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考虑到自己生死安危,不考虑一切……

这人当然就是息大娘。

息大娘全力出手。

她焉能忍容刘独峰挟走戚少商!

息大娘一旦出手,赫连春水和高鸡血也出手,韦鸭毛自然也随着出手。

但他们只迟了这么一刹。

息大娘第一个出手,她最可以阻拦刘独峰,但一道黑物飞至!

息大娘全神拦截刘独峰,竟无及闪躲,腿上“跳环穴”着了一下,登时一个跄踉,赫连春水伸枪一拦,用手相扶,息大娘才不致滑落下去。

这一来,息大娘便不及拦住疾若隼鹰的刘独峰。

刘独峰胁下挟了一人,但动作速度,丝毫不减。

他人未落地,已发出一声长啸。

三匹快马,即从街角处急驰而出!

三匹健马并行,骑在左右两匹马上的,便是张五和廖六。

中间一马空驮。

刘独峰身形一降,轻轻地落在空驮的马背上。

三马急驰而去。

高鸡血和赫连春水所布下人手,想上前围拢拦阻,但全给廖六和张五舞起扫刀,逼了开去。

三马飞驰,息大娘等追了几步,距离已经拉远,但息大娘仍然发狠急急追。

赫连春水、高鸡血只好也相伴,发足狂追。

韦鸭毛则退了回来。

这儿的大本营他还要坐镇照顾。

真正的江湖中人,所顾念决不只是一己之私,而是一众兄弟朋友的福利安危。

韦鸭毛身形一顿,目眺高鸡血等身形远去,索然回首,长叹一声,问:“你为何要这么做?”

他问的是无情。

语音里充满了失望、难受。

刚才那一道暗器,打在息大娘的“跳环穴”上,的确是无情出的手。

无情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刘独峰是捕神,他是奉旨意抓拿戚少商;他也是捕头,没有理由眼看同僚在不伤害其他江湖好汉之下擒住要犯,而在强敌围攻下不出手相助的。

所以他打出那一枚暗器。

那枚暗器旨不在伤人,只是要阻人。

可是他也知道,他这种做法,无疑已跟这一干江猢人物结怨。

韦鸭毛见他不语,也了解他的苦衷,便道:“你知道戚寨主因何落到这般田地?”

无情摇首,他远赴陕西勘查金印寺奇案,后因闻铁手遇危而赶来这里,对连云寨、毁诺城被攻破的事情均一无所知。

韦鸭毛简单扼要的对他说明。

无情听了,又惭又悔。要知道四大名捕虽身在公门,但时获诸葛先生谆谆告诫,要体情察微,了解黎民百姓疾苦;在江湖上,要秉道义处事;在武林中,亦要照规矩行止。“连云寨”素有侠盗之名,因招忌而被铲除,寨主戚少商只身一人,身负重创,被叛徒追杀,自己还出手使之成擒,在情在理,未免说不过去。

韦鸭毛说罢之后,叹道:“没想到戚寨主他逃过重重险阻,以为总有一天能报血海深仇,却仍是逃不过这一关。”

无情静默了一会,道:“刘神捕不是那种人。这一路上,决不会难为他的。”

韦鸭毛晒笑道:“刘神捕再好又有何用?就算戚少商不死在路上,押回京师,傅丞相会放过他么?”

无情沉默。

这时,忽听远处喊杀之声大起,又一阵衣袂掠风,赫连春水、高鸡血已挟着息大娘急奔回来。

原来息大娘、赫连春水、高鸡血狂追刘独峰,追了二、三里,忽见人马浩荡,火炬耀目,竟是顾惜朝已召集黄金麟部众赶来剿灭,刘独峰打马驰入军队中,高鸡血和赫连春水见势不利,忙挟了息大娘就走。

息大娘脸上出现了一种悲愤的神色,这却使她尖秀的脸颊有一种决绝的美。

高鸡血掠回镇中,立即布署撤退,赫连春水则在旁留意息大娘,生怕她又冲回敌阵,为救戚少商而不顾一切。息大娘却出奇地平静,她掠上屋顶,走向无情,到七步开外处停步,一字一句地道:“你害了他,好,我杀了你的兄弟!”

无情一愕,不知她是何所指。突想起刚才戚少商曾向他提起“有一位知交还留在我们这儿”,心中隐隐感到不安。息大娘已一个倒翻,掠入客栈二楼。

息大娘这不出手反而飞退,令无情心中惴然不安,双手一拍屋瓦,急掠而上。

赫连春水一向痴心于息大娘。他是世家子弟,虽然聪明过人,能果断、用人、任事、这从他身边多效死之士可以见出,他不借断一指之击以求伤退刘独峰,亦可见他的勇慨果决,不过毕竟是年少易冲动,对情这一关,十分的勘不破。他情有独钟于息大娘,本来眼见戚少商被刘独峰掳去,心底深处难免隐有一丝喜意,但见息大娘心丧欲死,他即如失了魂魄一般。

这下他见无情要追赶息大娘,不加思虑,银枪一拦,一枪向无情脸门扎到!

无情见这一枪来势非同小可,心想自己跟他谈不上深仇大恨,何故出手如此不留余地,赫连春水的“残山剩水夺命枪”,自是不可小觑,当即全神应付。

息大娘跃进房里,一连转入三间房里,踢开橱柜,都没有发现有人,先前她听韦鸭毛等人说起,铁手穴道被制,并藏在橱柜内,她对无情恨绝,总是觉得要是没有无情相阻,必定可以拦住刘独峰,救回戚少商,所以她要搜出铁手,杀他以泄恨。

待她踢开第四间房子的橱柜时,赫然发现铁手正在里面。

息大娘叱道:“你的大师兄害了戚少商,你怨不得我!”银牙一咬,一剑向铁手心口刺落!

 

第四十八章 钩子与袖子

 

忽然拍的一声,息大娘这一剑,被人双掌一拍,硬生生挟住。

息大娘脸色一变,道:“高老板,你别阻我!”

来人出手阻挡,正是高鸡血。

高鸡血虽然也倾慕息大娘,但其实十分自量,以义气为重,色倒在其次,只不过他惯于与人做生意,绳头小利,铢锱必争,反而不似别人装出一副大仁大义的模样。他不像赫连春水一般痴心,知道息大娘是去杀铁手泄愤,觉得大大不妥,便出手拦阻。

高鸡血道:“大娘,这是危急之际,何苦多树强仇?”

息大娘道:“我不管!无情害了少商,我杀死他的师兄弟,有何不当?”

高鸡血脸露迟疑之色:“可是……”

突然外面喊杀之声大作,敌人愈冲愈近。息大娘直望高鸡血背后,叱道:“顾惜朝,你还敢来!”

高鸡血大吃一惊。他听声辨位,知道敌军己然迫近,但决未料到顾惜朝已攻上客栈了,连忙回身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