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巫浪法师打扮不同于中原人氏,他身形瘦削,穿着一袭羌绣(1)太阳神鸟的青色长袍,头上盘着头巾,脸上戴着遮盖了半张脸的青铜面具。那青铜面具呈方形,与额头齐平,长刀形的眉,三角形的鼻子,长方形的耳朵,耳垂穿孔,看上去十分威严。不过,从他露出的半张光洁的脸上判断,他应该跟雷尧差不多年纪。

元曜的注意力被巫浪法师左手臂上缠绕的一条赤练蛇吸引,顿时不寒而栗。那赤练蛇红褐相间,头背黑色,像一条臂环一般缠绕在巫浪法师的左臂上,用三角眼瞪着元曜,嗤嗤地吐着血红的信子。

元曜再向雷尧望去,不由得又是一惊,多日未见,他的双手竟笼罩在血红的光芒之中,看上去十分恐怖不祥。不过,雷尧自己却浑然不觉,因为他看不见。

白姬的目光扫过巫浪,也被雷尧的双手吸引,她微微张了一下红唇,眼神充满了迷惑。

雷尧笑道:“白姬姑娘今日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白姬收敛了心神,笑道:“我今日来,是为了问巫浪法师一些事情。”

巫浪礼貌地道:“但问无妨。”

白姬笑道:“大概半年前,您曾去光禄大夫沈自道府中,为被妖祟所惊的沈家小姐做法驱邪,您还记得吗?”

巫浪回想了一下,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白姬笑道:“不瞒您说,沈小姐的魂魄丢失了,你也是术士,当知人丢失了魂魄,不仅会变得痴傻失智,更要命的是活不过一年。我受沈大人之托,替沈小姐寻魂,希望您能告诉我当时困扰沈小姐的究竟是何妖物?”

巫浪想了想,露出了迷茫的神色,道:“长安城内,魑魅魍魉伏聚,侵扰人宅。找在下做法事的人太多了,关于沈府的妖物,时隔日久,在下想不起来了。不过,如果是特别的妖物,在下应该有印象,既然没有什么印象,那在沈府作祟的应该只是寄居民宅的寻常魑魅,在下已经让其消失了。”

白姬笑道:“看来,沈小姐的魂魄还真是难找了。恕我冒昧,想再问法师一句,您修习的术是巴蜀的‘鬼道’(2)吗?”

巫浪点头,道:“是的。白姬姑娘真是慧眼如炬,见识渊博。”

白姬道:“法师您的身上没有人的气味,也没有非人的气味。想是只有修习‘鬼道’的尸解(3)之术,在灵肉分离,托魂于物上下功夫,才能掩藏自身的气味于无影无形。”

巫浪道:“我们做术士的,敌人太多,必须谨慎自保。无论是跟人打交道,还是跟非人打交道,掩盖气味都是安全的。”

白姬笑道:“我看出了您的‘术’,您看看我的‘术’是什么?”

巫浪凝视着白姬,道:“你没有‘术’。只有人类才会修习‘术’,非人是不需要‘术’的。”

元曜一愣,心中暗惊,这巫浪好厉害,居然看出白姬不是人类了。他会不会捉白姬?他法力高深,白姬会不会打不过他?

雷尧的神色也变了,望着白姬的眼神有些惊惧。

白姬笑道:“法师真会说笑,我只是一个修习‘生钱之术’的西市商人罢了。”

巫浪倒也不拆穿白姬,只道:“原来如此,倒是在下眼拙看错了。”

被巫浪拆穿了非人的身份,白姬也不好意思再留下去,她打了一个哈哈,借口还有急事,就告辞了。

白姬、元曜告辞离开,临走时,白姬又回头看了一眼雷尧的手,神色迷惑。

走出雷宅时,白姬喃喃道:“看来,寻魂的这条线索断了,得从别处着手了。”

