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周茂春不待他说完就激动的伸手握住知府大人的手,眉飞色舞,“对对,就是你儿子,被齐娘子开膛剖肚那个!快,快,让我看看!”
虽然亲眼看到开胸剖肚但那个伤者死了,根本就看不出效果,他怎么忘了,还有个活的!活的!一定要剥光了好好的研究研究!
没想到周茂春如此热情,知府大人几乎热泪盈眶,这就是人品啊这要是被京里那些人知道,一定嫉妒不已!
“快请,快请”知府大人激动的说道。
激动的二人甚至顾不得松开手就那样携手进去了。
这边的把手言欢,外边的气氛则依旧紧张。
虽然王庆春做了解释说明,也贴了告示,但围观的民众依旧没有散去。
在看到死者一家走出来时,气氛顿时热烈。
“真是可怜!”
“这世道就是这样!”
人群满是如此的议论,群情激愤。
这态度让那年轻女子都吓了一跳,面上浮现几分惧意。
事情是不是闹的太大了…
这样..没事吧…
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谢谢乡亲”她哭着冲众人施礼。
那哀恸无奈的神情再次让现场的民众骚动起来。
常云成在这个时候走出来,瞬时所有的视线都凝聚在他身上。
这种注视可跟以前那种不一样。
愤怒不平怨恨几乎能让人融化。
常云成面无表情没有丝毫的汪,抬脚迈步,一步一步的走入人群中。
侍卫们都没跟上,原本应该他们开路,但现在变成了常云成开路。
跟出来的千金堂诸位弟子忍不住面色发白。
“这要是..万一…可是..乱拳能打死老师傅的…”还有人忍不住喃喃说道。
府衙门前密密麻麻的人群随着常云成走动分开一条路,但人群并没有散开,所有人都看着常云成。
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人有女人,一个个衣衫简单甚至还有褴褛,瘦弱的占多数,手中也没有任何兵器,但就那样看着,带来的威慑不亚于置身万千兵马之中。
最关键的是,置身万千兵马中,他们可以用手中的武器自卫,虽然危险但那是刺激的能让人热血沸腾的刺激,但此时此刻他们手中虽然有武器,但却不能自卫,这种压抑让人无处可逃无法回避的危险才是最危险的。
跟在常云成身边的侍卫额头上冒出密密的汗,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齐悦抬脚要跟过去,就见外边又是一阵骚动,人群又自动分开,穿着公侯礼服的定西候出现在人前,在他身后是紧紧跟着的管家以及小厮们。
齐悦停下脚,眉头皱起来。
所以,有了外忧就一定会有内患了吧…
所以,为了避免惹祸上身,壮士扼腕便是最好的选择了吧…
所以,常云成选择的除了面对民众的愤怒,还有身后亲人的插刀吧…
这个混蛋!这个傻瓜!这个蠢货!
她加快脚步追过去。
二百六十七章敢为
当掀起车帘看到眼前这么多人时,定西候倒吸了口凉气。
他听说闹的挺大,但到底有多大并没有往心里去。
不就是死了个农户嘛,哪有那么多闲人跟着凑热闹。
真来了他才知道,真的有那么多闲人啊!
这要是下去,别说拳头了,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将他淹死!
这混账小子,从小到大没给他找过麻烦,没想到一找麻烦就是这么重量级的!
这是要害死老子啊!
一瞬间他决定坐在车上不下去,正要放下车帘,管家就跳出来。
“定西候到!”他扯着嗓子喊了声。
这一声将就近的人群都吸引过来,然后越来越多的视线看过来。
定西候手扶着车帘僵住。
在众目睽睽之下退回去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定西候慢慢的走下来,还好管家很聪明及时的扶着他,免得跌倒就成笑话了。
其实现在已经成笑话了…
人群分开,常云成也看到了定西候,他的脚步微微停顿。
齐悦在后边赶上来,越过常云成。
常云成及时伸手拉住这女人,将她甩在身后。
“你!”定西候看着儿子,神情淡漠的儿子,忍不住伸手指他喊道,“你干的好事!”
常云成没说话,什么反应都没。
齐悦在后跟着男人的手奋斗,捶打踢打却挣不开。
定西候喊完这句话。却忽的转开了,他寻找到亦是被民众围着的死者家属一行人,疾步走过去。
人群自动分开,看定西候的神情亦是很不善。
想干什么?都这样还想欺负人吗?
