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皎皎:“???”

  吕冰镜:“???”

  爹的!

  老施这什么情况?

  吕冰镜欲言又止,你该不会躲人床底偷听吧?

  现在是四月下旬,距离帝后大婚也仅仅过了一个月,凤君真怀了也太神速了吧?这岂不是说至尊合床时一次就中?

  吕冰镜:“咳咳咳。”

  苍天,她实在震惊到了。

  老寇家的子嗣艰难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

  先帝生怕绝后,日日耕耘,拼死拼活也才诞生了五位皇女和三位皇子,又因为宫斗激烈,夭折了一女一子,先帝都快哭了。

  原本寇青峦造反落败,是必死无疑的局面,但老寇家能传承香火的实在太少了,朝臣们屡次上书,希望至尊放青峦王一马,别真灭绝了老寇家第六代的传承。

  现在她们齐聚频伽殿,就是为了商讨青峦王的处决一事。

  谁想到红面卫突然插话,从鱼生讨论到男子怀孕。

  现在好了,吕冰镜不关心青峦王死不死的,她只想知道至尊怎么能让凤君这么快怀上的?

  别看她们老吕家人丁兴旺,但新生儿也开始变少了!一群大龄未婚的家伙到处浪着,就是不肯成婚,与其指望这群败家玩意儿,倒不如让长辈多生几个,能者多劳嘛!

  吕冰镜目光流露出了一抹期盼。

  至尊,你有生女秘方吗?

  我跟你这么好,你让我看看啊,老吕家很需要你的帮助!

  乌皎皎眨了眨眼,忽然拍掌,“好呀!我要当小干娘啦!”

  施银海敲了下她脑袋。

  “没大没小,做臣子的怎么能这么贪心。”

  然后施银海掸着衣摆,淡然道,“大干娘,臣的,谁抢,日后要什么好处都不给你们批。”

  吕冰镜:“……”

  以权谋私!卑鄙!无耻!

  绯红看她们闹得差不多了,才回到正事上。

  “寇青峦谋权篡位,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罚她一脉流放,镇守帝陵,五代之内不得返回王京述职。”绯红翘着一双笑眼,不见丝毫血腥,却令人胆寒,“每月十五,活剐一刀,以示惩戒。”

  “另外,此次夏祭,也押她上去,以寇青峦之血来祭我天地!”

  四周寂静。

  狠吗?

  狠的。

  寇青峦经营多年,最好名声,至尊却三番四次辱她脸面,不但在宝瓶宫以剖她血肉取乐,如今还要用她的血来祭祀地坛,众目睽睽之下见证罪行,寇青峦身上的罪臣烙印恐怕三代也洗不清。

  这等于把人逼上绝路。

  很不妥。

  吕冰镜皱眉,出声道,“至尊,所谓穷寇莫追,您这般行事,怕是会招惹祸患。”

  乌皎皎面软心黑,一不做二不休,“至尊姐姐,倒不如斩草除根!”

  吕冰镜瞥她,妹妹,狠了啊。

  乌皎皎娇憨地笑,不狠不狠,斩草不除根,春风它又生一窝!

  绯红则是看向施银海。

  “太宰大人呢?”

  施银海捻了一片桃干,沾着大粒盐,送入唇中,给出一个评价,“咸。”

  绯红笑了,“还是姐姐懂我。”

  吕冰镜跟乌皎皎对视一眼,满头雾水,然后就是生气。

  这俩人眉来眼去的,肯定不干好事!问题是你们干就干吧,干嘛不带我们玩儿!

  商讨完毕,已是夕阳西斜。

  绯红摆驾凤章宫。

  周露白懒懒起身迎接,有气无力,“恭迎陛下。”

  “不必多礼,传膳吧。”

  绯红把玩着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又略带薄茧,爆发之时很有力度。

  她感叹:‘大周的颈,小周的手,极品啊。’

  系统:‘闭嘴,我不想听你搞男人的过程!’

