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么回事,咳,这话怎么说呢?”霍文灿干咳了几声,“咱们两兄弟,跟亲兄弟一样对不对?”

李清宁瞪着霍文灿,点头,他俩确实跟亲兄弟一样,他跟他那俩亲哥,也没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多。

“这么说吧,你觉得,我跟你三妹妹,有希望没有?”霍文灿决定迂回一下。

李清宁上身后仰,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霍文灿,“你这话说的,有没有希望,你问我?这有没有希望,还不是全在你?”

“这话也是,那这么问,你觉得我会不会娶你三妹妹?”霍文灿一想也是,这话问的不对。

“你不是嫌我三妹妹丑吗?连我你也嫌丑。”李清宁将椅子往后拉了拉,有点儿不想搭理霍文灿了,看样子又冒傻气儿了。

“你看我说过多少回了,不是嫌她丑,是说不到一起去……行行行,就算是嫌丑,你觉得,我会不会在你太婆,你阿娘,这样那样之下,娶了你三妹妹?就是说,不管我怎么不愿意,最后,我都得娶你三妹妹?”

“你要是不愿意,那肯定没办法,我刚才说了,这事全在你。”

李清宁狐疑的上下打量着李清宁,他想干什么?

“那你觉得,我会不会有一天回心转意,又想娶你三妹妹了?”

霍文灿再一次觉得,李三是真笨啊!

“我觉得不会,就你这么要强要脸的人,你这媳妇,就算比不过柳大郎媳妇,也不能比人家差太多了,三妹妹不行。”李清宁坦诚直说。

“对啊!”

霍文灿猛一拍桌子,把李清宁吓了一跳。

“你看,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娶你三妹妹,是不是?”霍文灿一脸严肃认真。

李清宁两根眉毛抬的高的不能再高了,点了下头。

“你说,咱们俩,比亲兄弟还亲,要是能亲上加亲……”

“果然!”

李清宁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霍文灿惊的后面的话噎在了喉咙里。

“你就是打上四妹妹的主意了!你还不承认!”

“行行行,我承认,我这不是承认了么。”霍文灿一脸的息事宁人,“你看,我不娶你三妹妹,不是因为我看上了你四妹妹,这两件事不搭,对不对?刚才咱们已经论过了。”

李清宁斜着他,这回没点头。

“可我要是跟你四妹妹……你看,咱们两家,不说咱们两家,就说咱们俩,多好,是不是?我没便宜别人,你四妹妹也没便宜别人……”

“等等!”

李清宁被他这两个没便宜别人,说的有点儿晕,抬手止住他。

“让我想想,让我理理,这事儿……我问过你,你铁口铜牙不承认!”

“咱说正事。”霍文灿陪着一脸笑,“你说咱俩是不是亲上加亲最好?多好的事儿,是吧?再说,你看我这么好,不能便宜了别人对吧?”

李清宁斜瞥着他,好一会儿,一口气呼出来,“这话也是,不过……”

“太子爷说过了,你四妹妹的亲事,你四妹妹自己作主,只要你四妹妹愿意,这事就成了,多简单。”霍文灿立刻接话道。

李清宁斜着霍文灿,目光往下,再往上,来来回回将霍文灿打量了几遍。

四妹妹要是嫁给他……

霍三这个人,其实真挺不错,霍家门风又正,霍三他娘脾气又好,霍家哪儿都好,要不是哪儿都好,太婆和阿娘也不能看中了霍家,从此拨不出眼。

四妹妹要是能嫁给他,嫁进霍家,不能说没什么可挑的,那也是上上之选。

四妹妹是个可怜人,得嫁得好一点儿。

“你打算好了?什么时候上门求亲?”李清宁是个爽快人,想好了,直接问道。

“说你笨吧……咳,我不是那意思。

你四妹妹不是你三妹妹,上门求亲,跟谁求?

太子爷说过,你四妹妹的亲事,她自己作主,那求亲,岂不就是求你四妹妹?要是你四妹妹不肯呢?怎么办?”