这样想着,有人忍不住喊出来。
陡然在身边响起的带着愤怒的声音,让定西候脚步踉跄一下,不由紧紧抓住了管家的手。
场面一时僵持。
“你们..”定西候看着这一家人,声音有些颤抖的开口了,“本侯..”
那一家人看过来,看着这个衣着华贵肃穆的男人。面上带着难掩的惧意惶惶。
定西候只开了口说了这几个字,忽的冲他们低头施礼。
“子不教父之过,这件事,是我们定西候府对不住你们!本侯。向你们赔罪!”他说道。
声音还有些颤抖,语也很快,表明了说话人的内心慌乱不安。
但这句话说出来后,定西候突然如同卸下了一个重担,瞬时轻松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难的,也没什么可怕的…
定西候站直了身子,收回了扶在管家胳膊上的手。
“本侯,向你们赔罪。”他再次说道,这一次声音响亮。
这一下大家都听清楚了。就近的人都愣住了。这边的异样很快传来,乱哄哄的场面安静下来。
死者家属这边也一副受惊的样子。
什么?
“逆子无状,做出这等争医的荒唐事,让令亲延误不治,这件事是逆子的不对。也是我们侯府的不对。”定西候接着说道,冲死者家属再次施礼,“事情已经这样,还请你们节哀。本侯除了歉意,必定要补偿。”
歉意…补偿…
这边常云成和齐悦也愣了。
定西候在说什么?
不是应该说这逆子跟他们侯府无关,自己造孽自己承担,他们侯府大义灭亲什么的吗?
这歉意?补偿?是怎么回事?
还有..补偿?
年轻女子的脸上闪过一丝狂喜。
看来这一次…还真是赚大了!
“人,人都死了,还要怎么补偿!”她掩面哭道。
民众也回过神来了。
定西侯府竟然怂了!定西侯府竟然认错了!定西候府竟然要赔偿了!
每个人都激动起来,这是他们的胜利!
“对啊!人都死了!怎么补偿!”
“就是,命可以补偿吗?”
很多人喊起来,义愤填膺,场面沸腾喧嚣。
定西候顿时如同置身狂风暴雨中的小船,随时都能被掀翻。
而常云成这边压力被化解全然无事。
他看着这个男人,这个二十几年来称呼为父亲的男人,是他最亲近但又最生疏的人,这个被他厌恶又瞧不起的男人,此时正小心的冲愤怒的人群点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惧,就如同受惊的兔子一样随时要逃走,但是,却始终没有逃走。
“…是,命是回不来了,但活着的人还要过下去不是吗?”
“..对,对,没错,给,要什么都行..”
“..没问题,本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没问题,大家作证…”
“..好,好,要节哀节哀,这次是我们的错…”
“…行,行,田地?当然没问题…钱..钱也好,拿着方便…没问题没问题…都没问题…”
“..对,对,这位老丈说得对,就是这男人活了也是毁了身子了…当然当然我不是这个意思…咳咳…我们只是想给些补偿,你们没了这个人,但日子还要过的跟有这个人一样..不,比这还要好…”
常云成看着看着,只觉得鼻头酸。
“去你娘的赔偿!”身后被他抓着手腕的齐悦再次暴怒,大声喊道,“去他娘的赔偿!你们拍着良心说,你们也好意思要!”
她大喊又跳脚,踢打常云成。
“你放开我,我跟他们没完!你们这两个蠢货少自以为是!你们两个蠢货少自以为是!”她喊道。
常云成只是死死的抓着她的手不放。
这边的喊声根本盖不过那边的讨论声。
那边终于说妥当了,管家亲自引着死者家属去办理赔偿。而民众们自然要鉴证,愤怒的气氛已经被胜利的喜悦取代,大家热热闹闹的跟着去了。
府衙门前的人群如同流水般散去,留下定西候父子,齐悦以及还在台阶上站着的千金堂诸人。
定西候一向注重儒雅的形容微微凌乱,他吐了口气,伸手抹头上的汗。
没想到竟然做到了…
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嘛…
“父亲。”常云成动了动嘴唇,有些干涩的喊道。
定西候这才看过来,虽然心里很雀跃,但严父的形象还是要保持的。
“逆子!你看你干的好事!”他沉脸厉声喝道。“你给我…”
他的话没说完,常云成撩衣冲他跪下了。
“让父亲代儿受过了!”他说道,然后重重叩头。
定西候倒被他吓了一跳。
这混账小子从小到大在他跟前都不肯服软,每次跪下来被打也必定是跪的直直的。这次自己还没打呢.怎么就弯了?