  周露白斜了绯红一眼,又收回目光。

  绯红挠他手心,“我听说你早上吃鱼吃吐了,怎么回事?”

  周露白神色一凛。

  她什么意思?

  起疑了?还是威胁他?

  之前潜伏在他房间里的杀手,周露白先一步下了死命令,让他们咬死是寇青峦的暗卫。实际上寇青峦也的确是派人来探查他,只不过被他干掉,替换成了自己的下属。按理说这场风波已经过去,但伴君如伴虎,他不能掉以轻心。

  周露白轻描淡写,“只是一时生厌。”

  绯红不再追究。

  “厌就厌了,换一个吃。”

  经过清晨凤君呕吐之事,膳夫是不敢呈上鱼生了,晚膳便换成了一道炮豚,那乳猪精心煨烤之后,拆成晶莹薄片,隔水热上数日,甫一打开,沁出红枣的甜香,再沾点酱醋,唇齿留香。

  绯红吃了好几片,才发现周露白碗筷未动,他光吃酸梅子去了。

  她眼中盈起笑意。

  晚膳后,绯红同他接吻,舌头也泛起了一片甜酸。

  周露白第一次被她弄出了阴影,此后每次侍寝都像是一条咸鱼,直挺挺地躺倒,任由她腌制。今夜有些不同,他宛如一把硬弓,费力拉到了极致,腰腹绷得很紧,呼吸急促,“不行,这个不行,换一个!”

  令他意外的是,对方也放轻了力度,温柔得让人错愕。

  这位至尊不仅城府深沉,弓马亦娴熟,周露白被舔吻着,双目迷濛,渐渐伏了下去。

  半夜,周露白是被摇醒的。

  “殿下,该喝汤药了。”

  周露白趴在软缎上,懒散伸出一只修长胳膊,探出红色罗帐。

  那避子汤冒着热气,浓烈的中药味扑面而来,周露白皱了皱眉,一饮而尽,腹部竟烫得舒服。可这到底是避子汤,高寒伤身,周露白内心把人骂得狗血淋头,来他凤章宫,除了睡他就是睡他,吃饭也是为了更好折腾他,襄朝的女人果然饿如虎狼!

  换一个娇滴滴的男子,怕不是被她拆到骨头散架!

  周露白又躺了回去。

  他侧着脸,目光深寒盯着那张面孔。

  如果可以,真想当场掐死她。

  周露白吐一口气,压下自己的滔天杀意。还不行,时机尚未成熟,此时杀她还会牵连到自己。

  她浑然不知,半睁着眼,要给他套上银笼。

  周露白忍了又忍,冷声道,“我既已入宫,为何还要这银笼?”

  要不是为了做戏做全套,他不会戴上这等耻辱之物,动作一旦大了,便铮铮作响,实在可恨。那守宫砂作假更是麻烦,好在大婚那日天她杀得天昏地暗,鲜血涂满他身,倒也掩盖了过去。

  绯红打了个呵欠,“这宫中也有女子值守,不看紧点你,给寡人生下杂种怎么办?”

  周露白冷嘲。

  还杂种。

  能不能生还是一个问题。

  或许他可以做得狠一点,让她寇氏直接绝后。

  底下铮铮清响,周露白强忍恼火。

  她就是故意的!

  周露白决定加快计划,再待下去,他会疯的!

  周露白寻了个想念家人的由头,回了大司马府。白日有人监管,不好行动,到了夜晚,他里应外合,放倒了禁卫军。

  周露白翻出大司马府,潜行到一处民居。

  “主子!”

