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
天然黑啊你。
龙太女很单纯,她觉得“畜生”是一个很普通的词语,族里年长又博学的智慧龙跟她说过了,“畜生”就是家养的、还能吃到好处的生灵,它们龙族被仙界俘虏,也算“家养畜生”一种啦。
既然如此,小狐狸被仙族圈养,跟它们龙族都差不多嘛!
大家都是“畜生”!
同为“畜生”,龙太女觉得有必要帮助她一把,“哎,小狐狸,你别哭了,你偷吃东西,还是臭女……咳,是我主人的道珠,我觉得你真的早点了结自己比较好!自己动手总好过主人动手!到时候更痛啊!”
她是过来龙,她懂!
龙太女想起了自己被抽走的两条龙筋,龙鼻一酸,又忍不住想哭了。
她还么小,抽一条就好了嘛,干嘛还要抽!
少了两根筋,龙会长不长的呜呜!
臭女人呜呜!
此时的绯红抚掌大笑,“没错,妹妹我若是动手,势必教它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说着她伸手一甩,淡金色的龙筋缠绕而上。
龙太女心痛到无法呼吸。
你真抽了我的筋做法器啊,打打杀杀很脏的!龙筋会不高贵的!
“嘭——”
绯红的身影雾气一样淡开,殷红唇色都看不见了,然而那嚣张的笑意依然张扬强烈,没有人能无视她的存在。
“啪!”
绯红以龙筋做金鞭,寒芒瀑洒,直奔甘香儿而去。
生死一线,甘香儿顾不得磨颈子了,慌忙丢出一件件法宝。
龙太女简直都瞪直了眼。
不!敢!相!信!
这天底下竟然还有人比龙更富有的!!!
都是闪闪发亮的宝贝!
绯红轻笑,幽幽念着,“乌金龙亶石,辟邪法器,仙君级,我三千岁的诞辰礼,大哥琴玉楼送我的。珠珑璁,也就是咱们头上的珠船,二哥琴银夜送我的。青灵台,护阵法器,仙尊级,也是一处极品小洞天,三哥琴寒山送的。”
“小咸山,哦,这是我送给那个小王八蛋的生辰礼,怎么,他也给你了?你个断尾的狐狸,还想当我儿媳?”
绯红挑眉,三人的心也齐齐一跳。
他们正欲开口,她话锋一转,又高高兴兴念起了法器名录。
“绛鹤衣,护身法器,九等仙皇级,我七千岁出嫁,入主四方帝台时,我母送的。”
“菩萨低眉雀金扇,御敌法器,一等仙帝级,是我父琴皇集了六界雀衣,亲手铸造的嫁妆,轰动一时。”
“咕噜——”
清晰的口水吞咽声。
龙太女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她怕自己口水泛滥成灾。
太不像话了!
谁说仙族朴素的?祖上阔得很呢!
绯红甩动金鞭,擒走法器。
每念一样,笑容越深。
“瑶台银阙怒红莲,洪荒期,昼那个老男人送我的。”
“不动明王当斩剑,混沌期,昼那个老男人送我的。”
“劫初铃和初禅梵天,佛界至宝,昼那个老男人他不行,所以要我戒欲修行,也是送我的。”
“诏,不知道是什么品级的,总之比不动明王当斩剑要高,还是昼那个老男人送我的,他可能修道修得丧失了男人的本能,说不定日后让我用此剑动手,绝他一切兽欲。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系统:‘……’
宿主,你这样造谣仙界第一人的男主真的好吗?
龙太女的口水哗哗直流,她忍不住了,传音给绯红,‘我不介意老的!’
它们高贵的龙,很拿得起,放得下的。
绯红:‘所以?’
龙太女:‘你不要那个魔尊了,他那么凶,要我吧,龙保证让你骑得舒服。’
她忍痛:‘小葱龙筋面,偶尔也可以做做的。’
筋抽了,养个一两百年就好了,这么好的宝贝,她花三百年也未必能搞到!
龙太女完全抗拒不了这些闪烁着金光、充满着富贵气息的法器!
绯红笑了:‘看你表现。’
龙太女:‘没问题,我保证对你比对老头子还贴心孝敬!’
系统:‘?’
你高贵龙的节操呢?
此时的狱山之下,龙渊沸火阵阵涌动。
“龙皇!快放我出去!”
