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们得知,所谓战马被盗是子虚乌有之事,山西行太仆寺当时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马,陷害给盗匪是为了遮掩事实。
父亲是用草料和马粪计算的战马数额,多少马匹该吃多少草料,每日排出多少马粪,这个骗不了人,不会出差错。
也就是说,行太仆寺当时确实有那么多马,却在朝廷来阅马时,马匹不见了。
之前她曾怀疑过,会不会是行太仆寺为了应付上官,故意弄些此等马匹来充数,没想到朝廷真的会前来阅马,这些次等马匹经不起查验,很快就会被看穿,所以他们只好假称战马丢失,就会被朝廷治欺瞒之罪。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
她猜测韩钰会招认勾结行太仆寺官员,多报马匹数量是为了向朝廷要更多的草料,将多余草料卖出去也是一笔银钱,之后再慢慢报战马在饲养过程中的损耗,没想到父亲前来山西,他们只好用劣等马充数,结果父亲又请朝廷来阅马,这件事眼看遮掩不住,所以才会弄出盗匪案。
真的是这样的话。
赵恭人为何那么关切战马案?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而且韩钰这样急着认罪,像是在遮掩什么,也许其中还有内情。
顾明珠又有些坐不住了,不知道聂忱查的怎么样了?她想要亲眼看看赵家发生命案的店铺,最重要的是想方设法找到赵二老爷。
魏大人病了,他应该没有精神盯着她,那她是不是可以换个身份跟着聂忱去查案呢?
这次无论如何应该遇不到魏大人了吧!
顾明珠看向宝瞳:“送信给柳苏,我想出去一趟。”
……
魏元谌看着手中的文书,韩钰招认了战马之事,是他虚报数目为了贪墨喂马的草料,马是一天都要吃草的,尤其是战马。
一匹战马一年消耗极多,这笔银钱的确让人眼馋,不过韩钰让丁先生开了那么多铁山矿,对韩钰来说多采些矿岂非比贪墨草料要更容易?
韩钰是在遮掩。
魏元谌将文书放下,冯安平吞咽一口道:“魏大人可以将放在我家中那些赃物拿走了吧?”
看着那些银子,他整日里忐忑难眠,真怕会丢了。
“其实,”冯安平道,“再有这种事,大人可以将银子放在顾家,保证安全。”
魏元谌有些惊讶:“为何?”
第82章 抓个正着
冯安平本不想提及这件事,想想那赃物就忍不住心头一跳,嘴快说了出来。
冯安平道:“因为那宅子……风水好,又牢固,不像我那院子着实单薄得很,四处透风……”
风水好又牢固。
魏元谌神情淡漠,继续拿起文书看:“我看未必,你那院子虽小,却也好把守。”
说完魏元谌看向亲卫:“将韩钰那里找到的银子也送去冯安平那里,免得太子前来了,会有什么变化。”
太子?
冯安平的腿软了半截。
“别,”冯安平一直弯腰,“大人,我家里没有地方了,不能再摆了。”
魏元谌没有动容,垂着眼睛自然而然地问道:“我在四川行都司查案的时候,行都指挥使怎么做的?”
“行都指挥使将床板底下铺了几层银子,他说那样睡得踏实,”亲卫说完看向冯安平,“冯大人可以将那些箱子摆成床铺。”
冯安平快要哭出来,他错了,今日他进门看到魏大人穿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袍,安静地看着文书,比往日里少了些威慑,他就以为他已经是自己人了。
这才小心翼翼地给魏大人提个醒,没想到反过来就会抓住了把柄。
今天初九又不在,没有人救他。
平日给了那么多肉,关键时刻却不在,是不是故意躲开了?
呜呜呜~
冯安平哭丧着脸:“顾家住的院子,是我祖父建的宅子,那宅子下面有个密道,密道的事没有人知晓,所以要在那里放东西最安全。”
密道。
魏元谌终于抬起眼睛:“那密道能直通到外面吗?”
