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夕禾愣了愣:“除夕了啊……”她来这个世界,竟然也有小半年了。
谢摘星扫了眼她冻得白里透红的脚趾,一边用膳一边用嘲弄的语气道:“这些仙门自诩脱尘出俗,却依然是些世俗的蠢货,遇上凡间的节庆依然难掩爱凑热闹的劣根性,当真是……”
话没说完,萧夕禾已经从她的宝贝乾坤袋里掏出一串鞭炮。
“魔尊,我们也来放鞭炮吧!”萧夕禾笑嘻嘻。
谢摘星:“……”
“等我一下,我穿个鞋,”萧夕禾把鞭炮放到小桌上,扭头钻进帐篷,一边穿鞋一边同他闲聊,“这是我来背阴谷前去集市上买的,就想着万一治好了蛊毒,就用来庆祝一下,没想到还没痊愈就先赶上新年……”
帐篷里不断传出萧夕禾的碎碎念,小桌上的炮竹喜庆地躺着,其中一个炮竹上有两个泥点,仿佛两只眼睛一样嘲讽地看着谢摘星。
最终,谢摘星还是没有放鞭炮,不仅自己没放,还不准萧夕禾放。
“但凡让我听到背阴谷里有响声……”谢摘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萧夕禾撇了撇嘴,可怜兮兮地与他对视。
然而没有博到半点同情,她只能遗憾地收起鞭炮。
今天的昆仑似乎格外热闹,鞭炮声响了好一阵后,又开始那种类似小烟花的声响。萧夕禾听得心痒痒,却也不敢真违背魔尊大人的意思。
开玩笑,那可是她的救命符,可不能得罪了。
背阴谷中的岁月就是日复一日的重复,萧夕禾之前还对这种重复乐此不疲,可今天一听说新年到了,就突然渴望出去溜达溜达,就好像大家都上班时,她不会觉得自己的日子无聊,可一旦大家都放假只有她工作,那就很难保持平和了。
啊,好想离开这里……
萧夕禾翻来覆去一整天,一直到晚膳时都心不在焉。
“你看起来似乎快疯了,”饭都吃到一半了,她还一句话不说,谢摘星突然问,“是因为没让你放炮竹?”
萧夕禾顿了顿:“如果我说是……”
“我也不会答应。”谢摘星勾唇。
萧夕禾:“……”她就知道。
晚膳结束,谢摘星又走了,溪边只剩萧夕禾一人。
她坐在小凳子上,听着越来越热闹的烟花声,抬头往上看时,却只看到遮天蔽日的树冠,以及树冠下隐隐透下来的一点光亮。
……不行,她重获新生后的第一个新年,必须支棱起来!萧夕禾摩拳擦掌,快速将桌子收拾了。
夜色渐浓,烟花声愈发大了,即便隔着千万重结界,也能感觉到昆仑派上下的节日氛围。
谢摘星闭目养神,眉头却从晚膳后就没松开过,就在快要不耐烦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眼眸微动,眉间的痕迹突然淡了。
“有事?”他抬眸看向不远处。
萧夕禾眨了眨眼睛:“我的家乡有守岁的习惯……”
“不守。”谢摘星重新闭上眼睛。
“还要吃年夜饭。”萧夕禾又说一句。
谢摘星睁眼。
“我做好了,八个菜,”萧夕禾一脸诚恳,“都不让放鞭炮了,最起码一起吃个饭吧。”
一刻钟后,总是摆在溪边的小桌,托着满满当当的饭菜出现在谢摘星的帐篷前。萧夕禾倒了两杯果酒,笑着跟他碰了一下:“新年快乐!”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就这么高兴?”除夕而已,年年都有,若次次这般费心,未免太过麻烦。
“以前不是这样,但今年不一样。”萧夕禾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笑着回答。
谢摘星不解:“有何不同?”