石扶春晃动着观音白玉锁,目泛寒光,满脸悍戾。
“若我师尊有寸肤之伤,我定抽你的筋!扒你的骨——”
石扶春是说到做到的狠人。
上次在狱山伤了师尊的家伙,除了魔后,都被他暗地里收拾了,现在坟头草都长了三百年了。
龙皇很发毛。
这些仙族怎么这样啊,动不动就要抽筋拔骨,很渗龙的!
“魔尊,不是我们龙不帮你,你师尊把你囚在这里,还变做了她的样子,肯定有她的道理!你这样贸然出去,打断了她的谋算,琴后定要收拾你的!”
龙皇语重心长。
“收拾我?那更好啊!师尊收拾弟子,天经地义!”石扶春难掩迷恋之色,“师尊发怒,何等的美色无边!你一条老龙懂什么!”
龙皇:“……”
好吧。
是它老龙见识少了。
不过龙皇毕竟年长他三万岁,很快就把石扶春安定了下来,“魔尊,依老龙看,琴后遭此一劫,势必要短时间内恢复伤势,你与其想着怎么出去,不如快快修养好自己。”
石扶春郑重说,“不行!”
龙皇连忙问是何缘由。
少年魔尊端着一副小观音的貌美面相,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眉心竟然蹙着一抹柔弱的忧愁,他发出了小兽的呜咽,“不行!真的不行!我现在用的是师尊给我塑造的身体!只要我血气行走,就能把师尊皮肉骨相看得通透!我虽然想亵渎师尊,但也不能在她不在的时候亵渎她!”
众龙:“???”
所以魔尊你要当着你师尊的面来亵渎?!
仙族好狂啊!特别是堕魔的仙族弟子!
龙族又经受一次大大的震撼。
绯红体内的道珠活跃了起来,是她从小畜生石扶春胸膛里取出的一颗,它炙热地跳动着,源源不断输送法力。
一般而言,道珠容易相互排斥,但石扶春是她的弟子,基础道法是她教的,主人爱慕她,道珠也疯狂亲近她,恨不得与她的身体血肉融为一体,所以绯红使唤得很顺利,回复到了半步仙皇的实力。
对付一个连仙君都不是的小狐狸,那是绰绰有余。
眼见她什么法器都砸出来了,也掏不出半点东西了,绯红温柔地问,“别人送我的东西,你还有吗?没有的话,我就要送你上西天了。”
甘春儿尖叫着爬起来,摔倒了,膝盖破了,疼也不敢喊,继续跑。
身后的人影始终牢牢固着。
她越跑越绝望。
又是一声噗通,整个人铲入碎石里,她精疲力尽,再也维持不住人形,噗嗤,云雾升起,碎屑里多了一头血迹斑斑的小狐狸。
绯红没有道琴,绕着龙筋,依然拨出了音律。
“铮铮铮——”
杀机齐发。
“不好!是《冻酒十三章》!”
众人变色。
这琴曲是琴氏独创,听者就像喝了一爵冻酒,全身冰冻地醉死过去,再也醒不过来。
果然,那小狐狸的毛发覆盖了一层冰霜,它牙齿打颤,连仙族语都不会说了,反反复复是含混不清的狐语。
“救,救我……冷死了……不喝酒……”
“先救她!”
不然真的要被妹妹虐杀了!
琴玉楼负责牵制绯红,琴寒山设法破开她的法障,而琴银夜全力救治小狐狸。
分工可谓是相当完美了。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四妹!”琴玉楼挟住了她的龙筋,满目失望,“但你今日所作所为,就是在任性肆虐一个小生灵!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从不会滥杀无辜!四妹,倘若你被心魔挟持,你说出来——”
绯红手腕一震,滔天血浪铺开。
“要杀就杀,废话真多!”
琴玉楼还留着手,绯红却是不留情面全力施为,不到数息就重伤了大哥。
“轰隆——”
琴玉楼被击飞到一处青色山峦上,轰的一声,崖石粉碎,鸟雀惊飞,将他掩埋其中。
“大哥!!!”
众人焦急大喊。
灰尘散去,琴玉楼嵌在石崖上,隐忍吐血。
“别、别管我……”
琴玉楼断断续续地说,“四妹,四妹入魔,快,快叫醒她……”
“别叫了,我的确不是四妹。”
龙太女嚎了一嗓子,“对,因为你们不配当我主人的哥哥!”