霍文灿这一句,问的李清宁挠起了头,是啊,四妹妹要是不肯呢?四妹妹那脾气,可不能以常理推测。

“要是我上门求了,你四妹妹不肯,这事儿不就僵死了?你四妹妹那脾气,连回转的余地都没有。”

李清宁叹了口气,点头,确实是这样,四妹妹的脾气,刚硬得很。

“所以,这事儿,不能冒冒失失直接上门,得迂回,委婉,得先让你四妹妹觉得我很不错,英才难得,最后,水到渠成了,再上门提亲,这上门提亲,就是走个过场,大礼上不缺,得这样,这事儿才能成。”

霍文灿愉快的拍了下桌子。

李清宁拧眉想了一会儿,慢慢点头,这话极是。

“这事,咱们得好好商量商量!”霍文灿拖着椅子,挨到李清宁旁边,嘀咕起来。

……

隔了几天,桃浓让人捎话给周娥,让周娥再去问李苒,她要去北瓦子看相扑角力,给黑家兄弟助威,问李苒去不去。

李苒当然要去。

隔天一早,李苒还没吃好早饭,周娥已经踱到正院廊下,背着手等李苒了。

付嬷嬷听说李苒要去看北瓦子看相扑角力,先挑了双舒适的短筒靴子,再挑了条银红洒金裙,配了樱草色长袄,再挑了件浅青褐色薄斗蓬。

她喜欢看小姑娘穿的漂灯亮亮,最好鲜亮点。

这位四娘子穿什么颜色都能压得住,这一条最让她满意,其次,她挑什么,四娘子就穿什么,这让她十分开心。

李苒吃好饭出来,周娥背着手走在前面,两人出了二门,上车往北瓦子过去。

周娥看起来心情极好,一上车,就和李苒说起北瓦子的相朴角力。

北瓦子的相扑角力,照周娥的话说,不是京城头一份,而是天下头一份,满天下的相扑角力,就数北瓦子每年春秋两次的相扑角力最精彩,水准最高。

因为北瓦子的相扑角力,一方是帝国最精锐的京畿大营和殿前三衙,另一方,则是敢于挑战的随便谁谁。

京畿大营和殿前三衙在北瓦子设擂接受挑战,是从皇上身上兴起来的。

最早,皇上带着他的亲卫和小厮,那时候皇上才十来岁,连太子都不是,还只是宁家大爷。

十来岁的宁家大爷端着一托盘银锞子坐在边上,经常兴奋的上窜下跳,嗷嗷乱叫,当然,他也没少脱了衣服下过场。

李苒好奇的问了一句输赢。

周娥干笑了几声,“我没亲见,不过听说,赢的时候不多。”

李苒笑个不停。

后来宁家大爷稍大点,四处征战,很少在京城,宁家大爷就让留守京城的驻军替他设擂,输赢如何,是要按时上报的。

等到本朝定鼎,先皇登上大宝时,这北瓦子的相扑角力,已经相当有名气了。

再到前梁覆灭,特别是皇上即位之后,北瓦子的相扑角力,就是天下第一份儿了。

天下的相扑角力者,要是没到北瓦子打过擂,较量过几场,那是没办法扬名天下的。

京城,甚至天下诸人,都极其喜爱相扑角力,更爱看相扑角力,那些名气响亮的相扑角力班子,一场下来,收入上百两、几百两银子是很平常的事。相扑角力名家,更是银钱如流水般入帐,令人眼红侧目。

每年,都有外地的相扑角力班子,或是自以为实力惊人的相扑角力者,不管多远的到京城来。

这些班子以及相扑角力者,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北瓦子打擂,他们在京城的身份,以打擂中赢了多少场来计算。

赢面过半的班子,都是在象棚开张,场场暴满,据说皇上常常悄悄儿的去象棚,看那些赢数过半的班子相扑角力。

李苒听的津津有味。

这样有钱又有名,相扑角力兴盛是必然的。

李苒大车停下时,桃浓已经等在约定的地方,看着李苒下车,先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

这份姑娘这份气度真是没话说,怎么看怎么好看。

“走吧,快开始了。”没等桃浓和李苒客气一句,周娥就催促道。

李苒一边笑,一边示意桃浓赶紧跟上,她们进去再说话吧。

桃浓带她们到的地方,介于后台和前台之间,看台上视角极好。

“这是黑班主的地方,让给咱们了。”桃浓见李苒打量四周,笑着介绍道。

李苒想着她说的是给黑家兄弟助威,笑问道:“黑班主就是黑家兄弟?”