白姬、元曜回到缥缈阁时,不过上午光景。元曜守着店铺,白姬说要去一趟蜀地,就上楼去了。

元曜在心中道,这条懒龙又找借口睡觉去了。

白姬睡到下街鼓敲响才起床,元曜已经准备好了两人的晚餐——樱桃毕罗。

白姬、元曜坐在后院的回廊吃饭。

白姬咬了一口毕罗,抱怨道:“离奴不在,天天都吃毕罗,都快吃吐了。”

元曜笑道:“有毕罗吃就不错了,白姬你不要挑三拣四。”

白姬拉长了声音道:“轩之也该学着做饭。”

元曜摇头晃脑地道:“孟子曰,君子远庖厨。小生是一个读书人,不能做庖厨。”

白姬眼珠一转,道:“轩之,读书人的人生追求是不是入朝出仕,辅佐君王?”

元曜点头,道:“是的,读书人必须有兼济天下的胸怀和抱负。”

白姬笑道:“老子曰,治大国如烹小鲜。读书人如果不懂庖厨烹饪之道,怎么辅佐君王治大国呢?所以,读书人也该去厨房学做饭。”

元曜一愣,想了想,好像白姬说的很有理,但是又有哪里不对劲。

元曜想了半天,见白姬狡笑如狐,不由得生气地道:“白姬,你又用谬论糊弄小生,害小生不知道该怎么遵从圣贤之道!”

“嘻嘻。”白姬诡笑。

白姬、元曜正在吵闹,一只黑猫背着一个包袱走了过来。

“主人,书呆子,我回来了。”黑猫放下小包袱,道。

离奴突然回来,白姬、元曜都很吃惊。

“肚子好饿,有什么好吃的?”离奴倏然化作人形,坐下吃饭。

元曜给离奴递了一个毕罗,问道:“离奴老弟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白姬也觉得奇怪,问道:“离奴,你怎么连行李都拿回来了?”

黑猫咬了一口毕罗,道:“从明天开始,爷不去乐坊了。”

元曜一愣,道:“不去了?莫不是你学筚篥时偷懒,被安先生扫地出门了?”

黑猫道:“不是,是那安善和有事告假,接下来的一阵子都不在乐坊了。”

元曜道:“安先生为什么告假?”

离奴道:“那安善和的女儿安庆儿被妖魔作祟,快要死了,他告假回家照顾女儿。”

元曜一愣,长安城里遭妖邪作祟的女子还真不少。

元曜道:“离奴老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安先生教你吹筚篥,算是你师父,如今他女儿有难,你忍心袖手旁观?”

离奴咬了一口毕罗,道:“书呆子,你有所不知,长安城里的千妖百鬼有一个规矩,互相不干涉彼此猎食人类。如果破坏了规矩,会成为众矢之的,被大家讨伐,没法在长安待下去。捉鬼驱妖,那是大家的死对头和尚道士干的事情,最多爷出钱帮安家请和尚道士去做法。”

元曜觉得于心不忍,一个无辜的女子即将因为妖祟而失去宝贵的生命,实在是令人心痛。他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如果置之不理的话,他的余生都会因此自责愧疚。

元曜开口道:“白姬……”

元曜还没说完,白姬已经笑着打断了他,道:“我知道轩之想说什么,反正今晚闲来无事,一起去安善和家里看看吧。”

离奴犹豫了一下,道:“主人,这样做会不会坏了规矩,惹来麻烦?”

白姬笑道:“怕麻烦的话,我就不在人间道收集因果了。”

离奴狠狠地咬了一口毕罗,咧牙道:“有主人撑腰,离奴也不怕了。谁在安家作祟,害爷学不成筚篥,爷一口吃了它!”