绯红迎着琴玉楼和琴寒山震惊的目光,“我与魔后争道,道珠被畜生吞,更被魔界活捉镇压,你们不在!我被穿了琵琶骨,锁在狱山三百年,你们不在!我浑身是伤脱困而出要找那畜生报仇,你们是在了,却跟死了一样!”
“那么,告诉我——”
她手持龙鞭,一身青鹤仙衣早被朱血浇湿。
“我承受耻辱之痛时,你们是不是怕她初来乍到不适应,轻声细语地嘘寒问暖?我承受穿骨之痛时,你们是不是觉得三十三重天太寂寞太冷了,陪着她去看花灯吃兔子糕?当我好不容易逃离那可怕的噩梦,要处决罪魁祸首时,你们是不是拦着我,护着她?”
“你们是我哥哥?我看未必吧!”
龙太女喊道,“对!他们是畜生的哥哥!不是主人的哥哥!”
琴寒山被骂得满脸通红,“此事,此事是哥哥们处理不够周道——”
“不是不够周道!是偏心了!”
“我不是弱者,自然不比她让你们更喜欢,更怜爱!”
琴寒山摇头,“不是的,四妹,你才是我们的亲妹妹,肯定重要——”
绯红余光瞥见琴银夜,他已经把呜咽的小狐狸抱在怀里,下意识地哄,“别怕,哥哥来了。”
琴玉楼跟琴寒山一僵。
绯红猖狂大笑。
“哥哥?……哈!”
狱山飞沙走石,日月无光。
“万年不如三百年,怪不值钱的体贴玩意儿,谁稀罕!”
女子的乌帽早就在混沌中破碎了,漆发乱飞,足踏血石,她唇心吐出寒芒,“从今日起!我琴绯红,与琴玉楼、琴银夜、琴寒山,断兄妹情,断血缘羁绊,生死,各安天命!谁拦我报仇,我送他归西!琴族道统我也照杀不误!”
“你……噗嗤!”
琴寒山怒急攻心,喷了一口血。
而绯红神色疯狂,悍然击掌。
“剑来!”
万里青霄,寒光冻骨。
她血淋淋的剑尖指着那小狐狸的内脏,哪怕挡在她身前的,是曾经疼爱有加的兄长。
“你疯了!”琴银夜惊怒不已。
绯红持剑而立,万法皆静默。
“吃了我的,我剜心三尺也要剜出来!我不太平,众生亦不得太平!我不见光,众生亦不得窃明!我若低眉,众生……不得成佛!”
绯红掷出一片煌煌玄火。
那是不动明王当斩剑!
“剑去!”
“当斩!!!”
杀你就杀你,姑奶奶我不挑日子!
第73章 仙侠文女主角(7)
当斩!当斩!当斩!
不动明王当斩剑杀气啸天。
它原是佛界混沌至宝,天生自带悲悯众生的气息,专克妖魔鬼怪。它在甘香儿的手里,不过是一件看起来有些煞人的乌金剑,能用来撑一下门面,根本使不出半分威力,而绯红一上手,就把这件普渡众生的法器祭炼成了夺命杀机!
不动明王当斩剑挟裹着主人的血海恨意,化作一道最强戾的禅锋。
斩!
斩到天昏地暗!
斩到你无可话说!
琴银夜瞳孔微凝,他目之所及,燃起了一片煌煌玄火。
无边无际,静默得令人绝望。
天地顿时失声。
“老二快躲开!”
“二哥!”
而在琴玉楼和琴寒山的眼里,就是琴银夜被凝住了,那剑锋到了三尺之内,他竟然还没有察觉,呈现一种茫然迟钝的状态!
他们不敢置信。
他们三个人,老大是二真仙皇,老二是四真仙皇,老四是三真仙皇,皆是上清境的真人翘楚,放眼仙界,那也是鲜少敌手的,但是他们三人联手,竟还隐隐落在小妹的下风!
要知道此前,一直都是他们给小妹喂招的,她明明才是五真仙皇之力,而且还失去了半颗道珠,怎么能如此吓人?
这个人究竟是不是他们的小妹?
如果是,她为何如此陌生暴戾?
如果不是,她为何又能准确叫出那些法宝的来历,而且分毫不差?!
“嘭!”
琴弦断裂,发出凄厉的哀鸣。
一头凤凰虚影在不动明王当斩剑的漆火中烧得遍体鳞伤。
它唳叫不已。
“大哥!”
