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羽知道有这种境界,却不知道何时才能进入这种境界,他知道自己比谢晓峰仍逊了一等,所以他才对谢晓峰有着十分的敬意。

  以白天羽的造诣,也只有谢晓峰这样的境界,才能使他萌生敬意。

  六

  谢小玉并没有在原来的地方等白天羽。

  当白天羽走到门口时,只有那四名剑奴恭敬的在门口守着。

  “谢谢白公子。”

  一见白天羽出来,甲子立即上前恭敬的说。

  “谢谢我?”

  白天羽微怔:“谢我什么?”

  “谢谢白公子帮助主人走出藏剑居。”

  “我帮助你们主人,你没弄错吗?”

  “不会错。”

  甲子说:“多年来,主人一直被一个问题困住,就是为了那一招剑式,那一招燕十三的第十五剑。”

  “我知道那一剑,但这一剑已经成为过去了。”

  白天羽说。

  “是的,现在是已经成为过去了。”

  甲子说:“在白公子面前,它就不能算一回事。”

  白天羽诧然:“我根本没有见过这一招剑法。”

  “白公子见过了。”

  甲子微微一笑:“我们四个人最后逼白公子进去的就是那一招剑式。”

  “就是那一剑?”

  “是的。”

  甲子点点头:“就是那一剑。”

  “就是那一剑打败了天下第一剑客谢晓峰?”

  白天羽问。

  “我们的造诣自然不能与当年的燕十三大侠相提并论,但是我们施展的就是那一剑。”

  “造诣不足,也能够施展那一剑吗?”

  “照理是不能的。”

  甲子说:“但是我们十年来就专攻那一招,没有其他的事务分心,因此也勉强能够施展了,而且那一招施展出来,本就是至杀无敌的,可是却挡不住白公子的神剑。”

  白天羽不禁默然了。

  剑式到了至凶至厉的时候,已经与造诣的关系不大了,剑式就是剑式,能施展出那一式,就是已经能发挥剑招的精华了,如若差一点,就不能算是剑式。

  只有另一式更为凶厉的招式才能破得了它,除此之外,没有第二种方法。

  这个道理,白天羽早就懂了。

  “主人这些年来,浸淫于剑道的研究,已经登峰造极了。”

  甲子说:“但是始终未能脱出那一剑的羁困。”

  这一点白天羽也了解。

  谢晓峰自困于藏剑居,就跟佛家的面壁,道家的坐关一样,他们是在思索,摆脱一种桎梏,一旦参悟,就脱颖而出,另上一层新的境界了。

  谢晓峰自困于斯,就是他还无法脱出这一剑的压力,无法控制这一剑。

  但是白天羽却破了这一剑,以兵不血刃的方式,破了这一剑,这使谢晓峰豁然贯通了。

  所以白天羽和谢晓峰认输,而他却不肯接受。

  在这之前,他与谢晓峰遭遇时,谢晓峰也许不会输给他,但也不会胜过他,相互对拼的结果,很可能会两败俱伤,或是双方无功而退,但也只是那一度接触而已。

  再战下去,他就非输不可了,因为他的技已穷,而谢晓峰却因此而闯破了关,而步入无穷之境。

  听了甲子的话,白天羽觉得很高兴,本来他还有点沮丧,现在那一丝沮丧也没有了。

  “神剑山庄今后已经没有藏剑居了。”

  白天羽笑着对甲子他们说。

  “没有了。”

  甲子也笑了:“也不必要了。”

  “你们四个人以后也不必守在这儿了。”

  “是的。”

  甲子点点头:“白公子不但帮助了主人,而且也使我们得到了解脱。”

  “今后四位是否还留在这儿呢?”

  “刚才谢姑娘也希望我们留下,可是我们拒绝了。”

  甲子说:“神剑山庄并不适合我们。”

  “什么地方适合你们?”

  “有很多的地方,我们原先是为剑而生,以剑为生,因剑而生的,现在我们可以摆下剑,有很多的事都可以做。”

  甲子说:“比如说,我最喜欢养鱼,可以去开个鱼场,乙丑喜欢花,可以去做个花匠。”

  “你们要放下剑来?”

  “是的,我们要放下剑来。”

  “你们知道,如果你们不放剑,在江湖上,立即可以享受无限的尊荣。”

  “我们知道,主人说过,我们若是出去了,当也很少有敌手,我们立可成为一流的高手。”

  “难道你们不想?”

  “我们虽然想,可是有一个难题,成为江湖一流高手后,就没有时间做我们喜欢的事了。”

  甲子说:“白公子可以看得出,我们的年纪不小了,也可以说是过去了半辈子,上半辈子是为剑而活的,下半辈子可不能再为剑了,我们要为自己而活。”

  白天羽对这四个人萌起一阵敬意,他们至少已经看破了名利之关,今后一定可以很快乐的生活了。

  “你们的生活都有了安排吧?”

  白天羽说。

  “有的。”

  甲子说:“主人建立这座藏剑居的时候,就给了我们每人五万一千二百两银子。”

  “这是一笔很不小的财产了。”

  “这只是第一年的费用。”

  “第一年?”

  白天羽笑着说:“那么十年下来,你们每个人所得,莫非已经是数都数不清了。”

  “不,数得清,而且很快的就可以数得清了。”

  甲子说:“因为就只有一块,一百两重的一块。”

  “就只有一块?”

  白天羽微怔:“一百两?”

  “是的。”

  甲子说:“主人实在很慷慨大方。”

  白天羽看了看他们:“你们几个人头脑也很清楚。”

  甲子笑笑:“白公子的头脑也没有问题,只是不知道主人跟我们的约定而已。”

  “哦?”

  白天羽问:“你们是如何约定的?”

  “主人跟我们约定是我们留此一年就想离开时,可以带走五万一千二百两,留到第二年,就只有两万五千六百两。”

  甲子说:“如此,每年减一半,到现在是十年,刚好是一百两。”

  “这是哪一国的算法?”

  “这是主人给我们的算法。”

  甲子笑着说:“如果我们在此只留一年,剑术未精,心气又浮,必须要有那么多的银子,才能够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否则不是论为盗贼,就是走入歧途,才能满足自己的欲望。”

  “好像有一点道理。”

  白天羽说。

  “主人一向是有道理的。”

  “如果我再晚几年来,你们莫非只有一两银子了?”

  白天羽笑着说。

  “是的。”

  甲子说:“我们若再追随主人几年,就是一两银子都没有,我们也能安之若素,生活得很愉快”。

  “这么说我倒是来得太早了。”

  “在我们而言,虽然希望多追随主人几年,但是再想到能够让主人早日走出这一层屏障,更上一层楼,这点牺牲也是值得的。”

  “不错,的确值得。”

  他们减低了自己年得酬劳,反而感到占了便宜,放弃了继续为奴隶的身份,反倒认为是一种牺牲,任何人都会以为他们是傻瓜,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不是。

  当然还有白天羽也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