冯安平吞咽一口,很是后悔一时嘴快说出这个秘密:“大人,这件事不能透露出去,顾家女眷住在那里,让人知晓了难免不安全。”
唯一能安慰他的是,魏大人这样的人不会做那些鸡鸣狗盗之事,如果真的有需要会直接与林夫人说,绝不会私自去钻密道。
魏元谌没有再问,将手里的公文推给冯安平。冯安平如蒙大赦般立即躬身:“卑职去府衙了,那边还有许多口供要整理。”看来魏大人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十分感兴趣,这样就好,他也能安心了。
等到冯安平走出屋子,魏元谌的目光才变得格外幽深,有个密道通向顾家宅院外,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去。
“初九呢?”魏元谌道,“将他叫回来。”
初九在房顶上趴了一天,他上次这样辛苦的劳作是为了抓一位指挥使大人,三爷表面上装作不徇私情的样子,还不是将最厉害的他派给了顾大小姐,等到崔祯离开了顾家,顾大小姐打着哈欠进门睡觉,宝瞳出去买东西之后,他也从房顶上溜下来,回到了他们暂住的小院子。
“有什么发现?”魏元谌问过去。
初九道:“顾大小姐很喜欢玩丢布袋,抢了赵二爷的一条汗巾,然后跟那个丫鬟宝瞳窃窃私语了许久。”两个人的声音很小,他没有听到说了些什么。
魏元谌道:“就这些?”
三爷还不满意啊!果然动了心就要的更多,三爷也是个大俗人。
初九心中叹息,他可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顾大小姐了。
“没了,”初九道,“没有什么异样。”
魏元谌端起茶来喝,也不怪初九看不出端倪,若非人前人后都装得那么像,也不会让那么多人都上当。
“林寺真妻室的娘家出了事,赵恭人二哥铺子上的掌柜、伙计都被杀了,”初九接着道,“我吩咐人去衙门里打听情形,一会儿就能回来禀告。”
林寺真。
陕西行都司的将军,驻军在肃州卫。
打过几次胜仗,最有名的一次就是以一千骑兵击退了鞑靼五千人马,让鞑靼丧胆而归,鞑靼的俘虏说林寺真借了天兵。
现在鞑靼不敢攻击肃州卫,林寺真在鞑靼人眼中就是会用妖术的将军。
初九又将崔祯逼问赵二老爷去向的事说了。
“他们说这些事的时候,顾大小姐在哪里?”
猝不及防又被问到顾大小姐,三爷真是三句不离顾大小姐,初九道:“顾大小姐就在旁边丢口袋。”
是在偷听吧?看来找到赵二老爷也就能弄清眼下的情形。
“让人去找找赵二老爷的下落。”
说完魏元谌站起身,今晚她会想要出去吧?
……
赵恭人嫌弃顾家的屋子太小,吃过了午饭就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回去了崔家祖宅。
林夫人看着马车离开松了口气,现在终于安静了。
林夫人道:“关门吧!”送走了一个又一个,她也能好好歇歇。
林夫人一路去看看了顾明珠,顾明珠睡得正香,少女嘴微微翘着,脸上没有半点防备的神情,端详了女儿半天林夫人才回去休息。
顾明珠缓缓睁开眼睛,虽说她现在恨不得立即就去赵家的铺子上查看,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大意,医婆的身份能够遮掩面容,出去行走最为方便,可上次差点被魏元谌看到真容,再用医婆的身份出去,恐怕不太安全。
好在坊间擅长侦探之人中也有妇人,只要穿上男装,头戴垂纱的斗笠,跟在聂忱身边行走,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她只是去收集线索,很快就能折返。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要乔庄打扮一番,希望严探花给她这个身份,能用的时间长一些。
天渐渐暗下来,顾明珠在林夫人门前打了几个哈欠,就被林夫人牵着手送到屋子里休息。
等到林夫人走出屋子,顾明珠才起身看向宝瞳:“将衣服拿来。”
穿上利落的男装,顾明珠显得英气十足。
这次背上验尸用的匣子,顾明珠走进了密道之中。
黑夜之中,一个人影缓缓地走出了胡同,她穿着一身男装,显得身形更加娇小,但是行走之间步幅很大,动作十分的利落,与那些常常在坊间行走之人没什么两样,头上的斗笠压得很低,尽量将身形藏在暗处,转眼之间就消失在街道尽头。
魏元谌从角落里走出来。
初九瞪圆了眼睛,那是谁?该不会……该不会是与顾大小姐相会的人吧?