琴银夜只见前面多了一道人影,还未等他问清情况,大哥祭出了他的道琴,太古凤凰琴,族内唯一的一张太古琴,当那一道黑色锋芒从远方射来,它悍然穿透了凤凰琴,甚至半截剑尖划破了大哥的侧腹!
凤凰琴的五根弦寸寸崩裂,琴玉楼也受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内伤反噬,面如金纸,遍洒口血。
“大哥!”
琴银夜焦急扶住他。
“大哥你怎么样?!”
琴玉楼蹙着眉心,狼狈无比,他露出了一个幸好赶得及的笑容,下一刻又是数口鲜血喷出。
“该死的!那丫头果真是疯了!她已经不是我们的妹妹了!她只会杀人!我要,我要——”他到底说不出要诛杀亲妹的话语来。
琴银夜紧紧咬牙,眼睛红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闹成如今这个局面?明明,明明只要她态度和善些,兄妹有商有量,何须大动干戈,生死相搏?
大哥虚弱摇头,安抚他,“我没事,你不要怪四妹,她,她是被心魔操控了,等,等她醒了,自然会……”他黯然不已,“银夜,许是我们真的太忽略她了,她道珠被吞,又被囚困三百年,我们反而还阻止她报仇,身为兄长,实属不该。”
琴银夜皱眉,“我们是阻止她报仇吗?是缘由还未查清,她就要对小狐妹妹下手!”
琴玉楼嘴唇微动,他有心想为这只小狐狸说些什么,可是——
“银夜,那只是一头狐狸,不是我们妹妹。”
方才琴银夜对着小狐狸自称哥哥的那一幕,让他们无地自容。
他们护住的,是害她境界跌落、道珠被吞、囚困了无数日日夜夜的罪人!
她杀她,理所应当!
他都不知道,他们不过是带小狐狸去上清琴后宫逛一圈,怎么那些属于四妹的珍宝法器,就都成她的了?琴玉楼这个时候已经猜到了,小狐狸绝对是吞了那颗道珠,不然她怎么解开这些法器的禁制?
琴银夜的心火一下子熄灭了。
“大哥,怎么连你也……难道你忘了,是谁陪了我们三百年吗?”
“没忘。”
琴玉楼竟是意外平静。
“但四妹说得对,万年对三百年,一提便不足为道了,小狐狸再讨喜,那也不是我们的亲妹妹,那万年风雨互相扶持,没有她的位置,她只享受了我们为皇之后的荣光罢了!老二,把小狐狸交给她吧,里面是不是小妹的道珠,一剖便知。”
甘香儿已经醒了,她正要睁眼,一听琴玉楼这话,险些昏死。
琴玉楼苦笑不已,“以往是我们太大意了,以为是仙帝带回来的,必定是什么贵客,查都没查它。若是能早些发现,四妹也不至于如此受苦。”
“大哥!”
“哗啦!”
又是一道剑尖刺破皮肉的声响。
兄弟俩悚然一惊。
他们扭头看去。
这是谁的?
青色的剑尖从后头穿过绯红的右胸,淅淅沥沥下起了血雨。
琴寒山颤着手腕,一双眼睛瞪得裂了。
怎么会?
怎么会?!
她竟然没有躲!
这位在仙界有着第一剑仙之名的寒山仙皇,他亲手刺穿亲妹的胸口,他拿不稳手中的剑。
绯红缓缓拧过头,如同一具青衣木偶,歪着脸看他。
她领襟盘旋着一头青生色的仙鹤,栩栩如生,那剑横在中间,鹤衣染血,就像是用剑生生提起了这具鹤尸。
它的眼睛渗出血泪,死不瞑目看着他。
琴寒山恐惧地后退。
“我,我没有……”
他只是想制止她!制止这本不该发生的手足相残!
“琴寒山,我以为你和琴玉楼、琴银夜是不同的,老大教我们去忍,牺牲小我,顾全大局,老二呢,他又过于自负,以自己为中心。唯有你,有胆有谋,让我敬你,爱你。”绯红转过身,胸口就插着那柄寒剑,朝他一步步走过去。
“可你今日的表现,让我很失望。”
她抬手抚上了琴寒山发青的面孔,还是唤了一声,“哥哥,她疼,我就不疼的?你用剑,穿透的可是我的胸口!”
他嘴唇发颤,眼睛沁出水光,“小妹,三哥不是,不是那样的——”
“噗嗤。”
绯红猛地抱住他,那穿她右胸的剑,也一剑狠厉刺进对方的左胸。
以伤换伤!
