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二奶奶这里,是李清柔到归原城后,唯一愿意去走动的人家,可温二奶奶却不喜欢李清柔。
温二奶奶武将出身,从小和母亲一起,跟着温将军东征西战,学了一身好功夫,性子直爽干脆,是个能上阵厮杀征战的,和孙秀娘极其合得来。
可她却没有孙秀娘那样的耐心,至少没有孙秀娘对着李清柔的那份耐心。
李清柔去了几次,头一回温二奶奶还算客气,第二回也还行,到第三回,温二奶奶就耐不住了,李清柔刚提到要是在京城,如何赏花赏雪,就被温二奶奶劈头盖脸的一通训。
从那之后,李清柔看到温二奶奶就绕道。
这会儿,原本孙秀娘想让李清柔坐在她和温二奶奶中间,可李清柔却揪着孙秀娘,让孙秀娘坐到她和温二奶奶中间。
霍帅祝了两三轮酒后,孙秀娘站起来,低低交待了李清柔几句,和温二奶奶一起,往后面看着今天这场年夜饭去了。
李清柔紧了紧紫貂斗蓬,抱着手炉,孤单的看着外面的热闹喧嚣,和飞舞的雪片。
李清柔旁边,坐着位漂亮活泼的小娘子,时不时打量着李清柔,再和旁边一位看起来十分温婉的小娘子咬着耳朵说笑几句。
“您就是孙大奶奶吧?”
漂亮小娘子和同伴咬了好一会儿耳朵,见孙秀娘和温二奶奶都走了,看着李清柔,笑着攀起了话。
“我姓柳,夫家姓杨,她是姚偏将的媳妇儿。”
“我姓李。”李清柔对杨柳氏称她孙大奶奶,不怎么高兴。
“我知道,你是李将军最小的妹妹,你大嫂也是你大姑姐。”
杨柳氏看起来没觉察到李清柔那一句她姓李里的不高兴,第二句话,就透露出八卦的兴奋。
李清柔斜瞥了她一眼,没答话。
“孙校尉今天出城巡查,听说是他自己主动请领的差使,霍帅还当众夸奖了他呢。”
杨柳氏旁边的姚偏将媳妇儿,伸头和李清柔笑道。
李清柔比刚才多嗯了一声。
“头一回看到你们家孙校尉,我还以为孙校尉是李将军的弟弟呢。
先头就是听说李将军的弟弟妹妹要来军中了,我和阿朵都没弄清楚到底谁是谁的弟弟,谁是谁的妹妹,就当成你家孙校尉是李将军的弟弟了。”
杨柳氏看起来话多而饶舌,伸手拉着姚偏将的媳妇儿阿朵,看着李清柔,连说带笑。
“我大哥跟……大郎一点儿也不象!”
李清柔瞪了杨柳氏一眼。
“也不能怪我们。”
阿朵伸头笑道:
“李将军和孙校尉远远看起来,真是一模一样,都是又粗又矮,连走路都像,怎么看都像一路小跑。”
“不过,离近了看,还是你跟你大哥长得像。”
杨柳氏接话道:
“听说你们兄妹六个,都可像了?”
“他们是兄妹七个,孙大奶奶还有个妹妹呢,听说你妹妹长的可好看了?那她一点儿也不像你们家人?”
阿朵一脸一身的好奇。
李清柔沉下了脸。
“她跟她妹妹……咱们不说这个,你跟你大哥真像,眉眼什么的,一模一样。”
看起来,杨柳氏比阿朵强了那么一点,拍了阿朵一巴掌,把话题扯回长相上。
“我大哥是男人,我是女儿家,怎么能一模一样?”
李清柔斜横了杨柳氏一眼。
“真是一模一样,那天我跟阿朵说,孙大奶奶要是换一身男装……咦,你要是换一身男装,跟李将军,还有孙校尉一起,那我们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你跟李将军才是嫡亲的。”
杨柳氏连说带笑。
“你这话什么意思?”李清柔脸都青了。
她是个虽说不是最顶尖的漂亮,也相当漂亮的小姑娘,这是这将近二十年,她对自己的认知。
可杨柳氏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穿了男装,就跟她大哥,还有孙大庆一样了?
那她得丑成什么样儿?
