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皇帝皱眉也看过去。
屋子里的门大开着。一眼可以看到床边那个老者低着头专注的飞针走线,旁边的弟子们或者递刀剪或者药棉擦拭。
阿如站在床头。握着司马小王爷的手,挡住他的视线。
“..我第一次跟我家娘子上手术的时候吓的都吐了…”
“…真的,我知道,虽然不是在我身上,但每看一眼就好像在我身上一样…”
“…都会害怕的..但是,小王爷,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屋子里的气氛并没有外边传的那样骇人,他们现在做的不是面对迸裂的伤口,而就好像他们在日常换药喂药一般。
巨鹿王站在一旁神色沉沉。
“陛下您看,他们多能干..”齐悦喃喃说道,“所以说,他们才是希望,才是前辈,才是大医..”
皇帝皱眉。
“还不进去?”他低声喝道。
齐悦撇撇嘴,这才进去了。
看她进来,弟子们纷纷喊师父,巨鹿王看过来有些惊讶。
“师父,您来吧..”安老大夫忙说道。
齐悦走过去看了眼,摇摇头。
“不用,你做的很好,打个结,可以剪断了。”她说道。
安老大夫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依言行事。
师父?巨鹿王哼了声,上下打量这女人。
这就是那个什么神医娘子啊。
神医?大夫?
“你是怎么当大夫的?只是靠嘴说说当大夫吗?为什么不守着病人!”他旋即沉下脸喝道。
齐悦看着他。
“王爷嗓门挺大啊。”她说道,“一来就一嗓子把你儿子的伤口喊惊的裂开,是关心啊还是狠心啊?你是不是亲爹啊?”
什么?
巨鹿王一脸惊愕。
门外皇帝转身,嘴边一丝压制的笑。
对不住我好几天没加更了。
第四百章同病
麻醉药后,司马小王爷睡过去了,抓着阿如的手还没松开。
“掰开。”齐悦看了眼说道。
阿如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一旁的胡三忙上前果然掰开了,其间阿如忍不住倒吸凉气咝声作痛。
看着阿如的手,阿好不由低呼一声。
手上被攥的青红一片。
“去让太医看看骨头有事没?”齐悦忙说道。
胡三不由分说捧着阿如的手就快走。
这边麻醉中的司马小王爷手中失去了依仗,开始焦躁不安。
站得就近的阿好下意识的将自己的手放过去。
司马小王爷紧紧攥住,这才安静下来。
“惯的他。”齐悦皱眉道,“去找根棍子给他握着。”
阿好忍不住笑。
“没事没事。”她说道,“娘子你们快去忙吧,我别的忙也帮不上,让他安静下来,免得再把伤口弄开了。”
这时候也没有止痛泵,麻醉药也不能用太多了,司马小王爷经历了第二次缝合,身体心理双重压力,也只有这样了。
齐悦点点头,嘱咐几个看护弟子注意事项,便走了出来。
这边屋子里,巨鹿王和安老大夫都安静的坐着。
齐悦也不看他们,接过身后弟子递来的炭条,有两个弟子将白板搬过来。
“…伤口裂开是术后并发症之一..”她说道,伸手在白板上唰唰的写画起来,一面解说。
巨鹿王看不懂也听不太懂,有些茫然。
安老大夫则认真的专注的听着。
白板上很快勾勒图画,展示了伤口在病人各种反应下的变化。
“…咳嗽、屏气、剧烈动作…腹腔内压力突然增高…然后就…砰..”
齐悦说道,转过身做个了裂开的动作,手指上还夹着炭条。
巨鹿王的眼前便有出现了进门那一刻看到的骇人场景。他不由微微闭了闭眼。
“这就是我给你的解释。”齐悦说道,将炭条扔过去。
一个弟子准准的接住。
“你儿子是由于见到你情绪激动,动作过大屏气腹压增高导致伤口裂开。”齐悦转过身看着巨鹿王说道,“如果他遵医嘱的话,就不会有这种状况,所以,我们又一次救了你儿子的命。”
说道这里齐悦冲他微微一笑。
“不用谢,这是我们该做的。”她说道。
原来美人一笑并非都是赏心悦目的!
