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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未开口,温月声却抬眸看了眼天际。

  “秋日多燥。”

  秋日确实热闹。

  梁家的事没过去,就传出了温月声得殿前金腰牌的事。

  朝中暗流涌动。

  温月声却很是怡然自得。

  金腰牌已经到手了三日,她却连一次城北校场都没去过。

  公主府内云淡风轻,甚至她还有兴致写起了佛经。

  一直到了三日之后,城北的李庆元校尉给温月声递了封信,请她至校场查阅验兵,她这才动身,往校场去了。

  这几日天气逐渐转凉,秋高气爽。

  夏日的暑热逐渐褪去,秋风飒飒,自京郊天慈寺通往城北校场的路上,隐隐还能闻到些桂花香。

  九月正是金桂飘香的时节,这些时日乡试还放了榜。

  有人高兴有人愁,来寺庙里烧香拜佛的人便多了些。

  温月声去天慈寺,是去取她放在佛前供奉的佛珠的。

  拿到开了光的佛珠后,便往城北校场去。

  天慈寺位于京郊,从天慈寺通往城北校场的路程较远,但寻常也不是没有车马行走。

  只是不知为何,今日尤其地安静。

  一路行来,连一辆马车一个行人都没看见。

  只有淡淡的金桂香气充斥鼻间。

  谷雨将马车的车窗支开了一边,温月声就坐在了窗边看书,手边还放着一盏清心莲子茶。

  车内静谧,微风不燥,吹拂在了面上,无端叫人心情舒畅。

  温月声看书,谷雨赏景,一路倒也稀松平常。

  只行至一个狭窄小道时,温月声抬起了眼眸。

  谷雨轻声道:“郡主,怎么了?”

  她在温月声的身旁待了许久,还极少看见温月声这个神色。

  似乎有些好奇,又带了些许的玩味。

  跟寻常静心礼佛的模样,都不太一样。

  也不怪谷雨好奇,温月声自己也没想到。

  活得久了,竟是什么事都能见到。

  “停车。”她开口,驾车的车夫停了下来。

  “郡主?”这个地方距离城北校场还有一定的距离,温月声突然叫停,车夫愣了一下。

  “你进来。”温月声淡声道。

  车夫未多问,只听了她的话进了马车内。

  他入内,温月声却下了马车。

  “你们二人留在车上,关上车窗、车门。”她声音很淡。

  车夫闻言,更是满脸的疑惑。

  谷雨虽不明白温月声的用意,但她对温月声的话从不质疑,闻言便按她所说的话去做了。

  马车的车窗、车门关闭后,外面就更安静了。

  整个世界里,仿佛除了温月声之外,再无第二个活物。

  却也并非是没有。

  温月声低下头去,竟是轻笑了下。

  从未想过有遭一日,竟然会有人来埋伏她,哦不,或者说,是来暗杀她的。

  真是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那边,城北校场之内。

  章玉麟同底下的人在说话,忽然听到了将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李庆元皱眉道。

  那将士的面色格外难看,沉声道:“回大人的话,方才将士们按例巡逻,却不想,在离校场几里之外的地方,发现了几具尸首。”

  李庆元神色巨变:“在何处发现的?”

  “恒关道外。”

  恒关道正是天慈寺通往城北校场的必经之道。

  李庆元还未能反应过来,章玉麟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他冷声道:“郡主可到了?”

  那前来禀报的将士一愣,不是在说突然发现的尸首吗,怎么提到了郡主?

  然他还是道:“郡主还未到。”

  这几日,皇上给思宁郡主赐下了金腰牌,日后他们城北校场的将士,便都由郡主来调遣的事,已经传得满京城都是。

  城北校场的将士们自然也是知道的,为此,章玉麟一早就到了校场,将底下的将士叫起来训练。

  一上午过去,将士们还站在了校场内,却始终不见郡主的身影。

  这将士过来时,还隐隐听到了旁边将士的抱怨声。

  听候调遣这种事,他们没有拒绝的权利,对方是郡主,他们也不敢随意造次。

  但这都半日过去了,仍不见郡主踪影。

  这几日天气虽不似此前那般酷热,可太阳光仍旧是有温度的,站得久了,他们难免会心生抱怨,却也正常。

  然这将士还在这里胡思乱想,却听章玉麟沉声道:“出事了。”

  历经多日,章玉麟也不再是此前的模样。

  他每日里按照温月声给的计划训练,读书、识字、领兵训练,成长得飞速。

  “恒关道是郡主来校场的必经之道!”章玉麟面色难看:“来人,备马!”