杨柳氏和阿朵都是一脸呆怔,杨柳氏看看阿朵,阿朵看着杨柳氏,再看向脸都青了的李清柔,试探道:“没什么意思,大家就是说说闲话。
那天我家姚偏将还说呢,还是孙大奶奶这样的好,兵荒马乱的时候,随便换件衣服就能充个男人,象我跟她这样的,可充不了男人……”
李清柔瞪着阿朵,阿朵看着眼泪都要下来的李清柔,声音越来越低,不敢说下去了。
“你这是怎么了?”杨柳氏更加莫名其妙,伸手轻轻推了下脸色青白的李清柔。
“我怎么像个男人了?”李清柔抖着嘴唇,勉强质问了句。
“大家都这么说,你跟你大哥,真是一模一样……你比你大哥好看!”
杨柳氏总算反应过来了,一脸干笑。
“对对对,小巧玲……”
阿朵也明白了,赶紧补充,可玲珑两个字,在阿朵舌尖上打着转,却不想吐出来,她可既不小巧,也不玲珑。
李清柔呆瞪着两人,猛的站起来,冲到屋门口,又急急顿住,一个转身,走到屋角的火盆旁边,慢慢蹲了下去。
她想冲出去,冲回家,甚至冲回京城。
可她竟然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冲,才是回家的方向……
李清柔直直怔怔的看着欢快跳动的火焰,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
☆、第137章 年酒
京城诸家,从年前刚进腊月起,最盼着的一件事,就是年初二这天,荣安王府的年酒了。
谢将军闻名京城,甚至闻名天下十几年的原因很多,但排在最前两位的,一是他的风仪,二是他的拒人千里。
其实,风仪和拒人千里,到底哪个排第一,有点儿难说。
谢将军成亲了,这件事虽然令人震动,可成亲这事儿,是人家俩夫妻的事儿,离大家还是相当的远,远远比不上荣安王府要请年酒这件事儿。
请年酒,那可是近在眼前,大家能参与其中的事儿!
荣安王府就谢将军……现在是谢王爷了,和王妃两个人。
这会儿,既然开门请客,总没有让下人待客的理儿,既然不是下人待客,那就只能是王爷和王妃了!
能离得很近看看谢将军,说不定,还能说上几句话,喝上一杯酒,这可是人人伸手可及的事儿。
成亲那事儿虽然令人震动,却远远比不上年酒这份可亲可近啊!
至于冷若冰山的谢王爷怎么待客这件事,京城诸人,从收到,或是听说荣亲王府的年酒请柬起,个个都充分发挥着想象力,却都觉得无法想象。
照惯例,各家府上的年酒,都是巳正之前,人就到的差不多了,热热闹闹一整天,到申末,宾客散尽。
可荣安王府的年酒,请柬上多写了一笔,请大家未初前后到。
对于这一笔,没人在意。
荣安王府请年酒已经足够令人震动和惊喜了,这一天和半天的分别,那是不足挂齿的小事。
再说了,荣安王府的年酒,自然是要和别家不一样的。
这场年酒的时间规格,从一天降到半天,是李苒和黄嬷嬷、桑嬷嬷三个人都想到了,也都极其赞同的决定。
李苒是觉得这年酒从巳正前后到申末,不管是对她,还是对宾客,这整整一天的时间,都过于漫长了,漫长到她实在想不出怎么样让大家觉得不那么无聊乏味。
黄嬷嬷和桑嬷嬷的赞同理由,就极其简单明了了:她们人手不够。
初二日,未初刚过,各家经过无数纠结较量,到最后一个晚上才挑定的、赴荣安王府年酒的男男女女,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强压着满腔的激动急切,往荣安王府涌过去。
在能拿到荣安王府请柬的人家中间,基本上,都是要从初二起吃年酒,一路吃到十四日,而且,每一天里,还不止一家的年酒要去。
这就让年酒这事儿,成了就算是最喜欢应酬热闹的人,也要厌倦头痛的事儿。
可荣安王府这一场年酒,却让拿到请柬的各家各人,头一回对年酒的期盼,甚过六七岁的孩子对过年的期盼。
长安侯府二爷李清平和二奶奶曹氏,以及三爷李清宁,早早吃了午饭,午正前后,两匹马一辆车,就赶到了荣安王府。
这是二奶奶曹氏的建议。
荣安王府只有李苒和谢泽两位主人,二奶奶曹氏觉得,不管用不用得上,她和二爷李清平,以及老三李清宁都该早些到,万一帮得上忙呢!