因为今年经历了生死,突然懂得了人生的真谛。萧夕禾一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后好听话张口就来:“因为今年遇到了你呀。”
她刚喝过酒,声音甜甜软软,如一缕风轻轻吹过。下一瞬上空炸开了烟花,姹紫千红、亮如白昼。
萧夕禾惊呼一声,笑得愈发灿烂。
谢摘星怔怔看着她,喉咙突然传来一阵痒意。
“要修炼吗?”他突然问。
第10章
听到魔尊大人主动询问要不要修炼,萧夕禾顿时震惊了。虽然不知道他是吃错了什么药,但白白送上门的,她肯定不能拒绝。
于是点头如捣蒜。
谢摘星其实问出口的瞬间就后悔了,但见她一副快把脑袋晃掉的痴样,唇角浮起一点弧度:“那便来吧。”
说罢,便主动到床上坐好了,熟练地倚在枕头上。
萧夕禾看着眼前坟包造型的帐篷,想说要不去我那儿吧,但对上谢摘星的视线后,识趣地没有开口。
除夕夜,天寒地冻的,纵然天上烟火万千,也不能为背阴谷增添一分暖意。萧夕禾跨上去时,只庆幸他们不是常规模式,不用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宽衣解带。
“专心。”谢摘星见她魂游天外,心底突然生出一股不悦。
萧夕禾猛地回神,猝不及防对上他狭长的眼眸。
先前在她的帐篷里修炼时,四周总是黑乎乎一片,即便窗外偶尔有月光落入,也很难看清什么。但现在不一样,树冠没能遮挡这一方天空,也遮不住天上流光溢彩的烟火,方寸之地,竟明亮如晨晓。
她能清楚地看到谢摘星的眉眼,他额角的青筋、抿起的薄唇,微微有些凌乱的前襟和腰间堆叠的衣袍……萧夕禾默默咽了下口水,后知后觉地生出一分燥意和窘迫。
谢摘星没有错过她眼角的红,两个人对视一瞬,突然各自别开了脸。
……这种修炼方式真是太尴尬了,也不知道哪个缺德鬼想出的设定。萧夕禾抹着眼泪,继续做一只海上摇摇晃晃的小船。
许久,她哽咽着跟谢摘星商量:“能快点吗?”
谢摘星沉默一瞬。
一瞬之后,萧夕禾抹着眼泪,成为一只海啸中即将四分五裂的小船。
许久后终于结束,她颤着双腿哆哆嗦嗦地要起来,结果刚撑起膝盖就又跪了回去,整个人都撞进了谢摘星怀中。
谢摘星顿了顿,垂眸看向怀中某人。
某人咸鱼一样,动都不愿动一下:“麻烦你把我扔床上。”
“我把你扔地上。”谢摘星声音还带着□□之后的沙哑。
萧夕禾破罐子破摔:“你把我扔坑里我也动不了了。”
她累得手指都不想抬,声音也是懒懒的,刚哭过好像撒娇一样。谢摘星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将人拎到了床上。
萧夕禾什么姿势落在床上,就什么姿势继续躺着,只是心里默念功法吸收丹阳。这半年他们修炼的次数虽然不算多,但一次有一次的成效,她已经能感觉到体内的合欢蛊虚弱了不少,相信假以时日,定会彻底清楚。
人生真美好啊……萧夕禾结束修炼,便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结果还没等坐稳,就一眼看到谢摘星腰带下那点水痕,想到那是什么东西,脸上顿时泛起热意:“我、我去给你拿几个皂尘珠吧。”
谢摘星不明所以,顺着她的视线便看到了两人刚才留下的痕迹。
他停顿一瞬,拒绝了:“不用。”
“……还是给你送几颗吧,自己洗太麻烦了,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萧夕禾说着,便从床上下来了,扶着腰颤着腿往外走。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没有叫住她。
同样的距离,萧夕禾这次往返多花了两倍的时间,等回到谢摘星的‘坟包’时,他已经睡下了。
夜色已深,连昆仑弟子都不放烟花了,背阴谷重新变得昏暗。萧夕禾看向床上,只勉强看到他闭着的双眸,至于衣袍上的细节却是看不清了。
“真邋遢啊,竟然就这么睡了,简直像男爱豆穿红秋裤,滤镜碎一地。”萧夕禾嘴上嘲笑着,却还是悄悄挤破一颗皂尘珠,连人带床都清洁了一番。
当熟睡的谢摘星散发着阵阵皂角香,萧夕禾心满意足,扶着今晚使用过度的老腰离开了。
黑暗中,谢摘星睁开眼睛,许久之后又重新闭上。
除夕一过,就是新的一年。萧夕禾从年初一就开始盼望春天,一直盼到了正月底,结果眼看着就要二月了,背阴谷突然下了一场大雪,春天突然遥遥无期。
“……为什么!为什么都二月了还在下雪!我的春天究竟什么时候来?!”萧夕禾团了一个雪球,对着雪球发出阵阵质问。
对面的谢摘星吃了一颗糖山楂,不紧不慢地开口:“你问它也没有用,它不会回答你。”
“为什么!”萧夕禾继续愤恨。
谢摘星看她一眼:“因为它只是一颗雪球。”
“……倒也不必这么认真回答。”萧夕禾叹了声气,将雪球拍扁在桌子上,眉眼间是遮掩不住的郁闷。
谢摘星不理她,专注自家糖山楂。
许久,萧夕禾问:“往年背阴谷都是什么时候暖和起来?”
