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背后哪里有人?他急回身,息大娘脸上充溢着霜刃般的煞气,又一剑向铁手扎下,高鸡血这次已不及出掌挽救。
突然拍的一响,一片飞蝗石,将剑锋撞偏!
跟着又拍的一声,一片飞蝗石击在铁手腰胁上,别看这小小一片事物,却把铁手震得斜飞出橱柜。
同一时间,七八片飞蝗石打在铁手身上。
息大娘一怔,只见门口白影一闪,无情已出现。
后面追了个赫连春水。
原来几个照面间,无情已用凌厉的暗器,迫开赫连春水,抢上客栈房间来,一见竟是二师弟铁手,连忙施放暗器阻止息大娘杀人。
息大娘气得发抖,刷地撕下墙上一块窗纸,道:“好,你来受死更好!一干卑鄙小人,枉称四大名捕!”
无情也不动气,只道:“你们大敌当前,大祸临头,还不从速退去,跟我穷耗作甚!”
息大娘骂道:“你们这些冷血无情的东西,惺惺作态又如何!”一剑往无情刺去!
她的人飘起,单剑直攻无情,但另一只手却在背后一扬,“嗖”地一支绳镖,直射铁手胸膛!
无情一手支地,微用力一撑,左闪三尺,避过一剑。
息大娘的左手绳镖,却掩饰得十分巧妙,直射近铁手胸膛,众人才发觉,不觉失声呼叫。
息大娘如果杀了铁手,与四大名捕的梁子,可结得深了。
不料铁手轻嘘一声,伸手一抄,已抓住绳镖。
韦鸭毛暗吃一惊,心道:铁手明明是给自己封住了穴道,为何还能动弹?口心一想,当即省悟:无情的后来几片飞蝗石,想必是替铁手打通了被封的穴道。
只听铁手道:“大师兄,你来了。”
无情道:“二师弟,你伤得如何?”
铁手放开绳镖,道:“不得事的。不过,连云寨一案,十分冤枉,戚寨主也是一名豪杰,这样被他们抓去,实在说不过去。”
无情道:“是。这个事我处理得殊为不当。现下大敌,顷刻便近,看来是要捉拿剩下这几位的,不如先行退走,再从详计议。”
铁手当即道:“是。”向众人道:“戚寨主的事,我们师兄弟必当设法,你们犯不着留在此地任凭宰割,何不先撤走再说?”
高鸡血和韦鸭毛都觉有理,赫连春水望向息大娘,要看她的决定。
戚少商一旦被擒,息大娘已心乱如麻,只想要报仇,怒愤莫已。而今略定心神,知道就算自己不顾性命,也决不能叫这几名江湖好汉陪死,当下便道:“你们先退,我去追刘独峰!”
铁手摇首道:“你一个人去追,刘独峰武功高强,追着了又能奈何?不如先跟大伙儿退走,再合力营救戚寨主,方才是善策!”
息大娘含泪道:“可是……可是……再不救少商,可能就——”她生怕戚少商会落在顾惜朝等人手中,又恐刘独峰行动迅疾,不易追及。
铁手看出她心中所虑:“你急又有何用?依我看,刘大人是个公正明理重英雄的人,决不会胡乱把戚寨主交落黄金麟这等小人手上……”这时喊杀之声已越逼越近,韦鸭毛早放暗号,命部下在林子里外迎抗来敌。
无情忽道:“息大娘,戚寨主被擒一事,因我而起,如果戚寨主实属无辜,我会负责追回此事,你不必担心。”
无情说的话,自是十分有份量。他的轻功又极好,如以他追赶刘独峰,自然有相当把握。息大娘情知此刻不能任性行事,害己误人,便道:“高老板、赫连公子,我们该当如何撤退好?”
她这样一问,显然心头怒火已暂告平复,高鸡血、赫连春水等都松了一口气,这才商议如何退走。
铁手道:“如果要撤,我还有一位姓唐的小兄弟,还有十几名六扇门的朋友,也得一齐撤走。”
韦鸭毛应道:“好。”又问:“李福、李慧、连云三乱等,要不要都一刀杀了?”
铁手道:“这个……三宝葫芦的梦幻天罗,那是一定要收回的,免得给这干伤天害理的狗腿子用来害人……”
韦鸭毛道:“这事我自会办理。”
无情忽问:“有一干连云寨的叛徒被你们擒住了?”
