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峰看出了他的心意,便转而用流利的汉话说道:“小王爷,我先前没有见过你,原来你真的这么小,好像个男孩子。”
三锦冷静的反问道:“白晓峰?”
白晓峰点点头:“我是。”
三锦以头抵墙,扭动着身体试图站起来:“先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吧,我现在只剩下一个人,没有地方可以逃了。”
白晓峰从腰间拔出一柄锋利匕首。
三锦立时睁大了眼睛:“你干什么?”
白晓峰蹲下来,先为他割开了腰间的一个大死结,而后三下五除二的扯下了他身上的草绳。三锦除去了身上的束缚,就咬牙皱眉的活动了肩膀腰身,又低下头去,自怜自爱的察看着手上腕上勒出的深刻红印。
“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他不甚热切的询问白晓峰。
白晓峰把匕首插回刀鞘,掖在了腰间。重新抬头望向三锦,他的语气也很平静:“草原上的生活太苦了,小王爷,你的子民太苦了。”
三锦低头互相揉搓着双手:“我不管事,这话你该和镇国公说。”
白晓峰似乎是料到了他的麻木不仁,所以也不做反应。沉默片刻后他继续说道:“你是旗里的札萨克,可是你常年住在天津,连我们的语言都不会讲。如果所有的王公都像你这个样子,那蒙古人就完了。”
三锦听到这里,忽然发现了问题——他和白晓峰的谈话,好像是不在一条思路上。
撩了对方一眼,他淡淡的直奔主题:“你要怎样才肯放了我呢?”
白晓峰的脸上显出了失望神情:“小王爷,你不要怕,我只是打算把你当作人质,去和盟里谈判。”
三锦听了这话,来不及调整视线,偏着脸正视他道:“什么意思?和盟里谈判——你要谈什么?”
白晓峰的态度依旧是那么四平八稳,说出的话却充满了革命气息:“我要改变,先从旗里开始——一定要改变,否则蒙古民族会继续衰落下去,永远不会再有振兴的一天了……”
三锦镇定的倾听着,心里下了一个评价:“大傻×!”
清清喉咙,他打断了白晓峰的发言:“盟长在日本人那里呢,你和谁谈?”
白晓峰的细长眼睛里放了光:“总会有人来管这件事的——如果真的没人管,那正好,我自己来!”
三锦用新评价推翻了旧评价:“大傻×想要当皇帝呢。”
“日本人迟早会打过来的。”他提醒对方这样一个事实。
不想白晓峰另有思想:“那有什么关系?日本人和中国人之间的夹缝,正是我们弱小民族生存的空间!只要战争一起来,他们就都会抢着来争取我们的支持——”
三锦不等他说完,便忍不住一挥手:“你把这话留着去苏旗向德王讲吧,他就爱听这个,你俩一定谈得来。”
白晓峰早看出三锦是个废物王爷,心中一点民族意识都没有的,所以此时不急不恼:“好,王爷不爱听,我就不多说了。接下来要委屈你在这里耽搁几天,现在请把衣服脱了吧!”
三锦一愣:“你要我干什么?”
白晓峰耐心的解答道:“我不能一直用绳子捆着你,又不想让外人接应了你逃跑,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让你脱光了在这里住上几日。王爷,这个没问题吧?”
三锦大惊失色,当即东倒西歪的扶墙而起:“什么没问题?!我不走就是了,你还信不过我吗?”
白晓峰也高高大大的站了起来:“王爷,抱歉,我还真是信不过你。”
三锦紧紧靠了墙壁,一手捂住领口,只觉得又惊惧又恶心:“混蛋!这个不行,绝对不行!”
白晓峰胸怀大业,没空在这儿和他啰嗦。上前一步抓住三锦的手腕,他干净利落的动了粗。三锦眼看着他把手伸过来了,就合身猛然向他撞去,口中大喊道:“混蛋,别动我!”
白晓峰猝不及防,被他顶了个趔趄。后退一步站稳之后,他见三锦已然转身跑到了两米开外的墙角处,便也抬腿追了上去。这间空屋本来不大,两人在其中转了几圈后,白晓峰瞧准时机,一跃而上扑倒了三锦;三锦吓的大叫一声,开始手舞足蹈的乱蹬乱打。
白晓峰不在乎他发出的那几招拳脚,径自扯开了他上身的马褂,又三下两下的解开了长袍纽子,露出了里面的白色短褂来。三锦在拼命一般的挣扎中,忽然觉得肚皮一凉,低头看时,就见贴身的短褂也被撕开了。
像个惨遭非礼的黄花大闺女一样,他扯着嗓子尖叫了一声。
白晓峰就在这声锐利的哀鸣中,一把抽出了他的腰带,随即将外裤内裤一起退了下去。
白晓峰抱着一堆绸缎衣裳站在门口,颇为玩味的俯视着角落里的三锦。
光溜溜的三锦抱着脑袋缩成一团,好像一只将被宰杀的羊羔,肥美鲜嫩可怜。
这情景让白晓峰深感有趣——屋内空无一物,墙壁粗糙地面肮脏,窗棂上的棉纸也污秽不堪,这样的恶劣环境中突兀的蹲着一个白皙肉感的三锦,在视觉上还是很有刺激性的。
下意识的低头嗅了嗅怀中那堆衣裳的气味,他发现其上还存留着三锦的体温。
抑制住了前去抚慰对方的冲动,白晓峰在信仰与激情的支持下,带着衣服走出房去,又仔细锁好了房门。

第10章 囚禁之生活

木格子窗户被人从外面推起半扇,一条手臂伸进来,将个竹条篮子放到地上——窗子矮,胳膊长,不必担心会颠到篮内的食物。
三锦靠墙坐在窗旁,伸手从篮中拿起一块黄灿灿的窝头,掰下一小块送到嘴里慢慢咀嚼着。拘禁期的饮食不算太恶劣,只是先前送来的那些黄油奶饽饽实在让他吃不惯,所以在他的要求下,这两天换了饭食,改为杂面馒头和窝头——不过没有菜。
窝头勾不起他的食欲,他只能以此维持着不饿死,想要吃的心满意足,那是决计不能够了。
吃过一个窝头,他觉着胃里算是稍稍的被垫了底儿了,就从篮子里翻出一条湿毛巾来擦了手脸,而后盘腿坐在满是灰尘的青砖地面上,心里想念着大格。
三锦目前所处的这间临时监狱是座孤零零的砖房,外间围着个小篱笆院。房内分隔成一大一小两间,各有房门通向外界。光着屁股的三锦终日坐在朝南的大屋窗前晒太阳,而朝阴的小房间里则只放了个红漆马桶。门口守卫的一个放羊小子除了送饭之外,便是早晚去小房间内清洁马桶,顺便站在门口,看新鲜似的对着三锦傻笑。
三锦动了心思,对那小子招手:“你过来。”
那小子摇头,大概是不懂汉话。
三锦抱住手臂做了一个发抖的姿势:“给我件袍子,我冷啊!”
那小子果然意意思思的走了进来,弯腰伸手在三锦的肩膀上摸了一把,他扭身便逃,像个得了逞的小贼一般。
三锦没太当回事。
不一时房门处又有了响动,他以为是放羊小子回来了,便打算用所知的蒙文拼凑出一番花言巧语来,和对方拉拉关系。然而抬头看时,却见是白晓峰走了进来。
“王爷。”白晓峰向他点了点头:“我没有往盟里去,副盟长松王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