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灵帝卖官鬻爵,荒淫无道,他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在西苑建了一处“裸游馆”。

一千多间宫室之中,有渠水绕过各个门槛,四处环流。宫人们采来绿色的苔藓和水草,覆盖在台阶上面。

渠水之中,遍种莲荷,让整个西苑看起来如梦似幻,仿如仙境。

莲荷之中,还种植着一种南国进献的荷花。

这种荷花名曰望舒荷(1),高约一丈有余,花大如伞盖,荷叶连田田。望舒荷十分珍奇,白天花叶都是卷曲闭合的,只有在有月光的晚上,花叶才会在月光之中舒展开来。

盛夏酷暑时节,汉灵帝会挑选一些玉色肌肤,身体轻盈的美貌宫女,让她们不穿衣服,在渠水之中执篙划船,戏水唱歌。

这一年,南方的疍民(2)又投汉灵帝所好,进贡了一个珍奇之物。

是一只鲛人。

南海之外,有鲛人,鱼尾人身,水居如鱼。

鲛人被千里迢迢运来长安,抵达未央宫时,它已经奄奄一息了。

汉灵帝将这只鲛人放入西苑,作为观赏之物。

在西苑之中,鲛人逐渐恢复了生命力。它有着丰茂如海藻一般的幽蓝色长发,它的皮肤雪白如凝脂,眼眸亮如光华耀夜的珍珠,尾鳍如同华丽的羽扇,有着流畅而漂亮的弧度。它不会说话,但似乎能听懂人类的语言,会恐惧,会难过,也会开心。

夏风微凉,圆月东升。

月光下,大如伞盖的荷花在西苑中盛开,流光溢彩,如梦境一般美丽。

汉灵帝见望舒荷开了,又在裸游馆举行宴会。

一艘艘花舟半沉入水中,裸#体的宫女们头戴碧绿的荷叶,口含娇艳的荷花,在水光脉脉之间嬉戏,欢笑。

宫女们有的弹丝竹,有的翩翩起舞,还有的一舒婉转的歌喉,唱起了招凉之曲。

“凉风起兮日照渠,青荷昼偃叶夜舒。

惟日不足乐有余,清丝流管歌玉凫,千年万岁嘉难逾。”

裸游馆的僻静处,丝竹的喧哗淡去,一个鱼尾人身的身影正靠在长满青苔的台阶上,抬头望着明月。

一名宫女坐在鲛人身边,她正在给鲛人的背上涂抹药膏。

鲛人的身上有着红肿的痕迹,像是起了某种皮疹。

汉灵帝奢华无度,为了让裸游馆更加香艳旖旎,他将西域进献的珍贵的茵犀香分发给宫人,命她们煮成汤水沐浴,让身体散发出旖旎的香味。宫人们又将沐浴之后的混杂着脂粉的水倒入河渠,称之为流香渠。

鲛人的皮肤十分娇嫩,被西域香料浸染,便会起红肿的皮疹,甚至尾鳍的鳞甲也会脱落。

鲛人只能躲入没有被流香污染的水渠僻静处。

宫女不过二十余岁,她容貌秀丽,皮肤洁白如玉。她一边小心翼翼地给鲛人涂抹药膏,一边伤心地道。

“你以后,千万要等早上和傍晚放水的时候,再去河渠中央,那时候香料都被冲走了,水会干净一些。”

鲛人回头望了一眼宫女,点点头。

宫女望着鲛人,眼神悲伤。

“我在这座偌大的未央宫里待了十二年,看过了太多的血腥风雨。我没有朋友,也不敢跟任何人成为朋友,我甚至不敢跟人多说一句话。我看过了太多的人为了爬向高处,为了满足欲望,挚交尔虞我诈,姐妹反目成仇,最后谁也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觉得很亲切,忍不住想跟你亲近一些。这十二年里,我看过了太多人因为说话而惨死,我从来不敢跟人多说一句话。能跟你说说话,真好。我再熬两年,就二十五岁了,按照规矩,就可以离开皇宫,被放归回家乡了。”

鲛人温柔地望着宫女,静静地聆听她的话语。

“我的家乡在江南的一座小城里,那里跟这西苑挺像,也是四面环水,每到夏天,水中就开满了荷花,可漂亮了。我的名字叫阿舒,母亲说,生我的时候,窗外的荷叶正好都舒展开来,所以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你的家乡是什么样子的呢?”

