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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她一眼。

这一次,眸光中总算有少许动容。

他郑重地看了看她的眼睛,她的鼻梁,她的嘴唇,他好像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出那些软弱的情绪,但却一无所获。

他意识到,这个女子和他想象中不同,他可能,真的会错过些什么。

他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只将她往下方一摁,然后毫无怜惜地纵身上浮。重组封印已耗去了他的绝大部分力量,再耽搁下去就连他也会被困于封印之中。

“有件事……忘了告诉你。”林啾的声音在冰晶碰撞声中,显得很小很弱。

卓晋不以为然,并没有为她停留,而是将她和她的声音抛在了身后。

“封印之中,不但有你的冰霜之力,也有我的……虚空之力。”

封印被她弄坏了一丈,那些虚空之力并不会消失,而是变成了封印的一部分。

林啾唇角浮起笑容。

心念一动,只见迅速凝结的冰晶之中,极突兀地出现了两个虚空漩涡。

卓晋的去路被封死,就在他愣怔的瞬间,林啾已蹲在另一个虚空漩涡之中,从他身边浮向冰面。

视线交汇,她的眼神依旧平静:“我这个人啊,最受不得旁人对我好。你对我好,我可以把命给你。但若对我不好,那就只能抱歉了——就算是你,也不例外。”

她知道,失去冰霜源力的卓晋,想要重组冰霜封印必定已耗去绝大部分力量。

一个小小的虚空漩涡,便能成为压死骆驼的那根稻草。

虚空漩涡在冰晶的碰撞挤压之中飞速融解消失。

林啾就像他方才那样全力上浮,将他甩在了身后。

冰霜冻结的声音中,出现了丝缕异响。不必看也知道,那是一具血肉之躯被冻住了。

林啾没忍住,垂目看了一眼。

卓晋的身影变得更加透明,他扬着头,眸光晦暗难测。

冰冻已蔓延至他的腰部。虽然他已毁掉了头顶的虚空漩涡,但却被自己设下的冰霜封印缠住了。

林啾吸了吸气,回转头,不再看他。

她知道,被困在冰霜封印中的卓晋,虽然不会很好受,但却不至于丢了性命。

下一次再见面,必定是不死不休。

想必,他会很想让她也尝尝被一口一口啃噬血肉的滋味。

念头刚刚浮起,她的瞳仁迅速收紧。

卓晋正把她上方的碎冰提前冻结!

他不是十年报仇的君子,他此刻,就要将她也一起拉进地狱。

林啾不敢再有丝毫留手,她强行提起一口气,将这将日子吸收来的灵气尽数爆发而出,催动虚空漩涡,疯狂地向着尚未凝实的冰面冲去。

她不敢使用莲技,那样会被他轻易地各个击破。

虚实镜对冲出封印也没有任何帮助。

她只能硬闯出去。

压力蓦然而降,她看到周遭环绕的漩涡被迅速挤压变形,上方雪白的浮冰正在褪去颜色,变成晶莹通透的冰块。

这一瞬间,时间像拔丝一样,拉得极长。

她爆发出了全部潜力,像一尾即将被封入冰中的鱼一样,循着那些冰块之间的间隙钻来钻去,搜寻一线生机。

虚空漩涡快速被消耗。

她距离冰面也越来越近……

她没有回头,却知道卓晋仍在仰着脸看她。他的眸子一定已经变得雪白,他像个冷酷的猎手,正在她的去路上布下一个接一个陷阱。

她的行动渐渐变得艰难。

每往前挪动一尺,都需要拼尽全力。

她把牙龈咬出了血腥的味道,将虚空漩涡收缩成一尺大小的球体,顶在身前,破开即将彻底冻结的浮冰。

距离冰面更近了……

因为冻结,它们变得更加透明,仿佛一伸手,便能触碰到上面的空气。

失去了虚空漩涡的保护,寒意开始向着骨子里面渗透。

林啾方才被卓晋祭入阵中,躯体距离冻结本就只有一线之隔,此刻,身边每一缕寒冰,都像是地狱中伸出的手,牢牢攥紧了她的血肉。

她重重咬破舌尖,保持清明的神智,凝神辨认每一处薄弱的冰霜接缝。

终于,左手从浮冰之中探出,触到了上方幽冷的空气。

林啾的心重重一跳,不假思索往冰面上一摁,借力上浮。

腰被冻住了。

她拼命挣扎,极为艰难地挪动着化成了半冰态的躯体,一寸一寸往上挪去。

短短的距离,仿佛遥不可及。

她的行动越来越缓慢,但坚冰凝结,却是越来越迅速。

她的唇被自己咬破了,鲜血沁出,瞬间冻结。

“啊——”