  校场内瞬间混乱一片。

  皇上新赐下的金腰牌没见到,郡主在半路就出了事情。

  这对所有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尤其城北校场的将士,本就是守卫军。

  若郡主在他们的地盘上出了事,那他们日后也不必再做这个守卫军了。

  出于此,无论此前对温月声抱有什么态度的人,这会皆顾不得其他,只愿着她千万别出事才好。

  事发突然,加上不知对方有多少人手。

  章玉麟便带了五百将士,从校场出发,一路声势浩大地赶往了恒关道那边。

  城北校场这般大的动静,自然也瞒不过京城那边。

  何况校场附近,道路四通八达,今日温月声第一次来校场验兵,自是引来多方人马关注。

  是以郡主在去往城北校场的路上遇刺的消息,跟长了脚似的,飞快地传往了京城中。

  京中还未做出反应,那边,章玉麟所率领的一众将士,已经踏入了恒关道。

  他心中着急,几乎是一路狂奔,然所行之处,皆是一片肃静。

  章玉麟面色难看非常,即便没有亲身经历过战役,这白日里如此安静,也难免叫人心头恐慌。

  待得行至一条偏僻小道时,他闻到了一股冲鼻的血腥味后,神色越发难看。

  他几乎来不及多想,便直接策马奔腾,一路行到了马车附近。

  然而刚刚抵达那边,章玉麟便是一愣。

  正午盛阳之下,一切东西无所遁形。

  公主府的马车旁,伫立着一个人。

  她身着一身玄色衣袍,面色浅淡,瞳眸黝黑。

  而在她,和这辆马车的面前……

  躺了一地的人。

  满地苍夷中。

  温月声站在唯一干净的一块空地之上,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她神色淡淡地道:“来了。”

  其实本该留个活口的,但这里的人尤为喜欢用死士。

  那便索性全都杀了。

第47章 违令者,杀无赦

  章玉麟尚未反应过来,李庆元已经率领着一众将士赶到了这边。

  郡主人还没到城北校场,就已经发生了这等事,李庆元及他身边的将士脸色都很不好看。

  因着心中急切,也怕郡主出事,赶得很急。

  然在一群人策马拐入了这条小道上后,皆尽数怔住了。

  四五百人的队伍里,眼下鸦雀无声。

  李庆元的面色一时间没有绷住,他下意识看向了章玉麟,却见章玉麟面上也有些怔忪。

  是了,一起从校场里出来的,章玉麟又能够比他们快多少,如何能够在片刻间斩杀这么多的人。

  而且……

  李庆元上前半步,蹲下了身子查探了其中的一具尸体。

  这里的尸首,全部都是死士!

  凡是能够成为死士的人,皆是身手了得的好手,且所有死士接受到的,都是极为残酷的训练。

  放眼望去,这道上躺着的死士尸体,就差不多有三四十人。

  也即是说,在他们赶来之前,就已经有人将这刺杀郡主的所有死士,全部屠杀殆尽。

  因为太过震撼,李庆元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被震慑在了原地。

  死士训练有素,便是他们赶过来,只怕也要跟对方缠斗一下,在人数绝对的优势情况下,必然是会取得胜利的。

  但也说了,是人数的绝对优势。

  并且还一定会有伤亡。

  然眼下……

  他看了眼马车的方向,此前何等情况不知,但他们赶到时,确实只看见了郡主一个人。

  所以到底是谁救了郡主?

  在城北校场的所有将士中,可以在这么多死士的围剿之下全身而退的人,大概只有章玉麟吧。

  “收拾一下,把这里的人,都抬到校场去。”温月声淡声吩咐道。

  章玉麟低声应是,想了下,还是问道:“郡主可有受伤?”

  温月声道:“无碍。”

  就是又损了一条新开光的佛珠。

  她从头到尾表现得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女子,因为正常女子在看见了这一幕时,决计不会是这般冷静,或者说是冷淡至极的表现。

  然不知为何,周围的将士此刻都不敢去多思多想,甚至不敢多去看她几眼。

  总觉得现在并不是同郡主多说话的时候。

  秋日确实多燥。

  温月声一行人抵达了城北校场时,留守在了这边的校尉匆匆行来,见得温月声没事,也是长松了一口气,随后高声道:“见过郡主、将军。”

  “郡主,皇上召见。”

  皇帝的銮驾也是刚抵达城北校场。

  温月声第一天来校场,便遇见了行刺,皇帝震怒非常,亲临校场,命人彻查行刺之事。

  同圣驾一起来的,还有恒广、渭阳两位王爷。

  听得温月声没事,人已经到了校场中,殿中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了些许。

  待得大军整理好之后,底下的将士按照了温月声的吩咐,将皇帝一行人请到了外边的高台殿上。

  皇帝走在了前面,渭阳王看着那校场上横着摆放着的数十具尸体,当下便是一愣。

  恒广王腿伤暂未恢复,是以如今去哪都是坐着轮椅,被身后的人推着,听着底下人的回复:

  “……是死士,几乎全部是一刀毙命,其所用的刀,就是这些死士携带的刀具,除此外,找到郡主的时候,整个道上只有三个活人。”

  “郡主和身边的丫鬟,以及一个驾车的车夫。”

  渭阳王听得心头狂跳:“那这些死士是谁杀的?”