巨鹿王认识到这个道理。
他看着这个皮笑肉不笑的女人,脸色再次阴沉几分。
“你们该做的?这就是你们该做的?”他开口说道,看着齐悦。“听说是你给我儿诊治,那么这时候你为什么现在才来?这就是你该做的吗?”
“王爷,我师父家里有…”安老大夫忍不住要开口。
齐悦抬手制止他。
“小王爷的病。已经由我的弟子接手了。”她说道,看着巨鹿王,“不是我夸口,我这个弟子。”
她伸手指了指安老大夫,“天分奇高。医术超群,如果不是被人半途折断,小王爷的病一开始就无须我出手,他一个人就足够了。”
一口一个弟子,一口一个天分奇高!
话里话外全是你们巨鹿王家毁了我的弟子!
安老大夫成名建业的时候,你还没生出来呢!说的好像真的是你一手教出来的弟子一般!
不过。这姓安的从哪里弄来这么一个无知无畏嚣张的女人,竟然貌似皇帝和太后都纵容。
“有没有天分,现在说还早了些。”巨鹿王站起来。冷笑一声说道,转身走了。
他不是给这两个人面子,他是给陛下和太后面子,但如果真有什么事…
那么这一次,谁的面子也休想保住这两个人的命!
巨鹿王在病房门外被拦住。
“本王不管你们什么狗屁医嘱。本王只知道本王的儿子在里面,本王就要进去。”他沉声喝道。
门前的弟子们无奈的对视。
屋子里传出说话声。
“父王。父王…”
“小王爷你别怕你别怕。”
“又不是你被割开肚子,你当然那不怕!”
“小王爷,我也被割开过..”
屋子里沉默一下,外边的人也愣了下,巨鹿王停下要推门的手。
“什么?”司马小王爷看着床边的丫头,有些惊讶。
“我以前肚子里的一个…恩..叫什么脾脏的地方..”阿好说道,手放在腹部,“被踢坏了,差点死了,就是我家娘子给我割开肚子然后把破了的地方缝起来,我才好了的。”
司马小王爷看着她,一脸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阿好左右看了看,两个弟子去端汤药了,屋子里现在只有她。
“小王爷,你看了别告诉别人。”她低声说道,伸手解衣衫,掀起衣角,将肚腹裸露于外。
司马小王爷瞪大眼了,看着眼前这小丫头肚子到腰腹的那一道疤痕,在白净如玉的肌肤上格外的狰狞。
到底是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裸露肌肤,阿好涨红了脸,很快放下衣衫。
“小王爷,你看,我现在好好的。”她说道,“所以,你别怕,只要听娘子的话,一定没事的,很快就能好起来,娘子是大夫,是救人的,不会害你的。”
“…那时候你怕吗?”司马小王爷忽地问道。
相比于刚才焦躁不安,他的精神缓和了很多。
“我那时候不知道。”阿好红着脸说道,又点点头,“不过,后来醒了之后,很害怕的。”
“后来这个…”司马小王爷伸出一根手指,带着几分畏惧指了指阿好的腹部,“.疼不疼?”
阿好伸手拍了拍。
司马小王爷吓的抖了下。
“不疼。”阿好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说道。“一点也不疼。”
说到这里她又压低声音,带着些不好意思左右看了看。
“不过,我心里还是有些怕的。”她低声说道。
司马小王爷哦了声。
“你这个多久了?”
屋子里低低的说话声传出来。
巨鹿王深吸一口气,收回放在门上的手,转身走开了。
两个守门的弟子对视一眼,带着几分不解又几分庆幸。
而此时的齐悦正跪在皇帝面前。
“朕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他看着面前低头恭顺的女人,摸着眉头,说道,“其实你是在好事,治病救人没有一点私心。但是,你为什么不能让人对你感激有加呢?为什么明明是做好事,反而总是让对方愤怒。想要感激你都做不到呢?”
齐悦没想到他第一句话说的是这个,闻言忍不住摸了摸耳朵。
“好像,真的是这样。”她笑道,“大概是我这人很讨人厌吧。”
皇帝看着她没有笑也没有说话。
齐悦笑得有些讪讪。
“你到底在赶什么?”皇帝忽地问道,“为什么不能心平气和慢悠悠的做事?”
