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的又熬过了一夜,虞光廷在黯淡的晨光中呻吟了两声,觉得自己是要死在这房里了。
他微弱的哼哼着,本意是在哭泣,可惜又没有眼泪。他想自己要死了,不知道无情的哥哥会不会因此感到愧疚;可他又万分的不想死,他心里燥热,想喝一瓶冰镇汽水。
哼哼良久后,一滴泪缓缓的滑过了他的眼角。
他没有什么亲人,亲娘死得早,父亲又一直很看不上他,仿佛也就只有这个哥哥还能谈两句,尽管是志不同道不合,根本也没什么话题好谈。
“他害死我了……”虞光廷哀哀的怨着虞幼棠:“他真坏,竟然这样不讲兄弟情分。明知道我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还要和我分家……”
他又挤出了一滴热泪,心里委屈的要死要活:“他宁可把钱全用去买药吃,也舍不得给我花,难道我不姓虞吗?再说凭什么要那样分家?他又没有和我商量过——他就会指使姓金的那个流氓欺负我,反正我是无依无靠的,欺负了也白欺负!”
他嘶哑着喉咙抽泣起来:“坏大哥,你去喝酒吃药吧,醉死你,药死你!”
正在虞光廷恨的要死要活之际,公馆来客人了。
盛国纲!
盛国纲自从上次和虞幼棠会过一次面后,竟是有了点儿神魂飘荡的意思,仿佛坠入了情网一般,时常要回忆起起士林中那相见的一幕。
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想要什么样的美人都不为难,然而凭他阅人无数,就没想到世上还有虞幼棠这么一种存在!
这不是说虞幼棠美的如何惊天动地——他虽然相貌好,可毕竟是个病秧子,脸上难得能见血色,尤其是被虞光廷对比着,更是显出一派虚弱模样。可他身上有那么一股子劲头——温温柔柔、自自然然;你瞧他是个正人君子,可他一样的会开玩笑;你觉着他仿佛是流露出一点儿暧昧意思了,可他随即又表现出一派爽朗坦荡。而且虽然他这性情让人很不好把握,但无论是谁都得承认,这位虞大爷是个好人。
盛国纲现在闲来无事,有大把的时光来心猿意马。后来他实在是等不到开春了,故而又跑来虞公馆,打算撺掇虞光廷出面,再去请一次虞幼棠。
虞公馆现在空落的不成样子,连门房都不知所踪的偷懒去了。盛国纲下车后见大门没锁,便自行迈步穿过了院子。进楼后他见四处皆是狼藉,有个老妈子闻声迎出来,却是既不管事,又一问三不知。
盛国纲不怕被人诬赖成贼,自作主张的迈步就往楼上走去了。
推开卧室房门,他很惊讶的走到床边,低头细看了虞光廷的面孔:“哦?虞二爷,你这是……睡懒觉呢?”
虞光廷半睡半醒的觉着有人进来了,本以为是仆人,正想积蓄力量要一口水喝,哪晓得忽然听到了盛国纲的声音,不禁就心中一震。
挣扎着在枕上抬起了头,他朦朦胧胧的睁开了双眼——眼前这人真真切切的,可不就是盛国纲?
下意识的一咧嘴,他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盛兄……”他猫叫似的哀声说道:“我病了,救命啊!”
盛国纲莫名其妙的给虞光廷端来一杯隔了几夜的冷茶。虞光廷也挑拣不得了,捧着茶杯咕咚咕咚一气饮下。这回长出了一口气,他那头脑顿时就清楚了许多,心火也随之熄灭了下去。
盛国纲看他这房内的椅子上全堆满了衣裤,只好在那枕边挤地方坐下了,顺便发现这虞光廷乃是一丝不挂的。
“你生了什么病?”他盯着对方那裸露的肩头,浑不在意的问道。
虞光廷侧卧在床上,听闻此言沉默半晌,把那前尘往事全部想起,末了就复又痛苦起来。伸出一只手抱住了盛国纲的大腿,他忍无可忍的一咧嘴,眼泪先出来了:“盛兄,我哥和我分了家,他不要我啦……”
盛国纲听闻此言,万分惊讶:“分家?那……你都分到什么了?”
虞光廷哽咽着答道:“就是这、这房子……别的就、就没了。”
盛国纲漠不关心的点评道:“那可是不多。”
虞光廷泪水涟涟的仰起头来:“盛兄,你去劝劝我哥好不好?我不想分家,我再不乱花钱了……”
“那你既然有这个心思,怎么不自己去和他讲?你们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不是更好说话吗?”
虞光廷哭的眼睛鼻尖都红了:“金、金光耀——金光耀逼着我签字,还用手枪打我的头……我不、不敢去……”
说到这里,他只觉悲从中来,不可断绝。三扭两扭的爬到了盛国纲身旁,他用手臂搂住盛国纲的腰,又把一张脸埋到了对方的下腹部,呜呜呜的痛哭起来。
盛国纲在无动于衷之余望向虞光廷那赤裸光洁的后背,忽然想起了一个事实——这可是虞幼棠的亲弟弟啊!
伸手在那皮肤上抚摸了一下,触感是火热而细嫩的,仿佛也并不比虞幼棠差什么!况且虞幼棠是只能远观不可亵玩的;而虞光廷就不一样了……
盛国纲很果断的把虞光廷从被窝里彻底拽了出来——好像拽出了一条光溜溜的白鱼。很亲昵的将人拥进怀里,他拍了拍对方的脊背,随即手掌一路下滑,最后就托到了那滚圆的小屁股上。
“小可怜儿,不用怕……”他低下头,轻轻亲吻了虞光廷的耳朵:“你哥哥有金光耀,你有我嘛!”
虞光廷卧病两天,无人问津,如今终于受到了一点关怀,登时感动的一塌糊涂,连自己一丝不挂的事情都忘记了,蜷在盛国纲怀中愈发哭的抽抽搭搭。盛国纲的脾气也格外好了起来,不但不烦,而且还心平气和的对他安慰不已。
良久之后,虞光廷哭痛快了。抓起枕巾擦了擦涕泪,他这才发现自己是光着屁股的。不大好意思的坐起来裹了棉被,他红着脸低下头,暗想自己方才又哭又闹,定然要被盛国纲轻视嘲笑了。
盛国纲倚着床头,上下审视了虞光廷:“小二爷,哭完了?”
虞光廷哑着嗓子“嗯”了一声。
盛国纲忽然向前探身将手插进那棉被中,准确无误的摸到了对方胯下。捏着那软皮条似的东西轻轻一抻,他轻佻笑道:“看你这怂样,男子汉大丈夫,哭有什么用?”
虞光廷扭身一躲,紧夹双腿跪坐了起来,口中喃喃说道:“别摸我,我心里难过着呢。”
盛国纲这回把他连人带被一起抱过来搂在了怀里:“单是难过有个屁用!你有别的主意吗?”
虞光廷扭头望向他——他一直是有些崇拜盛国纲的,因为对方和冯希坤之流的纨绔子弟大大不同,连坏都坏的漂亮。
“我没主意,我想一定都是金光耀使得坏。我哥当时还没说什么,他倒过来打了我!”他闷声闷气的说道:“可是我哥就听他的话!”
盛国纲的手插在被窝里,开玩笑似的在他胸前捏了一把:“这其实也没什么难的,先礼后兵嘛!你请个律师帮忙,先去告你哥哥一状,就说他侵吞家产,欺凌兄弟。等事情闹大了,他们两个自然会找上门来同你和解啦!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