“黑班主是黑老爹,黑大黑二今天都要上场。咱们坐这边,让周将军坐那边,周将军必定要给侍卫们助威,我是给黑家班助威的,离远点,免得咱们打起来。”

桃浓看着已经拉好椅子,端正坐好,准备看热闹的周娥,和李苒笑道。

“咱们打什么?”周娥嘴角往下扯,斜瞥了桃浓一眼,“台上角力,各凭本事,看的是各自的功底心眼,跟你助不助威有什么相干?再说,输赢是常事,输也行赢也行,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将军大智慧。”桃浓立刻捧了一句,赶紧将椅子往回拉了拉,一边让着李苒坐下,一边瞄着周娥笑道:“听说从前女军也上台的?”

“嗯。”周娥嗯了一声。

李苒惊讶,“从前是什么时候?也光着上身?”

“十年前吧,”见周娥没答话,桃浓一边笑一边解释道:“当然,上台如上战场,不分男女。后来么,乌台上折子,说有伤风化,就停了,不过不禁女子挑战。”

“乌台?”李苒一个怔神,她好象听说过乌台这两个字。

“乌鸦云集的地方,呸。”周娥啐了一口。

桃浓笑的拍着椅子扶手,“周将军这话可真是明白。就是御史台。”桃浓转向李苒,“自古以来,但凡御史们聚在一起的地方,乌鸦都多,御史台么,就叫乌台。”

李苒失笑出声。

台上一通锣响,周娥抬手往下按,示意两人别说话了。

桃浓眉梢挑的不能再高了,这是相扑角力,又不是听曲儿听折子戏,怎么还不让说话了?

李苒看着兴奋的已经坐不住的周娥,笑的手里的茶杯都捧不牢了。

锣声之后,两名壮汉上来,周娥早就站起来了,两只手按在栏杆上,屏气瞪眼看着台上。

台上两人,目视对方,谨慎无比的慢慢挪动着,转着圈。

等到一人突然发动起,周娥就开始狂拍栏杆狂叫狂骂,李苒吓的站起来,把椅子往后拖了又拖,才提着心坐下,瞪着兴奋的连蹦带跳,狂叫狂喊的周娥,看的目瞪口呆。

她略懂一点相扑角斗的门道,不过这会儿她没兴趣看台上,周娥比台上精彩,看周娥,就知道台上这一场角力,是如何精彩高水准。

桃浓也早冲到了栏杆旁,拍的叫的和周娥不相上下。

好在,满场都是这样的狂叫狂喊狂拍狂跺,周娥和桃浓,也就泯然众人矣。

☆、第53章 搅局

一场结束,周娥拎起茶壶,直接对着壶嘴喝茶,桃浓倒了杯,一边喝一边骂骂咧咧。

台上两人都是一样衣着,只是颜色不同,李苒分不清哪个是皇家的人,哪个是黑家班的人,不过,看桃浓这幅气恼样子,这一场,应该是黑家班的人输了。

不到一刻钟,一声锣响,两个人又上台了。

“还是刚才那两个?”李苒看着两人面熟,凑上去问了句。

“对!”桃浓只答了一个字,就顾不上理会李苒了。

“最少也要打足五场,多的要打十场。”周娥就淡定多了,“这是皇上定的,战场上,有没有长劲儿至关重……你他娘的退什么……”

周娥一句话没说完,一个前扑,就跳脚骂上了。

李苒赶紧后退,坐在刚才的位置,接着看周娥和桃浓狂拍乱叫,时不时看一眼台上。

五场不知不觉,分出了胜负,看起来是皇家的人赢了。

场子里,拍巴掌吹口哨狂喊乱叫暴然而起,声浪简直能掀翻屋顶。

声浪下去,嗡嗡声轰然而起,中间夹着小贩能穿透一切的叫卖声,以及此起彼伏的脆声喊叫:“烦恁让让,往里七位那位爷您嘞冰浆水饭来喽~~请接好!”

“红衣服那位爷您嘞冰雪凉水儿!恁给传一下,多谢恁哪!”

……

李苒被这一声叠着一声、一声比一声清脆水润的喊声,生生给喊渴了。

周娥笑眯眯一脸淡定,桃浓一脸气恼,一边捋袖子一边扬声高叫:“外头的,给我们叫点浆水儿,各样儿都送点儿!要有甜酒也让他们送点儿!”