齐悦抬头看他。面色有些恍然。
对啊,是啊,她好像一直都很急很猛,所以很冲很撞…
对啊,她在赶什么?
赶着这场梦醒过来吗?
“看起来胆子很大,你慌里慌张的到底在怕什么?”皇帝说道。将手里的奏章扔在桌子上。
啪嗒一声,让有些失神的齐悦回过神。
“哦对了。”她猛地跪直身子,“我想到了。”
皇帝看着她。又有什么新花样要说吗?
“我赶着出宫回去。”齐悦急忙忙说道。
皇帝吐了口气。
“齐月娘!”他皱眉说道。
话没说完,齐悦抢断了。
“陛下,陈夫人好像不好了。”她急忙忙说道。
皇帝微怔了下。
看着那女人急忙忙的冲出门,皇帝转头看蔡重。
“陛下,老奴不知道。这些日子,陈夫人一直在家闭门不出。老奴也没让人特意…”蔡重忙说道,一面跪下,“老奴失职有罪。”
皇帝摇摇头示意他起来。
“去看看吧。”他说道。
蔡重叩头谢恩忙忙的也出去了。
大殿里陷入安静,皇帝伸手摸这眉头,看着殿门外。
“陛下,我要死了.”
皇帝皱皱眉,放下手,眼前耳边的幻象消失。
“看来,这个从小到大都是满口谎言的女人,这次终于说了一次实话了。”他笑了笑说道,放下手,重新拿起一本奏章看起来,看了一眼又停下,再次皱眉,“不过,是什么病死的这么快?是天要死,还是,人要死?”
对啊,是什么病竟然就要死了?
齐悦急忙忙的赶向陈氏的宅子。
事情对她来说很突然,今日一大早,查房之后正安排拆线的事,周茂春忽地啊了声。
“今天是几儿?”他问道。
一个弟子告诉他。
“哎呀不好。”周茂春一拍腿,拉起齐悦就走。
“怎么了?”齐悦不解的问道。
“你那个什么陈夫人,今天要死了。”周茂春说道。
齐悦目瞪口呆。
“怎么怎么就要死了?”她结结巴巴问道。
“她本来就要死了,现在拖到时候了。”周茂春很干脆的说道。
齐悦深吸一口气,明白了。
“就是说,你和她一直在骗我?”她问道。
“不关我的事,我听病人的,她要骗你的。”周茂春摆手道。
齐悦不由分说拉起他就走,但刚出宫门就被追回来,只得让周茂春先去。
车行很快,颠簸一下,齐悦回过神,掀起车帘,看到陈氏的宅子就在眼前。
周茂春可能骗她一个人没病,但是不会骗她一个人要死了,既然他说了,那就是说,陈氏真的要死了。
要死了?
不待车停稳,齐悦跳下来,奔了进去。
第四百零一章相连
自从那日之后,齐悦和陈氏基本上没见过几次面,后来又忙药厂的事忙司马小王爷的事,这里更是回都不回,只让人每日来报平安。
此时迈进门,才发现似乎变化很大,家里的那些仆妇都看不到了。
周茂春正往外走。
“义父。”齐悦忙喊道。
“哦你来了,不用急,现在还死不了,明天早上差不多吧。”周茂春说道。
齐悦跺脚。
“义父!”她喊道。
周茂春哼哼两声。
“知道了知道了,你节哀顺变。”他说道。
“真没救了吗?”齐悦问道。
周茂春看她摇头。
“你自己也是大夫,你难道不知道大夫说这句话的意思吗?”周茂春说道,说完了又觉得不对,那些水平差的大夫倒是常常说这句话,便忙补充道,“我这样的大夫说这话的意思…”
但又想到自己以前也说过人没救了,比如咽喉异物的谢氏,但却被齐悦又救回命了,那应该怎么说?