月黑风高,适合夜行。

长安城寂静如死,无星无月的夜晚,黑暗笼罩了人类的世界。离奴化作一只老虎大小的九尾猫妖,驮着白姬、元曜飞奔在鳞次栉比的房舍上,极速掠过一个又一个的城坊。

不多时,离奴就蹿进了长乐坊,悄无声息地掠向安善和的家。

安善和家住在长乐坊西边,离离奴学艺的乐坊只隔了两条街,是一处背街的独门宅院。

九尾猫妖停在了安家门外,白姬、元曜下地。九尾猫妖倏地恢复了离奴人形的样子,他随手在道边的柳树上摘了一枝柳,柳树化作了一盏青灯。

白姬若有所思地望着安宅的大门。

元曜整了整因为猫妖跑得太快而被风吹乱的衣冠,好整以暇地站在安宅外。

“砰砰——”离奴伸手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门内问道:“谁呀?”

离奴道:“先生,是我,阿离。”

门打开了,一个高鼻深目的老者出现在门内,借着离奴手中青灯的光芒望去,老者穿着绯袄,白布裤,帑乌皮鞋。正是龟兹乐师安善和。

大唐律令,虽然夜晚闭坊宵禁,但是坊内的住户是可以互相走动的。

安善和见离奴提着青灯站在门外,又望了一眼白姬、元曜,疑惑地道:“阿离,深更半夜你不在乐坊睡觉,来小老儿家里干什么?”

离奴露出关切的神色,道:“听闻先生家中闹妖祟,阿离担心先生,睡不着觉,特意前来探问。这两位是阿离特意为先生请来除妖的高人。”

安善和是龟兹人,才来长安没几年,在长安没什么亲朋好友,在乐坊也因为筚篥比较冷门而没什么人缘。近日来,女儿安庆儿被妖鬼作祟,因为惊吓而病入膏肓,安善和十分郁结。他不懂汉人降妖驱魔那一套,除了告假陪伴,每天向佛祖祈祷,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乐坊诸人虽然同情安善和,却没有人来帮他想办法。倒是这新收的学徒阿离,对他很关心,还给他找了两个除妖高人。

安善和念及至此,有些感动,急忙热情地让离奴、白姬、元曜进去。

安善和家是一所普通的独门宅院,院子不大,十分简陋,房舍也只有三四间。安善和把白姬、元曜、离奴三人让进客厅,元曜发现安善和的家里布置得也不同于中土人氏。

客厅内有一个连灶土炕,旁边摆着一些简单的生活器具。客厅四壁白色泛蓝,挂着壁毯。龟兹人大都信佛,客厅西边凿着壁龛,壁龛周围装饰着金色的莲花花纹,供奉着如来真佛。客厅中央放着一张旧木案,上面摆着大小不一,形式不同的筚篥,还有一些泛黄的乐谱。

安善和道:“两位高人请看看小老儿家里到底有什么妖祟?”

元曜左右望了望,除了觉得油灯太昏暗,也没看出什么。

白姬环视了一眼,笑道:“能带我们见一见令爱吗?”

安善和点点头,带着白姬、元曜、离奴走进安庆儿的房间。

注释:(1)羌绣:羌族人的刺绣,与蜀绣是孪生。羌族人是中国西部的古老民族,生活在四川、云南。《后汉书·南蛮西南夷列传》里记载:“冉駹夷者,武帝所开,元鼎六年以为汶山郡……其山有六夷、七羌、九氐,各有部落。”

(2)鬼道:古蜀地巫文化的传承。另,有人认为道教的天师道(正一道)是‘鬼道’演变发展的,因为汉朝时期张道陵在巴蜀建立天师道(正一道),各种史书记载就称之为‘鬼道’。《后汉书》记载:张衡妻“始以鬼道”、“兼挟鬼道”,“以鬼道见信于益州牧刘焉”。张鲁在汉中,“以鬼道教民,自号师君”。也有人认为这是误记,张道陵建立天师道是为了消灭古蜀地区的巫文化,让道教文化取而代之,天师道降妖除鬼,鬼怪就是巫祝。