“你这么挥金如土,过年挣的银子,还能撑几天?”周娥心情相当不错,打量着浑身不服气的桃浓问道。

“下个月就得去唱了,唉,逍遥不了几天了。”

听周娥问到这个,桃浓浑身的不服气眨眼成了一片灰丧。

李苒看的笑出了声。

桃浓这样子,和她休假到最后一周,想着下周的训练,那份捶床哀嚎如出一辙。

时空不同,可大家厌恶上班的感情,是一样一样的啊!

“我来吧。”李苒一边笑一边从荷包里摸金页子卷儿。

“你这是干什么?今儿我请客!不就是一点儿银子,没了就没了,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桃浓竖着眉,拒绝的极其坚定。

“那好。”李苒立刻缩回手,没再客气。

她最烦跟人你争我让,但凡有人跟她抢着付帐什么的,她立刻就让。

“我觉得银子是天底下最好的东西。”周娥笑眯眯道。

“你这是抬杠。这银子……哎哎,看那个!”桃浓话没说完,就眉飞色舞的示意台上。

台上一步一跺脚,再转身一个亮相,一个挨一个出来了两排衣甲鲜亮无比的英俊侍卫。

“这是破阵舞!”桃浓扭头和李苒解释了句,声调愉快上扬。

李苒将椅子拉到前面,瞪大眼睛看这场人好看衣服好看跳的更好看的破阵舞。

一曲终了,桃浓递了杯水饭给李苒,又倒了杯桂花醴酒,一边递给周娥,一边笑问道:“怎么样?这些不是小鸡崽子了吧?”

“但凡打不过我的,都是小鸡崽儿。”周娥一口气喝了半杯醴酒,撇嘴道。

“那刚才那个百夫长呢?那个可不弱,我瞧着厉害的很呢,长的也挺好看。”桃浓笑的歪倒在椅子里。

“是不弱,手痒。”周娥下意识的搓了搓手指,要是能上去打一场就好了。

李苒笑的声音都变了。

锣声再次响起,周娥和桃浓往前扑,李苒正犹豫着是前扑还是接着后撤,身后哈的一声,李苒急忙回头。

霍文灿和李清宁一前一后掀帘进来。

“开始了!”李清宁刚拱起手,一眼瞥见台上两人都在往前冲,立刻点着台上叫道。

“快快快!”霍文灿越过李清宁,一头冲到周娥身边,捶着栏杆大叫:“用力用力!唉不对,快快快!”

李清宁一点儿也不比霍文灿慢,身子撞到栏杆上,跺脚狂叫。

李苒站在后面,瞪着前面挤成一排,叫的拍的跺的让她简直要胆颤心惊的四个人。

行了,她现在不用犹豫了,就那么点儿地方,挤不下她了。

李苒给自己倒了杯醴酒,坐下,抿着酒,看着一跳老高的霍文灿;不停的捶胸顿足的李清宁;砸着栏杆,娘的龟孙狂骂不停的周娥;以及恨不能跳过栏杆,上去帮一把的桃浓。

真是热闹啊!

这一场看起来是黑家班赢了,桃浓一脸洋洋得意,这才发现,她们这块小小的地方,多了两个人。

李清宁迎着桃浓瞪大的双眼,忙拱手想要解释,霍文灿却已经大大咧咧坐到桃浓的椅子上,一把揪过刚拱起手的李清宁,“让人送点喝的进来,渴死了。”

“要喝什么?三哥呢?”李苒站起来,走到摆了满满一张桌子的各色浆水前,问道。

“不敢劳动!我自己来!三郎你要喝什么?”

霍文灿一窜而起,冲到李苒面前,一拧头,看向眉毛高抬出了一额头抬头纹、斜瞥着他的李清宁问道。

桃浓忙让人又拿了两把椅子进来。

“冒昧而来,打扰三位了。”

霍文灿仪度极佳的给诸人送上浆水,环视一圈,目光落在李苒身上,笑着解释道:“是你三哥,说这场角力指定精彩无比,非要来看不可,好在太子听说今天设擂的是谢将军部,一说就准了。”

霍文灿说一句,李清宁就点一下头,配合的殷勤无比。

“可等我们赶过来,你看看这人多的,后来我就想,也许你会来看这个热闹,就问了句,果然,托四娘子的福,这么好的地方。”

“是托桃浓姑娘的福,今天是桃浓姑娘的东道。”李苒笑着示意桃浓。

“可不敢当,姑娘能来,诸位能来,这是给我脸面。”桃浓忙站起来,福了一福。

周娥斜瞥着霍文灿,从霍文灿又瞥向浑身都是赞同的李清宁,嘴角似有似无的往下扯了扯。

“托三位的福,中午我请你们吃饭,四娘子想吃什么?周将军呢?还有桃浓姑娘?”霍文灿热情又客气。

李苒笑着没说话,周娥只当没听见,桃浓欠身笑道:“中午……”

“真是你们!”

