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天龙贼忒嘻嘻的向他递了个眼神:“什么话?为了公事牺牲私事?希公自己都不一定是到哪里快活去了,还用你惦念着?老弟,向上爬也不用这样巴结,现在正是大热的天,到我那里吹吹电扇睡一觉,不是很好么?”
沈嘉礼一听,心思就活动了。
马天龙把沈嘉礼带到了自己暂住的别墅中。两人上楼进了卧室,先是相对而视,一起微笑着迟疑了片刻,随即那马天龙主动伸出手,搂住沈嘉礼开始亲吻。
嘴唇相贴后,试试探探的浅尝了两下,然后那感情就亟不可待的热烈起来。这两人连甜言蜜语都省略掉了,直接就是奔了主题。沈嘉礼跪伏在床上,因为刚刚过分的晒了太阳,所以周身那皮肤都有些泛红,唯有一个屁股雪白无暇,被马天龙的大黑巴掌抓住揉开,露出股间隐秘处。
他也晓得自己这模样骚的下贱,不过在这一场自轻自贱的情事中,他是异常的兴奋。他不再考虑爱情、面子、身份等等一类问题,完全是沉醉在了纯粹的快乐中。
事毕之后,他周身瘫软,心里很满足,觉着自己把人生之路略略扳回了正途——他活一世,至高目标就是享受,享受什么都好,什么都要享受。可惜事与愿违,这些年总有糟心的事情,像个苍蝇蚊子似的在他身边萦绕,不致命,但总让他不能尽情愉悦。
“行啊!”他仰卧在床上喘粗气,心里对自己说:“哪怕回去让老不死的揍一顿呢,我也值了!揍一顿就揍一顿,总这么温水煮青蛙似的折磨人,我真是受够了!”
马天龙盘腿坐在一旁,非常惬意的眯着眼睛抽烟。他对沈嘉礼也很满意——这倒不是说沈嘉礼有多么的绝色,人的确是体面漂亮,但也没漂亮到那个地步。沈嘉礼的好处是“放得开”,而且放开的很自然,并没有献媚或者自恋的成分在里面,绝不做作。方才看着沈嘉礼的神情反应,他感觉到了对方的诚实与坦白。沈嘉礼舒服成了那个样子,让他不得不自傲。
沈嘉礼歇过了一口气,懒洋洋的爬起来穿衣裳,一边穿一边摇头笑道:“马兄,你要害死我。希公这回饶不了我。”
马天龙没能理解这句话:“怎么?你给他做随从了?”
沈嘉礼从床边伸下腿去,弯腰给自己系上皮鞋鞋带:“老东西很不好伺候,把人当成家生子使唤。我说我挨过他的嘴巴,你信不信?”
马天龙一听这话,立刻就翻身爬到了他身旁:“怎么着?你还挨打?”
沈嘉礼转身面对他,伸出一根食指送到唇边:“嘘……”他似笑非笑的低声道:“哥哥,管住你的嘴,别给我惹是非!”
马天龙翻着眼睛想了想,忽见沈嘉礼起身要走了,便连忙抢着嚷了一句:“哎,我说,要不你辞职回天津吧,我保护你人身安全!真的,这点本事我总有。你现在那个职务又没什么油水,恋着它干什么?”
