,那时春燕也才九岁的年纪,所以,这人确定就这样相中了?

  而周子旭,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后,顿时自在了许多,“林兄,待到明日,我就与父亲说一说此事。”

  周子旭觉得,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接下来干脆把事情定下来好了。

  林远秋自是巴不得有这样一个妹夫的,只是他并未表态,可眼中意思明显,那就是你先把家里人搞定后再过来说此事吧。

  相处多年,周子旭怎可能不知道林远秋的心里想法,以林兄的性子,要真是不同意的话,早就开口拒绝了。

  所以他就当林兄已经默认好了。

  至于爹娘祖父他们,周子旭压根没去考虑,话说娶了媳妇是跟他过日子的,当然该以他的意见为主了。

  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已差不多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周子旭站起身,“走,林兄,咱俩快些到饭堂吃饭去!”

  国子监住宿生可有不少,若是去的晚了,就得排上好一会儿的队。是以,林远秋也没耽搁,起身理了理衣衫上的褶皱后,就跟着周子旭往门外走。

  只是等路过木桌时,周子旭就被铺在桌上的画像给吸引住了。

  因着林远秋只画好了菩萨的脸,肉髻和三面宝冠都未画上。所以这会儿画纸上的这张面庞,在周子旭眼里,和其他仕女图基本没啥区别,所以,当他看到人物眉间的朱砂痣时,总觉得这画上之人与一个人很像,可到底是谁呢?

  冥思了一会儿,周子旭一拍脑袋,这不正是钰柔表妹吗。

  想到这里,周子旭忍不住说道,“林兄画上之人,与我家表妹实在太像了。”

  “你家表妹?”

  林远秋诧异,难道还有长得像送子观音的女子?

  “对啊!”周子旭笑道,“我家表妹眉心间也有一颗红色的朱砂痣呢。”

  眉心间的朱砂痣?

  听周子旭这么一说,林远秋很快记起一个人来,那人皮肤白皙,笑容灿烂,眉心间的确有颗樱红的朱砂痣来着。

  难道先前自己看到的那个女孩,就是周子旭的表妹?

  不过想到那日自己遇见她时,对方正在周家院墙内,看来不会错了。

  紧接着,林远秋鬼使神差地想起了他爹跟他提过的周家表妹,所以,该不会就是同一个人吧?

  ……

  可以说,周子旭从未像今日般期盼着上午半日课快些结束。

  是以,最后一节课刚上完,中饭都没来得及吃的他,带着书砚很快朝街尾的客栈而去。

  看到儿子过来,且满是兴冲冲的步伐,周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小子昨日还拉长着一张脸呢,没想到这么快就乌云转晴了?

  自动忽略了他爹看稀奇似的眼神,周子旭转身把房门关上后,就迫不及待说了自己的来意,“爹,等回去后,您就找了媒婆,替我去林家说亲事去。”

  林家!哪个林家?

  还有,怎么好好的突然又要说亲事了?

  周兴愣怔,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就是林兄的林家啊!”周子旭解释。

  周兴这才反应过来,对啊,远秋可不就是姓林吗,所以,他家旭儿这是想娶远秋的妹妹?

  想到这里,周兴顿时笑容满脸。

  林家好啊,不但明事理,家风也很是不错,想来那林家的姑娘也一定被教的很好才对。

  再有,如今远秋已有了举人功名,等日后考中了进士,届时他家妹妹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了。

  且最最重要的是,远秋和旭儿本就要好,若成了郎舅关系,往后两人只会更加相互照应,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所以先前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想来这样的亲事,父亲也应该不会反对才是。

  而周子旭,很快又说了秦夫子的事。

  “爹,您知道吗,前两日林兄去秦府时,还特地在秦大人面前提了我。”

  “秦大人?”周兴不解,“哪个秦大人?”

  周子旭答道:“秦大人就是礼部侍郎秦遇,前几日他特地让林兄去了他的府上,好方便给林兄讲解文章。等林兄回来时,就说了秦大人让我下回也跟着一起过去的话,儿子知道,定是林兄在秦大人面前提了我,才使得儿子有了这样的机会。”

  说着,周子旭很快又想起了一件事,忙笑着说道:“爹,那秦大人可是丁卯年的探花郎,儿子听过他的讲学,学问可好着呢。”