恰在此时,怀中的量子莲忽然颤了颤。

魏凉冰冷的声音从莲中传出。

“出来。”

林啾的心尖猛然一悸。

她抬头望向冰面,却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

她愣了一瞬,然后恍然——他以为她在卓晋的院子里。

林啾抿紧了唇,这一瞬间,她半凝固的躯体中,忽然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力量。

‘他在等我出去!’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摁在冰面上的指甲连续崩断,虚空漩涡轰然破灭。

就像是新生儿分娩一般,仿佛连续挣扎了一个世纪之后,魏凉带给她的力量,终于助她冲破了桎梏,在封印即将彻底凝结的一刹那,她拖着沉重的身躯,滚到了冰面之上!

其实,这只是极短极短的一瞬间,短到魏凉那个“来”字,尾音将将落下。

“魏凉……”她像是握住救命符一般,将小莲重重捏在掌心,放到唇边,颤着声,喘着粗气,道,“我,出来了。”

第93章 啾儿,怕不怕

林啾攥着量子小莲,仰倒在冰面上。

极短的凝滞之后,魏凉的声音再度冷冷传出:“我没有看见你。”

林啾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有大股的眼泪顺着眼角流入鬓发。冰冻的躯体渐渐解封,她觉得自己活了回来。

魏凉察觉到不对了。

“啾儿?”

尾音带着一丝颤意。

“我在东海,快来接我。”林啾耳语一般,对着小莲说道。

下一瞬,莲中传来了破空声。

“一直跟我说话。”魏凉命令道。

林啾吸了吸鼻子,抱怨道:“你不该跑到卓晋那里去,太危险了。”

魏凉气乐了:“你还知道危险这两个字怎么写?”

“不是你教我的吗?”林啾轻轻地笑出声。

他吸了口气,沉声道:“你现在安全吗?”

林啾偏过头,看了看冰面下那道模糊的身影,回道:“我很安全。但我不确定隔着冰,他会不会伤害到你。”

魏凉默了片刻,道:“你把卓晋封印了?”

“是啊。”林啾尾音微挑。

“没有使美人计吧?”他轻轻磨着牙。

林啾赶紧自证清白:“没有没有,他只想要我的命,没想要我的人。”

魏凉发出了无奈的气声。

他一丁点要挂电话的意思都没有,默了片刻,他道:“你先离开那里,到海面上去。”

“好。”林啾捏着小莲慢慢爬起来。

她离开黑岩群,浮向海面。

“魏凉,我遇到了一只大海龟!”

“嗯。”

“一群梭鱼,我从它们中间穿过,它们一点儿也不怕我。”

“嗯。”

“一只白鲨!唔,它没有过来送死。”

“嗯。”

“活着真好啊……”她感慨无限。

“……嗯。”

“我到海面了。”她声音一顿,“看到了一个熟人。”

“谁?”

林啾收起了小莲,冷静地望着面前二男一女。

两个男的有点眼熟却叫不出名字,女的是不久之前才打过交道的熟人,熊雨莲。

这个世界的熊雨莲并没有受过罚,她一直是柳清音身边的一号跟班,混得风生水起。

“三位道友,借过。”林啾很有礼貌地颔首微笑。

不曾想,这三人对视一眼后,竟散成三角,将她的去路彻底封锁。

其中一名圆脸男修冷笑道:“没想到,剑君居然当真金屋藏娇!这一趟来得值了!熊师姐厉害,猜到剑君三天两头往东海废墟跑肯定有鬼。这不,逮住了。”

熊雨莲已不再是低阶小修的模样,如今她已晋阶化神,颇有一点仙风道骨的气质。

她微眯着眼,打量林啾片刻,蹙眉道:“剑君怎么找了个这么像林秋的女人。”

难为她还记得林秋,这都九十年了。

另一个三角眼男修长剑出鞘,舌尖舐过剑锋,冲着林啾阴声笑道:“到了九泉之下,也莫要怨别人啦。要怨,就怨你自己不知好歹,觊觎旁人道侣,活该受死!”

