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一起去缠柳妈妈,非得把她拽过来!这般俊俏多金的客人,可不能再叫白嫣霸了去!”
“这俊俏客人必定想不到我们柳妈妈是何等模样,见着了,保管他大吃一惊,再分不清东南西北。”
“嘻嘻嘻,快走快走,趁白嫣那小蹄子不在,赶紧拿下俏公子呀!”
梅雪衣与卫今朝并肩坐在低矮的软榻上,听到外头姑娘‘嘻嘻’笑,她顿时想起了女鬼姜心宜。
想到此刻慕龙龙还不知道姜心宜拴在他的裤腰带上,指不定又说出什么自掘坟墓的话来,梅雪衣不禁笑得东倒西歪,身体一偏,撞在卫今朝的身上。
方才与女子们闹得开心,梅雪衣玩心大炽,干脆坏意地扬眸睨着他,手中玉扇挑起,轻佻地抵住他的下巴。
“公子,可好龙阳?”她轻声吐气,坏坏的声音,勾人得紧。
他垂眸,沉沉盯住她。她发现,手中的玉扇竟不及他冷白。
“只要是你。”他低沉哑笑。
“嘶——”兴奋拉开雕花木门的姑娘们齐刷刷愣在了门口。
只见小公子偎着大公子的肩,他侧脸垂眸,‘他’肆意张扬,精致俊俏的面容有种说不出的明媚,竟是远胜寻常女子。
这二人之间,仿佛连一根针都插不进去。
被推在最前面的柳小凡嘴角抽搐,尴尬地扯出一抹假笑:“那,先不打扰了?”
梅雪衣十分淡定地坐直身体,收回玉扇,朝柳小凡扬了扬。
“过来坐。”
柳小凡的视线落在梅雪衣脸上,微微蹙眉,眸中浮起困惑:“这位公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梅雪衣挑了挑眉。
卫今朝妆术当真了得,居然连青楼老鸨都没能看穿她是女扮男装,更没认出这两位‘公子’竟是当日摘星台上的昏君妖后。
梅雪衣倒是一眼就认出了柳小凡。毕竟这张脸她实在是再熟悉不过。柳小凡在这个幻境中虽是青楼老鸨,但身上并无半点风尘气。
“兴许前生有缘。”梅雪衣正大光明地上下打量柳小凡,“我原以为柳妈妈徐娘半老,不料竟是不输花魁——不如今日由你作陪,如何?”
柳小凡媚眼一横:“公子说笑了!我都上了年纪,哪敌得姑娘们青春貌美又玩得开。我还有事要忙,便让女儿们进来陪公子,如何?”
“是白嫣的事吧?”梅雪衣毫不客气,“柳妈妈恨不得以身代之?”
柳小凡的瞳仁非常明显地重重一缩。
旋即,她掩饰着垂眸笑了笑:“可不是吗,这楼里的姑娘,个个都像我的亲人,我真是见不得她们受一丁点苦。那,我便不打扰了。”
她躬身施礼,旋即迈着金莲小碎步想要离开包厢。
“代她身世凄惨?代她貌美如花?”梅雪衣盯着柳小凡背影,放声笑道。
柳小凡的脚步重重一顿。
她极慢极慢地转过身,眯起了那双美艳的桃花眼:“公子此话何解?”
梅雪衣在柳小凡的美眸中捕捉到了杀意。这一下,她心中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她摇了摇玉扇,装作一无所知,挑眉道:“楼中姐姐们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柳小凡蹙眉,望向身后的姑娘们。
“妈妈,你的心意女儿们都知晓的……”姑娘们见目的已经达成,开开心心地拥上来围住柳小凡,“别再为白嫣那个吃里扒外的小蹄子伤心啦,你不是还有我们么!”
柳小凡被她们闹得有些恍惚,她拎拎裙摆,向外走去。
临出门时,回眸定定看了梅雪衣一眼,低声叮嘱:“伺候好两位公子。”
“放心啦!一定让公子像回家一般。”
“呸呸!真像回家,下次谁还来啊!”
姑娘们哄笑着,围到了矮桌周围,斟茶的斟茶,递酒的递酒。
柳小凡又看了两眼,定定神,快速离开了二层楼。
也不知为什么,卫今朝明明比梅雪衣更加英俊,但这些姑娘却畏之如虎,没有一个敢往他面前凑。她们使尽浑身解数,一个个温存无限地讨好梅雪衣,快把她捧上了天。
梅雪衣啜着酒,与姑娘们说笑了一会儿,问清了柳小凡平日的住处。
该动手了。
她幽幽瞥了卫今朝一眼。
“陛下,她们这么好,我不舍得伤她们。”
卫今朝:“……”
他缓缓起身,左手负在身后,右边广袖重重一拂!