  他们静默地站着,等待命令。

  周露白坐到主位,“诸位,孤在深宫,红面卫日夜监看,出来不易,孤长话短说。其一,寇青峦的势力并未全部拔除,你们要迅速跟他们搭线。其二,施银海乃我心腹大患,必除之。其三,夏祭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环视一圈,越过了葵,反而冲着他身边的人说,“治星,你过来。”

  那黑衣男子有些讶异,恭敬上前。

  周露白眸中荡起刀刃的冷芒,“你刺杀最为了得,寇绯红便交给你,不求一击必杀,但要重伤她,最好昏迷不醒,孤让其他人配合你!你若成功,日后封候,定有你一席之位!”

  黑衣男子眼睛一亮,“遵命!”

  还没说完,便见主子脸色大变,“快滚开!”

  “什、什么?”

  黑衣男子吓了一跳,但是躲闪不够及时。

  “呕!”

  一股污秽呕吐在黑衣男子的身上。

  他惊呆了。

  周露白死死挟着眉,怒意喷发,“滚!”

  黑衣男子不敢耽搁,连忙退到一旁,他有些庆幸,还好只是被吐一身,没有断胳膊断腿的!比起往常的下场,已经很好了。

  “白水!”

  “在!”

  “寇青峦的部下余孽……呕呕呕!”

  第二个人同样遭殃。

  他呆若木鸡,擦都不敢擦。

  这是主子新的惩治手段?

  周露白扶着腰,胆汁都快吐出来了,他恼怒不已,“鱼那么腥,你们就不能换一样吃吗?!”饶他是心狠手辣之辈,当众呕吐这种事,也是很失脸面的。要不是留着这群手下有用,周露白当场就能全部灭口。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讲道理,他们伪装成一伙渔民,不腥点岂不是露馅了?

  那黑衣男子脑子一抽,“主子,这不会是孕吐吧,您怀了龙种?!”

  周露白瞬间石化。

  他僵硬拧过脖子,阴森如阎罗,“你说什么?”

  什么孕?什么吐?什么龙种?

第50章 女尊文女主角(13)

  “嘭!”

  周露白伸出手掌,掐住男子的脖颈。

  他眼锋森冷,手指关节猛地爆响,“好啊,看来你对男子怀孕很感兴趣,不如孤勉为其难,剖了你的腹,塞进一把糠,看明年能不能生下一个大胖小子?如此一来,就算刺杀失败,你不也留了后?来,叩谢厚恩,孤这就为你剖腹!”

  男子眼珠突出,惊恐无比。

  “主、主子,属下知错……”

  周露白置若罔闻,直到对方双腿乱蹬,吐出舌头,要爆发最后一搏时,他才冷冷一笑,随手扔到桌腿旁。

  “废物!”

  “嗬嗬——”

  男子捂住勒得发紫的脖子,无意识地呼喊,好一会儿才回神。

  “多谢主子不杀之恩!”

  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男子懊恼得肠子都青了,主子还是那个主子,阴晴不定,心狠手辣,哪怕入了宫,成了凤君,那冷血薄凉的性子依旧没有半分改变。

  明面上,主子跟女帝的博弈落入下风,又是被强抢,又是被强睡,混得比较惨,可谁又知道这不是主子的故意为之呢?

  起码在他们面前,主子鸷戾狠毒,没有半分手软!

  男子暗暗地想,主子果然是故意的吧?

  故意装出呕吐的样子,好来试探他们的人心!毕竟主子入宫之后,跟他们的联络也随之减少,这位又生性多疑,时隔多日见面,不来个下马威震慑属下才奇怪了呢!只怪自己倒霉,管不住嘴,撞人刀刃上了!

  周露白不再理会他,布置一番后,又迅速回了大司马府。

  他阴着脸盯着自己的平坦腰腹。

  怀孕?

  开什么玩笑!

  周露白第二日回了宫,晚上照例要承宠。

  周露白隐忍阖眼,眼尾泅着一笔浓艳的桃花色。他的心是冷极的,但四肢百骸煨了火,烧起来也惊天动地,女帝就在他耳边撩拨道,“小别胜新婚,果然是没错的,你看你才一日离了我,便浪成这副模样了。”

  “……闭嘴。”

  周露白紧紧掐着掌心,被她钻了进去,十指交扣。他的胸膛旖旎地起落,凫在开满莲花的池下。

  “殿下,汤来了。”

  侍奉汤药的宫侍轻声提醒。

  内帐里没有声息。

  宫侍提高声音,“殿下,该喝汤药了!”