看到以舌舐剑的动作,林啾记起了这两个人。

那时熊雨莲陷害林啾不成,被罚闭门思过。结果当天晚上,柳清音就把人给捞了出来,喝了个半醉,向熊雨莲倾倒了无数苦水。熊雨莲义愤之下买凶杀人,请的正是这两位。那夜魏凉出手,这三人不死也是废了。

在这个世界中,这两个散修倒是成功巴上了熊雨莲,混进万剑归宗当了正式弟子。

果然,一个人的不幸命运,许多时候只是取决于一步踏错,或者说,有没有那个一步踏错的机会。

圆脸剑修也出了剑,压着眼睑道:“师姐师弟,切莫大意。此女既然是剑君的禁脔,想必身上很有些宝贝。”

三角眼男修当即笑了:“我说你怎么这么积极给师姐跑腿,原来就惦记着杀人夺宝呀。”

圆脸男修笑了笑:“好东西,自然应由师姐先挑。”

熊雨莲面露满意,道:“别磨蹭了,解决了这件事,替师傅消了心结,自有你们的好处!”

林啾竖起了手:“等等。你们找错人了,我与你们家那位剑君,根本不曾说过话。”

熊雨莲冷淡地笑道:“你觉得我会信你么。”

三角眼男修装模作样叹了口气:“事已至此,谁还管你有没有冤枉啦?该听的不该听的都被你听去了,也只能送你上路了呀。你看,若你与剑君有过首尾,睡过那等男人,死也不冤啦。若是我们当真误会了你,那也只能怪你自己倒霉咯?反正这些年,替剑君清理的女人也不是一个两个啦!”

林啾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看看他,又看了看熊雨莲。

原来口音也会传染的哈?

“那我把身上的东西都给你们,向你们求饶呢?”林啾问道。

三角眼耸了耸肩:“让你死得干脆痛快一点咯。”

林啾真诚发问:“没得商量?无论如何,都要我死吗?”

“别听她废话了。”熊雨莲冷冷下令。

“是啦!”三角眼高高挑起一边唇角,“今日无论说什么都没用的啦,你是死定了!有什么遗言,现在可以说。”

林啾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说理没用,求饶也不听。”

话音未落,一柄泛着寒光的剑已从身后袭来,直刺她的心口。

是那圆脸男修,他等不及了。

短短一些时日,林啾已连续遭遇了两场生死恶斗,一次是眉双,一次是卓晋。

与那两位绝世高手相争,她确实是处处被动,游走在生死之间,像是很弱小的样子。

但这并不意味着,三只小杂鱼也能欺负到她的头上。

“既然,你们一定要求我拨乱反正,那便去你们该去的地方吧。”林啾的声音幽幽回荡,人却已散成了似真似幻的莲。

寒剑刺空,三个人瞳仁紧缩,看着面前如梦似幻的漫天墨莲。

下一瞬,绝美的女子像是从黑白水墨画中步出一般,站在了熊雨莲身后,漫天墨莲向她收拢,慑人心魄。

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捏住了熊雨莲的后颈骨,掌中黑芒一闪而逝,只听一声清脆的“咔擦”声响起,熊雨莲的脑袋平平歪向一侧,再无半点生机。

“说理无用。”林啾的声音平平淡淡地响起。

圆脸男修倒抽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张口:“不要……”

幻莲散开,凝于他的身后,毫不迟疑地折了他的颈骨。

林啾道:“求饶也不听。”

三角眼已吓傻了。

他已经意识到,双方力量悬殊可谓天堑,根本没有半点挣扎的余地。

林啾站在了他的面前:“你可以留下遗言。”

“啊——”他像是恍然回神一般,半疯癫地将手中的长剑刺向林啾。

林啾叹息:“那我送你一句吧,下辈子记得做个好人。”

她怔了片刻,喃喃自语。

“我给过你们机会。我给过你……机会。”

幻莲分合,女子苍白虚弱的身影径直往西面行去,三具绵软的尸首跌向海面,激起了不大不小的浪花。

林啾从怀中摸出小莲:“魏凉,我这边解决了……”

没有回应。

再下一刻,腰被一条铁臂紧紧箍住,一只大手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嘴。

熟悉的温度和气味袭来,她绷起的神经蓦地一松,身体软软倚向身后的人。

沉沉的呼吸落在耳后,他磨着牙,恨着声,一字一顿:“你说,我要不要打断你的腿,将你牢牢拴在身上?”