就算帮不上,这个态度也该摆出来。
……
河间郡王府二门,杜王妃的车子先出了侧门。
杜王妃掀起帘子,往前看了看骑在马上的长子和三子,又往后看着曹夫人和王舲两辆车,片刻,放下帘子,轻轻叹了口气。
这一趟年酒,她们府上,除了没在家的,全去了,这可是头一回。
老大夫妻,老三夫妻,再加上她,两匹马三辆车,这人可实在有点儿多。
老大是一定要去的。她们府上,能跟谢王爷说上几句话的,除了她家王爷,也就是老大了。
老三夫妻不能不去。
满京城都知道,她家三媳妇儿跟荣安王妃交情最好,甚至能说是唯一和荣安王妃交好的人。
荣安王府这年酒,老三媳妇无论如何不能不去。
本来她想让三哥儿在家呆着,别去了,可三哥儿说,他得去,说这是太子的意思,既然是太子的意思,那就肯定是要去的。
照理说,该老大媳妇在家看家。
明天是她们府上请年酒,一堆的事儿,她和老大媳妇,该留下一个。
王爷不在家,荣安王府这年酒,她再不去,那她们府上,可就显得过于拿大了,她不能不去。
这话儿,再加上荣安王府年酒,要是都去人太多不大好这话儿,她说了两三遍,老大媳妇那么懂事的人,硬是没主动开口说她不去了。
老大媳妇不开口,她怎么开得了口?不让老大媳妇去这话,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老大媳妇嫁过来这些年,事事妥帖周到,可从来没任性过,就这一回……
这可是谢将军请年酒!怪不得老大媳妇。
唉,去就去吧。
跟不让老大媳妇去吃这趟年酒相比,豁出她这张老脸可容易多了。
……
曹家的车子略早了一点,从曹府二门里出来。
曹茗骑马在前,吴老夫人和三奶奶谢沛一辆车,后面一辆车里,坐着曹三娘子和曹四娘子。
离荣安王府还有两条街,路上的车马就多起来。
谢沛感觉到车子慢下来,将车窗帘子掀起条缝,往外看了看,放下帘子,和吴老夫人笑道:“好象都是往荣安王府去的,他们今天请的不少人。”
“不一定。”
吴老夫人也掀起帘子看了看。
“他家那请柬上,写着时辰呢,拿到请柬的各家,必定都跟咱们一样,掐着点儿,略早一线出的门,都赶得太准点儿,这会儿,全挤在一处了。”
谢沛听的笑起来。
其实吴老夫人这话没什么好笑的,她最近听到什么都觉得想笑,她好象比从前爱笑了。
“唉,要是……没有那些事,谢将军和我,也应该象三郎和三娘子,四娘子一样,一起长大,是最亲的兄弟姐妹。”
谢沛声音低低。
要是没有那些惨事,她跟谢将军,必定跟三娘子和三郎一样,和嫡亲的兄弟姐妹没什么分别,可现在,她都没跟谢将军说过话,甚至,她都没能看清楚过她这个堂哥。
“都过去了,这样的话儿,别再提起,特别是别在外人面前提起。”
吴老夫人轻轻拍了拍谢沛,既是安慰,又是教导。
……
王家二爷王舣骑在马上,走在两辆车前面。
最前一辆车里,坐着安老夫人和谢夫人,后面一辆车里,坐着二奶奶明氏。
谢夫人放下车窗帘子,看着安老夫人道:“没看到她那辆车。”
“她不会来。
那是个聪明人,只怕早就看出来了,阿苒不是你阿娘,也不是你。
她要是真去了,阿苒真能把她拒之门外,这事儿啊,阿苒做得出来。”
安老夫人看起来十分笃定。
“拒之门外?瞧阿娘这话!”谢夫人失笑摇头。
“我年青的时候,对不请上门的,也是能绷得起脸的。
阿苒是安家人的脾气,她又没有受过礼数圣贤的荼毒,这孩子,真是难得。”
安老夫人一脸的笑。
“阿娘这话。”谢夫人再次失笑摇头,看着惬意愉快的安老夫人,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笑起来。
这小半年,老夫人这性子越来越活泼,有时候,简直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到老小孩这句话。
……
荣安王府这场年酒,外面由桑嬷嬷统总,里面则是黄嬷嬷。
女眷这边,二门口,是桑嬷嬷带着一群仆妇管事笑迎宾客,另一边,周娥带着一群小厮,拱手笑迎诸人。
霍文灿和大哥霍文英下了马,迎着拱手见礼的周娥,霍文灿眉梢高挑,先咦了一声,“竟然是周将军!听说平家兄弟要到北瓦子打擂了?这回您得给我实信儿,可不能再坑我了。”
“瞧三公子说的,我给您的,回回都是实信儿。前几回我真不敢说平老五能赢,就是个毛孩子,世子您说是吧?”