“三四月。”谢摘星回答。
萧夕禾震惊:“那岂不是还要再等一个多月?!”
大约是她的语气太悲痛,谢摘星总算正眼瞧她了:“为什么这么想要春天?”
“因为春天万物复苏生机勃勃,可以去踏青去春游,而冬天,”萧夕禾看向拍扁的雪球,板起脸,“死气沉沉,毫无生机,还冷!”
谢摘星若有所思,正要开口说话时,两只肥兔子带着五只小兔子,蹦蹦跳跳从他们身边经过。
谢摘星沉默一瞬,道:“冬天其实也生机勃勃。”这个冬天,这群兔子生得都快泛滥成灾了。
萧夕禾也看到了兔子,叹气:“背阴谷真是个奇怪的地方。”
“以前倒没有过。”谢摘星实事求是。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你的意思是,它们会变奇怪是因为我咯?”
谢摘星盯着她看了片刻,回答:“你应该没这个本事。”
萧夕禾:“……”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刚才犹豫了。
两个人继续坐着桌边,一个继续义愤填膺,一个继续吃糖山楂球。等最后一个糖山楂吃完,谢摘星才又一次看向萧夕禾:“做午饭。”
“乾坤袋里有存货,你挑喜欢的吃吧。”萧夕禾说完,丧丧地往帐篷走,“今天主厨心情不好,决定罢工一天。”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到底还是从乾坤袋里掏出两盘存货。
当天晚上,萧夕禾依然没有做饭,谢摘星继续吃存货,本以为第二天总能有新鲜饭菜吃了,结果早上来到溪边,发现萧夕禾还在床上躺着。
醒了,但躺着,像一条麻木的咸鱼,连翻身都嫌累。
谢摘星沉默许久,问:“你打算罢工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可能等春天来了吧。”萧夕禾懒散回答。托这几个月修炼的福,即便未来这段时间不修炼,合欢蛊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毒发,所以她有充足的时间偷懒……不是,伤春悲秋。
她又叹了声气,见谢摘星还没走,便哀怨地看向他:“痛苦的时光总是漫长,对吗魔尊大人?”
魔尊大人扭头就走。
萧夕禾瞬间松了口气,翻个身继续躺在床上,顺便还从枕头下的小盒子里,偷偷摸两块零食吃。
她昨天听到春天还有一个多月才来的时候确实备受打击,所以才叫谢摘星自己解决午饭和晚饭,可躺了这么久,悲伤的情绪早就消失殆尽,继而生出一股摸鱼的快乐——
一日三餐做起来真的太费时间了,以至于她都快忘了一躺一整天是什么滋味,现在难得开始享受,自然不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爽啊……”她把脸埋进了鹅绒被,感叹人真是一种不知好歹的生物,时日无多时总想奔跑跳跃,将每一分每一秒都填得满满当当,可一旦确定自己能长命百岁或者更多,就只想什么都不做地虚度光阴了。
在萧夕禾的计划里,她这次至少要摸鱼半个月,然后再故作坚强地出现在谢摘星面前,假装为了他才‘提前’结束这场悲伤,并用一顿丰盛的饭菜换一次修炼。
她连到时候要怎么做该说什么话都想好了,结果第三天的早上,谢摘星就又一次出现在帐篷里。
萧夕禾只好现场制造悲伤:“咳,我都说要等春天……”
“春天到了。”谢摘星面无表情地打断。
萧夕禾噎了一下:“不会吧……”
“出来。”谢摘星扫了她一眼,转身朝外走去。
萧夕禾想起三天前的那场大雪,几乎将整个背阴谷变成白茫茫一片,不信春天会这么快来临。她摸摸鼻子,一脸怀疑地跟在谢摘星身后往外走,却在走到门口的瞬间,突然闻到一股清幽的香味。
她愣了一下抬眸看去,只见大雪消失不见,树林间已经染上绿意,无数野花蓬勃盛开,小小的花朵大部分只有一元硬币那么大,五颜六色地点缀在她的目光里。
背阴谷的春天,比她想象中要美。
“是你要的春天吗?”谢摘星慵懒地倚在树上。
萧夕禾眨了眨眼睛,失笑:“这话说的,难道我说不是,你还能给我换一种?”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不语。
萧夕禾看着眼前美景,有些遗憾自己的假期就这么不见了,可感受到空气里湿润的气息,又莫名心情很好……嗯,总体来说,心情还是好的。
谢摘星见她傻站着,便不紧不慢地开口:“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吗?”
