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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还是把她抱了起来。

毕竟美人眸光流转,巧笑嫣然,叫人难以抗拒。

“回宫么?”

“嗯。”她凑到他冷白的耳朵旁边,“想和陛下在一起。”

说起来,她看到沈修竹耳朵红了好几次,却从来不曾见过这昏君脸红。

哪怕最动情的时候,他亦是自持的,连眼尾都不曾泛红过。

‘薄情寡性。’她暗想。

视线从他的肩膀上幽幽掠向后方,只见沈修竹跪地捂面,痛彻心扉。

‘呵……’

*

沐浴、进膳之后,天已黑了下来。

红烛摇曳,美人如焰。

她坐在他的身上,攀着他的肩,毫不设防地将自己秀美纤长的天鹅颈送到他的面前。

今日他在国公府的表现,令她十分满意。

“怎不叫我名字。”他哑声道。

“说了下次。”她赖皮地笑着。

他抓住她,一摁到底。

她惊呼出声,手指攥住了他那黑色丝缎般的头发,缠上一圈,还是极容易凉凉滑滑地松脱。

他的黑眸中涌动着暗色的焰,满满俱是占有欲。

嗓音低沉:“别求饶。”

第8章 夜游后宫

梅雪衣最终还是求饶了。

她可怜兮兮地瘫成了一汪水,心中颇为不解。

昏君明明病入膏肓,怎么到了床榻上,就完全看不出是个病人?

强势又霸道,就差将她拆吃入腹。

他倒是有些意犹未尽,看她着实可怜,勉强放过了她。

他披上宽袍,把她裹在缎被里,揽在身前,随手从床榻边沿取来一本线装的话本子。

“有人撰了这艳-情话本,编排孤与王后。”他哑着嗓,意味不明地说。

她懒洋洋地瞥过去。

他极瘦,手指显得特别长,骨节分明。指甲形状漂亮,只可惜不是健康的肉色,而是像玉石一般的冷白。

执卷的手异常好看。

此刻这双手正经极了,与方才在她身上肆意妄为的手,好像不属于同一个人。

她盯着他的手愣了会儿神,这才慢吞吞地把眸光落在那些字样上。

写话本的人练了一手好字。

字体潇洒,很有风骨和劲道。

梅雪衣不知不觉看入迷了。

话本中,昏君并没有强行夺人进宫,他和梅雪衣的相识,缘于英雄救美。

故事是这样的——

金陵小世君秘密潜入卫国京都寻花问柳,无意间得知梅侍郎长女梅雪衣貌若天仙,于是起了色心,趁她出行时劫了她的马车,将她掳进内院,意图不轨。

梅雪衣虽是弱质女子,却十分胆大心细。她用言语稳住了金陵小世君,谎称要与他先结为夫妻,再行夫妻之好。

小世君中计,当真令人布置了婚房,准备了合卺酒。

梅雪衣把他灌醉,用束带捆住手脚,悄悄出逃,不曾想,那花酒泡大的小世君很快就醒转,挣开了束带冲出来抓她。

挣扎纠缠中,她拔下一支金簪,扎进他的喉咙。

金陵人看到小世君遇刺,疯狂举刀,要将她剁成肉酱。

就在最危急的关头,一位容颜绝世、身材高大、武艺惊人的黑衣男子从天而降,他身若游龙,轻而易举地将金陵人全部斩杀,救下了梅雪衣。这位不世豪杰,正是当今天子,卫王卫今朝。

“……”

梅雪衣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骨瘦如柴、气若游丝的昏君——这个马屁拍得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昏君半点都不惭愧,他的目光从那几行字上面划过去,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

梅雪衣抿抿唇,继续看话本。

故事里,正直的卫王并没有挟恩图报,只是默默把她送回了家。

她穿着一身喜袍,惨白的小脸上沾着血,身体止不住颤抖,一步一步却走得极稳,眸光柔韧坚定。

令人难忘。

因为她和定国公世子沈修竹有婚约,所以他没有接近她,只是稍微留意着她。

她的境况很糟糕。

她坚信自己被掳的事情和姨娘孙氏及庶妹梅乔乔有关,但是谁也不信她,就连未婚夫沈修竹也觉得她在无理取闹,反倒因为同情怜悯,与梅乔乔越走越近。

京中流言愈演愈烈,说她已被恶人玷污了清白。说她骄横跋扈,欺压体弱的姨娘和庶妹。

在她坚持要报官时,梅侍郎把妾室的提议听进了心坎,提出一个昏招——让沈修竹出面劝她,若她再继续闹下去,便让梅乔乔代她出嫁。

沈修竹居然同意了。

面对偏心的父亲、恶毒的姨娘、虚伪的庶妹和拎不清的沈修竹,梅雪衣孤立无援,不知该何去何从。

在生母的墓前,她再一次看到了卫王卫今朝。

他向她伸出手,告诉她,他愿为她遮风挡雨。

她犹豫片刻,就把手递给了他。

他为她戴上宝冠,执着她的手,封她为后,从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已做好准备和她做有名无实的夫妻,直到她敞开心扉接受他。没想到,大婚当夜她就把他变成了真正的男人。