周娥一边和霍文灿说着话,一边往里让两人。
“周将军从来都是用实信儿坑人,你得凭自己眼力。”霍文英一边笑,一边拍了霍文灿一巴掌。
“你大哥前一句不对,后一句说得对,再说,打架跟打仗差不多,输赢这事,谁都说不准。”周娥忙接了一句。
“以后我就跟着周将军下注,你押哪家,我就押哪家!”霍文灿笑道。
周娥看着霍家兄弟进了二门,忙转身往外。
进了二门,霍文英放慢脚步,边走边看。
这座府邸,他是头一次来,跟京城所有人一样,他对这里,以及今天这场年酒,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那一座是新起的,倒看不出来。”
霍文灿指着隐在一座高大假山之后的几间小巧暖阁。
“嗯?”霍文英看向霍文灿。
霍文灿笑道:“阿舲来过两趟,画了图给我看过原来的样子。”
霍文英嗯了一声,脚步更慢,一边看,一边和霍文灿低声说着话。
“太子要来?”
“大约是,他没明说。”霍文灿神情悠闲。
“你觉得,在里面待客的,是平家兄弟,还是谢家子弟?”霍文英往里努了努嘴。
“只怕都在。谢将军好象和谢家缓和了许多,这府里下人,听说都是谢家旧仆,今年考春闱的谢家子弟,有七八个。”
“嗯,你用心多了,平家兄弟呢?”霍文英接着问道。
“大哥,你说,平家兄弟,会不会是,安家人?”
最后安家人三个字,霍文灿声音压到最低,凑过去和霍文英耳语道。
“嗯,心里有数就行,王妃的娘家人嘛。”
霍文英满意的拍了拍霍文灿。
“像是李三郎。”
霍文英示意前面迎上他们的李清宁,霍文灿嗯了一声,上前几步,迎着李清宁挥手招呼。
☆、第138章 更先
果然象霍文灿说的,在园子里应酬招待的,除了平家兄弟,还有谢艾等六七个谢家子弟。
霍文英轻轻拍了拍霍文灿,迎着冲他拱手柳大公子说笑过去。
“没帮上忙?”霍文灿瞄着他大哥走远了,捅了捅李清宁。
“你不是都看到了,要是能帮上忙,我还能顾得上你?”李清宁白了霍文灿一眼。
“你太婆,跟你阿娘,来不来?”
明知道看不到,霍文灿还是转身看了一圈。
“来。太婆好象不怎么想来,是阿娘说的,就当是谢将军府上年酒,别的,别多想。”李清宁跟着四下看。
从他进来到现在,他还没看到谢将军呢。
“是王爷了,你阿娘这话说得对,不亲近倒没什么,不来往可不怎么好。咱们不说这个了,曹三呢?”
“在那边暖阁里,跟王二爷他们在一起,破题呢,二月里,不就考春闱了么,你去看看?”
李清宁冲旁边的暖阁抬了抬下巴。
“算了!”霍文灿坚定的摇头,“咱们去找平小五说话,听说他们要去北瓦子打擂台,我得好好问问他到底行不行,到时候好好赢几把。”
虽然他下个月也要考春闱,可他还是不愿意凑到王家二爷身边挨虐。
而且,自从他和阿舲定亲后,这位二哥就格外关心他的学问,关心到他看到他就想绕道走。
“你还有空赢几把?下个月就要进场了,太子爷可说过不只一回,要是考不过,他饶不了咱们。”
李清宁被霍文灿推着,一边往前走,一边拧着身子和霍文灿道。
“我还能考不过?你担心你自己就行了,咦,对了,我到现在也没看到谢将军,你看到没有?”霍文灿一边走,一边四下张望。
“是王爷,没有,我比你到的早,从进来到现在,一眼也没看到,我问过二哥,二哥也不知道,也问过平大郎,平大郎也说不知道,要不再问问谢慕林?”
李清宁指着正和钟副相公子说笑的谢艾。
“平大郎都不知道,他肯定更不知道,还是找平小五问问,我觉得吧,平大郎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咱们。”
霍文灿一路左看右看,他其实并不着急找平小五,他就是找个借口,四处逛逛走走,显得有事可做。
刚走过大暖阁中间,外面一阵骚动,李清宁推着霍文灿,两人急忙跟着众人,往暖阁门口涌过去。
暖阁外,太子里面一件赤红素缎夹棉长衫,外面穿着玄青素缎面紫貂皮斗蓬,打量着四周,和落后半步的谢泽说着话,不紧不慢的往暖阁过来。
谢泽外面一件象牙白银狐斗蓬,里面是一件墨灰长衫,玉带上垂着只小巧的玉虎,和一只墨灰亮绸绣福字香袋。
霍文灿两眼呆直的看着谢泽,一边看一边用力捅着李清宁。
“这白,这是象牙白!不能算白吧?他那个……那是墨灰吧?不是白也不是黑,那个香袋……那个是香袋?又多了个香袋!”