桃浓的话被一声惊喜喊叫打断,帘子往里冲扬而起,一个五大三粗,壮实的简直就是只大石磙的锦衣少年一头扎进来,从李清宁看到霍文灿,笑的一双小眼几乎看不见了。

“看看,我就说是三公子和三哥吧!还非说我看错了!”

锦衣石磙转身吼了句,立刻再旋身回来。

“三公子你不是说,今天公务太多,实在没空过来?我就说,今天咱们是擂主,我们家将军这个场,你跟三哥怎么能不过来?说什么也得捧个场不是!

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这里多挤,我不是跟你说,给你和三公子留着位儿,最好的位儿,你来了怎么没去找我?”

锦衣石磙一声声吼的又响又快,在霍文灿跳起来要堵他嘴之前,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李清宁抹了把脸,伸手揪在锦衣石磙衣领上,将他揪到李苒面前,“这是我四妹妹,我跟霍三过来,不找我四妹妹,找你?

这是忠勇伯世子,孙大庆,后面是他弟弟,孙二庆。

就你跟二庆?后头还有谁?”

“多得很,今天咱们是擂主,能来的都来了。我早就看到四娘子了。四娘子好。”

孙大庆被李清宁揪着衣领,也不挣脱,拱手长揖下去,扯的李清宁一个趔趄,赶紧松手。

周娥一脸淡定的抿茶,桃浓挪了挪椅子,挨近周娥,挑着一根眉梢,看来看去。

“三公子,咱们到咱们那边去看,这是黑班头的地儿,又是跟几个娘们……周将军您不是,三哥,还是咱们兄弟在一起热闹……”

“你闭嘴!”李清宁伸手按在孙大庆嘴上,“刚才你没听到?我四妹妹在这儿呢,我不陪着我四妹妹,陪你?难道你比我四妹妹好看哪?

别啰嗦了,你看看,又开始了,赶紧回去,赶紧走!”

李清宁揪着孙大庆往外推。

“唉,三公子……那也行,三哥,三公子,中午我请,订好了,咱们指定能赢,中午咱们好好喝一杯,无论如何……我等你们!就在门口!”

孙大庆被李清宁推着,用力拧着头,挣扎着发出了诚挚的邀请。

虽说从李苒到桃浓都没说什么,霍文灿要请的这顿中午饭,还是不了了之,第二对角力一结束,两人就哼哼哈哈了几句,赶紧走了。

……

隔天一大早,忠勇伯府三娘子孙妙娘就到长安侯府来找李清柔了。

忠勇伯府孙家和长安侯府李家,在没发达之前,是合在一起住过的,发达后各自分府,也一样亲密无间。

孙妙娘来往长安侯府之多,对长安侯府之熟捻,和在自己家没什么分别。

孙妙娘在二门里下了车,直奔荣萱堂。

时辰还早,阿柔肯定还在荣萱堂。

孙妙娘直进荣萱堂上房,给陈老夫人见了礼,将李清柔往边上拉了拉,压低声音道:“咱们回去,我有话跟你说,要紧的事,要紧的不得了!”

李清柔忙辞了陈老夫人,和孙妙娘往自己院里回去。

“什么要紧事?”刚出荣萱堂院门,李清柔就耐不住问道。

“要紧得不得了!”孙妙娘先错起了牙,“大事儿!”