只见满室娇莺霎时化成了星星点点的魂光,悬浮在这暧香楼阁之中,旋即,打着圈圈,缓缓地消散。
卫今朝躬下身,重手抚她的脸,沉沉叹息:“王后啊王后,我竟连女子都要防么!”
梅雪衣吸收了许多魂力,早已今非昔比。她灵巧地一拧腰,单手撑着矮桌翻身飞掠,衣袂划过利落弧线,晃眼之间,她已稳稳当当站立在门旁。
“陛下,该办正事了。”眉梢微挑,神采飞扬。
他微笑着,瞬移一般来到她的身边。
两个人顺着姑娘们指的路,一路寻向后院。途中遇到的人都被卫今朝捏成了魂力碎片,二人谁也没有惊动,悄无声息穿过花园,迅速靠近后院正屋。
来到檐下,清晰地听到了正屋中传出柳小凡暴躁的声音——
“回应我!立刻!马上!我这里出状况了,听见没有?!别睡了!”
一只茶杯重重摔碎。
“我叫你别睡了!什么时候还睡!白嫣跑了,我找不到她!赶快把她给我抓回来!”
没有人回话,柳小凡不知在对谁咆哮。
梅雪衣望向卫今朝。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显然根本没把这里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
“大头!大头!”柳小凡放声大喊,“给我醒来啊!我需要你!”
梅雪衣踮起脚,扒着卫今朝肩膀凑到他的耳畔,用气音道:“她呼唤的这个‘大头’,我猜一定是魇魔。”
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她抓在他肩膀上的手。她已经越来越习惯靠近他、依赖他了。
“嗯,”喉结上下一滚,他的唇角浮起微笑,“会让你彻底离不开我。”
梅雪衣:“???”
这病犯得毫无征兆啊!
她愕然看着他,却见他若无其事地点点头,用食指压住她的唇,低声道:“再看一看。”
梅雪衣不禁怀疑刚才听到的那句话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此时此刻,着实是没有犯病的道理。
柳小凡又在屋中摔中好几只瓷杯,铛铛啷啷十分热闹。
“大头?”她的声音终于开始紧张,“你没事吧?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我这里也来了两个很不对劲的人呢……大头?大头!”
她开始在屋中踱来踱去,脚步踏出了焦灼的节奏。
终于她按捺不住了。
“大头!我要强行点火离开这里,回你身边了!你有种继续给我装睡!”
话音未落,便见滚滚浓烟顺着窗缝和门缝溢了出来。
梅雪衣与幻境中的恐怖烈焰已打了两次交道,火光一起,她便认出这正是摧毁幻境的灭绝火焰。
心念刚一动,便见卫今朝的身影像瞬移一样出现在门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大铜锁,‘咣铛’一声把门从外面给反锁了。
梅雪衣:“……”够狠。
柳小凡拽了几下发现拽不开门,急急奔向窗边。
卫今朝唇角挑着冷笑,先她一步抵达窗下,手一扬,一把大锁锁在了两扇窗棂之间。
柳小凡疯一般地拍打木窗。她倒是给自己建了个十分安全的住处,门和窗异常牢固,无论她如何扑撞,窗棂竟一动也不动。
“谁!谁在外面!咳——咳咳——救命!大头救我——”
屋中烟雾愈浓,房梁传来了噼啪声。
再有两三息,柳小凡便要葬身火海。
“陛下难道已经不好奇她身上的秘密了吗?”梅雪衣问。
他凉薄地笑了笑:“不是还有大头吗。”
话音未落,只见一幕噩梦般的景象猝然降临!
第28章 致命要害
幻境中的一切都与真实一般无二。
时值正午, 头顶艳阳高照,微风吹拂着小花园中的植株,时不时左右摇曳。台阶上方, 浓烟顺着门缝溢出来,焦味扑鼻。
异常真实的场景中,忽然便出现了噩梦一般的景象!