  “……滚!”凤君的嗓子沙哑,掺杂着承宠之后的颤涩,暴怒又疯狂。

  宫侍左右为难。

  每次伺候完陛下,凤君都会很暴躁,那目光跟杀人似的,他真的不敢触凤君的霉头,可是汤药是陛下吩咐的,必须要凤君喝光了他才算完成任务。他正焦急着,那头不耐烦地说,“放下,我起不来,等会喝!”

  宫侍硬着头皮,“殿下,云影扶你起来喝好吗?”

  对方漠然。

  “狗家伙!转过身去,别脏了我的眼!”

  一截玉白脚踝踩上赤红罗帐,精瘦腰腹若隐若现,依稀可见鲜红痕迹。

  宫侍连忙转过身体。

  “啪——”

  那碗子被凤君丢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总算可以交差了。

  宫侍心魂颤飞,不再耽搁,收揽了碗盘忙退了下去。

  周露白余光瞥过那一柄黑麈尾,它吸足了药汤,黑浸浸得发亮。他弯下腰,捡起一片衣衫,里头传来懒懒的女声,“穿什么,快过来。”周露白脚步微顿,手指一转,那衣衫就被他轻飘飘抛落,恰好盖住了麈尾。

  他很快转回帐内,仿佛只是做了一件漫不经心的小事。

  很快,周露白的云淡风轻被一纸密报打破了。

  泽兰、赤芍、当归、香附……

  助孕。

  助孕!

  周露白凤目泛出一丝丝血红,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他被骗了!!!

  这根本就不是避子汤,而是助孕汤!!!

  他堂堂七尺男儿,雌伏于女子身下,已是极端忍耐,如今还被她糊弄,灌了四十七碗助孕汤!周露白伸手,按住自己的小腹,微微使劲,手指压了下去,神态说不出的冷漠与厌恶。没有喜悦,只有棘手。

  要他生?怎么可能?

  他本就不是襄朝男子,没有以女子为天的想法,亦没有为女子延绵子嗣的善心。

  更别说,周露白起了杀心。

  ——她竟能令他怀孕!

  若是跟随者知道,他真的怀了女帝的孩子,到时候,乾坤失序,阴阳颠倒,那他作为人主,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这麻烦不能要。

  周露白很快做了决定。

  夜晚,凤章宫。

  周露白没有束起冠发,反而披散在肩,缀着精美金环,烛光披挂在年轻的眼眉,艳烈动人。绯红觑他松散开来的交领,毫不掩饰热烈的吻痕,便笑,“凤君这是想开了?”往常他穿得严实,她要剥除,可废上不少的时辰。

  周露白淡淡道,“陛下都斩断了我所有的退路,不是吗?难道陛下还能放我走?”

  至尊摩挲他唇,“自然是不能。”

  周露白喉咙发出轻哼声。

  他大袖滑落,给她倒酒,一缕缕透明清亮的酒液落入爵中。

  周露白亲手奉上。

  绯红倾过身,腕子揽住他的腰,两人凑得极近,她望着他,张嘴咬住边缘,眼看要一饮而尽,突然松开。

  “我的好凤君,这酒该不会是催命酒吧?”

  绯红笑吟吟地说。

  身边伺候的小侍吓得大气不敢喘上一口。

  催命酒?

  谁敢给陛下喂催命酒啊?那可得诛九族的啊!凤君向来不肯情愿,也不愿认命……该不会是?

  小侍提心吊胆地猜测着。

  然后便看见凤君轻蔑一笑,夺走酒爵。

  “哗啦啦——”

  他仰头饮尽清潭,那酒液透亮,顺着男子的颈线丝丝缕缕滑落下来。

  “咕噜!”