  听儿子这么一说,周兴越发觉得林家是门好亲了。

  就像自己先前想的,如今两家还未结亲,远秋就对旭儿照顾有加,若真成了亲家,两家人则会更加融洽。

  还有,周兴已经想好该如何回复吕家了,到时自己就直接告诉他们,旭儿已在去年就说好了亲事。

  这样一来,吕大人也应该没啥话好说才对。

  其实,昨日听了儿子说的话后,周兴就一直在琢磨吕府想和自家结亲的事,总觉得对方肯定有什么主意打在里头。

  ……

  傍晚时分,吕府厅堂。

  刚吃好晚饭,吕淮和张氏各自捧了一盏茶解腻。

  吕淮算了算自己寄出信的时间,想来那周家的回信已在来的路上了。

  对于自己提出的亲事,吕淮自然有十分的把握,在他看来,那周石盛若想孙子仕途通顺,肯定会应下自家的亲事才对。

  只是也不知那周子旭到底怎么回事,居然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过来请教学问了。

  原本吕淮想去国子监瞧瞧的,后来一想,若结了亲,自己可就是岳父,哪有岳父去巴着女婿的道理。

  放下茶盏,吕淮与张氏叮嘱道:“明日你让绣娘给二丫头裁几身衣裳,那周家说不得会亲自上京城一趟。”

  张氏虽点着头,可心里还是难以理解,那周家人最高的功名也就是周子旭的举人而已,好好的老爷怎么就想着与人结亲了呢。

  虽一个庶女对她来说并没什么,可经营的好了,对自己儿子也有助力不是。

  心里这样想着,张氏嘴上便也忍不住问了出来,“老爷,这门亲事我看还得从长计议才是,那周家……”

  没等张氏把话说完,吕淮就出声打断,“你知道啥,这件事听我的准没错。”

  吕淮心说,女人家可真是头发长见识短。那周家虽看着普通,可当年周进的四品通政油水可不小。

  说来,吕淮也是前不久才从上峰那里把周家的事了解了个清楚透彻的。

  再联想到周兴上门拜访时送来的一千两银票,可见周进确实给子孙后辈留了不少家业下来。

  现如今,周家人的心思都在周子旭身上,吕淮觉得,自己要是把这个女婿掌控好了,日后周家还不全由他说了算。

  还有周家三姑娘,想到上峰的话,吕淮忍不住对张氏说道,“你可知道周子旭的三姑姑嫁到了谁家?”

  “嫁到了哪家?”

  张氏纳闷,好好的,怎么又扯到人家姑母头上了。

  吕淮伸手往城西的方向指了指,“钟府。”

  钟府?张氏在心里数着城西姓钟的人家,最后忍不住瞪大了眼,“是勇毅伯府?”

  吕淮点头,心里想的是,虽周家三姑娘嫁的只是庶子,且还被分家了出去。

  可那又怎样呢,自己想要的只是一个能和伯府结交上的理由而已。

  ……

第116章 打算

  因着担心周叔会随时回去,所以趁着下午半日的空闲时间,林远秋准备去一趟街上。

  昨日他已把几幅送子观音图都画好了,加之先前已画好的杨柳观音和荷花观音,林远秋把六张图小心卷在一起,然后往书箱里一放,就快步出了国子监。

  国子监的门房,是一位头发胡子都已花白的老者,每次看到林远秋出门时,他心下都有疑惑。入国子监念学的基本都是举人,有这样一个身份顶着,哪位学子出门时不是发丝不乱、衣着光鲜的,像这种背着书箱出门的就更不可能有,所以每回看到林远秋往门前经过时,老门房都会对这位个子高挑的学子看上好一会儿,心中直觉新奇。

  林远秋自是不知自己在门房大爷心里,已成了新奇的存在,这会儿的他正走在大街上,在热闹的人群中穿梭前行。

  临近端阳(端午),好些店铺门口都摆上了卖扇子和香囊的摊位,就是帕子都有好多,而那些扇子的款式,可谓多种多样,纸的、绢的、纱的,应有尽有。至于颜色,更是各种都有,远远望去,姹紫嫣红的非常好看。

  林远秋本想停下来好好欣赏一番的,可想到自己还要去四宝斋,便又加快了脚步,他还是先把画给朱掌柜送去,等回来时再买这些东西吧。

  和林远秋猜想的一样,朱掌柜在三天前就开始掰着手指数日子了,且心里还着着急,这都过去二十多日了,怎么林小友还未过来呢。

  朱掌柜会这般心急,不单是为了等着林远秋把成品画送过来的缘故,而是这二十多天下来,又有好些客人来他店铺订下了单子。

  这些订单可都是收了定银的,时间拖的太久肯定不好。

  说来也是无法,按理来说,他们铺子也不是没有画手雇着,可哪怕东家让画师们一寸寸的照着画,他们都画不出桃源山人的画感来。

  怎么说呢,就是其他画师的菩萨画像虽画的精美,可看着却平平无奇,就是一幅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画作。