沈嘉礼脸上笑着,心里把这话快速掂量了一番,末了一拱手:“心领了,将来要是用得上你,我不客气,你也别躲!走了。”
在傍晚时分,沈嘉礼出现在了段慕仁面前。
段慕仁也是借住在一处别墅内。沈嘉礼进门时,他正背着手望向窗外发呆。回头看了沈嘉礼一眼,他波澜不惊的说道:“下去给我端一杯茶上来,要热一点的。”
沈嘉礼把自己收拾得很干净,料想露不出什么破绽来,故而老老实实的答应一声,转身出门下楼,用滚水沏了一大杯香片,小心翼翼的单手端着送了上来。
段慕仁揭开杯盖,扑面就感到一阵腾腾热气。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端起大茶杯,迎头就泼向了沈嘉礼的头脸。
这一动作来的毫无预兆,而沈嘉礼在大惊之下抬手一挡,一张脸虽然幸免于难,滚水却是尽数浇到了他的小臂上。
他疼的惨叫一声向后跳去,薄而滚烫的衬衫衣袖贴在他的皮肤上,反而更是痛苦的持久。奋力而狂乱的猛然甩了甩胳膊,他随后转身撞开房门,疯疯癫癫的冲了出去。
段慕仁在走廊尽头的浴室内,找到了沈嘉礼。
沈嘉礼跪在浴缸前,已经是打了赤膊。将两条手臂伸到了大开的水龙头下,他正用冷水冲刷那烫伤皮肤。
段慕仁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动心——按理说,应该是没有的。
他走过去坐到了浴缸边沿上,居高临下的审视沈嘉礼。沈嘉礼的脸很红,好看的嘴唇紧紧抿着,是一个忍无可忍、而又不得不忍的神情。泪水汪在他的眼眶里,他要哭了。
“不让你隔三差五的吃些苦头,你就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他听见自己苍老的声音在浴室内回响:“看你今天野成了什么样子?”
沈嘉礼抬头看了他一眼,因为眼中有泪,所以视野有些模糊。张嘴吸了一口凉气,他木然的低下头,继续用冷水为自己的痛处降温。
沈嘉礼吃了苦头,但是心里并不在乎。被开水烫和挨耳光、被踢断肋骨相比,在本质上并没有太大区别。他习惯了。
他涂抹了烫伤药膏,但是仍然疼的吃不下晚饭。半夜,他饿的睡不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又接到了段慕仁的内线电话。
穿着背心短裤起了床,他摸黑走进段慕仁的卧室。小心翼翼的上了床,他背对着段慕仁侧躺了下去。
感觉到一只手在扳自己的肩膀,他回过头去低声说道:“老爷子,我这胳膊上涂了药,怪苦气的,熏人。”
段慕仁,像摆弄一个娃娃似的,将沈嘉礼那两条手臂拢起来向上放去,又将他的身体搂了过来。
沈嘉礼,滑溜溜细条条的,停留在他的手中;正如他的财富与权柄,手感美好,然而如同鱼儿一样,随时可能游走——在这日本军人的海洋中。
没有军队,武力不足,单是有名望有身份,还算不得什么。
段慕仁对于沈嘉礼,并没有好话可说。两人相拥着睡了一夜,翌日清晨,他早早起床,继续对着窗外冥想。
沈嘉礼也醒过来了,满脸的若无其事。
马天龙来找沈嘉礼出门游泳,段慕仁出面回绝了他的邀请。
两天后,段慕仁带着沈嘉礼回归北平。重生一样的,他忽然恢复了精气神。虽然和南京政府依然明争暗斗,但是在日本人面前,他活泼起来,主动要求去日本访问一趟,以便学习。稻叶大将很赞同他的提议,立刻亲自安排了此事。
于是沈嘉礼,像一只糊里糊涂的陀螺一样,随着段慕仁就转去了日本,同行的还有各总署的一大票高级官员。这些人统一的前去叩谒了天皇,又去参拜了靖国神社。在靖国神社中,沈嘉礼很意外的看到了沈子靖。
沈子靖穿着一身日本将官的军装,看起来趾高气扬。志满意得的同沈嘉礼对视了一眼,他面无表情,随着一大帮日本军官走了过去。
沈嘉礼毫无感触,一颗心飘飘忽忽的,总在他那家宅上方盘旋。他思念他的小院儿,思念他的房间,思念他那呀呀乱叫的胖儿子,甚至还惦记上了小梁与杏儿。

第83章 东风西风

沈嘉礼,自觉着像一只轻快的小燕,乘着微风就飘进了自家院内。
他这是刚下飞机不久,然而已经把日本的风光忘了个一干二净。进院后他放下手中的皮箱,先逮住了迎面跑出来的小梁,在对方的短头发上摸了一把,然而大踏步走向里院,且走且大声喊道:“杏儿,子期,爸爸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