第83章 养老
魏元谌转头看了看那密道的出口,密道出口藏在一个不起眼的矮仓中,这矮仓平日里堆满了杂物,谁也不能想到这里面还有暗门。
修建密道的人委实想得周到,给她提供了不少的方便,不过看她那利落的身手即便没有密道也能想方设法出门。
崔家和顾家的护卫还都在这宅子四周,却不知道他们不过就是个摆设。
谁能想到心智不全的少女会这般厉害?这是从小家学渊源,才能有这样的本事。
“珍珠大盗”和医婆都将线索引向她,这次她偷偷跑出来又要做什么?
魏元谌收回目光,不急,他能见到。
初九想了想:“三爷您怎么想?”抓过来审一审,看那人这样偷偷摸摸出入顾家是谁给的胆子,要知道三爷离开顾家还是被抬着出来的。
魏元谌没有应声大步向前走去。
初九咂了咂嘴,三爷的心情不好啊,也是……遇到这种事,怎么能好的起来。
……
顾明珠走到不远处的街角,柳苏立即上前接应。
柳苏低声道:“赵家的铺子就在东市,聂忱也在那里等您。”
顾明珠点点头,跟着柳苏向前走去,顾明珠听母亲与管事妈妈说起过,赵恭人的娘家在松江府,赵氏在当地也算得上大族,手中有许多田地,赵氏子弟虽然从小读书,但入仕的不多,最厉害的一位官至五品。
赵恭人的父亲也是屡试不中,之后托关系向走从戎这条路,军功岂是那么容易赚来的,赵老太爷目睹了戍边军队的苦处,改变了主意准备回家,却在这时候认识了林寺真。
既然自己不行,找个有前程的女婿也是不错,赵老太爷大约抱着这个心思,才说下了这门亲事。
林寺真一直在军中默默无闻,后来应该有林太夫人和赵氏族中的帮忙,才让林寺真在肃州卫任了职。
顾明珠思量间到了赵家的铺子。
柳苏道:“赵家在太原府有三间铺子,都是卖布帛、锦缎的,这是其中一间。”
“另外两间铺子在哪里?”顾明珠问向柳苏。
柳苏道:“离这里不远,那两间铺子安然无恙,不过凑巧的是,这间铺子出事的时候,三间铺子的掌柜都聚在这里吃酒,于是一起遭了毒手。”
现在出事的铺子被衙差查封,寻常人不准进去。
聂忱站在铺子外,看到了柳苏两个人前来,立即迎了过去,长老爷让人送信给他,让他带着个女子查案。
聂忱能感觉到长老爷十分在意这桩案子,既然如此,为何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就像当年从大牢里救下他一样,始终没有让他看到真容。
时间久了聂忱慢慢发现,长老爷对他十分信任,不管是面对魏大人,还是去画舫查案,对他送出的消息笃信不疑,既然如此,为何不愿与他面对面呢?
除非长老爷不愿让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不管怎么样,没有长老爷不可能查明七年前的库银案,师父和那些被冤枉的坊间侦探之人也不能沉冤得雪。
更别说长老爷还救了吕光那些人,就凭这一点,长老爷就绝不可能是那种大奸大恶之人,他可以放心地追随。
日久见人心,早晚有一天他会见到长老爷,到时候把酒畅谈,不醉不休,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给长老爷做义子。
这不是他乱说的,他去过长老爷的宅子几次,看到门口遗留的拐杖,屋子里的茗茶,屏风后衣衫上的花白头发,榻上的暖炉,还有院子里刚刚留下的脚印等诸多细节。
他擅长侦探,可以看出长老爷的大致年纪。
长老爷给他的感觉与师父十分相似,甚至他一度觉得长老爷与师父认识。
师父抱憾去世,没能让他侍奉到老,如今与长老爷虽没有师徒的名分,却也差不多,师徒如父子,他这样思量没有错。
聂忱看向柳苏身边的女子:“长老爷与我说了,以后我就叫你蒋师妹。”
顾明珠点头:“劳烦师兄照顾。”她故意压低了声音。
聂忱从腰间抽出了文书递给衙差:“差爷,我是坊间人,从衙门求得了手书,想要进去探查一番。”