萧夕禾摘起一朵小花,直接别在了他的衣领上:“知道,去做饭。”
“不对,”谢摘星将小花摘下来,随意地拿在手中把玩,“是去踏青。”
萧夕禾愣了愣,回过神后站直敬礼:“谢谢魔尊大人!”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将小花丢还给她。
第11章
好不容易等来了春天,第一次踏青活动自然要有仪式感,于是萧夕禾精挑细选了一个视线不错的小空地,从乾坤袋翻出了从未用过的床单,又做了花果茶和零食点心,铺好床单后开始一样样往上摆。
谢摘星就在旁边看着她忙活,直到最后一盘零食放好,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你的踏青,就是换个地方吃东西?”
“可以这么理解。”萧夕禾招呼他来床单上坐。
谢摘星站着不动,并评价:“多此一举。”
萧夕禾直接将人拉到床单上坐下,谢摘星不悦蹙眉,下一秒嘴里被塞了一根薯条。外脆里嫩,清淡的口感配上酸甜的酱,味道恰到好处。
“我前段时间熬的番茄酱,味道还行吗?”萧夕禾问。
谢摘星看向她:“你哪来这么多奇妙的想法?”从很久之前他就发现了,她总能搭配各种不相干的食材,做出各种奇怪的食物,而且每次味道都不差。
“不是我想法奇妙,是你见识太少了。”萧夕禾一脸爱怜。
谢摘星斜了她一眼,萧夕禾瞬间坐直。
山林间花香弥漫,空气宜人,潮湿的风褪去寒意,从树梢、从草丛、从指缝轻轻穿过。两人随性席地而坐,与天地万物仿若一体。
萧夕禾坐了片刻就觉得无聊了,便想拉着谢摘星去溜达溜达,结果一回头,就看到他正在专注吃花果茶里的西瓜。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魔尊大人,我想去走走。”
“去吧。”魔尊大人头也不抬。
萧夕禾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也没有劝他跟自己一起,拍拍屁股便独自离开了。
她在背阴谷已经待了好几个月,几乎走遍了这里每一个角落,却对这儿的景色从未厌烦,反而时看时新,比如春天的背阴谷,就与秋冬全然不同。
“要不是太潮湿,也算个养老的好地方。”萧夕禾悠哉悠哉地走,一抬头就能看到上空巨大的封印,那是所有阵法和结界的中心点,是众仙门心中定心丸一般的存在。
萧夕禾一边走一边采花,结果越往前走,就感觉越冷,周遭的绿植花草也逐步衰败,等快走到结界边缘时,一只脚已经踩在了积雪上。
……这白白的一层,确定是积雪吧?萧夕禾迟疑地搓搓胳膊,正要蹲下观察,不远处镇守背阴谷的昆仑弟子突然回头,她吓得赶紧躲进旁边草丛里。
弟子听到动静,眼底闪过一丝迟疑,当即叫上旁边的两人往结界内走。萧夕禾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吓得心跳都快停了,一边提心吊胆一边暗骂自己得意忘形,没事往这里跑什么。
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来到了草丛前,萧夕禾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就在她纠结是继续躲着直到被发现,还是现在果断扭头就跑找谢摘星求助时,其中一个弟子盯着深处树林看了许久,突然说了句:“太古怪了,赶紧上报掌门。”
“不继续找了?动静应该是从这边传出来的。”
萧夕禾虽然被草丛挡着,但也知道说后一句话的人,现在肯定正指着她的方向。她默默咽了下口水,一只脚悄无声息做好逃跑姿势。
然而下一秒,另一个人就说了句:“估计是兔子吧,这里的兔子都快泛滥成灾了。”
“何止兔子,野鸡野鸭田鼠什么的,也是能生得很,它们冬天也不闲着吗……”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萧夕禾彻底松了口气,悄悄原路折回。
快到野餐的地方时,她已经控制不住撒丫子狂奔了:“魔尊!魔尊……”
谢摘星抬眸看向她。
萧夕禾径直冲到他跟前,险些没刹住车:“我好像暴露了!”