绯红听见了道珠碎裂的声响。
琴寒山面皮抽搐。
兄妹共同被一支剑穿过,场面震惊了不远处的兄弟俩。
绯红两指沾血,好玩般涂在琴寒山的眼皮上,化开一片桃花色,“三哥,我最后喊你一次三哥,你已经不是我的三哥了,你愚蠢,蒙昧,偏心,你从前剑练得比琴还好,我崇拜你啊,原来你把剑练得这般好,是为了给妹妹我最完美的一剑穿心!真是我的好哥哥!”
“噗呲——”
在绯红的句句诛心之下,琴寒山悲痛欲绝,一瞬白发。
“老三!”
“……寒山。”
“真人!”
“寒山仙皇!”
琴寒山听见了不同的呼唤,又渐渐消弭在耳边。
那剑被人往后撤出,琴寒山没了支撑,双膝砰的一声,陷入碎石里。
白发垂背,不知生死。
“寒山!”
琴玉楼悲痛大喊。
而绯红手握琴寒山的道剑,这剑名还是她给起的呢,叫寒桃剑,一泓剑锋寒光灼灼,又因为饮血泛起桃花光。
她浑身滴血,却凌然不惧。
绯红曳着泛红的剑尖,走向了琴玉楼等人所在的地方。
她比不动明王当斩剑更加可怖!
女子笑着,弯起两道秀细的眉。
“用寒桃剑来剜道珠,一定美得令人心碎,来,我可是期待很久了,别让我失望。”
琴银夜一阵发寒。
小狐狸被她一剜,焉有命在?!
而如今大哥凤凰琴被毁,老三又是一瞬白头,奄奄一息,只有他一人还有仙皇之力!
琴银夜想起了珠珑璁上的随从,他扬声厉喝,震荡云霄。
“下来!助我一臂之力!”
珠珑璁的众人连忙祭出了法器,要加入狱山战场。
先前他们看不透局势,根本不敢插手,既然银夜仙皇发话了,他们自当领命。
“这是我个人恩怨,谁敢下来,便是与我琴绯红为敌!我苟活一日,便杀尽你们族人,百年杀不尽,那就千年,不过是多担些因果罢了!不信,大可一试!”
女声清冷嘶哑,更加强悍无匹。
他们僵在半路,不敢动弹。
谁敢一试?
琴后法力无双,没看见玉楼仙皇和寒山仙皇都惨烈至极吗?
他们还不是琴后的血缘兄长,下手只会更狠!
绯红的剑锋已经来到了三尺内,蜿蜒了一路石榴火。
“有劳银夜仙皇大驾,交出你手里的小狐妹妹,我要取回道珠,物归原主。”她的口吻客客气气的,然而琴银夜听出一股血腥之意。
“我看你是魔怔了!”
琴银夜召出他的道琴,冷声道,“你伤大哥三哥,更要滥杀无辜,今日便用《青冥夜》让你清醒!”
琴玉楼脸色一变,“老三,不行,你不能!”
《青冥夜》是琴银夜的成名杀招,比《冻酒十三章》更狠!
“她已经走火入魔了!”
“那也是小妹!”
“她!不!是!”
绯红饶有兴致地问,“你们讨论完了吗?该我干了吗?”
她赤足行走在一片黑炎里,脚骨清瘦,那暗火吞噬了她法衣,在衣摆处缓慢燃烧着,将青苍色燃成了照殿红。
她吐出一个字。
“诏!”
刹那天地无光,一道无字诏书浮现在她胸前。
琴银夜骇然大惊,“你干什么?那是无品级的法器!!!”
她若是驾驭不了,在场的人都得陪葬!
他不再迟疑,坐弹《青冥夜》,琴音凄冷悲怆,天地为之同悲,一道道雾气将绯红环绕。
她亦冷笑,狠咬舌尖,逼出一滴殷红的心头血。
绯红衣棱翩飞,以心头血书写诏书,一笔一划,肃杀之气寸寸攀升。
“诏!琴银夜有罪!天人共戮!”
随着她最后一字落音,天地传来回响。
“诏!”
“琴银夜有罪!有罪!罪!”
“天人共戮!共戮!戮!”