  周露白摔了酒爵,喉间泛起灼烧的痛感,他眼中是汹涌暗潮。

  没了。

  他肚子里就算真的有了,也活不了多久了。

  此时周露白内心升起了一种隐秘的快感。

  我送你的落胎酒,你偏不喝,那也无妨,我来替你喝,我要你眼睁睁看着,你亲手扼杀你的孩子!女帝陛下不是算无遗策、智珠在握吗?那你可曾料到此时此刻,你孕育在我腹中的孩儿正在冰寒血海里苦苦挣扎呢?

  它快死了!

  它注定活不下来!

  谁让它有一个令人憎恨的母亲呢!

  他不爱她,因此也不打算赋予它任何生机。

  血脉?

  他不需要。

  这一刻,周露白的心思冷血得令人发指。

  “陛下,安置吧。”

  周露白浑身愉悦,第一次说出邀她上榻的话。

  他异常痛快,甚至很恶意地想,如果有一天她看见他落了胎,会是怎样的惊恐神情?

  真是期待啊。

  “别急,还有事儿没办完呢。”

  绯红击掌。

  很快,一个戴着红面的女子来到面前,“陛下。”

  众人骇然。

  如今红面卫已不是什么秘密,她们所到之处,必然是腥风血雨。

  “来,跟凤君说说,他做了什么。”

  红面卫垂首汇报。

  “前日,凤章宫丢失了一柄黑麈尾,后来在废弃的狗洞里找到,虽然处理过了,但还是能闻到一股药味,臣比对发现,那是凤君每日必喝的避子汤。”

  “昨日,赵医师休假,带回来一摞草药,竹筐有剐蹭下的纸片,是药包的纸。”

  “今日,流风在清酒里下了落胎药。”

  “噗通!”

  青衣宫侍瘫软跪倒,哭声连天。

  “冤枉!陛下冤枉啊!奴没有!”

  “有没有,拖下去审一下就清楚了。”绯红笑容依旧,意味深长道,“吃寡人的皇粮,还敢谋害龙嗣,胆儿可了不得啊,不抽筋扒皮,怕是不肯开口呢。”

  周露白脸色如常。

  “是。”

  红面卫拖着少年下去。

  “等等——”

  绯红又抬手。

  “不必麻烦了,就在这儿审吧,左右脏了,地上再换一张皮就是了。”

  流风绝望不已。

  “不,陛下!”

  绯红冲着周露白招手,“过来,咱们要看剥皮戏了。”

  她很是猖狂,将男子抱在自己的膝上把玩,周露白却感觉自己滑进了一条巨蟒的血盆大口里,那血信盘绕在他的脖颈旁边,随时要将他给吞服。

  女子的手指纤细精致,有意无意落在他的小腹前。

  “凤君可真是不乖,寡人千方百计,哄着你喝了药,滋养身子,日后才能开枝散叶,你就是这样报答寡人的?不经寡人同意,便喝落胎药?还是放在酒里?”

  她似笑非笑,“想让寡人体会一下亲手葬送孩儿命脉的滋味?凤君可真是用心良苦!”

  周露白冷淡道,“我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不,你明白的。”

  “——啊啊啊啊!陛下!陛下饶命!”

  凄厉的尖叫声掩盖了绯红的声音,血腥味弥漫开来。

  绯红浑不在意,她双指挟住周露白的颈边青筋,强迫他屈辱低头。

  “看在我孩儿的份上,寡人便饶了你这回的自作主张。”

  绯红眉眼生辉,宛若一尊艳丽的佛,慈悲得不可思议。

  “若有下次,你不会想知晓寡人的手段。”

  周露白的漆黑眸色寸寸变冷。

  “下次又如何?我不想生,我不愿生,我自有办法让它永不见天日,你能如何?”