“慢慢说。”谢摘星随手递了杯花果茶。
萧夕禾一口气喝完,这才发现自己只有茶,那些小料全被他吃了。
……算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萧夕禾攥着他的袖子,把刚才的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最后才欲哭无泪地问:“怎么办啊,不会又要放狗咬我吧?”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他们若是发现了你,早就将你带走了,不至于再放你回来。”
“可他们分明说有古怪,还说要上报掌门!”萧夕禾睁大眼睛。
谢摘星拿起一根薯条:“无所谓。”
萧夕禾把他的薯条抢走,可怜巴巴:“魔尊……”
“不会有事。”谢摘星把薯条抢回去。
萧夕禾还想再抢,被谢摘星看了一眼后瞬间老实了。
虽然谢摘星一再强调不会有事,但萧夕禾还是不放心,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坚定认为他身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在又一次转身被撞上后,谢摘星将她拎得远了点:“你打算跟到什么时候?”
“跟到安全了为止。”萧夕禾回答。
谢摘星定定看着她,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
萧夕禾默默咽了下口水,表情一变委屈哒哒:“魔尊!我真的好害怕!”
谢摘星无言许久,抬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好了,我给你下了隐身咒,即便他们带着狗来,也嗅不到你的存在。”
“……你糊弄三岁小孩呢?”萧夕禾无语。
谢摘星似笑非笑:“你连三岁小孩都比不上。”
萧夕禾吸了一下鼻子,继续黏着他。谢摘星正要再说什么,突然抬头看向她身后。
“怎么了?”萧夕禾紧张。
谢摘星淡淡开口:“他们来了。”
萧夕禾瞬间明白了,连忙从乾坤袋里掏出披风,手忙脚乱地穿好之后,二十余昆仑弟子也出现在他们面前,带头的人并非上次的长老,而是一个身着青衣的白胡子老头。
根据原文来看,昆仑派只有一个白胡子老头,那就是昆仑派掌门林亦。
……所以这是连掌门都惊动了?萧夕禾虽然知道他们看不见自己,但还是默默躲到谢摘星身后,悄悄攥住了他的腰带。
她离得太近,体温默默透过衣衫传递给他的后背,即便没有实际碰触,谢摘星还是有种被从背后抱着的错觉。他喉结动了一下,想往前挪一步,脚却像生了根般一动不动。
“谢道友,别来无恙。”林亦面色平静地看向谢摘星。
萧夕禾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除了谢摘星还没见过别的高阶修者,而谢摘星的魔尊滤镜,早在他日复一日的吃个不停时化为乌有,所以严格算起来,眼前这位才是萧夕禾心中,真正的大人物。
记得原文中写了,他是元婴巅峰,差一步就是化神了,而且现在目前为止已经一千多岁……一千多岁啊!萧夕禾想都不敢想,可这位硬生生活了这么久,而且还能继续活下去,真人看起来还那么健康硬朗、身形飘逸、仙风道骨……
谢摘星:“你跟你儿媳扒灰的事,你儿子知道了?”
萧夕禾:“?”
林亦脸色一变:“你胡说八道什么!”
“那日晚上本尊都看见了,”谢摘星一脸淡定,“你还唤她亲亲小宝贝。”
昆仑众弟子:“……”
萧夕禾:“……”去他妈的仙风道骨。
“你这魔头,当真是无法无天,真以为本尊不敢杀你?!”林亦猛地抽出长剑。
谢摘星懒散地扫了他一眼:“你敢?”
林亦脸色铁青,好在一旁弟子及时拦住他:“师尊,正事要紧,莫要着了这魔头的道儿!”
