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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箭是不行的。

  她重生回来,枪法不曾生疏,箭法大不如前。

  日夜苦练复健,终于,又找回了感觉。

  高盼最大的毛病就是怕死。

  吓得蛋裂,抱头窜了回来。不免对对面这个心黑手狠的前下属骂骂咧咧。

  既然对面不肯归降,那只有打了。

  叶碎金带高盼来,原也是让他看看叶家军的力量。

  叶碎金也是第一次带完全融合了荆南兵的叶家军。亦可以说,是对赫连等人的一次检验了。

  当然是合格的。

  赫连三郎诸人,用了大半年的时间,以实战的方式带出了一支新的叶家军。

  当叶碎金看着这支队伍的时候,恍惚看到了前世那支铁军。

  在叶碎金枪挑了敌将攻下峡州之后,高盼道:“大人,大人到底是什么人,也该让属下知道了吧。”

  见识过叶家军的威猛,高盼真心臣服。

  不臣服不行,人得识时务。识时务的人活得才久。

  “我,邓州叶碎金。”那女子道。

  高盼道:“大人恕罪,但卑职真的未曾听过大人名号。”

  “晋帝敕封我为唐州、邓州、均州三地节度使。”她说。

  高盼惊诧:“大人竟真的是王师?”

  邓州叶碎金扯扯嘴角。

  “不,只是个名号而已。”

  “就和你的‘大魏遗臣’一样。”

  “一切,只是为了行事方便。”

第135章 一瞬

  叶碎金的新年是在归州过的。

  至此, 荆州、峡州、归州,荆楚产粮腹地,都收在了叶碎金手里。

  叶四叔在唐州收到荆州的书信, 慨叹许久。问杨先生:“她头一回说想要荆楚粮仓是什么时候的事来着?”

  杨先生还记得很清楚呢:“两年半之前。是大前年六月的时候。”

  因当时, 大家都笑了, 以为叶碎金是开玩笑。

  当时只有杨先生,心跳了两下,觉得年轻的少堡主变得不一样了。

  叶四叔更恍惚了。

  他道:“拿舆图来我看看。”

  舆图展开了, 他趴在上面,找到了邓州, 用拇指食指圈住, 举起手来看了看。

  又用两只手比了比均州、邓州、唐州加起来的大小,比完了,再去比了比荆州、峡州、归州加起来的大小。

  然后半天没说话。

  杨先生只微笑。

  半晌,叶四叔问:“她下一步要打哪啊?”

  不知不觉, 就默认了叶碎金即便现在地盘扩张到这种程度,也不会停下来。

  她肯定是要继续打下去的。

  可她要打到什么时候, 要打到地盘有多大才会收手?

  总不能、总不能想跟皇帝的地盘一样大吧。

  可心里隐隐觉得未必不能。

  皇帝,不也就是一个普通的溺爱女儿的老头子嘛。

  再说了, 现在天底下的皇帝又不止一个。

  杨先生摇头:“还不知道。”

  他走到舆图边,指着舆图道:“她现在往哪个方向走都有可能。”

  两年前,他还能预测叶碎金的方向。两年多时间过去, 叶碎金已经无法被预测。

  但, 杨先生说:“和别方势力比, 还是太小。”

  南方十数势力割据, 旁的不说, 荆州南的楚国, 便坐拥二十七州。和叶碎金的势力一比,又是庞然大物。

  顿时把叶碎金比得小了。

  四叔的心潮澎湃被浇了冷水。

  “也是。”他搓着脖子道。

  这才哪到哪。

  三月里春光明媚。

  荆州,少女们腰挎竹篓,已经开始采摘明前茶。

  叶碎金踏出书房,惊了庭院里的蝴蝶,闪动翅膀,急急飞走了。

  叶碎金仰头享受了一下阳光,一转头看到十郎站在廊下拿着几张纸叹气。

  十郎素来少年心性。段锦和他同岁,如今一天天地在朝青年转变,独十郎还很天真烂漫,想来是哥哥姐姐多的缘故。

  “十郎。”叶碎金唤他,“大好的天,做什么唉声叹气。”

  十郎拿着纸走过来:“定西给我写了信。”

  他又叹口气:“乔老将军过身了。”

  叶碎金怔住。

  乔槐是她的老熟人。她记得很清楚,他在西征路上马革裹尸。他怎地死了?

  叶碎金的脸瞬时沉了下来:“他怎么死的?”

  十郎唏嘘:“就是去年年底,他去河口接粮,赶上了大雪,受寒了。就没好起来。年初人没了。”

  这封信是裴定西年初就写的,使人送到河口去。唐州与叶碎金定期通信。但刚好那时候走了一批信件,裴定西的信没赶上,跟着一下批信件过来,现在才到十郎的手上。

  乔槐于裴定西是犹如祖父一般的存在。

  裴定西小的时候,裴泽常出战,他又不愿裴定西长于妾室之手,他不在的时候,都是乔槐陪伴裴定西。

  乔槐去世,裴定西内心里十分难过。

  他其实几乎可以说没有朋友。

  义兄是义兄,义兄们虽好,却不是朋友。

  裴定西难过之中,提笔给叶家的十郎写信倾诉。

  他们年纪其实差得颇多,但在裴定西心里,却将十郎视为了同龄的朋友。

  叶碎金问:“那时候赵景文在哪?”