  “将士们赶到的时候,这些人已经全部死亡,所以暂且不知。”

  恒广王轻眯了眯眼睛,沉声道:“看来思宁远比咱们所想象的要厉害,身边除了章玉麟外,还有这样的能手。”

  渭阳王想了下,问道:“难道是陆青淮?”

  “不是陆将军。”说这个话的,是前来赴命的李庆元,他定声道:“陆家剑法所造成的伤势绝非是这般模样。”

  “且陆小将军武艺高强,通诸武,但最为擅长的是长枪。”

  不是章玉麟,不是陆青淮。

  渭阳王扯了扯唇:“难不成是思宁自己杀的?”

  没人搭理他。

  但值得一提的是,在场的人皆清楚,今日之事一出,那些暗地里不管是有想法还是没想法的人,只怕都会消停不少了。

  恒广王看了那边几眼,忽而道:“这般场面,思宁倒是面不改色。”

  皇帝入座后,底下的人将今日遇刺的细节禀报了番。

  他面色冷沉,看向温月声:“此事你可有头绪?”

  派出来的死士全部被剿灭,没有一个活口,想要查是谁动的手,还真不太好查。

  然越是如此,这边的人脸色越是难看。

  皇上才赐下金腰牌,就有人按耐不住动了手,这等行为,可还有将皇帝放在了眼里?

  温月声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较往常还要冷。

  恒广王道:“可是与你结仇之人?”

  这话一出,殿内安静了片刻。

  若提及与思宁郡主结仇之人,眼下所有的人都会想到景康王和梁府。

  说起来倒也有几分道理,梁家倒塌的根源在于温月声,对她愤恨到了极点,以至于无论如何都想要她死,却也是情理之中。

  渭阳王道:“要有私仇,往常什么时候不能报,非得要选在了来验兵的路上。依本王看啊,这哪是什么私仇,分明是动了有人的权益,某些人心里不舒服罢了。”

  这个话可只有他敢说。

  恒广王面色冷沉下来,讥笑着看他:“三弟,没人教过你,凡事都要讲究个证据吗?”

  渭阳王:“随口猜测而已,大哥怎么还恼了?”

  “够了!”皇帝冷声斥道:“朕问的是思宁,问你们了?”

  两人同时噤声。

  温月声还在擦手,然怎么擦,心底那股燥意都褪不下去。

  她抬眸,冷声道:“比起谁动的手,眼下更应该查处的,是军中传递消息的人。”

  “章玉麟。”

  章玉麟闻声,叫了两个小将进来。

  这两个小将,是章玉麟到城北校场后,从新兵营里面提拔上来的。

  寻常极少跟在了他的身旁,长相和武艺也不是最为起眼的,但为人格外聪明。

  “回禀皇上,三日前,郡主接到了金腰牌后,便传令于臣,让臣在军中挑出几人,观察全军动向。”

  这话一出,满殿安静。

  恒广王和渭阳王脸色都变了一下。

  思宁得了金腰牌,却没有第一时间去往校场,原是早就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

  只是温月声以为对方会动点什么高明的手段,未想到竟是直接派人刺杀她。

  因她前世的经历,是以她从未想过会遇到行刺这种事。

  倒也是破天荒头一回了。

  温月声今晨去了天慈寺,没有从公主府出发,而对方恰好埋伏在了天慈寺往校场的路上,便足以说明是有人传递了消息出去。

  这传递消息的人,也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温月声身边的人,要么,就是军营中的人。

  不是温月声的人,那就只能是军中之人了。

  殿上的皇帝神色微缓,沉声道:“可有什么发现?”

  “回皇上的话,李庆元将军的信,是今晨传出去的,在收到了郡主回信之后,整个城北校场中,只有一人离开过校场。”

  “此人便是孙校尉。”

  他口中的孙校尉,是近来才提拔上来的武将。

  殿内安静非常,没想到这个走漏消息的人,竟还是个校尉。

  这两个小将的证词可以互相佐证,几乎坐实了孙校尉传递消息的事情。

  孙校尉被带上来时,竟还矢口否认。

  “请皇上、郡主明察!”孙校尉高声道:“臣今晨离开校场,是因为家中老母生了急病,府中之人着急,这才来校场找了臣。”

  “前来报信的是府中管事,可任由郡主审问。”

  温月声闻言,垂眸淡声道:“听见了吗,去查他府中的管事,今日去过何处,见过何人。”

  那孙校尉一愣。

  他断没有想到,温月声竟是连解释都不听。

  旁边的将士应下后,她抬手,指了下孙校尉:“至于他。”

  “拖到校场内,斩首示众。”

  静——

  边上的恒广王骤然抬头,那双锐利的眼眸扫向了她。

  渭阳王亦是神色大变。

  在此之前,他们路上还有议论过。

  “父皇将城北军权交予一个女子,本就极为不妥,思宁那般养在深闺里的女子,到了战场上,只怕随时都能吓晕过去。”

  “说不准此番的事情,正好能将她吓退了。”

  然真正到了这边,发现她不仅能面不改色地面对那般情况,且手段亦是极狠。

  他们心中皆格外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