  绯红扫他一眼。

  “噗哈哈哈——”

  她骤然爆发大笑,膝骨一撞,周露白猝不及防跌落在地。

  “你什么身份,跟寡人谈条件?你有资格?”

  她弯下腰,赤红蔽膝垂到他脸上。

  绯红手指勾缠他的交领,露出大片雪光。

  “寡人要你生,你便生。否则——”

  她发出很轻的笑声。

  “寡人不介意踏平你镜国,以你头颅,更以蔽野尸骸,祭我孩儿在天之灵!”

第51章 女尊文女主角(14)

  镜国?

  镜国!

  周露白很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她说了镜国!

  襄朝横亘一道天堑,名唤金银关,滔天骇浪,易守难攻。

  而在关外,翟国、燕国、灵国、镜国、升国、白淮国、大玉国等势力星罗棋布。襄国以天险扼守要地,不与外族通婚,却不知翟国百年前掀起变法序幕,穷兵黩武,虎狼盘桓,如今收服了燕国、灵国、大玉国等四国。

  只差镜国与升国,翟国便可一统北域,南下破第一天堑金银关。

  而镜国被夹在燕国与灵国的中间,自然是首当其冲的对象,国君深谋远虑,以谋士游说,拉锯各方,勉强夺得喘息的机会。

  但随着翟国势大,一切的阴谋都会被实力击溃,若五年之内,这场对峙没有出现转机,镜国将会被翟国的铁蹄踏碎,王朝崩塌,锦绣成灰。

  千万人的生死存亡,就在眼前!

  周露白垂下两扇黑翠般的睫毛,情绪淡薄,“陛下这是恼羞成怒,要给我安排通敌叛国的罪名了?”

  绯红的目光从他脸上巡过。

  对方神色平静,没有一丝异样。

  绯红:‘啧啧,男主是装的吗,他到底是不是镜国的国君?’

  系统:‘你他妈问我我问谁?!’

  它只是一个可怜而无法反抗的虐文系统而已,谁他妈知道你玩男主还不算,你还要玩权谋!

  系统职业不兼容,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

  绯红:‘主人,给个提示呗,给你我的女帝春睡私家照好不好。’

  系统:‘呸!滚蛋!’

  有事喊主人,没事日系统。

  呵呵,它已经看透了这女人的真面目了!

  绯红又换了另一副面孔,眉眼含笑含春风,扶起了还在地上的周露白,“快别生气了,你插手内帷,又是串通,又是落胎,寡人这才动了气,说了一些糊涂话。”她叹息道,“你若真是镜国的男子,又岂会为我怀上孩儿?”

  周露白凤目森寒。

  他也很想知道,自己是怎么莫名其妙中招的。

  那汤药是助孕不假,但要说改变他二十年的体质,简直离谱!

  襄朝的男子十三四岁后开启初潮,每月都会来葵水,周黎书比他大六岁,所以周露白先一步见证了长兄晕在庭院里,疼得死去活来的一幕。而葵水是否正常,又关系到男子日后能不能生育康健小女。

  周露白没有初潮,掐着日子来伪装疼痛。

  她究竟用了什么通天手段令他怀孕?

  不,这也可能是用药过度,致使他出现假孕现象。

  周露白蹙眉推测。

  绯红观他变幻莫测的脸色,拂袖一笑,“来啊,传召赵医师!”

  凤章宫见了血,一股腥气扑面而来。

  ——吾今日便要命丧此地!

  赵医师压住心头颤恐,渐生悲怆。想我镜国,国祚绵长五百年,当初开国定江山,压群雄,是何等的威风,今日却是高楼坍塌,危若累卵,前有翟国相逼,后有燕国、灵国欺凌,三面合围,逼虎下山,如今竟只能寄托在国君的放手一搏,扭转局面。

  更令赵医师绝望的是,小国君在襄朝蛰伏多年,一朝入宫,不但成了女帝的掌中金雀,他娘的还怀了小金雀!