铁手道:“也有黄金麟的部属。”
无情道:“如此甚好。黄金麟和顾惜朝非易惹之辈,必先布署妥善才发兵攻来,我们硬闯不是办法,这些人大是有用。”
众人知道无情是四大名捕之首,足智多谋,诸葛先生有许多重大决定,不能亲力亲为时,便交付无情代决,可见此人办事智计过人,连忙向他请教。
无情嘱韦鸭毛及部下们把李福、李慧、冯乱虎、霍乱步、宋乱水一众人等放了出来,铁手也设法打开三宝葫芦,收回梦幻天罗,于是把冯乱虎一干人等用布蒙脸,换去原来服饰,逼每人强服一颗丹丸,这一干人早已吓得屁滚尿流,怎敢不从?无情吩咐道:“我一喊“滚”字,你们立刻往东北方逃,走得快,不让我追到,或可活命;而且,你们吞了我的“三尸腐脑丸”,要不疾奔出汗,将药性自毛孔逼出,立即丧心病狂,毒力入脑,自噬而殁,如想要得以活命,就要看你们跑得够不够快,卖不卖力了。”
众人一听,更是吓得双腿打颤,却不知丹九有毒,其实是假,要他们撒腿逃跑是真。
无情便暗示韦鸭毛令手下撤退,退入栈中。待顾惜朝、黄金鳞等大军一到,便命连云三乱等发腿猛跑,无情和四僮发喊穷追,一面发出暗器,那一干贪生怕死之辈见逃得慢的同伴中镖路地,吓得巴不得亲娘多生两条腿子,没命似地狂奔。
顾惜朝、黄金麟与鲜于仇冲杀过来的时候,原已料定息大娘等决不会留在客栈内坐以待毙,此番见这班人一逃,加上无情全力追逐,便更加判定客栈内不会留下什么重要人物,都全力追赶,黄金麟与顾惜朝虽知铁手维护息大娘等,但却不知无情也帮着这一伙人,他们刚才确遇上刘独峰,刘独峰虽坚持不让戚少商落在他们手里,但却提到之所以能顺利擒得戚少商,乃仗赖无情从旁出手相助,故此黄金麟、顾惜朝都以为无情是“自己人”。
黄金麟及顾惜朝虽然巴不得手刃戚少商方才甘心,但刘独峰说什么都不允可,几乎不惜大动干戈,坚持护此重犯,黄金鳞等也不敢强索,心里都在盘算:反正戚少商押回京师,落在傅大人手里,绝免不了一死,又何须挂虑?当下便发兵全力攻打安顺栈。
连云三乱等蒙面奔窜,顾惜朝等自然认不出来,他们也不知道铁手就在栈内,并曾与无情交谈过,设法要救护这一班讲道义的江湖朋友。
顾惜朝和黄金麟发动主力追赶,弓矢齐发,射倒了七、八人,剩下二十余人,更加吓得魂不附体,既不敢回头,也不敢停步,发足猛逃,狼窜兔奔,狼狈不堪。
鲜于仇则留下来,跟一队人马,搜索安顺栈。
这一来,便遇上息大娘、赫连春水、铁手、高鸡血、韦鸭毛、喜来锦、唐肯等这一脉的主力。
这些人虽伤的伤,疲的疲,但武功大都在鲜于仇之上,鲜于仇一下子便给息大娘、赫连春水、高鸡血与韦鸭毛等包围堵死。
铁手大声呼道:“不可恋战!”他总是认为报仇是日后的事,万一黄金麟等拨大队回头,则不易应付,可是息大娘杀红了眼,巴不得把这些强雠全杀个清光方才甘休。
鲜于仇在万分危险之际,忽然出现一队人马。
这队人马不多,但都十分精锐。
铁手一见,脸色攸变,疾喝:“快退!”他自度元气恢复不到一、二成,这还是靠韦鸭毛在点穴时,并未用重手,也不封要穴,使他得以在橱柜内,虽动弹不得,但仍可以运气调息,元气方才得以恢复一小部分。但在己方阵容里,息大娘伤疲过度,根本不宜再战,赫连春水也挂了彩,只有高鸡血、韦鸭毛等,比较在体力上没有什么耗损,但敌方增援极快,如果为了杀死鲜于仇而恋战,这是十分不智的。
鲜于仇的骆驼双峰杖,挥舞极急,策苍黄马突围,但却被高鸡血突然抱住马首,整匹健马像浑没了骨骼般的,瘫软了下来。
鲜于仇滚落地面,依然苦战不休。
赫连春水一记银枪,把他逼入绝路。
背后是石墙。
前面是息大娘要取他性命的双剑。
这鲜于仇到了性命交攸的时分,倒也非同小可,怪杖往后一击,竟将石墙击塌,他越墙而出!
息大娘报仇心切,自破墙里疾穿而出!
没料这鲜于仇作战经验丰富,临危反噬,自己越破墙而过后,一杖回击,就在息大娘在墙洞将越未越的刹间,下了杀手!
息大娘双剑一交,架住一杖,剑尖一捺,刺入怪杖的两颗怪瘤结上。
鲜于仇回杖一抡,息大娘剑尖嵌在杖上,剑柄则在手中,藉势掠了过来。
鲜于仇大吃一惊,一掌拍出,息大娘双剑都刺入杖中,体力衰弱,一时不及应变,但鲜于仇这一掌“砰”地一声,却击在一只袖子上。
那袖子鼓满了真气,就像一面皮鼓一样,鲜于仇一掌击下去,手腕被震得几乎脱臼;韦鸭毛替息大娘挡过一击,一腿向鲜于仇踢去!
韦鸭毛上用衣袖遮挡,脚下这一贼,无声无息,极是难防,但鲜于仇临危不乱,见韦鸭毛肩膀一动,当即跃起,不料人才跃起,肩上已着了一记,闷哼一声,斜飞出去!
鲜于仇着了这一记,心里还完全不能明白,何以韦鸭毛明明是腿下一勾,但吃痛的反而是自己的肩膊。
他不知道韦鸭毛除了“铁翼迎风”袖功之外,在江湖上尤为称著的是他那“借东打西,出手打脚,打自己伤别人,’的怪招。他出脚绊鲜于仇,却已出掌击中鲜于仇。
鲜于仇藉力飞退,却遇上唐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