  十郎愣住。

  “啊,”他呆呆地回答,“他没提姐……没提赵景文。”

  叶碎金想了想,道:“你给他写封信,问问当时的情况。主要就是,赵景文当时在哪,在干什么。”

  十郎眨了眨眼。

  别的事,叶碎金吩咐,他就会去做,很多时候甚至不会去问为什么。

  “为什么?”他问,“为什么要问赵景文?”

  长大啊,必须是一件由内而外的事。他若自己内心不想,便多大的个子,也不算长大。

  叶碎金看着这个跳脱不成熟的弟弟。

  “赵景文生了儿子。这孩子虽然不姓裴,但也有一半裴家的血脉。”她说,“兄长子嗣单薄,就定西一个儿子。定西若没了,你觉得会是谁来继承他的家业?”

  十郎的脸,从来没有这么紧绷过。

  他的嘴角紧抿。

  半晌,他问:“还有其他什么要写进信里的?”

  长大,可以是十二娘那样摸索、提问、试探;也可以是十郎这样,一瞬间。

  就像前世,九郎死于心软,十郎一瞬就长大了。

  今生,九郎安然无恙,十郎反而成长得晚了。

  但终究还是成长了。

  十郎匆匆去写信了。

  叶碎金站在庭院里,抬眼,看到空中翻飞的蝴蝶。

  尚不能确定乔槐之死是不是真的病死,但可以确定的是,今生,太多事都改变了。

  已经不仅仅是那些她主动去推动去拦截去谋算的事。而是相应地,以她为中心,像涟漪一样一圈圈地向外辐射了去。

  赫连来与她汇报公事的时候,发现她有点心不在焉。

  “大人?”他挑眉。

  因为赫连是一个存在感很强的人,说实话,很少见到有人在他面前心不在焉。

  叶碎金却看着他。

  这个前世的倒霉蛋,今生却是她麾下第一猛将。她本来奔着赫连飞羽而去,不想赫连飞羽还没长成,老天爷却赠给她这么一份大礼。

  “赫连。”她道,“与我去趟楚国。”

  赫连响云诧异,问:“去做什么?”

  “你不是想看大江南北,天下豪杰吗?”叶碎金道,“走,我们去看个第一流的豪杰。”

  天下豪杰人物,叶碎金上辈子见了很多,但有一位未能有幸得见。

  叶碎金想去见见。

  重生回来,她弥补了许多遗憾,但大多是为着别人。

  她也想为自己弥补一点遗憾。

  此时三郎换防出去,四郎在江陵。自月娘之事后,四郎也益发成熟稳重,几能与三郎比肩了。

  叶碎金留了四郎镇守江陵,带着赫连响云南下而去。

  段锦换防回来,正与她错过。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段锦问。

  四郎道:“她说半个月左右。”

  段锦追问:“她只带了赫连吗?”

  四郎说:“大小都带了。”

  赫连飞羽是赫连响云的小尾巴,到哪他都是跟着的。

  段锦不解:“他们去楚国做什么?”

  四郎却说:“你若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

  论血缘,当然是四郎和叶碎金近。

  但论亲近,大概除了三郎,没人敢说亲近过段锦。

  贴身人实在是一个很特别的身份。这个人不仅要和上位者亲近,很多时候,还要在上位者和其他人之间起到传递、沟通的作用,要替上位者去说不方便说的话。

  每个上位者身边都至少得有一个这样的人。

  四郎的话没什么问题。因为一直以来,段锦就是叶碎金身边那个贴身的人。

  虽然也不是没有别人,但是谁都越不过段锦去。

  段锦道:“我都出去三个月了。”

  他过完年就换防出去了,这才刚回来了。

  而他上一次换防回来的时候,叶碎金在归州。

  他实际上从去年五月被派出去之后,中间只见过一次叶碎金,这一晃又半年过去了。

  “啊,这么久了吗?”四郎吃惊。

  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才发现竟然是真的。

  四郎茫然:“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段锦感叹:“太忙,忙得都感觉不到时间。”

  “可不是吗。”四郎呢喃。

  陡然才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月娘和妞妞了。

  再想起的时候,似乎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一切都在飞快地淡去。和如今在做的事没法比。

  段锦愀然不乐。

  他知道,叶碎金并非有意疏远自己。恰好相反,她在栽培他。

  在秋生他们还在努力地往叶碎金跟前凑,找露脸的机会的时候,叶碎金已经在给他铺造一条通往将军的路。

  她很早之前就说过,终有一天,要让他成为骠骑大将军。

  当时他就觉得她是认真的。

  如今来看,她果真是认真的。

  这要是讲出来,不知道多少人得羡慕死。

  其实不用讲出来,明眼人早看出来了。

  但段锦不在乎这些羡慕。

  他也有羡慕的人,他羡慕赫连响云。

  叶碎金一步步走来,气势越来越盛。

  如今,叶家军承得住她的气势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三郎,他是叶碎金的兄长,另一个便是赫连响云。