头顶上方传来极为诡异的撕裂声, 光线变得昏暗,抬头一看, 只见天空被撕裂,一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灰色大触须降临于世。
它来自虚空,当它出现之时,蔚蓝的天幕就像一张画布,从正中一分为二, 裂开了一道恐怖的缝隙。灰色触须从缝隙中挤出,就像崩裂的衣缝中挤压出一团肥肉或是内脏。
它十分肥大, 触须上密布着吸盘, 吸盘周围凌乱地长满粗糙的鳞片。
在这条触须出现的同时, 可怕的裂纹立刻闪电般扩散。天空就像一个浅蓝色的琉璃盘,开始向着四面八方崩裂破碎。一道道横跨天际的伤痕落向天边的地平线, 远山瞬间被撕裂,‘轰隆隆’的崩塌声像闷雷一般,从远处围剿过来。
触须的末端在空中重重一甩,自裂缝中彻底弹出,‘轰’一下击穿梅雪衣面前燃火的屋顶,灵巧地一卷,把屋中被烟尘呛个半死的柳小凡拦腰勾了出来。
柳小凡双手死死搂住这道恐怖的触须,像是搂着心上人的胳膊一般, 将熏得焦黑的脸颊贴了上去。
触须带着她,迅速升空。
“慢着!”柳小凡忽然冷声道,“杀了他们。”
触须对她言听计从,闻言,立刻将她卷进触须根部牢牢保护起来,然后探出无数小触须,自半空激射下来。
这些小触须就像尾端带着尖刺的灵活长鞭,对幻境中的所有人发动了无差别攻击。
头顶上方,那道天幕裂缝被撑得更大,电光在裂缝边缘游走,阵阵音爆声沉闷地回荡在天地之间。偶尔能透过触须边上的缝隙,看清天空之伤背后的景象。那里,黑色、灰色与红色交织,触须的本体盘踞在裂隙之后,看不清全貌。
卫今朝揽着梅雪衣,闪身避开空中袭来的触须尖刺。
它们轰砸在地面,每一击都深陷地底,留下一片片蛛网般的裂纹。
“不知水镜在何处。”梅雪衣环顾四下。
漫天呼啸席卷的触须尖刺,将周遭的环境生生变成了人间炼狱。而更远的地方,幻境崩塌已愈演愈烈,生成了连锁反应。
溃散向着正中蔓延,若不能及时穿过水镜逃离此地的话,结果肉眼可见——要么被扎个对穿,要么被扯成碎片,要么葬身于烈焰。
“啪。”
一滩浓血从空中坠下,摔在梅雪衣的脚边。
换作别人定是迅速避开,一眼也不愿多看,也不敢去深想这究竟是何物。
梅雪衣却不同。
她和血太过熟稔,定睛一看,立刻分辨出这不是人身上任何一个部位流出的血。
顺着这泡浓血袭来的路径望去,只见一条正在回旋的触须上,赫然裂着一道恐怖的爪痕,一团团奇怪的浓血从伤口渗出来,就像松树皮被割破,淌出松脂一般。
梅雪衣百忙之中愕然回眸瞪向卫今朝:“陛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卫今朝被她问得一愣。
“那个,是你抓的?”她指着触须上的‘证据’。
卫今朝:“……”
他揽着她,闪身避过一道尖刺利刃,用身体替她挡下飞溅的碎石。眼见暂时安全,他意味深长地开口:“王后,我不是你,不会用爪子挠人。”
梅雪衣:“……”
她想起来,他的苍白后背上的确被她挠了不少血痕。他身体不好,愈合很慢,那些痕迹新伤叠旧伤,乍一看骇人得很,仔细看却是令人脸红心跳。
梅雪衣呼吸微滞,耳朵阵阵发热。
绕出后院,只见一条束带‘嗖嗖嗖’地飞旋着扑过来。
“嘻……嘻嘻,快跟我来,水镜在前面,那里就快塌了……嘻嘻!”小女鬼焦急地喊。
“慕龙龙呢?”梅雪衣问。
“我把慕师兄扔进去了……嘻……”
梅雪衣二人紧跟着它,奔向青楼大堂。
屋顶已被触须扎得破破烂烂,一道道阳光从大大小小的洞口垂落下来,无数细小的尘埃在阳光下跳跃。没走出几步,两边胳膊一紧,卫今朝和束带一左一右拽住了她。
梅雪衣:“……”真是又诡异,又让人安心。
只见一道粗壮的触须从正前方直直穿刺下来,‘轰隆’一声巨响,击垮了漆着彩绘的顶部大梁,刺穿一排精致无比的朱红画栏,轰砸在厅堂正中,将铺设了彩石的路面击得粉碎。
透过倒塌了一半的大门,只见从远处蔓延而来的崩塌已袭至对街,对面的那座青楼就像是建在流沙上面一般,扭曲着,向地面之下迅速陷落。
晃眼之间便只剩一个屋顶。
“我们完了!”惊骇之下,女鬼姜心宜的声音不再幽森缥缈,“水镜就在那里!水镜没啦!嘻嘻嘻!”
水镜所在之地,幻境已然崩塌。
无法通过水镜离开了。身后,熊熊烈火已经吞噬了整个后院,正迅速向着前厅攀爬过来。前与后,处处都是绝境!