鲛人望着月亮,似乎想起了遥远的家乡,也想起了家乡的亲人。它流下了眼泪,化作了一粒粒珍珠,滚落水中。

阿舒有点着急,急忙让鲛人不要再哭了。

“别……别哭了,千万不要让人看见你的眼泪,如果她们知道你的眼泪会变成珍珠,一定会鞭打你,折磨你,让你不停地哭的。”

鲛人忍下悲伤,止住了眼泪。

“听大家说,你的家乡在南方的海中,你住在海底吗?好难以想象啊,我甚至没见过海。”

鲛人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是住海底,它开始向阿舒比划一些场景。

阿舒看不懂,但是很开心,假装自己看懂了。

“那一定是很美的地方。”

阿舒想起了什么,又有些担忧地皱起了眉头,道:“我听说,有该死的方士在向陛下胡说八道,说吃下鲛人的心脏,可以长生不老。不知道陛下会不会信,我有些担心你。”

鲛人眼神温柔,它伸手拂过阿舒的眉心,似乎要抚平她的担忧。

阿舒的眉头舒展开来,她似乎下了某种决心,道:“……如果,如果陛下真的信了,我就带你逃走,我一定要带你逃走……”

鲛人望着阿舒,眼中饱含着担忧。

鲛人与阿舒并肩坐在水渠之岸,望着天上的明月与星辰,荷花在她们身边开出了一片水叶莲天的幻景。

一阵风吹过,水殿那边的丝竹与调笑声传来,充满了欲望与糜烂,将人性枯朽殆尽。

注释:(1)望舒荷:相传一种月出叶展的莲花。《拾遗记·后汉》:“(灵帝西园)渠中植莲大如盖,长一丈,南国所献,其叶夜舒昼卷,一茎有四莲丛生,名曰夜舒荷。亦云月出则舒也,故曰望舒荷。”

(2)疍民:也称为连家船民,早期文献也称他们为游艇子、白水郎、蜒等,是生活于南方沿海的民族。他们终生漂泊于水上,以船为家,有许多独特的习俗,是个相对独立的族群。

第二章 囚牛

长安,缥缈阁。

夏至时节,天气渐热,一候鹿角解,二候蝉始鸣,三候半夏生。

因为没有什么生意,离奴无精打采地倚靠在柜台边,一边吃着青瓷碟中的香鱼干,一边守着店面。

后院之中,元曜坐在廊檐下读书,他似乎在思考什么难解的问题,抬头望着天上的浮云。

白姬坐在草地上,调弄着一具古筝。她在尝试一首新曲,纤手在丝弦上如蜻蜓点水,断断续续地拨出十三弦音。

见白姬停下了拨弦,元曜忍不住道:“白姬,小生有一些对于四季的迷惑。”

白姬笑道:“春夏秋冬,四季有序,轩之有什么迷惑啊?”

“夏季对应乾卦,六爻皆阳,那为什么夏至又被称为阴阳半开阖,阴阳争死生的季节呢?”

白姬笑道:“至,极也。万物皆是盛极必衰,阴阳也是如此。到了夏至这一天,阳气达到鼎盛,阴气便会滋生,世界会由阳逐渐转为阴。阴阳之气说起来玄妙,但并非缥缈,万物都能感知阴阳的变幻。”

元曜好奇地问道:“怎么感知呢?”

白姬道:“白昼变短,黑夜变长,一些喜阴的植物开始出现,而阳性的生物却开始衰退了。这都是很明显的阴阳之气的交替变化。”

元曜恍然道:“原来如此。白姬,夏季时分,一候鹿角解,鹿角真的会在夏天掉落吗?”

白姬笑道:“会的。鹿角不解,兵戈不息,如果鹿角不掉落,那就不是好兆头呢。”

元曜有点忧愁,道:“今年的鹿角可能没有掉落,听说徐敬业在扬州起兵十万,意图谋反,武皇陛下已经派兵前去平叛了。”

白姬道:“这些事情,跟缥缈阁没有什么关系,轩之不用操心太多,不如弹弹古筝,读读闲书。说到古筝,轩之知道筝不仅是乐器,还是一种兵器吗?”

“啊?”

白姬将古筝立起来,笑道:“筝横为乐,立地成兵。一开始,筝是在战场上用来打敌人的,把它竖着挥起来,杀伤力还不小呢。后来,人们才在筝上面加上琴弦,变成乐器。”

元曜冷汗,道:“长见识了。不过,要把筝挥舞起来当武器,得需要很好的臂力呀。”

白姬一听,笑道:“虽然我弹这新曲不顺,不能弹出好听的筝曲,但是舞筝的臂力还是有的,我就舞筝为兵,给轩之见识一下吧。”

说完,白姬便把巨筝轮转如电,舞得虎虎生风。

元曜看得惊呆了。

白姬、元曜正在舞筝玩,走廊另一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离奴带着一名青衣男子来到了后院。

男子不过二十余岁,面容俊秀,气质文雅。他清瘦而挺拔,一身青色澜袍剪裁合体,将他衬托得丰神俊朗。他的眼眸是青色的,睥睨之间,又散发着与生俱来的高贵风仪。

男子看见白姬在舞筝,不由得一愣。他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目光紧紧地盯着飞舞如风的筝。

离奴大声道:“主人,今天有稀客,大公子来了。”

白姬回头一瞥,心念一动,顿时分了神,手上一个不稳,那具巨筝便直坠而下,眼看就要砸在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男子一个箭步飞掠而上,奋不顾身地朝古筝扑去。

男子将落下的古筝揽入怀中,顺势仰倒在草地上。

“咯哒——”

巨大的古筝挟着沉重的力道正好砸在男子的胸口,空气中响起了一声肋骨断裂的声音。

元曜吓了一跳,急忙过去。

“这位兄台,你没事吧?要不要请大夫啊?”