霍文灿猛抽了口凉气,再要捅李清宁,李清宁急忙闪开。
“你怎么也这么大惊小怪了,谢将军媳妇都娶回家了,这白的黑的算什么事儿?香袋算什么事儿?你别捅了!皮都让你捅破了!”
李清宁一边说,一边左躲右闪。
“也是哈!”
霍文灿不捅李清宁,抬起手,猛一巴掌拍在李清宁肩膀上。
“啧!真是,太子爷那句话说得太对了!一物降一物啊!你有没有觉得,谢将军今天格外的玉树临风?”
“谢将军披块破布,都玉树临风,这话可是你说的。”李清宁没好气的怼了霍文灿一句。
“瞧你这话说的……赶紧跪下。”
霍文灿话没说完,见前面呼啦啦跪倒下去,急忙推着李清宁,跟着跪下去。
“都起来,不必多礼。”
太子满面春风,抬手示意众人。
“今天林风头一回请人过府吃年酒,我来给他捧个场。
今天不讲君臣,大家随意,要是因为我,拘谨了大家,我这趟来,就不是捧场,倒是添乱了。”
太子的话引起众人一片笑声,以及七嘴八舌的奉承逗趣和谨慎小心的玩笑。
太子在暖阁中坐着说笑了一会儿,喝了半杯茶,就站起来,和谢泽一起,往背靠着假山的小书斋过去。
石南得了谢泽的眼风,忙走到安孝沉旁边,低低说了两句。
安孝沉点头,示意了安孝稳几个人,脚步匆匆出来,跟着往小书斋过去。
暖阁内外,诸人装模作样的说着话,目光心神,却都跟着太子,以及紧跟上去的平家兄弟几个。
☆、第139章 闲话
从进了月洞门,杜王妃和大儿媳妇曹夫人就放慢脚步,东张西望,好奇无比的看。
王舲来过几趟,虚扶着杜王妃,低低和她说着哪一处是新建的,哪一处从前怎么样。
杜王妃脚步更慢了,一边听一边仔细再看一遍,曹夫人也支着耳朵,听的专心看的仔细。
“照你这么说,这可大不一样了。”
杜王妃赞叹了句,瞄着远远就垂手退让在旁边,在她们经过时,恭敬曲膝的仆妇,压低声音,和王舲低低道:“听说都是谢家旧仆?”
“嗯。”王舲笑应了一声。
“世家旧仆,就是不一样,真是难得。”曹夫人跟着赞叹了句。
“再难得,也得当家人能主事会当家。我跟你们说,越是有本事难得的,越难管!
这王妃,还真像你太婆说的,哪儿都好,就是太古怪了,这一条我不喜欢。”
杜王妃看着曹夫人,笑了句。
“这份管家的本事,只怕比你强,不过肯定不如你大嫂。”
杜王妃远看了眼旁边一条小径上并排过去,远远冲她们曲膝的两个小丫头,和王舲道。
“我也觉得比我强,比大嫂肯定不如。”王舲看了眼眉梢挑起的曹夫人,笑接道。
“阿娘笑话我,你也跟着打趣。”曹夫人笑了句,示意前面比她们走得更慢的一群人,“像是太婆她们。”
“就是你太婆,也看到咱们了。”
杜王妃看到吴老夫人,眉开眼笑,紧走几步迎上去。
曹四娘子先叫了声大姐姐,再和杜王妃见礼,和王舲见礼,再往后看了看,笑道:“琳姐儿呢?过年也没回来?
年前那几天闲,我和三姐姐商量着,想出城去看看琳姐儿,没敢跟太婆说,跟三嫂说了,三嫂不让我们去。
琳姐儿没事儿吧?怎么过年都不回来?”
“你瞧瞧你,这又过一个年了,你都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一样,在哪儿都大呼小叫的!”
吴老夫人一边笑一边责备道。
“年前我打发人接了好几趟,你琳姐儿不肯回来,说什么她忙得很,修什么养什么的,她好好儿的,你不用担心她,等出了正月,我就打发人接她回来。”
杜王妃看着曹四娘子笑道。
吴老夫人瞄着她笑容里的担忧难过,笑着岔开话题,“你们几个小年青的一起玩去吧,你也去,我跟你母亲说说话儿。”
“我还是听母亲和太婆说话儿,长长见识吧,她们才是一帮小年青。”曹夫人侧过一步,扶着吴老夫人笑道。
“这里不比别处,你们别淘气。”杜王妃关切的嘱咐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