  而桃源山人的呢,真没想到从一张平纸上,居然能看出凹凸感来,而那菩萨和周边的童子,简直画的栩栩如生,仿佛就跟活过来一般。

  真不知道桃源山人用的是什么笔法。

  既然学不了旁人的画法,他们也只能盼着桃源山人快些完成订单了。

  抬头看了看外头的天,已差不多快过午时,想来今日林小友又不会过来了。

  朱掌柜正准备叹气,可眼角却扫到门口似乎有个高高的个儿,他忙转头朝门外看去,哎呦,果真是林小友。

  哈哈哈,可把人给盼来了。

  朱掌柜快步迎了出去,身上的肉一颤一颤的,而那满眼满脸的笑,让林远秋很快想起先前在镇上还有府城的时候,那会儿胡掌柜和小胡掌柜,也是如此热情的迎向他。

  这让林远秋心下有了数,想来自己的那些画作应该一张都不剩,全都卖光光了。

  他也不墨迹,待会儿自己还得给妹妹们买扇子呢,所以跟着去了内堂后,林远秋就利落的打开书箱,把卷着的画全都拿了出来,而后往朱掌柜面前一递,“掌柜你看看有无不妥之处。”

  这是必要的手续,是以,朱掌柜也不客气,打开画作后,就摊到桌上一张张查看了起来。

  等差不多一刻钟后,又把画作一张张重新卷好的朱掌柜,嘴里除了一个劲的夸赞,就没旁的话了。

  查看完画作,接下来自然是结算银钱了。朱掌柜先把押金退还给了林远秋,然后就是结账。

  六幅画,八两一幅的价格,一共四十八两银子。

  朱掌柜先给拿了两张二十两的银票,之后是八只一两的小银锭。

  等林远秋收好银票和银子,再把新的订单材料装到书箱里时,就有些后悔了起来。

  至于后悔啥,当然是早知道有这么多订单,他刚才就应该先把要买的东西先采买好的,不然背着重了不少的书箱四处的逛,累人是肯定的。

  林远秋是真没想到,这次的菩萨画订单有这么多,才二十来天呢,居然就有十几幅了。

  不过,在百姓们普遍修行信佛的古代,菩萨画像销量大,也属正常。

  与朱掌柜告辞后,林远秋背着书箱就往鼎盛街而去。

  这条街上有好几家香粉铺子开着,那店铺里头也是有头花和扇子卖的,上次林远秋看到的双面绣扇子,就在那几家店里。

  林远秋边走边数着要买的头花数量,春燕和春草是肯定要给她们买的,还有清儿和莹儿,这两个小丫头可爱美着呢,自然少不了她俩的。

  至于扇子,林远秋准备给家里的女性都买上一把,京城的双面绣扇子,在花样上要比旁的地方多上许多,买回去也好让大家高兴高兴。

  至于几个侄子,林远秋早已经想好了,他准备给每人买一个九连环,这种玩具不但益智,还能锻炼手指的灵活性,挺适宜给孩子们玩的。

  心中打算好了要买些什么,采买起来自然速度就快。

  只除了在挑选扇子时,要给每个人把花色区分开来从而费了一些时间,其他像头花和九连环啥的,点着数量让掌柜结算银钱就行。

  把买来的东西都装进书箱里后,林远秋就往回走,不过在路过专卖杂项的庙前街时,林远秋特地给老林头买了一对掌珠,是岫玉材质的。

  掌珠是手中把玩用的,年纪大的人用它来活络经络,可养生,挺好。

  都说花钱容易挣钱难,虽对林远秋来说,挣钱并不算很难,可花钱快是毋庸置疑的,才一个来时辰,八两银子很快就剩下几十文了。

  等回到国子监时,已近申时末。去饭堂吃过晚饭后,林远秋就回到了宿舍,而后开始忙碌起画画的事来。

  十几幅画虽看着多,可对画惯了画的林远秋来说,并不是难事。

  这不,到了第四日时,他就把订单部分的画作全都画好了。

  看到晕开的颜料还有好多剩余,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林远秋又用它们画了几幅写意山水,而后在落款处提上诗句。

  许是平日里练的多的缘故,林远秋发现自己的作诗水平,比起前世不知进步了多少,说是出口成章都不为过。

  就比如此时,面对这幅宛若世外桃源的山水美景,林远秋只思忖了片刻,便提笔蘸墨,很快就写出一首七言绝句来:蔚风淡霞掠云梯,静岚翠谷袅烟炊。不肖蓠外花争色,泥瓦书房草禅衣。