(3)尸解:道教认为道士得道之后可以遗弃肉体而仙去,或不留遗体,只假托一物(如衣、杖、剑)遗世而升天,谓之尸解。

作者有话说:某绾:写文最麻烦的就是查阅资料了,非常花时间,要阅读和消化好多东西。写文最有趣的也是查阅各种资料了,有时候资料太有趣,一沉浸进去就忘记写文了。

第八章 蛛丝

安庆儿的闺房跟客厅一样简陋,不过壁毯的颜色比客厅鲜艳亮丽,靠近西南窗边的地方放着一台汉人女子用的落地铜镜,旁边放着胭脂水粉。

一点豆大的油灯旁,安庆儿正沉睡在一张花纹艳丽的波斯绒毯上,她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蓬头乱发,消瘦枯槁,一丁点年轻的活力也没有。如果不是仔细看去,还能看见她在微弱地呼吸,几乎以为她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离奴翕动鼻翼,在安庆儿周围嗅来嗅去。

白姬走近安庆儿,伸手拂过她的额头。

安善和垂泪道:“小女已经很久水米不进,现在甚至都已昏睡不醒。小老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请高人救救小女!”

元曜心中难过,非常同情安氏父女,忍不住道:“白姬,你看是什么妖物在作祟?安姑娘还能活吗?”

白姬没有回答元曜,她环视了一眼安庆儿四周,目光扫过艳丽的壁毯,扫过窗边圆肚瓷瓶中枯萎的花枝,扫过落地铜镜台,定格在一柄牛骨月牙梳上。

而与此同时,离奴嗅来嗅去,也嗅到了铜镜台边。

白姬朝铜镜台走去,拿起了牛骨月牙梳。

离奴也死死地盯着月牙梳。

元曜借着微弱的灯火朝那月牙梳望去,并未看出什么异样。

白姬伸手,轻舒纤指,从月牙梳上摘下一物。

元曜再定睛望去,原来月牙梳上竟缠着一根雪白的细丝。那雪白细丝呈半透明状态,跟一根白发一样,但又有些不同,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作祟的源头就是它了。”白姬淡淡地道。

离奴咧齿瞪着那雪白细丝,眼神凶恶。

一道冰蓝色的龙火从白姬指尖腾起,那雪白细丝倏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继而被焚烧殆尽。

元曜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十分疑惑。

“白姬,那是什么东西?”

白姬道:“蜘蛛丝。”

“安姑娘是被蜘蛛精作祟了?”

“是的。”

“那蜘蛛精呢?被你烧掉了吗?”

白姬目光深邃,道:“我烧掉的只是蜘蛛丝,蜘蛛精不知道在哪儿。”

元曜急道:“那安姑娘现在没事了吗?”

白姬没有回答,她走向安庆儿,在她身边跪坐下来。

白姬望了形容枯槁,昏迷不醒的少女一眼,对离奴道:“安先生教了你这么久的筚篥,你也该报他的恩了。”

离奴垂首道:“是,主人。”

离奴张开嘴,吐出了一颗碧绿和玄黑夹杂的珠子。

那珠子光芒万丈,照彻了整个陋室。

猫珠飞向安庆儿的灵台,有源源不断的光芒从珠子之中涌入安庆儿体内。

安善和看见这情形,不由得有些疑恐,他不知道白姬、离奴在做什么,担心女儿安慰,想去阻止。

元曜急忙拉住了他,道:“安先生别冲动,且在此静待,他们不会伤害安姑娘。”

随着猫珠的光芒流入灵台,安庆儿的枯槁的容貌渐渐变得丰润了,呼吸也渐渐地沉稳清晰了许多,整个人渐渐地有了鲜活的生机。

而离奴却似乎十分耗力,他神色虚弱,满头大汗。

不多一会儿,安庆儿的喉咙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她微微张开嘴,呕吐出了一团东西。

元曜定睛一看,那东西竟是一团凌乱的蜘蛛丝。

离奴见安庆儿吐出了蛛丝,急忙收回了猫珠。

那团蜘蛛丝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地上不停地蠕动。

白姬拂袖,一团龙火飞去,将蜘蛛丝烧作了灰烬。

白姬对安善和笑道:“安先生,令爱已经无恙了,多加调养,就可康复。”

安善和望了一眼虽然还沉睡着,但脸色明显已经好了很多的女儿,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下了。

安善和忙不迭地道谢:“多谢高人!多谢高人!”