他这边纠结着,齐悦跺脚顾不得理会他,向内跑去。
采青听到动静站在门外等着,看着她含泪施礼。
齐悦迈进屋内。
屋子里一如既往,不一样的是没有了药味。
齐悦在门边停顿一刻,似乎怕惊扰着陈氏,放轻了脚步。
“姨母..”她唤道。
陈氏动了动,转过头。
“月娘,你来了?”她问道。
陈氏面容依旧,施着淡妆,挂着温和的笑,只是双眼…
“姨母,你。你看不到了?”齐悦上前一步,伸出手在陈氏面前晃了晃。
目光毫无焦距。
“还好,能听得见。”陈氏含笑说道,伸出手。
齐悦忙接住,在炕上坐下。
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样子的人明天早上就要失去生命。
或者是,回光返照?
她不由伸手去把脉。
陈氏笑着拉下她的手。
“不用了,是真的,我自己的命我知道。”她笑道,“这不是病。是积年的毒。”
中毒?
“什么毒?”齐悦问道,“怎么就没法解了?”
陈氏笑而不语。
依着陈氏的地位,真要找的话。天下什么找不到,那就是没得解了。
“你们这里的人不知道,或许我知道呢,你告诉我是什么毒?”齐悦握紧陈氏的手说道。
你们?这里?
“不说这个了,这没什么的。我早就该死了。”陈氏笑道,没有接这个话题。
“什么叫早就该死了?哪个人是该死的?”齐悦急道。
“人家说,我父亲以前想要用毒害人,后来我也用毒要害人,所以,如今我这样死去。真是再合适不过了。”陈氏笑道。
“以前的事是以前的事,跟现在没关系。”齐悦急道。
“怎么能没关系呢?”陈氏摇头,用无神的双眼看着齐悦。“没有以前,怎么会有现在?没有你的亲人,哪有你?”
齐悦看着陈氏。
屋子里沉默一刻。
“还是要试试的。”齐悦说道,要站起身。
陈氏拉住她。
“月娘,常云成已经走了是不是?”她问道。
“是。”齐悦答道。“但我很快就去找他。”
“如果我要你答应我,不许去呢?”陈氏问道。
齐悦坐下来。
“好。我答应你。”她爽快的说道。
陈氏愣了下,似乎没料到这个答案,但又似乎料到了。
“这样我就能死的安心了?”她苦笑道。
“我宁愿姨母你不安心的活着。”齐悦说道,“姨母,这个时候了,就不要闹了,还是快些想办法救命吧。”
陈氏松开她,躺回去,脸上虚弱的笑容。
“月娘,死了那么多人啊..”她喃喃说道,“就剩你一个人啊..你怎么可以不要以前呢?”
齐悦心里咯噔一下。
她当然可以不要以前,因为她不是齐月娘。
“月娘,你留在京城,不要再去找常云成。”陈氏又看向她,“我是为了你好。”
齐悦叹口气。
“为什么?姨母,有什么理由非要我和我喜欢的人分开?”她问道。
陈氏看着她。
“为了你的血脉,为了你的亲族。”她说道,再次伸手握住齐悦,“月娘,你要将你亲族血脉失去的那些,都拿回来,那是你的,是你们家的!”
“姨母,这世上的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如果失去了,那就说明不是你的,还是不要强求,最关键的是守护好自己已经有的。”齐悦说道,低下头一刻又抬起头,“我还是那句话,我是齐月娘,仅仅是无父无母的齐月娘。”
陈氏甩开她的手。
“你身上的血难道是白流了?”她颤声说道。
“没有,我活得开心快乐堂堂正正干干净净,就不负这一身血肉,这血就没有白流。”齐悦说道,伸手拉住陈氏,“姨母,你也放下吧。”
陈氏微微颤抖。
“他们白生了你,白活了你…为什么当初,你没有和他们一起被火烧死?你的亲人,他们为什么要你活下来?”她猛地提高声音,
虽然陈氏看不到,齐悦还是冲她微微笑了笑。
“我想,他们仅仅是想让我活着。”她说道。
陈氏一愣,眼前浮现常老夫人的身影。
“我要什么?我什么都不要,有什么可要的,只要她好好的活着!”常老夫人转过身,看着她,淡淡的说道。
“那怎么行?”她上前一步,抓住常老夫人的手,“婆母,她是她啊,她是他们家唯一的血脉啊。宫里要选新人了,婆母,你不用担心,我能让她进宫去,婆母,让她进宫去,让殿下进宫去,那是殿下的...”