  而写在画作上的诗句,林远秋特地用的行楷,这样的字体他从未在人前写过,所以肯定不会有人会认识出这是他的字画。

  写好了诗,接下来自然是在落款处印上名章和闲章了。

  如今林远秋的闲章可不止一枚,来到京城后,他又去印章铺子里刻了好几枚,这样再往画作上钤印时,就有了多种选择。

  最后林远秋把画作全收到书箱后,接着开始整理起砚台来,把其中一些用料好的全都挑了出来,准备到时给家中的侄子侄女每人分上一块。

  至于剩下的这些,看来还得跟先前再府城一样,得去问问朱掌柜铺子那儿收不收。

  其实林远秋心里还有另外一个想法,那就是不如自己直接开家铺子,来售卖这些砚台。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打算,还是往后砚台会越来越多的缘故,就像这次,完成了订单后,一下子就多了十几只砚台出来。

  再有最重要的一点,朱掌柜和胡掌柜不一样,朱掌柜没有其他开书肆的兄弟,真要是收了二手砚台,说不定连个转卖的销路都没有,砚台不好销,到时就得降价,而降价,就意味着他卖给朱掌柜的价格也得跟着往低了算,若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就太不划算了。

  所以,林远秋还是觉得开一家自己的铺子最好。

  至于看店铺的掌柜和伙计,他可以花银子请人。

  不过,林远秋觉得,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去牙行买几个属于自己的人最靠谱。

  说实话,开铺子的想法林远秋早就有,只是一直觉得还未到时候。

  还有就是,虽大景朝没有经商之人不许考科举的规章制度,可开铺子做买卖的读书人,林远秋还真没怎么听到过,所以真要是开了铺子的话,最好不要让别人知晓了。

  也所以,若是买了铺子,林远秋准备直接挂到他娘的名下,到时就当作娘的嫁妆好了。

  ……

  对周兴来说,既然儿子已经定下了要和林家结亲,那么他要做的,当然就是赶紧打道回府,快去筹办说亲的事了。

  所以来京城没几日的周兴,已让管家雇好了明日去通州码头的马车,准备回家去了。

  得知周叔要回去,林远秋便把自己买的东西用新买来的小木箱装好,然后送到客栈,好让周叔帮忙带给家人。

  林远秋当然知道周叔急着回去,是准备去他家提说亲的事。

  关于这件事,林远秋特地写了一封信放到了木箱里,而信上的内容,自然是表明了自己对周家提亲的态度,那就是满意。

  不过自己的满意,可是有前提在的,这个前提就是得春燕自己也满意才行。

  他作为哥哥,虽希望妹妹嫁的好,也知道周子旭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可往后成亲过日子的人是春燕,所以夫君的人选,肯定要有她自己的主意。

  周子旭并不知道林远秋偷偷往木箱里塞了信,此时的他正惊讶他爹突然改变的主意,“爹,您真的不准备去吕府了吗?”

  周兴摇头,“不去了不去了。”

  反正两家又不准备结亲了,自己还去吕府做啥。

  至于婉拒亲事的事,等回到家后,他再给吕家写信好了。

  周兴会改了主意,也是有着原因的。因为他突然想起,像吕淮这样浸淫官场多年的老狐狸,会不会一眼就看出,他说谎话时的表情。

  这可不是周兴瞎担心,毕竟像这种睁眼说瞎话的事情,他活了几十年,还真没怎么做过。

  所以为了不得罪人,也为了不给儿子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周兴觉得,还是直接写信给吕家好了。

  这样不用面对面的,怎么说都不碍事,挺好。

  ……

  一旬很快过去,又到了去秦府的时候。

  因着还有好几篇没点评的策文在秦大人那里,所以今日过去时,林远秋没有再带文章过去。

  至于周子旭,当然是精心准备了策文的,看到林远秋还带了准备记录的册子和笔墨,周子旭也把自己的那套给带上了。

  在去秦府之前,两人先去了趟点心铺子,虽秦家肯定不缺糕饼点心,可他们买却是他们的心意。

  想起上次秦大人一连吃下好几块芡实糕,林远秋便让掌柜给他称上两斤。

  ……

第117章 计划

  听到林远秋说秦大人爱吃芡实糕的话,今日本就心情激动的周子旭,也干脆利落的往那撒了芝麻和花生仁的芡实糕一指,让店伙计也给他切上两斤。

  所以,等林远秋去掌柜那儿付了银钱,然后再转身时,就被周子旭手里提着的那两个点心包给惊呆了,“你也买了芡实糕?”