“到底什么事儿?”李清柔站住了。

“我跟你说,昨天听我哥说了之后,我一夜没睡着!”孙妙娘挽着李清柔,压着声音,神秘中透着浓浓的愤慨。

“昨天不是我哥他们在北瓦子设擂么……”

“不是你哥他们,是谢将军他们。”李清柔打断了孙妙娘的话,蹙眉纠正她的错误。

“我哥也就是谢将军他们,谢将军是我哥的上峰,他们是一起的。”孙妙娘再纠正李清柔的错误。

“那就是谢将军他们,你说你哥他们,好象你哥是谢将军的上峰了,不能乱说的。”李清柔不高兴了。

“我哥他们都是……我的意思,就是谢将军他们,我说到哪儿了?”见李清柔要生气了,孙妙娘咽下了后面的争辩。

“你说谢将军他们昨天在北瓦子设擂,这事我知道。”李清柔撇了撇嘴,这事谁不知道,妙娘还当件大事来说,真是。

“对对对,昨天,谢将军他们在北瓦子设擂么,我哥他们,自己人,当然要去助威啦,我哥说,他前天就去邀了你三哥,还有霍三公子。”

听到霍三公子,李清柔耳朵竖起来了。

“你三哥和三公子说,他们公务忙,没空去,我哥还挺纳闷的,是谢将军他们设擂唉,什么公务能有这事要紧?你说是不是?就是太子爷眼里,也是谢将军设擂这事要紧,对吧?”

孙妙娘一通忿忿然之后,感觉好象跑题了,赶紧说正事。

“我要说的不是这事儿。虽说你三哥和三公子说了不去,我哥那人,多好呢,就说,说不定到时候三哥和三公子改主意了呢,我哥就把最好的位置,给三哥和三公子留着了。”

“那后来到底三公子去没去啊?”李清柔只关心三公子,别的,她懒得理会。

“去了啊,可三哥和三公子没去找我哥,你知道他们去找谁了?你那个四妹妹……”

“她不是我四妹妹,我没有妹妹!”

听到句你那个四妹妹,李清柔像被人踩了尾巴一般,简直要跳起来,一句愤怒否认之后,醒悟过来。

“你提她什么意思?难不成三公子跟她说话了?”

“岂止说话啊。”

孙妙娘被李清柔一声愤怒否认的满腔懊恼,阿柔从来不许人说四妹妹三个字,她一激动,忘了。孙妙娘抬手拍着嘴。

“你三哥和三公子去找那个人了,没去找我哥,中间我哥去请三哥和三公子,三哥和三公子也没走。

那个那地方,还是黑班头的地方。

昨天我哥回去,说了半天。

我一想,你上回不是说,那个人,想打三公子的主意?我急的一夜没睡着。”

李清柔紧紧抿着嘴唇,气都有点儿粗了,呆了片刻,用力甩开孙妙娘,“你先回去,我去找太婆。”

说完,提着裙子就往荣萱堂跑。

孙妙娘哎哎了两声,看着跑的飞快的李清柔,呆站了一会儿,揪着帕子,想着心事,出门回去了。

李清柔一口气冲进荣萱堂,张夫人和二奶奶曹氏刚刚进屋,二奶奶曹氏那个福礼还曲着腿没直起来呢。

“太婆!”李清柔委屈的已经哭出来了,一头扎到陈老夫人怀里。

“这是怎么啦?刚刚还好好的,妙娘跟你说什么了?怎么委屈成这样了?”陈老夫人吓了一跳。

张夫人忙上前搂过李清柔,李清柔已经满脸的泪了。

二奶奶曹氏急忙示意丫头婆子送帕子拿顺气汤。

“出什么事了?别哭,有太婆,还有阿娘呢,慢慢说。”张夫人侧身坐到炕沿上,抚着李清柔的背,温声细语。

“昨天,她跟三公子一起看角力,在北瓦子!”李清柔愤慨的叫道。

“把话说清楚。”陈老夫人脸色微沉。

李清柔一边哭一边说,虽说说的烂七八糟,不过也算说清楚了,这事儿实在太简单,很难说不清楚。

“……太婆,你得管管她!三公子……”

说到最后,李清柔就要放声嚎啕。

“哭什么哭!”

陈老夫人一声暴呵,吓的李清柔呃的一声,已经冲出喉咙的嚎啕硬生生吓回去了。

“我管啥?这是我能管的?

我跟你怎么说的?让你常去找找三公子,说说话儿,你拿架子,你是侯府千金,尊贵着呢!让你去你不去,现在还哭什么哭?”

二奶奶曹氏从陈老夫人瞄到李清柔,往后挪了挪,又挪了挪,唉,老夫人这话……

咳,早知道有这场事儿,她刚才该找个借口,不跟夫人一起过来请安。

现在,走都走不脱了。

不走吧,站在这儿听老夫人说这样的话,实在,尴尬……

侯府千金,体面自重这些话,是她经常跟三妹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