天地回声一遍又一遍,愈发宏亮震撼。
琴银夜背负着天地之罪,重重山海倾覆而来,日月也离他而去。
他被罪名压得脸红筋暴,引以为傲的手段根本施展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绯红踏踏踏走到小狐狸身边,那寒桃剑凛然生辉,让装睡的甘香儿再也忍不住了,她刺的一下蹿出去,跑向琴银夜。
甘香儿知道他喜欢自己的人形,借着他之前渡给她的法力,换回了人身,小脸上满是泪珠,楚楚可怜。
“哥哥!二哥哥!银夜哥!救我啊!!!”
甘香儿粉嫩嫩的小嘴有些尖锐地拉开。
“我最喜欢二哥哥了我要做二哥哥的新娘啊!!!”
绯红漠然扬手。
“刺啦——”
剑尖如银蛇掠过。
“琴绯红!!!”琴银夜声嘶力竭,“你动她试试我与你不死不休!!!”
似乎被他的语句震住,绯红迟疑了一瞬。
而甘香儿趁机脱逃。
快了!
她快到了!
她不用被剜了!
甘香儿劫后余生,哭着跑进琴银夜的怀里。
他正要伸手护住她,甘香儿娇嫩的脸庞陡然冻结发青。
一只玉手与剑同时穿透小狐狸的内脏。
甘香儿直直瞪着眼。
而绯红的面孔与琴银夜贴得更近,几乎就在小狐狸奔向他怀里的那一刹那,她也鬼魅般贴了上来,琴银夜清楚看见她眼睛里的自己:震惊、愤怒、绝望、崩溃!
淅淅沥沥的水流声响起,绯红从后头剜出了自己的半颗道珠。
“啊!!!”
凄厉的叫声响起。
“闭嘴,吵。”
甘香儿被强制封住了喉咙,她像是一条砧板上的鱼。
“真膻。”
绯红捏着道珠,在琴银夜微微抽搐的白玉面皮上拭擦干净。
“你看,我琴绯红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挣扎?无用。”
第74章 仙侠文女主角(8)
狱山沦为一片炼狱,暗火几乎烧透了整个天廓。
被镇压在狱山至深处的龙族也感应到了。
“噗嗤!噗嗤!噗嗤!”
龙皇目瞪口呆看着它们石窟上方,缝隙处钻进来一道道黑焰,转眼间腐蚀了石心,片片落了下来。
上面到底发生什么大战?都快把它们的老巢打穿了!
幼龙们还以为是什么好玩的,吞了一口乌金焰。
“昂——”
烫烫烫死龙宝了!
一声声尖锐龙吟在石窟龙渊里回荡,大龙们又是驱火,又是安抚,场面颇为混乱。
石扶春任由那乌金焰落在自己的身上,这是师尊的法力,与他同源,一想到师尊的法力能与他融为一体,石扶春就兴奋得眼珠发颤,他不顾灼烧疼痛,贪婪地吞噬着,那张清幽秀雅的面孔狰狞地浮出兽头,又被他吞了回去,嘴里还发出咀嚼碎骨的声响。
野兽一般的行径,看得龙族头皮发麻。
虽然龙也爱吃,可不是什么都敢吃的!
突然间,石扶春抬起细眉,凌冽看向石窟顶。
“碍事的,来了。”
龙皇也仔细听了下外头的动静,“……是梵铃清音!”
梵铃清音,法相出行,就是不知道来的是谁了。
龙皇感叹道,“七千年前,老龙曾有幸,在二十四诸天聆听佛子的教诲,他天生佛种,好似那琉璃一样,纯净如稚子,三千岁坐莲台,成就三千法相,实在后生可畏!”这条见多识广的老龙还不经意插了一刀,“对了,魔尊,那次论道,琴后也在,与佛子同吃同住,好不快活啊。”
龙皇第二刀紧接着来了。
“难怪老龙总觉得琴后的琴曲有一种清心明澈的佛音,看来是同佛子深入交流多了!”
第三刀也不带停的。
“而且佛子也从不通音律到善于弹唱,想必是琴后所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妙啊。”
“咳咳咳!”
龙母使劲咳嗽。
龙皇莫名其妙看龙妻一眼。
它说错了吗?
对于修士来说,道亦孤独,能找到志同道合的道友,岂止一个快活了得!
龙皇又说,“魔尊,可惜你没去,那可是一场佛家盛宴,听了很能长进的。”
石崖幽幽飘来一声,又冷又毒。
“七千年前,我还没出生。龙皇,你嫌筋多了,我可以帮你抽出来。”
龙皇:“……”
这就尴尬了。
“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