梅雪衣盯着最后那几个字,瞳仁猛烈地颤动。

她觉得,话本里这个梅雪衣的行事,和她……很像。

也许是因为话本用了她的名字,在读这段故事的时候,她竟有些感同身受。

接下来的部分,就是艳-情话本实至名归的内容了。大婚之夜,卫王用自己结实强壮的身躯抚慰了梅雪衣受伤的心灵,红鸾被中,一对生涩的鸳鸯如何如何……

……

梅雪衣纵然心黑脸皮厚,也被那直白的文字刺激得心跳不止。

回眸一看,只见昏君微眯着眼,眸光已变得幽暗骇人。

翻页的动作变得漫不经心,他气息沉沉,偏着头,病态贪婪地轻嗅她的发丝,她一回头,他顺势用冰冷的牙齿衔住了她的耳尖。

这个人在某些时候是绝不会温柔的。

他会从耳朵开始,将她吞吃入腹。

她赶紧挣开,在他身上散发出不满的冷沉气势之前,凑上前去,用自己藏了花蜜唇瓣触了触他苍白的薄唇。

“陛下,专心看书~”

“……呵。”

梅雪衣装模作样,继续认真看那话本。

目光忽然顿住。

她盯着一行字,嘴角轻轻抽了两下——“卫今朝年富力强,激荡之下,木榻轰然倒塌。”

这话本真是……一味拍他马屁!它竭力塑造了一个容颜俊美,身材高大威猛,武艺过人,励精图治的明君。

看看,君王的床榻居然是能被压塌的木榻,既夸了他身强体壮,又夸了他节俭朴素。

再看此刻身后这人,身上穿的是最上乘的鲛丝,榻是白玉榻,烛是香蜜蜡,窗是紫金檀,照明用珠,庭院栽的是玉树。勤勉节俭这样的美德八竿子也打不到他头上。

话本里那个‘卫王’武功高、身材好,而他,一炷香内大咳三回,小喘五次,满身病气心跳微弱,随时眼一闭就能原地驾崩。

人家从未有过女人,他却技巧纯熟,老练风流。

看这话本他居然丝毫也不心虚。

再翻一页,云收雨歇。

章节末尾故意留下了两个悬念。一是沈修竹究竟有没有真把梅乔乔娶进家门,二是金陵小世君的死讯到底会不会传到秦姬耳中。

梅雪衣盯着‘未完待续’四个字,发了好一会儿愣。

“后来怎么样了?”

他放缓了语气,声音低哑温柔:“关心沈修竹么?”

说实话,梅雪衣很想钻进话本中揍沈修竹一顿。本该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却优柔寡断,被旁人的眼泪轻易泡软了心肠。

真替‘梅雪衣’不值啊……

不过当着昏君的面自然不能这般说。

她轻柔地偎依在他怀里,搂住他那极瘦却有力的腰身,低声喃喃:“不。我只是在想,陛下为我杖杀了金陵小世君,这件事情该如何善后。”

“不着急。”他轻笑一声,懒懒散散地抚她的头发,“新婚燕尔,总得先满足了王后才行。”

他翻身压下,将她的惊呼吞入腹中。

*

梅雪衣折腾得半死,连哄带骗,总算把昏君打发去睡了。

今夜,她要到宫里四处逛逛,抓几只阴灵来补充魂力,以防不测。

她扶着腰,有气无力地爬起来。

低头一看,只见白玉榻旁,两双厚毛靴摆放得整整齐齐,是夫妻恩爱的形状。

她盯着两双靴子愣了好一会儿。

不知为什么,心头浮起一股莫名的酸涩。也不全是酸,酸中还泛着甜和苦。

她深吸一口气,皱眉压下了心头的情绪,匆匆套上靴子,悄声从玉架上取一件大绒氅披上,离开了寝宫。

殿下两株玉梅树反射着月的寒光,与地上雪光、廊上珠光交相辉映。

他给自己的妻子造了一个仙境。美梦般的仙境。

“娘娘?”侍立殿前的宫女疾步迎上来。

梅雪衣嘘道:“陛下眠浅,不要吵到他。”

“是。”

“我四下逛逛,不必跟着。”

宫女有些为难,却也不敢忤逆。

梅雪衣从长廊下的小门离开了自己的寝宫。

扬首回眸,看到三个金玉大字——朝暮宫。他把自己的名字都赠在这里了,欲与她朝朝暮暮。

她转开了视线,心中复杂难言。

她顺着宫道,离开了自己的寝殿范围。大道两旁有侍卫,时而有人巡逻,梅雪衣逛了一会儿,觉得不太像能够邂逅阴灵的样子。

不是说宫中多怨魂吗?

她叫住了一队巡逻侍卫。

“嫔妃们都住在何处?”她问。

侍卫首领急忙垂首道:“回娘娘,宫中并无嫔妃。”

梅雪衣微有些诧异:“是遣散了么?”