  阴阳颠倒,男子怀孕……这襄国,简直邪门了!

  赵医师接到密令,不顾暴露的危险,出门就配了落胎药,作为医者,他害怕小国君落胎,怎么说那也是一条人命,还蕴着镜国王室的血脉!但赵医师抬头一觑,小国君满眼冰寒被女帝拢在怀里,小腹安稳,没有半点落胎的迹象,他……更害怕了!

  “嘭!”

  赵医师被虎贲押着跪下,很是颓靡。

  “你是不是镜国的医者,原名羊舌约,失踪了二十多年,连妻儿也不闻不问的狠心家伙?”绯红笑眯眯地问。

  赵医师心头剧颤,面上则是流露出迷惑、惊怒、鄙薄、又释然的神情。

  “陛下说是,那便是吧,落胎药是我配的,只求一死。”

  他心灰意冷,懒得辩驳。

  绯红轻笑,高明的推脱,不过只能演给聪明人看,因为聪明人总爱多想,换成一任暴躁国君,赵医师这甩脸子,怕是要当场腰斩。

  “死也是分很多种的,不知道赵医师想要哪一种呢?”

  她伸手撩开了周露白的交领,指如蛇尾,悄无声息滑了进去,攀附在一株猩红桃树上。

  周露白面无表情。

  赵医师瞳孔微凝,又恢复平常,只是撑在地上的手,微微抖动。他内心老泪纵横,小国君被女帝当众亵玩,做臣子的……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他无能为力!

  绯红抬起另一只手,像遛狗逗猫的散漫,冲赵医师摇了摇掌,“你且过来,替凤君诊脉,若是真的有了,寡人大赦天下,也留你一命。”

  女帝还不知道有没有怀?

  赵医师有些错愕。

  这不符合小国君一击必杀的脾性!

  只是小国君性情多疑狠戾,从来不会全盘托出自己的计划。作为其中被调动的一环,赵医师部分知情,而对小国君怀孕之事也是半信半疑。

  赵医师起了身,也不敢多看小国君,小心翼翼切脉。

  赵医师一阵恍惚。

  真的假的?

  指下脉象恍若圆珠滚盘……是喜脉啊。他诊了那么多达官贵人,不会出错的。

  可是,可是他们是镜国之人啊!

  镜国男子怎会怀孕?实在荒谬至极!

  ——难道小国君……非镜国之人?!

  赵医师陡然生出一个令他恐惧的念头,脸色微微泛白。

  绯红则是感叹,系统超市出品的多子多福,果真不同凡响,直接改变了男主的体质!

  绯红:‘可惜没有保胎选项,差评。’

  系统:‘……’

  宿主,过分了啊。

  都怪它当时太年轻,还以为多子多福是宿主给自己准备的,激动得差点打爆了小黑屋,结果她转头就喂了男主!

  太丧心病狂了这人。

  系统对她被虐已经不抱希望了。

  “如何,有还是没有?”绯红手掌压在周露白的胸膛上,“这心跳得倒是很稳。”

  赵医师咬了咬牙,“许是误诊了,殿下并没有怀孕。”

  绯红又问,“那他日日呕吐是为何?”

  赵医师渐渐安定,愈发从容,“天气燥热,脾胃虚弱,所以殿下恶心想吐……”

  “是么?”

  绯红将手抽出来,放在周露白的腰腹上,“可寡人怎么觉得,我的孩儿就在这里呢?”

  这一刻,黑衣至尊好似分裂成了两个人。

  清醒冷静的她失落地说,“原来是近日闷热的缘故,寡人竟是空欢喜一场!”

  混沌疯狂的她摇着头,“不,寡人不信,我的孩儿分明已经降临,它在呼唤我,庸医,绝对是庸医!”

  最后两者合二为一,爆发一阵空前癫狂的兴奋笑声。

  “有没有,剖出来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