白姬笑道:“安先生客气了。”

安善和急忙去箱笼中翻出一个雕刻着牡丹花的木匣子,捧到白姬面前。安善和打开木匣子,里面是几锭银子和十几贯钱。

安善和道:“您救了小女一命,小老儿无以为报,这是小老儿这几年在长安做乐师攒下的积蓄,虽然不多,也请高人收下。”

白姬笑道:“不必了,这些钱你还是留着买些参茸给安姑娘补养身体吧。至于这次的资费,你的学徒阿离会出的。”

离奴一头汗水,不知道是之前吐猫珠累的,还是被白姬这句话吓的。

元曜觉得,离奴可能又要在卖身契上多加上几百年,永世不得自由。

安善和感激地望着离奴,道:“阿离,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小老儿在长安举目无亲,幸得你……”

离奴性格孤冷,不喜欢听人的感激之词,打断安善和道:“先生不要说了,这是阿离该做的。”

安善和动情地道:“好!好!小老儿绝不藏私,一定将毕生所学的吹筚篥之道如数教给你!”

“多谢先生。”离奴淡淡地道。

白姬、元曜、离奴告辞离去,安善和提着灯笼送到门口。

临走时,白姬对安善和道:“有一件事情我有些在意,想拜托安先生。”

安善和道:“请说。”

白姬道:“我想知道那蜘蛛丝怎么会被令爱带入家门,令爱醒了之后,请您代我问一问。”

安善和点头,道:“小老儿一定询问。”

白姬笑道:“如果问出了,请告诉阿离,他会转告我的。”

“好的。”安善和道。

安善和关门进去之后,白姬拿过离奴手中的青灯。青灯恢复了柳条的原样,白姬将柳条抛向安宅的屋梁上,柳条仿如灵蛇一般,在屋梁上绕了一个结。

回缥缈阁的路上,元曜忍不住问道:“白姬,安姑娘真的会好吗?”

白姬问道:“轩之在担心什么呢?”

元曜道:“你只烧了蜘蛛丝,万一那蜘蛛精又来作祟,安姑娘岂不还是保不住性命?”

白姬笑道:“轩之不必忧心,那蜘蛛精如果来安宅了,我会知道的。”

元曜不明白,道:“你怎么知道?”

白姬笑道:“因为柳条会告诉我呀。”

头脑简单的小书生还是一头雾水。

离奴插嘴道:“书呆子,你笨死了,主人用柳条在安宅做了结界。”

“原来如此。”元曜想起临走前,白姬抛柳条缠绕安宅屋梁,顿时恍然大悟。

白姬喃喃道:“这只蜘蛛精很有意思。”

元曜疑惑地道:“有什么意思?”

白姬道:“如果是妖物猎食,它会在安宅吃掉安姑娘。可是,它却只用蜘蛛丝为媒介来制造幻觉,恐吓安姑娘。不知道它的目的是什么……”

白姬的疑惑飘散在了夜风之中。

时光如梭,又过了三日,离奴照旧早出晚归地去乐坊学筚篥。白姬在想办法给沈筠娘寻魂,元曜看见她在后院摆了奇怪的招魂阵,折腾来,折腾去,一无所获。

韦彦时不时地跑来缥缈阁问进展,每次无果,总是失望。

这一日,白姬和元曜来到了沈府,因为白姬打算换一种招魂术,需要一根沈筠娘的头发。

沈自道接待了白姬、元曜,让仆人将他们带入沈筠娘的绣楼。

沈筠娘正在睡觉,喜儿在一旁照顾她。

白姬走向沈筠娘,但见她印堂乌黑,脸色蜡黄,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白姬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