这手书是从陆慎之那里求来的,聂忱以为要费一番功夫,不想陆慎之很痛快地答应了,大约是因为他们在韩钰的案子上立下了功劳,换来了陆慎之的信任。
衙差跟着几个人进了铺子。
铺子笼罩在一片漆黑中,想到这里死的几个人,衙差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屋子里血腥的味道让人更加心生恐惧。
顾明珠拿出一块软布掩住了口鼻,虽然听严探花说过不少案子,毕竟很少在这样的地方出入,难免会觉得有些不适,所以她事先做了些准备。
屋子里一片狼藉,似是有人翻找过东西,乍看过去的确像是谋财杀人。
聂忱道:“铺子里的钱箱没有了。”
“现在是月初。”顾明珠道。
聂忱点头:“这就是疑点,铺子都会在月底盘账,将一部分银子送入银号中,铺子里虽然会留些银钱周转,也不需要太多,这时候来劫财时机未免不对。”
除此之外。
顾明珠举着灯向前走去,地上还有捆绑过人的绳索,与其这样胡乱寻找财物,到不如询问掌柜和伙计,人在绝境时会萌生强烈的求生欲,一般都会说出实情,这就是为何很多入室劫案,并不会伤及人命。
屋子里很多东西被衙门的人收走了,但是还能瞧见地上有许多散落的酒坛。
聂忱道:“掌柜和伙计身上没有抵抗留下的伤痕。”
顾明珠思量,那就更奇怪了。
没有抵抗的伤痕,那就是他们在发现异样的时候,没有了力气挣扎。
这样的话,贼人只需要拿走财物,没必要杀人。
屋子里的情形,求财是其次,杀人才像是最终意图。
谁会杀铺子上的掌柜和伙计呢?照这个想下去,是不是有人故意将他们聚在这里,然后一起除掉。
能够将所有掌柜唤到一起的人,铺子的东家赵二老爷算是一个。
这件事与赵二老爷有关吗?
所以赵恭人才会一口咬定赵二老爷不在太原府?
顾明珠看向聂忱:“在城外林家人落脚的客栈可发现了什么?”
聂忱点头:“我们出去细说。”
几个人又将屋子里查看了一遍这才走出去。
聂忱正要说话,就听铺子外传来声音道:“大人……”
第84章 舒畅
顾明珠听得这声音立即抬起头。
几个人走进了铺子,走在最前面的人,身姿笔挺,穿着程子衣,走路时衣褶轻摆,有种轻描淡写的清雅,走进一瞧,配着他那幽深的眼眸,冷淡的面容,又是一种深不可测的威严。
魏大人不是病得很重吗?怎么转眼之间就似安然无恙了?
顾明珠想起魏元谌离开顾家说的话,太子就要到太原府了,也许是因为这样,才会急着前来查案。
除此之外,他还有没有其他意图?
顾明珠隔着斗笠的纱罗看魏元谌,魏大人从进门开始,目光就落在聂忱身上,并没有向这边看一眼。
她暗暗松了口气,幸好她没有扮作医婆出来,否则定会被魏大人盯上,毕竟一个医婆出现在这里十分不合时宜。
什么样的身份,只能做什么样的事,万一弄错了就一定会露马脚。
如今她是聂忱的师妹,跟在聂忱身边查案,只要安分守己做她的事,也不会引人注意,魏大人没有时间琢磨一个小女子。
聂忱和柳苏上前行礼,顾明珠怔愣地站在原地,只等聂忱和柳苏喊过:“魏大人。”她似是才明白来者的身份,立即向着魏元谌蹲身行礼,想到自己如今穿着男装,忙又改成躬身,这套动作下来,十分的不伦不类。
魏元谌没有看顾明珠一眼,这身形是她没错。
他之前在画舫上吃了亏,没有在意那医婆的特征,去了顾家之后,他仔细盯了两眼顾大小姐,她可以遮蔽面容,却没法藏匿身形。
顾大小姐那矮矮的直到他下颌的身高,他只需要用眼睛一乜,就能衡量出长短,别看她是个矮小的细豆丁,胆子却大得很。
魏元谌心中冷哼,径直从顾明珠身边经过,面容不改,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端倪,不能让她发现他已经看穿了她,免得她就此躲藏起来,他岂非就会错过一场大戏?