定西候是个文雅人,面对人家示弱,他就是再大的火气也不好出来,这是风度问题,没办法。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甩了袖子沉脸喝道,“起来,回去再跟你算账!”
常云成却没有立刻起来而是又重重叩头才站起身来。
不过他没站起来,一旁的齐悦狠狠的给了他一脚,正在起势的常云成重心不稳,晃得又单腿跪地。回头看齐悦。
“你们!”齐悦看着这父子二人。她的面色涨红,气息不平,“你们干什么!”
她大声喊道,声音嘶哑。
定西候有些不安惶恐。
“月娘,没事。这跟你无关…”他忙说道。
“这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齐悦大喊,神情暴怒焦躁,“我治死人,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这是第一次见这女人有如此强烈的情绪。自从认识以来,她一直都是笑哈哈的,就是怒也是那种冷冽的不带情绪的,这次怎么…
定西候常云成,包括千金堂的人都愣住了,惊讶又担忧的看着这个如同狂的女人。
这是怎么了?
“月娘,要不是他母亲的事,这件事也不会这样..”定西候搓手说道,带着几分歉意不安,“你看,总不能让你无辜牵连…”
“我牵连!我牵连!”齐悦指着自己的鼻子,喊道,“没你们这样欺负人的!你们也太欺负人了!”
这怎么就欺负人了?
大家面面相觑,定西侯更是不安,瞪眼看常云成。
常云成看着齐悦慢慢站起来。
“你们把我当什么人啊!”齐悦看着他们,“啊?怕我治不好被人打死吗?啊?我是那种人吗?这件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啊?我治病,是我的事,治好治不好,都是我的事,你们谁啊?轮得着你们跳出来吗?怎么?很伟大啊?很英雄啊?很爽吧?自我牺牲很骄傲吧?有病吧你们!”
定西候被骂的面色尴尬,这件事…难道不对吗?
“月娘,不是的,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说,我当长辈的,不管怎么说,也不能扔下你们不管…”他搓手讪讪说道,“那句话说的,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荣是一块荣了,到损的时候,我怎么能不管呢…”
“谁跟你们一家人!有你们这样瞧不起人的吗?”齐悦喊道,眼里已经含了泪水。
谁跟你们一家人!她没有家人!她的家人都在另外一个世界!谁跟你们一家人!
“关你们什么事,那个病人治不好!治不好!你们来还是不来,都治不好!你们什么神经,拼命的往自己身上揽!干什么?很好玩吗?有你们这样瞧不起人的吗?哦,是不是我以后就不能治不好人了?我一治不好,你们就跳出来背黑锅啊?有你们这样瞧不起人的吗?我跟你们有仇吗?你们想干什么啊!”齐悦挥手喊道。
“月娘,你懂他治不好,可是,我们不懂,这些人也不懂,他们只知道你救醒了那男人,他们只知道,我带着母亲拦住了你,他们只知道,你救活了我母亲,他们只知道,那人没有救活,月娘,你知道的,他们不知道,他们不知道的,你说不清的。”常云成看着她,沉声说道,“如果没有我母亲出现的话,你会很好解释,但现在有我母亲的事,我不能让你去面对这些人的质疑,去跟他们争辩解释,去忍受他们的指责吵闹!月娘,这不公平!这不应该!”
齐悦看着他,冷笑。
“不公平,不应该,这关你们什么事!关你们什么事!”她说道,渐渐声音变大,“没你这样欺负人的!没你们这样欺负人的!”