梅雪衣捏住束带:“要死了你还笑。”
“我,我也不想嘻嘻嘻……”
带着哭腔的嘻嘻,再次逗得梅雪衣大乐。
“王后不怕?”身旁的男人黑眸明亮。
“陛下比我高,天塌下来也有你顶着。”梅雪衣笑容灿烂。
身处生死危机之中,她仿佛回到那些恣意张扬的日子。嘴上说着让卫今朝顶,身体却已灵活地在废墟中穿梭,双眸抬起,紧紧盯住屋顶破洞上方蠕动穿刺的触须,一面闪避,一面跑到开阔之处。
卫今朝勾唇笑着,大步紧跟在她的身后。
小女鬼蜷蜷缩缩,绕到梅雪衣腰间,把两边尖端都藏进了她的衣裳底下。胆大包天和胆小如鼠两种特质,居然可以在同一只鬼身上并存。
“陛下,看谁更快。”梅雪衣冲卫今朝扬了扬下巴。
在一道触须扎下来时,她错身避过,然后抬手紧紧抓牢。
回缩的触须立刻就把她带上了半空!
腾身飞掠时,她隐约看到卫今朝的黑眸中浮起了狂暴的戾气,但在看清她的表情时,他强行将那股阴暗情绪压回了眼底,平静地注视着飞翔的她。
梅雪衣笑得肆意。
她已经数月不曾体验过在空中飞掠的滋味了。
劲风呼啸,扬起她的长发。呼吸十分困难,心头却异常畅快。
周遭的触须立刻发现了她。它们蜷曲着,向她疾刺过来。
在空中作战,梅雪衣丝毫也不惧。她单手攥紧老树根一样的触须,双足一绞,将自己的身体牢牢固定。
腰间悬着卫今朝交给她的细刃,她反手抽出,照着迎面袭来的触须狠狠横切过去。
“铮嘤——”
污血横飞。
小半截断须像活鱼一般扑腾着,从高空坠落下去。
从这里往下望,只见幻境已彻底崩溃,一座座青楼深深陷入地底,然后连同大地一起溃散成毫无意义的残片。
所有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继大地彻底崩塌之后,一道道裂纹开始向着空中蔓延。
这番情形,也只有幻境之中才能见识得到。
空间就像破碎的铜镜一般,一块一块反射着各个方向的光线,散落进无尽虚空。
她心中不禁暗想,都说破碎虚空便可成仙成神,若当初成功了,想必就是这般景象。
说来也奇,前世都已摘到了通天道果,怎么飞升却失败了呢?
实在令人百思不解。
恍神的霎那,魇魔再次对她出手。
触须不再回缩,而是狠狠将她往破碎废墟中直掼下去!
它要舍弃这条小触须,将她置于死地。
这种时候可就顾不上什么形象了。梅雪衣抓紧手中的触须,手足并用,噌噌噌地往上攀爬。
一条条触须在空中飞旋,不断地刺向她。
梅雪衣:“……都找我干嘛,也照顾照顾卫今朝啊!”
此刻场面混乱,崩溃自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边缘的触须时不时便会落进破碎虚空之中,瞬间被切得断面齐整,无数断裂的触须在破碎虚空的截面上扑腾,令人眼花缭乱。
梅雪衣已不知道卫今朝在哪里了。
视线刚往四周一探,忽见一道极为粗壮的大触须兜头袭来!
梅雪衣屏住呼吸,腾出一只手,握紧了细刃。
溃散已来到了她身后不远处,耳中不断传来清脆诡异的破碎声,像催命的符音。前有狼、后有虎。
眼前忽地一亮,只见大触须后方掠出一道利落的身影,猝不及防撞进她的视野。
衣袍在半空翻飞,黑发如墨,颜色如玉。
卫今朝很随意地单手抓着触须,操纵着它,向她飞掠过来。
两个人迅速接近,晃眼便要撞击在一起。
他将手横横一推,大触须立刻在空中扭成一道弧,避免相撞。错身而过的瞬间,他长臂一揽,把独自在一旁荡秋千的小娇妻捉回了怀里。
他看起来游刃有余,根本摸不透深浅。
梅雪衣觉得,他在那个她逃婚的幻境中,恐怕是屠了一座城。
否则哪来这么骇人的魂力。
“抱紧我。”
她看向他的脸,发现他的脸上仍旧没什么激烈的表情,紧随身后的崩溃似乎并没有带给他任何压力。
她环住他的肩背,他身形一纵,向上方急速飞掠。
在垂直悬空的触须上,卫今朝竟是如履平地。
眼见整个幻境就要彻底崩塌,魇魔也开始抽身回撤。
距离魇魔的来处越来越近了,柳小凡的声音隐隐从上方传下来:“别把他们带回去!让他们死在这里!留下这两个人,必定是大祸患!”
然而魇魔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它无法下定决心扔掉整条触须。
在它纠结为难的时候,卫今朝和梅雪衣已掠到近前,距离被茧子包裹保护的柳小凡不到百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