她以为自己遮掩的严严实实,他也只当没看到她露出的大尾巴,看看她还有多少没有使出的本事。
魏元谌向屋子里看去:“可查出什么了?”聂忱道:“有许多疑点,不像是为了求财。”说着聂忱向旁边的蒋师妹点点头,示意蒋师妹不用害怕。
顾明珠立即上前两步跟在了聂忱身后,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的魏大人就像一只眯起眼睛的猫,明明不曾看过来,她却感觉像是被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刚走了两步,顾明珠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了角落里的物什儿。
顾明珠立即拉了拉聂忱的衣角,等到聂忱停下,顾明珠压低声音,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师兄,你看看,那是不是钥匙。”没想到返回来再次查看,还会有意外的收获。
聂忱将手里的灯向前递去,然后看向柳苏,柳苏上前将东西捡了起来。
是钥匙没错。
聂忱从柳苏手中接过钥匙,递给了魏元谌。
“大人,”聂忱向魏元谌道,“我去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与这钥匙相配的锁。”
魏元谌“嗯”了一声。
聂忱快步向外走去,顾明珠立即紧紧地跟在聂忱身后。
魏元谌看着那两条人影一起离开,扬起了眉角,她的性子看起来十分的柔弱,很是依赖聂忱。
如果他开口询问,聂忱定会说与她有些渊源,她对于侦探之事也有几分自己的见解,否则聂忱不会将她带在身边。
魏元谌眼稍微翘,不知道那聂忱是知道所有的来龙去脉,还是也受了她的欺骗?想一想聂忱之前的作为,八成是前者。
“三爷,”初九低声道,“那是个女子。”
魏元谌没有应声,他当然知道是个女子。
初九眨了眨眼睛,这下三爷不会再生气了吧,这醋吃得有些不值当啊。
“那女子看来与聂忱关系匪浅,”初九继续道,“聂忱对那女子很是维护,也不知他们是什么关系,三爷您说顾家是不是通过这女子与聂忱往来?”
魏元谌没有应声,顾家和坊间人是有往来,但不用通过别人,顾大小姐自己就与聂忱来往密切。
很快聂忱走回来道:“铺子里没找到这把钥匙能用的锁。”魏元谌早有预料,聂忱交给他的是一把紫铜钥匙,钥匙上面还雕刻着福寿花纹,大户人家宅子中常用这样的钥匙。
魏元谌道:“赵家在太原府的宅院在何处?”
衙差忙上前禀告:“不算远,与这相隔三条巷子。”
顾明珠再次扯了扯聂忱的衣角:“师兄,你在城外客栈查到了什么,也一并告诉魏大人吧!”
崔祯也会暗中探查这件事,她不信任崔家,要赶在崔家人之前查明一切。
魏元谌看着聂忱与顾明珠站在角落里窃窃私语,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不知她又在耍什么花样。
“魏大人,”聂忱道,“听说赵家铺子出了事,我让人四处探查消息,得知赵二老爷的妹妹赵恭人来到了太原府,赵恭人进城前一日就住在城外不远处的客栈中。
不知是不是凑巧,赵恭人住的客栈附近有一条河,今天一早有人在河中发现了一具尸体。
也不知这件事与赵家铺子的案子是否有关系。”
魏元谌不为人知地扬了扬嘴角,这显然是顾明珠让聂忱去查的。
赵家铺子死了人,赵恭人住的客栈也死了人……
魏元谌看向初九:“让人去查查河中打捞出的尸身是何人?”