  段锦不羡慕三郎,因为赫连响云才是他的方向。

  他知道自己必须得成为那样的男人。

  然而叶碎金如今身边,已经有了一个现成的赫连响云。

  段锦回到住处唤了水洗澡。

  他浸在水里,弯腰把脸也浸了进去。

  在外面的时候,安定下来后,会轮番给各营放假。

  男人们会成群结队的去青楼。这是军中十分常见的情况。男人们若不纾解,往往更易成为不安定的因素。

  但段锦一次都没去过。

  不行的。

  别的女人不行的。

  心里有了她,光芒万丈,怎还看的入眼旁的女子。

  段锦从水中抬起头来,搓了搓脸,闭上眼睛仰靠在木盆边沿,深深地叹了口气。

第136章 不配

  “若要看楚国豪杰, 难道不应该是往潭州去吗?”赫连响云质疑。

  叶碎金道:“潭州比得了京城?”

  赫连响云连京城都去过了,不也是没看到能被他认为是“豪杰”的人物。

  赫连响云闭嘴了。

  “我要看的人在溪州。”叶碎金向往道,“只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

  这什么神情和语气。

  晚上休息时, 赫连飞羽问他:“你咋了?”

  赫连响云却不说。

  叶碎金那眼神那语气, 像情窦初开的少女, 上赶着要去被坏男人坑。

  出行带的都是精良护卫,一行人没有一个庸手,马也精良, 赶路的速度极快。

  但春光大好,并不辛苦。

  离开唐州是去年三月的事, 正好一年。这一年过得十分精彩激烈。忽地有这一趟出行, 倒仿佛冶游。

  到了溪州,赫连响云问:“怎么去见那个人?”

  叶碎金道:“我也不知道。”

  赫连响云飞羽:“……”

  自投入叶碎金麾下,他们已经习惯了她的指挥若定挥斥方遒,先谋而后动。

  所以这一趟, 真的就是一时兴起吗?

  赫连响云试探地问:“这个人你见过没有?”

  “我若见过,何必跑这一趟。”叶碎金理直气壮地道, “正是没见过,才想来看一眼。”

  她道:“我看一眼, 就满足了。看完了,咱们就回去。”

  赫连响云:“……”

  这话听着,实在有种痴缠怨女那味儿。

  但这是叶碎金, 赫连响云又知道, 这绝不可能。

  叶碎金给秋生派任务:“去打听一下肃王府。”

  肃王?

  赫连响云问:“是楚帝的儿子吗?”

  叶碎金道:“不, 是楚帝的弟弟。”

  楚国开国皇帝崔涪去年二月里去世了。他的长子继位, 成为楚国的第二位皇帝。

  他把弟弟肃王给踢到溪州来了。

  秋生这运气吧, 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叶碎金派他出来打探消息的, 按说他就应该带消息回来才对,结果,他带了人回来。

  还不是无关的人。他被派出去打听肃王府的消息,结果,把肃王世子给带回来了。

  实际上是秋生去外面打听肃王府,打听了之后,自然想往肃王府那里去看一看。

  还没到肃王府,半路上就被肃王世子看见了。

  肃王世子一眼就看见了他的马。

  正宗纯血的凉州战马。

  搁在男人眼里,那就是一眼看见,挪不开眼睛的宝马。

  肃王世子当即就想买下这马。

  秋生当然不卖。

  肃王世子就亮了身份。

  秋生:“……”

  这不就来了吗。

  秋生憨憨厚厚地说:“我只是仆人,怎敢擅卖主人的好马。贵人不如与我去见我家主人吧。”

  仆人都能骑这样的好马,肃王世子对这主人不禁起了兴趣,决定去见一见。

  秋生顺顺利利地便把肃王世子给引到了客栈。

  待见到叶碎金,肃王世子眼睛一亮。

  江南美人多婉约纤柔,少有这样英姿飒爽,张扬大气的。然后才看见赫连响云,又是眼睛一亮。

  他问:“贤伉俪从哪里过来溪州?”

  原是问赫连响云的。因叶碎金梳的是妇人头,他以为二人是夫妻,确实也很般配。

  不料开口回答的却是叶碎金。

  她道:“从北地来。”

  “咦?”世子道,“夫人这口音……”

  叶碎金笑道:“我是邓州人,离许州很近。”

  世子便笑了。

  因崔家便是许州人,和叶碎金可以算是老乡了。许州就在唐州的北边,从唐北堡往北走就是许州。

  叶家人去京城来来回回都要从许州过去的。

  “世子没有乡音。”叶碎金指出来。

  “我在这边出生的。”世子笑道,“父王也说我忘本。我父王是能讲一口许州话的。和夫人口音差不多。”

  叶碎金道:“许州话、邓州话、唐州话几没差别的。不像南方,十里不同音可把我们头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