男子抱着古筝坐起身来,看见古筝完好无损,露出了笑容。

“还好。这蒙恬(1)所造的四象筝没有摔坏,这可是人世间的第一具筝呢。”

白姬以手扶额,道:“裘荀,虽然你们囚牛(2)一族痴迷音律,雅好乐器,但你也用不着以身体来挡挥舞的筝。万一碰到了头,即使不死,也会被敲傻的。”

离奴撇嘴,小声嘀咕道:“大公子本来就有点傻傻的。一听见音乐,就跟掉了魂似的。主人,您的九个侄子,就没一个正常的。”

元曜一愣,望着抱着古筝傻笑的男子,问离奴道:“离奴老弟,这位兄台是白姬的侄子吗?”

离奴道:“是的。这是裘大公子。”

裘荀抱着古筝站起来,似乎断了一根肋骨,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将古筝双手捧给白姬,道:“姑姑,这具古筝是举世难寻的珍贵之物,希望您能够爱惜它。”

白姬接过古筝,道:“知道了。”

古筝离手之后,裘荀才仿佛突然有了知觉,他捂住胸口,痛苦地跌坐在地上。

白姬一见,道:“坏了,这是真的伤到了。”

元曜急道:“这可怎么办?要不要去光德坊把张大夫请来?”

白姬道:“轩之、离奴,先把他扶进里间吧。”

元曜、离奴一起把裘荀扶进里间,安置在贵妃榻上。

白姬去二楼找来了治伤的丹药。

元曜端来温水,给裘荀服下了药丸,裘荀怏怏无力地躺在贵妃榻上。

白姬跪坐在青玉案边,一边喝凉茶,一边长吁短叹,道:“唉,浪费了我一颗结续复伤丹。早知道,不舞筝取乐了。”

裘荀服下了结续复伤丹,调息了一番,才缓过劲来。

元曜见裘荀脸色恢复如常,才松了一口气。他走到白姬对面,跪坐下来。

白姬对裘荀道:“平常,你们几个都很少上岸走动,更不会不打招呼就来缥缈阁。裘荀,你今天来缥缈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裘荀望着白姬,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道:“姑姑,你知道四海之中,龙族之内,现在所发生的事情吗?”

白姬道:“我不知道,我不管那些事情,已经很久了。”

裘荀道:“你想知道吗?”

白姬道:“我不想知道,我回不去海中,知道和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区别。谁想做龙族之王的话,可以来找我。打败我,杀死我,他就是龙王了。”

裘荀道:“这些年,确实有一些野心勃勃的龙,想要当龙王,想要来找你。”

白姬喝了一口凉茶,道:“我一个也没见到。”

裘荀道:“它们都被龙隐杀死了。每一条想要来挑战你的龙,都被龙隐截杀在海中,它们甚至连岸都上不了。”

白姬笑了,道:“看来这些年,龙族已经没有什么像样的战士,只剩一些废物了。它们连龙隐那家伙都打不过,还想来挑战我?”

裘荀道:“姑姑,今非昔比,龙隐现在的力量强大到令人害怕。他不仅重建了鲸落之屿,还代替您统领了东南西北四方之龙,甚至连十方妖族也都不敢违逆他。凡是不服从他的妖族,都惨遭他的毒手,消失在了海域之中。”

白姬挑眉,道:“我不认为四方之龙会服从龙隐,龙隐也不具备统领十方妖族的力量。”

裘荀道:“据说,天地大战之后,龙隐重伤流落到了鲛人的浮织之岛,他在浮织之岛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得到了被封印在鲛人领地的上古祖龙的力量。”

白姬笑道:“有点意思了。”

裘荀继续道:“现在,龙隐与鲛人一族走得很近,鲛人族也一跃成为十方妖族之首。”

白姬道:“裘荀,你特意来缥缈阁,就是想跟我聊这些海域闲谈?”