刚刚发现的尸身应该放在官府的义庄中,依照相貌去寻人该是不难。
魏元谌站起身看向聂忱:“跟我去一趟赵家在太原府的宅子。”虽然这是赵家的铺子,但铺子与宅院不一样,铺子的掌柜绝对不会拿着赵家宅子的钥匙。
几个人走出了铺子,魏元谌翻身上马,先一步向前而去。
顾明珠看了看空荡荡的街头,他们没有马只能步行,她总觉得不远处那英姿飒爽的身影是在向他们炫耀。
他们现在只能任由魏大人驱使。
骑在马背上,清风吹佛,魏元谌忽然觉得心情有些舒畅。
……
定宁侯崔家的大门被敲开,赵家管事一脸焦急地道:“我要见恭人……官府带着人去了我们家宅子,这可怎么得了啊。”
第85章 污点
赵恭人带着两个孩子到了定宁侯府之后,就一直陪着林太夫人说话。
姑嫂好久没见面,一肚子的家常往外倒。
林太夫人刚刚在庄子上受了委屈,正觉得无人倾诉,现在赵恭人来了,就像是老天爷怜惜她似的,让她的病立即好了一半。
赵恭人也睡在了林太夫人的屋子里。
林太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私底下感叹:“这样的姑嫂可不多见,恭人嫁到林家这么多年了,两个人一直要好到现在,按理说,林夫人与林太夫人出自同族,却还不如赵恭人贴心。”
“那是,谁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到底还是分亲疏,林大老爷为了支撑整个林氏用了多少心思,林夫人却好像心里没个思量。”
赵恭人来了,下人也就轻松了许多,不用再小心翼翼去哄着林太夫人,各自下去安歇了。
谁知道刚刚睡下,院子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管事妈妈穿好衣服去应门。
“赵家人来找赵恭人了,”管事急着道,“赵家那边出事了。”
管事妈妈听到这里吃惊不小,立即赶去主屋唤赵恭人。
赵恭人一直没有睡着,刚刚躺下,林太夫人的鼾声吵得她心乱如麻,林太夫人不是说犯了心疾无法安歇吗?可见这都是骗人的假话。
她要不是为了哄大姑子高兴,万一赵家出了事,也好帮衬一二,她绝不会来到崔家。
赵恭人刚刚翻个身就听到外面传来响动,有人端着灯进了门
“恭人,”管事妈妈走上前轻声道,“赵家来人了,您快去看看吧!”
赵恭人心一沉:“有没有说什么事?”
管事妈妈道:“说官府带着人去赵家宅子里搜查了。”
“啊!”赵恭人讶异地喊了一声,“无缘无故为何要搜赵家的宅子?这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也将林太夫人吵醒了。
林太夫人皱起眉头坐起身来:“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赵恭人站起身快步走到林太夫人床前,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衙门找完了崔家麻烦,又去找赵家麻烦了。”
林太夫人皱起眉头,一脸的茫然:“为何如此?难道是为了查案?”赵家铺子上才死了人,按理说去赵家问案也是寻常。
“问案就问案,为何要搜查,难不成凶徒还能藏在赵家?”赵恭人望着林太夫人,“太夫人,在太原府我们也只能依靠您了。”
“你放心,”林太夫人道,“他们不敢胡乱行事,我让人送信给祯哥儿,让祯哥儿随你一起去。”
赵恭人犹豫起来:“侯爷去自然好,没有人敢当着定宁侯胡来,可……就不知道侯爷愿不愿意帮忙。”
赵恭人目光闪烁,让林太夫人想到了崔祯那张冰冷的面孔,来与她问安也是十分的敷衍,难怪连赵恭人都怀疑,祯哥儿是否能听她的话。
真是她的好儿子,林太夫人咬牙,让她在娘家人面前丢尽了脸面。
“我让渭哥儿也跟着,”林太夫人道,“你有什么事就吩咐渭哥儿。”
赵恭人紧锁的眉头顿时松开:“谢谢大姐,渭哥儿最是贴心,他能去我就不害怕了。”这些年都是崔渭与他们来往,肃州卫打仗的时候,崔渭也曾去帮过忙,比起崔祯她自然更相信崔渭。
她就不信有崔家兄弟在,谁还能硬闯赵家。
崔祯正在书房中看文书,听到管事来传话,心中立即明白了几分,魏元谌去了赵家宅子,应该是在赵家的铺子上发现了线索。
管事进门禀告:“侯爷,太夫人让您和二爷跟着去赵家看看。”
崔祯点点头,即便母亲不说,他也准备去瞧瞧,白日里在顾家他已经对赵恭人起了疑心,如果衙门真的在赵家宅子找到了确切的证据,这些事恐怕就与赵二老爷脱不开关系。
崔祯出门从小厮手中接过了马鞭,径直向外走去,崔渭刚好得了消息迎过来。
崔渭边整理腰带边道:“舅母刚到了太原府赵家就出了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哥又让人去找赵二老爷,这其中是有什么内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