“唔唔。”

“你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是不是。”他的呼吸萦绕在她的耳际,害得她心跳加速,有些喘不上气。

啊啊啊啊啊她的夫君忽然病娇了怎么办?

她把后脑勺仰到他的胸前,闭上眼睛,任阳光洒在眼皮上。她的呼吸拂过他的手指,又细又软,带着她独特的体温。

他长长地吐了口气,松开她,将她旋过身来,垂首就吻上。

在冰下挣扎时,她咬破了舌尖和下唇。

他的唇齿之间弥漫着血的味道,带着她特有的花果香,像是至醇的鲜果酿,叫人沉沦。

他丝毫也不怜惜她那些细小的伤口,狠狠地抵住它们,舐咬它们。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说过什么话。”他稍微松开她,重重喘着气,“再敢逞强,将你就地办了。”

林啾记得。

她救王卫之那次,他的确这么说过。

那时候二人浮在血海之上,她差点儿被他吻晕了。

眼皮刚一跳,便听到他坏坏地覆在她的耳畔,意味深长笑道:“还记得啊。”

下一刻,两个人落进了碧蓝的海水中。

“怜惜你做什么,”他磨着牙,粗鲁地说道,“留给别人去杀么,不如干死算了。”

“我……”林啾弱弱地揪住他的衣领,道,“我可以的。不用怜惜我。”

魏凉的表情顿时炸裂了。他盯住她微微泛白的嘴唇,一口气仿佛要提不上来。

半晌,唇角浮起狞笑,视线从她的小脸上,渐渐落往在海水中轻轻浮起,敞出一片春光的衣襟。

就在他准备进行下一步动作之前,眸光忽地凝住了。

他一把攥住了她的小手,瞳仁紧缩,盯住那几根崩裂的指甲。

他把她拎回了水面上,换上干爽的衣裳,然后用一条衣带把她的两个手腕绑在一起,再把她打横抱起来,向着陆地掠去。

林啾觉得他的脸色有些吓人,于是老老实实窝在他的怀里,没敢作妖。

魏凉紧抿着唇,行出千余里时,终于凝出一缕冰霜之息,把她崩裂的指甲给冻住了。

林啾:“……”这波操作怎么有点眼熟的样子。

冻好了指甲之后,他一点也没有要给她松绑的意思。他将她径直带到了桃木偶人城,一只大手捏住她的双腕,拖着她,踏进了安置慕容春等人的大包厢。

慕容春嘴角直抽。

师尊和师娘这是在玩什么?好像很禁忌,很强制的样子。

林啾无辜地眨巴眼。

“查清了么。”魏凉淡声问道。

若是忽略了他手中还抓着一个被束住双手、姿容不怎么整齐的女子的话,倒是很有几分清冷剑君的模样。

慕容春按住跳动的眼皮,垂首回道:“林秀木剑君已查清楚了,被王传恩抓来布阵的孕妇,共有五千一百二十人,分别被安置于五座城中,每城有一千零二十四人。位置布得极精准,拆、改了多处屋舍,手段很利落,没有引起大的动静。”

“对了,有几家孕妇似乎有些不对,但什么也没查到,只知道王氏宗家的人在附近出现过。林剑君还在查。”

魏凉淡声道:“反常必有妖,王卫之插手了。”

林啾佩服极了,连连点头:“夫君推测得没错,确实是王卫之干的,卓晋让他换掉几个孕妇,放进了他的人。”

魏凉依旧没看她,冷峻的脸偏到另一侧,唇角浮起压抑不住的笑容。

片刻后,林秀木与浅如玉回来了。

浅如玉抱着团成了树茧的梧木苍穹,亦步亦趋,紧紧跟随在林秀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