裘荀神色严肃,道:“不是,我来是想来告诉你,龙隐打算来缥缈阁。他可能按捺不住,想要当龙王了。”

元曜一直全神贯注地听着,听到这儿,不由得一惊。

白姬也愣了一下,继而眼神一扫平时的慵懒,变得凌厉如刀锋。她嘴角浮出一抹诡笑,道:“有趣了,看来得做好招待故人的准备了。”

裘荀道:“姑姑,我们囚牛一族向来和善淡泊,与世无争,龙隐归来之后,在四海之中挑起了无数争端。比起龙隐,我父王更希望您当龙族之王,所以我们一得到消息,就急忙来告诉您了。希望您能提前做好准备,千万不能被龙隐打败。”

白姬道:“九个侄子,海域众生,就只有你来告诉我这件事,看来还效忠于我的人,不多了。”

裘荀垂首道:“囚牛一族,将永远效忠于您。”

白姬喃喃道:“我需要好好思量一番了。”

因为受伤的缘故,囚牛躺在贵妃榻上闭目休养。

白姬走到后院,跪坐在廊下,安静地望着天上的浮云。

元曜也来到后院,他看见古筝还放在草地上,担心青草上的露珠会沾在古筝上,腐蚀了琴弦。他走过去,弯腰拾起了古筝,准备将它放入里间。

“鹿角不解,兵戈则起。轩之,看来今年的鹿角,恐怕没有掉落呢。”

白姬道。

元曜站住。一个时辰前,他与白姬还在无忧无虑地闲聊四季时序,闲聊鹿角解,蝉始鸣,半夏生。现在,忽然就有了担忧的事情,生与死的重量迎面压来,让人的心情沉重而烦闷。

“白姬,龙隐来了,可怎么办啊?要不,你去哪儿躲避一下?”

元曜担忧地道。

白姬扑哧一声笑了,道:“不想见鬼王、光臧国师,甚至武皇陛下、太平公主,都是能找借口躲一躲的,但是龙隐可躲不了。或者说,如果他是冲着取代我,成为龙族之王的目的而来,我根本躲不掉,只能迎战。”

元曜愁道:“这可怎么办呢?据裘兄所说,龙隐从鲛人那儿获得了什么力量,可能现在比你更厉害。白姬,反正你也回不了海中,不如把龙族之王的位置让给龙隐……”

“不行。”

白姬打断元曜的话。

“为什么?难道你想当龙族之王吗?”

白姬摇头,道:“自从天地大战之后,我被流放于陆地,不能入海,我就没把自己当作龙王了。龙族不需要这么狼狈的,如同丧家之犬的王。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我沉浮于人与非人的欲望里,采撷因果。我所做的事情,已经与龙族毫无关系了。我并不执着于做龙王,只是龙王之印是镌刻在生命里的,我无法将它让给任何人。新龙族之王的诞生,必定伴随着旧龙王的死去。这是龙王的宿命。龙族之王是没有退路的,不是生,就是死。”

“啊?!”

元曜心中惆怅,眉头皱成了两条蚯蚓。

白姬安慰元曜,道:“轩之不要担心,没事的。”

“白姬,龙隐是怎样的人?你跟他有怎样的渊源?”

白姬望着天上的浮云,似乎想起了一些遥远的回忆。

“我跟龙隐的渊源,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杀死了冰夷之后,我跟烛龙反目成仇,不想留在陆地上,就回到了海中。我隐居在海市,遇到了龙隐。那时候,他还是一个身负血海深仇,被仇人追杀,亡命天涯的少年。我见他孤苦弱小,无法自保,就动了恻隐之心,收他为徒,将他养大。后来回想起来,真的后悔这么做,后悔把他养大。龙隐跟了我很多年,他本性邪恶,野心勃勃,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我几次三番差点被他害死。当上龙王之后,我本来有机会杀死他的,可是终究还是没有动手,还把他留在身边,替我管理四方海域。现在想一想,真是后悔当初没杀掉他。”

“白姬,你本性善良,不忍伤害自己一手养大的徒儿,也是人之常情。”

“我没有杀他,不是因为师徒之情,从他第一次致我于死地开始,我们早就断绝师徒关系了。更不是因为我善良,我留下他,是因为我的自大与贪婪,我把他当做能够使用的工具,用他的力量助我管理海域众生,我自大地以为自己能够控制住他,不被他反噬。现在看来,这是一步错棋。世间万事,都在因果之中,可惜我不能看透过去之因,与未来之果。”

元曜望向白姬,只见她的眼中有少见的忧愁,他忍不住道:“白姬,你不要担心。无论是生,还是死,小生会一直陪着你的。”

白姬侧头,望向元曜,眼中的忧愁阴霾散去了一些。

“好奇怪,不知道为什么,轩之这么一说,我好像突然涌出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不仅龙隐,好像连佛祖,我也能打败了。”

元曜冷汗,道:“快不要胡说了。白姬,你还是拜一拜佛祖,念一念经文,恳求佛祖保佑你不要被龙隐打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