常老夫人甩开她。
“雪娘,你疯了。”她说道,“那是殿下的。但不是月娘的,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
“不行!殿下一直等着!殿下不甘心!殿下让她活下来,她不能白活下来!”陈氏再次抓住常老夫人的手,“我能给她,我能给她进宫的机会…”
“娘娘和殿下要的不是不甘心!这么多年了,他们早就甘心了。雪娘,你醒醒吧,是你不甘心,不是他们不甘心!”常老夫人抓住她的手,沉声说道,“他们什么都不要了。只要这唯一的孩子好好的活着!我将整个定西侯府送给她,要她无忧无虑的活着!这就够了!娘娘他们也就瞑目了。”
不够!
不够!
这怎么能够!
你们这些人,就是想要困住他们。困死他们!你们就是不想他们活着!
陈氏猛地挥手,眼前的幻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
“月娘,你听我的,我当然也是要你活着。还要好好的活着。”她说道,伸手再去抓齐悦的手。“月娘,我为你的心,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齐悦的手挪开了,陈氏看不到,抓了个空。
“虽然这话不该说,尤其是这个时候,但是…”她说道,“姨母,我想你做这么多,其实不是为我,而是为了你吧。”
陈氏神情微顿,旋即她又笑了,伸手抚着心口。
“为了我?我是为了我?”她说道,笑中带泪。
“难道不是吗?”齐悦看着她,“你为了你的执念,或者为了你自己的情义,一心要达成自己的心愿,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的执念我的心愿,你在乎过吗?”
陈氏看着她再次笑了,然后收了笑。
“我在你眼里是个坏人吧?”她说道,“那,坏人就把坏事做到底吧,月娘,你知不知道你的亲人你的父亲是怎么死的?你知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如果你不走,这件事我就烂在心里,这世上再无第二人知道,但是,如果你不听我话…”
她说道这里停了下,深吸一口气,从枕褥上微微抬头看向齐悦的方向。
“我就将这件事告诉我的家人,那么,月娘,我可以肯定,你绝对活不了,更别提去找什么常云成。”陈氏一字一顿说道。
齐悦面色凝滞看着陈氏。
屋子里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在此时门被推开了。
“谁?”陈氏受惊,猛地坐起来喊道,“是采青吗?”
齐悦扭头看着那个老夫人一步一步走近。
“是我。”她缓缓说道。
陈氏面色依旧惊恐,无神的双眼寻声看过来。
“婶娘?采青呢?采青呢?你,你怎么进来的?你什么时候来的?你听到什么?”她一叠声的问道。
德庆公老夫人走过来,在一旁坐下,她似乎走的很累,喘了口气。
齐悦看着她,她却自始至终没有看齐悦一眼,似乎屋子里没有这个人。
“别担心,这里我看好了,没人能随便进来,你放心。”德庆公老夫人说道。
陈氏面色颓然靠坐回去,她扭过头,闭上嘴了。
“你也别担心,我不是来问你什么的,也不用你回答我什么。”德庆公老夫人说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我现在就是来告诉你的。”
陈氏笑了笑,闭上了眼。
“这话我早就想跟你说,可是你从来都不肯听我们说话,不肯听任何人说话,不肯听任何不合你心意的话。”德庆公老夫人说道,说到这里笑了笑,“现在,你走不动了,不能跑了,终于能安安静静的听我说话了。”
齐悦迟疑一下,转身要走。
“你这孩子也站一站。”德庆公老夫人唤住她。
齐悦站住脚。
“我知道你也不想听,但是,还是听一听吧,好话坏话,这都是最后一次了。”德庆公老夫人说道。
完整剧情,今日两更
第四百零二章消逝(加更)
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陈氏闭眼躺在枕褥上一阵恍惚。
“娘,娘。”
小小的身子摇摇晃晃的钻过帐帘,爬上床。
床上的妇人带着病弱的笑冲她伸手。
“雪娘,去哪里玩了?”她柔声问道,说这一句话,咳嗽了好几声。
“娘,吃豆馍。”小女童将手里的半块糕点递到妇人的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