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光廷今年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生的很漂亮。
色如春花、目如朗星、鼻如悬胆、鬓如刀裁……等等一类的词,全可以用在他身上。他有着一张秀丽的小白脸儿,天然的眉目浓秀,仿佛生下来就是描眉画眼的。
他年轻贪玩儿,旁人爱他相貌美丽,也都愿意带着他玩儿。他一玩十几年,现在尽管穷了,可依然不收手,因为除了玩儿,他实在也不会别的。
仰头望着盛国纲,他吸吸鼻子,忽然笑了:“楼下太冷,我怕你坐久了会冻着。”
盛国纲高高大大的站在虞光廷面前,似笑非笑的点头:“哦,看来这就是要久留我了。怎么,二爷看上我了?”
虞光廷打了个喷嚏,闷声闷气的皱眉道:“别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胡话,难道我原来一直是看不上你的?”
盛国纲仔细审视了对方的气色,忽然从裤兜中抽出一只捂热了的手,探身去摸虞光廷的额头:“你是不是有点儿发烧?”
虞光廷粉红着脸蛋向后一仰:“这几天太冷,我伤风了——这倒没什么的,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
盛国纲顺势拍了拍他的滚热面颊:“怎么就冻成了这样?我看贵府楼下快要冷成冰窖了。”
虞光廷捂嘴闭眼,打了个大喷嚏:“没钱买煤。”
盛国纲笑起来:“你至于穷到这般地步了吗?”
虞光廷抬手揉揉鼻子,没心思和对方开玩笑:“我要是不穷,大晚上的何必还要劳动盛兄大驾?”然后他向盛国纲招招手:“你坐过来,我有正经事情和你商量。”
盛国纲见他一脸春色,衣衫不整,裸露出来的小腿也是雪白细嫩的,瞧着很有一点肉欲上的诱惑力,就故意一歪身在床尾坐下了:“请二少爷赐教吧!”
虞光廷没那么多鬼心眼儿,看他举止有异,就急的伸手要去拉他——却又够不着:“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过来,我真有话和你说!”
盛国纲闲来无事,权当是在胡同班子里逗姑娘了:“那我盛某人怎么敢呢?这要是让冯公子知道了,非得堵到我家门口骂街不可!”
盛国纲这话是有典故的,冯公子者,乃是冯督军的独子冯希坤。冯希坤当年曾是虞光廷的学长,对这位老弟仿佛是产生了一点同性恋爱的情愫,最爱吃飞醋生事端。虞光廷头脑有限,常被冯希坤骚扰的四处乱窜,气急败坏却又无计可施。此刻听了盛国纲的调侃,虞光廷无可奈何的伸手指向他点了点:“盛兄,好,你也造我的谣言!”
盛国纲倚着床栏坐了,眼望虞光廷微笑着不言语。虞光廷也不再废话,伸手连拍床头电铃,不一时一个大丫头推门进来,用毛巾为二爷擦了双脚,而后端着水盆退下去了。
虞光廷这回得了自由,也不放下裤管,四脚着地的就从床上爬到盛国纲旁边,而后跪起身来探头过去,嘁嘁喳喳的耳语道:“盛兄,后天,有一船坯布从青岛到塘沽,是我家染厂的,你想法子把它扣下!”
盛国纲当场就醒悟了,可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嗯?你要砸你自己家的生意?”
虞光廷果然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要是没有这个由头,我哥怎么会拿钱出来打点?只要他把钱放出来了,那咱们平分就是,难道我还会占你便宜不成?”
盛国纲嗅着虞光廷身上散发出来的香甜气息,忍不住抬手搂住了对方的肩膀,笑模笑样的调侃道:“哟!这么算计你哥哥?你们毕竟是亲兄弟,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虞光廷一歪身,盘腿坐在床上了:“我和他谈不拢!道不同,不相为谋!”
盛国纲的手稍稍回撤,手掌就捏住了对方的后颈:“你们是从小儿一起长大的,会谈不拢?”
虞光廷大概是很信任盛国纲,所以毫无忌讳,任他抚摸:“我哥这个人与众不同,平日就是三样——喝酒睡觉吃药!”他扭头打了个喷嚏,随后继续说道:“他不是醉着就是睡着,要么就是病着,你让我怎么和他谈?万一谈崩了,他再气死了,那算他的还是算我的?”
盛国纲不动声色的将手掌下移,揽住了虞光廷的腰身:“他到底是有什么病?怎么这样娇贵,连说都说不得?”
虞光廷长叹一声,神情却是有些茫然:“也没什么大病,就是很虚弱,成天半死不活的。冬天的时候我都不敢靠近他,就怕他死在我眼前——夏天还好一点,他怕冷不怕热。”
盛国纲已经把虞光廷完全的搂进了怀里。抬头嗅了嗅对方的短发,他在温热的香水气息中低声笑道:“有意思,我想见他。”
虞光廷挣扎着坐直了,转向盛国纲正色说道:“不许抱我!我现在虽然穷了,可又不攀着你们什么,你们怎么就对我动手动脚起来?都当我是兔子了?”
盛国纲满不在乎的收回了手:“这话你和冯希坤说去!他想你都想疯了!”
虞光廷一时气结,睁着大眼睛直瞪了盛国纲有一分多钟,后来才很烦恼的转过脸去,气哼哼的抱怨道:“这怎么又扯到他身上去了!恶心!”
盛国纲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拿起一根烟叼在了嘴上,而后一边用打火机点火,一边含糊说道:“虞二爷,其实你满不用这么费心思从家里骗钱,只要你肯让冯公子摸摸你的小屁股,那他马上就能搬座金山过来给你!”
虞光廷闻言大怒,当即一脚踹向盛国纲的大腿:“你滚!我不用你帮忙了!”
第3章 虞二爷的娱乐生活
盛国纲最爱逗弄虞光廷。虽然这位虞二爷在冯公子那里是位男版天仙,不过在盛国纲的眼中,也就只是个乐子罢了。
虞光廷这人很“鲜嫩”,一双赤脚红红白白的,虽然拼死了去蹬盛国纲,可真落实到了对方的大腿上,却是根本算不得重击。盛国纲见他累的气喘吁吁,就忍不住咬着烟卷大笑起来,笑够之后他伸手握住对方的一边脚踝,抬起来用力向后一搡:“小二爷,别跟我没完没了!”
虞光廷是真生气,气的呼哧呼哧的。一翻身重新爬起来,他像个小野兽似的一扑而上,从后方抱住了盛国纲拼命捶打,一边打一边语无伦次的大喊:“你欺负我……坏蛋……你和冯希坤一起拿我取乐……”
盛国纲随着他的力道前后左右的摇晃着,毫不在意,偶尔取下烟卷往地上磕磕烟灰。
他生的魁梧高壮,虞光廷的泄愤在他这里不过是蚍蜉撼树一般的举动,他不和对方一般见识。
一根烟抽完,他将烟蒂扔在地上,用皮鞋鞋底碾了一下,而后侧过脸去笑问道:“你这是打累了?”
虞光廷气喘吁吁的伏在他的肩膀上,一条手臂还环绕着他的脖子:“累了,今天饶了你!”
盛国纲抬手攥住他的小臂,漫不经心的扯开向后一甩,而后起身走到衣帽架前,一边将礼帽拿下扣到头上,一边回身向虞光廷缓声说道:“后天,塘沽码头,一船坯布,好的,我记下了。”
虞光廷见他说走就走,不由得跪坐起来:“你……你不再坐一会儿了?我不急着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