林亦闻言这才冷静下来,一瞬之后又成了处变不惊的得道高人。
萧夕禾:“……”可拉倒吧,再也不相信这些人了,真是一个比一个会装。
“谢道友,能否请你解释一下,为何背阴谷内一夕之间寒尽春来?”林亦眯起眼眸问。
谢摘星扫了他一眼:“我是昆仑之主?”
“当然不是。”
“那你问我。”
林亦:“……”
萧夕禾确定了两件事,一是谢摘星真的挺不喜欢林亦,二是谢摘星根本不用杀来杀去,也能靠一张嘴引来全修仙界的仇恨值。
林亦也意识到自己打嘴炮不是谢摘星的对手,于是扫了旁边弟子一眼,弟子当即取出一颗灵珠。
萧夕禾看了一眼,似乎是测灵力的东西,如果靠近修道之人,珠子会发出光亮,越是高阶修者,珠子就越亮,只是众人进了背阴谷后,灵力修为都被压制了,所以就算拿着也不会亮起。
弟子拿着这颗不亮的珠子,谨慎地朝谢摘星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越来越近,萧夕禾的心也提了起来,踮起脚尖躲在谢摘星身后偷看。
珠子没有亮起。弟子顿了顿,松一口气看向身后的林亦。
林亦眯了眯眼睛突然发难,手中长剑突然朝谢摘星刺去。这一切发展得太快,等萧夕禾回过神时,剑已经刺进了谢摘星脚前一寸的地面上。
她下意识揪紧手中腰带,勒得谢摘星嘴角抽了一下。
当危险来临时,下意识的动作最能暴露本能,林亦在出剑时,便一直盯着谢摘星,本以为能逼他使用灵力,没想到却失败了。
难道背阴谷一夜还春与他无关?林亦蹙了蹙眉,将疑惑压在心底。
谢摘星看着鞋尖前的剑,静了静后开口:“你儿媳说你儿子不如你。”
林亦:“……”
昆仑众弟子:“……”
“她肯定在骗你。”谢摘星看了眼只插入地面三寸的剑,颇为认真地补充。
在场所有人:“……”
林亦被他当着面这么羞辱,顿时什么都顾不上了,抽出旁边弟子的剑就要与他拼命,结果被几个弟子赶紧拦下。
“师尊冷静,切勿中了魔头的计!”
“师尊……”
林亦猛地挣开众人束缚,黑着脸转身就走,其余人面面相觑,也赶紧跟着离开了。
“他肯定要恨死你了,”萧夕禾解了披风,“你其实不用上来就放大招的。”虽然修仙界强者为尊,道德感一个比一个淡薄,但扒灰这种事不管在道德感多薄弱的地方,都算是惊天大事。
传出去的话,林亦只怕都没脸混社会了。
“其实可以循序渐进,比如先从说他长得难看开始。”萧夕禾一本正经。
“不这么说,他会这么快离开?”谢摘星扫了她一眼,“他再不走,我就要被你勒死了。”
萧夕禾心虚地看了眼他皱巴巴的腰带。
“他会不会报复你?”她还是有点担心,“这里是他的地盘,你又受制于人,他想杀你应该还挺容易吧?”
谢摘星看她一眼:“他不敢。”
萧夕禾顿了顿,一想也是,谢摘星不仅自己厉害,还有个统领魔界的亲爹当靠山,虽然这么多年一直处在散养状态,但他要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位可是要血洗修仙界的,毕竟原文中谢摘星死后,那位就是这么做的。
萧夕禾啧了一声,后知后觉想起另一件事:“林亦说的寒尽春来是什么意思?对了,我之前还看到外面有雪,为什么其他地方的雪还没化,背阴谷的春天就来了?”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不知道,凑巧吧,”萧夕禾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总不能真是你干的,你又没有灵力。”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拒绝接话。
当晚,又到了修炼时间。
萧夕禾看着靠在床边等着的某人,只觉膝盖隐隐作痛。这大半年一直重复同一个动作,导致他的时间越来越久,每次下来她都能腿酸个两天,效率十分低下。
“要不……”萧夕禾迟疑开口,“咱们今天换个姿势?”
谢摘星抬眸,却没有不悦,似乎倒不怎么反感她的提议。
第12章
见谢摘星没有反对,萧夕禾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许久,他缓缓开口:“明天我要吃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