  别问林远秋为何知道,这不,纸包外头的红纸条上,可明明白白写着“芡实糕”三个字呢。

  听到林远秋的问话,周子旭理所当然的点着头,“对啊,林兄不是说秦大人很爱吃芡实糕吗。”

  自己这也算是投其所好了吧。

  看着自觉聪明万分的周子旭,林远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很想说,秦大人再爱吃,咱们也不是这么个送法吧,你说咱俩这一口气就往人家家里拎去四斤一模一样的糕饼,这不是脑子不好使,还会是啥。

  还有,他看周子旭平时挺机灵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儿竟有点犯傻呢。

  此时的林远秋,若是往自己手上瞧一瞧的话,就应该知道,哪怕不加上周子旭的两斤,他买的也着实不算少了。芡实糕没多少水份,单买一斤就有好大一包,而林远秋却一下子就称了两斤,可见也是买多了的。

  而这种刚出锅的糕点,一般都是现切的,客人买多少给切多少,所以这种已切成片的糕点,林远秋肯定不好意思让掌柜帮他们换成别的。

  所以也只能这样了。

  周子旭却不觉得这有什么,“林兄你想啊,咱俩每次吃鱼,可从未有过嫌多的时候不是吗。”

  在周子旭看来,只要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多一些怕啥。

  就好比他爱吃的鱼块,哪怕端一大盘给他,他都可以保证吃得一块不剩。

  听周子旭这么一分析,林远秋突然觉得挺有道理的,可不就是爱吃的东西不嫌多嘛,那日他可是看到秦大人一连吃了五、六块芡实糕呢。

  所以他们买的这四斤,也应该不算很多是吧?

  秦遇自然不知道,就因为那日自己贪嘴多吃了几块,旁人就把他误会成芡实糕的忠实爱好者了。

  是以,在看到林远秋和周子旭各自提了两大包芡实糕后,秦遇一时还有些呆愣。

  不过秦遇反应也快,马上就记起上回自己当着林远秋的面,吃了好多块芡实糕的事。

  所以这两人定是觉得他喜欢吃,才一口气买了这么多送过来的吧?

  哈哈,这还真是两个实诚的孩子。

  秦遇招呼两人坐下,之后,他便打量起一身月白色长袍的周子旭来。

  为官多年,看面相的本事秦遇还是有一些的,旁的不说,端看眼前这人清澈纯净的眼神,足见是个正直善良的。

  也是,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两人当中,若有一个心性不良,也相处不了这么多年。

  想到这里,秦遇便收回了心绪,开始准备起讲文章的事来。

  见林远秋和周子旭,都是带了笔墨和册子过来的,秦遇就知晓他俩这是准备边听边记呢,便让两人把凳子搬到书桌边上,再让小厮把桌上摆着的笔格和书册都挪到了博古架上,很快,一张临时的课堂用桌就收拾出来了。

  周子旭拿出这几日自己写的策文,恭敬道:“请夫子斧正。”

  而秦遇,则在看到递过来的策文厚度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两个臭小子真不愧是好友一对,这种担心过了今日怕没明日,从而拼命薅他的行径,简直如出一辙。

  而守在书房门口的小厮,听到屋里的大笑声后,能明显感觉出此时老爷的好心情来。

  过了没一会儿,小厮便听到屋里传出来的讲学声:

  君子居其室,出其善言,则千里之外应之,况其迩者乎……

  一人说两人听,而听着的两人,手里做着记录的笔从未停歇过,这专心致志的模样,倒有了在课堂上认真听夫子教学的气氛。

  等讲好了文章,已是申时时分。

  见时候不早,秦遇便让两人快些回去,别到时错过了时间,从而违反了国子监的作息规矩。

  在离开之前,秦遇又给两人布置了几篇策文的课业,并叮嘱他俩等下回过来时,记得一定要把写好的策文给带上。

  这样的要求,林远秋和周子旭自然求之不得,两人躬身与秦大人道谢后,就起身告辞了。

  虽离酉时还有半个多时辰,不过这边与国子监可有不少的距离,是以在出了秦府后,林远秋和周子旭也没耽搁,提脚快步往回走。

  “林兄,我觉得秦大人的讲学听着更易懂一些。”

  周子旭本想说比助教们授学时更简明扼要,可又觉得这样说似乎不太好,遂改了口。

  林远秋听后也是点头,“我亦有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