“不是的,”侍卫道,“陛下一心朝政,在娘娘入宫之前,宫中并无后妃。”

没有其他女人吗?那他哪学来的精湛技巧?那般强势纯熟,没练过根本不可能。

她犹豫了一会儿,左右看看,有些不好意思地压低了嗓音,问:“那……有没有那种曾服侍过陛下,后来被处置掉的宫女?”

侍卫首领眼角重重抽了两下:“并无。”

梅雪衣张了张口,半晌,略带茫然地问:“……那宫殿都空置着吗?前朝的嫔妃呢?”

侍卫指了指东南方向:“前朝太妃们多住在那一块,陛下已将她们迁到避暑行宫,如今宫殿都拆了,在建摘星高台。”

摘星高台。一听就和昏君配得很。

她点头:“去吧。”

“是。”

巡逻侍卫转过一面宫墙,看见君王披着一件薄薄的黑袍,赤着脚,站在甬道正中。

“王后都说了什么?”声音低沉沙哑,听不出情绪。

第9章 昏君误国

“王后都说了什么?”声音低沉沙哑,听不出情绪。

侍卫单膝跪地,将方才梅雪衣的问话一五一十禀明。

“只问了后妃?没有打听出宫路线么。”他微眯着眼睛,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庞在月色下就像玉质的雕像。

侍卫感觉到一阵寒意,急急垂首禀道:“并未。”

视线落在黑袍底下,发现卫今朝赤着足。

“陛下!天寒地冻,您……”

他抬了抬手令侍卫噤声,然后越过他们,走向前方。

寒风中隐约荡开缥缈的声音——“不逃么……”

语气温柔瘆人。

*

梅雪衣顺着宫道一直走。

左右两旁的后宫殿宇都没有上锁,她看着冷清、阴气重的,便推门进去逛上一圈。

这些宫殿与她住的朝暮宫完全不同。

没有玉树,没有明珠,也没有鲛纱帐。

换作旁人,大半夜定是不敢在这漆黑的深宫中到处行走,而这道娇娇弱弱的身影,却是一间一间推开那些积了尘的殿门,像在花园里散步一样,毫不在意地踏进那些黑暗阴冷的地方。月光照着她的背影,形单影只,孤独得令人心酸。

更叫人心酸的是,她非常适应这份孤独。

一道黑影无声地出现在她的身后,敏锐如梅雪衣,也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吱——呀——”

她再次推开了两扇雕花木排门。

这间宫殿看起来不像是女子住过的,这是一间书房,褪色的帐幔原是藏青、深蓝色,宫墙上还留有悬过宝剑的剑槽,墙角书架上还留着几卷积了灰尘的书籍,借着月光,隐约能看出是政论和兵法。

桌角的砚石上刻有‘东宫’二字。

“东宫?”梅雪衣轻抚着自己的下巴,“是他住过的地方吗。”

说起来,她对卫今朝的生平一无所知。

她对他的了解,只有病得很重、行事很疯、床上很凶。

她把整个东宫都逛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他做太子的时候低调得很,毫不出格。

她不禁想起了话本中的那个卫今朝。

读书、习武。正直清俭。

心底空落落的地方好像落进了一丝又酸又甜的泉水,激起微不可察的小小涟漪。

旋即,她摇摇头,哂笑一声。

正人君子。凡人寿命太短,昙花一绽留下的都是美丽。在仙域,修真者们活得太久、考验太多,没几个人能坚守本心,正人君子往往等同于道貌岸然。

反正她从未见过真君子,在那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反倒是真小人更加让人放心,因为和他们只需要谈利益。

这般想着,她对这位曾经的东宫太子没有了任何兴趣。

她离开了东宫,遥望夜色下的王城。

东南边有一个影影绰绰的庞大轮廓,就像一头巨兽蛰伏在暗夜中。

“摘星高台。”她逛了过去。

到了近前,梅雪衣不禁再次咋舌。

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昏君了。摘星高台并不是普普通通的石台,而是用最上等的纯黑花岗岩精心雕砌的华台,它占地极广,不算周围巨大的摘星广场,只单论这高台本身,就已占据了三、四间后妃寝殿的范围。

每一块墙石上,都纹刻着精美梦幻的星辰图案,浇铸了金水和银水,镶嵌着玉纹。

环台而建的长阶用黑玉做扶栏,梅雪衣踏上去,手抚上玉栏,发现它竟是暖玉,在这飘雪的寒夜中,玉栏暖得叫人心惊。

真是……奢侈到无药可治!

梅雪衣一边感慨,一边顺着环阶登上还未建成的摘星台。

这座华台只建成了大约五分之一,但登到高处,便可以俯瞰整座王宫。

梅雪衣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朝暮宫。

它实在是太醒目了,就像雪地中的一粒宝珠,光芒熠熠,华彩映到了半空的雪云上,当真是如梦似幻,美若仙境。

她眨了眨眼睛,移走了视线,心中暗道:‘昏君。’

“昏君!”

一道蕴着薄怒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梅雪衣:“?”

是谁说出了她的心声?

她疾登几步,踏上还未完工的平台。

只见一位身着繁复宫装的妇人背对着她,站在平台边上,遥望朝暮宫。

她梳着高髻,通身自然地散发出威严气势。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