她说完这句话,终于眼泪夺眶而出,转身奔走了。
“师父..”千金堂的弟子们不安的喊道。
刘普成看着那女人奔去的身影,轻轻的叹口气。
第二百六十八章可喜
刘普成等人回到千金堂,阿如以及很多弟子都一脸焦急,大厅里也不像往日那般熙熙攘攘,而是空无一人。
不管怎么说,死人摆在了千金堂门口,还是让众人有些忌讳的。
被官府传唤,千金堂不可能都去,再说还有住院的病人呢,尤其是谢氏这个重症监护,所以阿如等人都留下了。
看着刘普成等人进来,阿如等人急切的接过来,要问又不敢问,一个个神情愁苦。
“没事了。”刘普成说道,“已经判定是伤重不得救治了,跟咱们没有关系。”
啊?阿如等人愣住了。
“没事了?”胡三不由问道,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啊。”刘普成答道,对他们的神情倒有些奇怪,“本来就是啊,肯定没事的。”
“可是..师父她…”胡三说道,伸手指了指屋子里。
大家安静下来,屋子里传来哭泣的女声。
难道不是被冤枉了被责罚了才会如此恸哭吗?
正当大家面面相觑时,齐悦的哭声停了,人也从屋子里冲出来。
“带上家伙,跟我去找那家人算账!”她喊道。
大厅里的人都愣住,胡三最先反应过来。
“还愣着干嘛!走啊!”他喊道。
刘普成要拦也拦不住,一群人呼啦啦的跑了。
不过很快他们就回来了。
“已经跑了!”胡三气愤的在屋子里喊道。
“跑了?”没去的弟子们惊讶的问道。
“死人都没安葬,胡乱的埋了,一家人就跑了,连乡亲邻居都不知道。”胡三喊道。
“做贼心虚!”弟子们气愤的骂道,“这下别人认清他们的真面目了吧?”
说到这个胡三又丧气。
“没,邻居说是怕打击报复…”他说道。
大家都小心的去看齐悦。
或许是跑了一圈。齐悦面色潮红,看上去倒是精神几分。
“这次算他们走运,不过我想他们不会每次都这么走运!”她说道,一面拍拍手,“好了,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这次咱们倒霉,下次咱们就有好运了,别担心。”
我们担心的是你…
弟子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看着这女子重新恢复了精神,大家还是高兴起来。
“是。”他们齐声响亮的应道。
夜色降下来时,谢氏的病房里大家都还在忙碌。
“下午的时候有血..渗血”阿如说道。
“没事是少量渗血,那填塞布来。”齐悦说道。
有她在大家就安心了,各自忙依言行事。
很快谢氏刀口处的渗血便止住了。
“老师。你今晚去休息吧,我在这里。”齐悦说道。
刘普成看着她,点点头。
谢老夫人进来时,齐悦和阿如正在研究怎么吸痰,常云成坐在一边,安静的看着她。
处于昏迷中的谢氏也在此时暂时醒过来,因为不能说话只看着常云成流泪。
见谢氏醒来。齐悦转身出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谢老夫人面色复杂。
“这个,正梅能吃东西吗?”她看向阿如问道。
阿如愣了下。
谢老夫人就这她这一愣,忙对常云成说道。“你去问一下齐娘子。”
常云成略有迟疑。
“你想你母亲饿死啊!一天天杵在这里有什么用!”谢老夫人低声喝道。
常云成这才起身走出去。
谢氏看着他走出去,神情紧张。
谢老夫人一把握住她的手。
“正梅,你还疼吗?想吃什么?”她柔声问道,“你可把母亲吓死了…”
伴着她的絮语。谢氏的情绪渐渐平缓。
常云成走出来,见到齐悦站在院子里。抬头看夜空。
他走过去几步外又站住。
齐悦似乎没感觉身后有人,依旧默默的望着夜空。
“你在外边的时候,想家吗?”她忽的说道。
“想。”常云成答道,简单的一个字,没有多说话。
“真好。”齐悦笑了笑说道,“你想家还能随时回来,这种想念,苦涩中还是有甜蜜的吧。”
那要看想的是谁,常云成没说话。
齐悦也没有再说话,看着夜空,二人之间一阵沉默。
“这件事,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常云成又低声说道,“如果,没有我母亲的事…”
“没有你母亲,我也治不活那个人。”齐悦说道。
“又给你添乱了。”常云成沉默一下低声说道。
“所以说啊。”齐悦转向他,说道,“外行看热闹,我们内行看门道,本来挺简单的事,好了,让你们这些外行给闹腾成这样了..”
常云成没说话。
齐悦看着他,又无奈的叹口气。
“两个人麻烦,就比一个人麻烦好?”她问道。
“是。”常云成答道。
齐悦瞪他,又最终摇头笑了笑。
“其实也没什么,总是要有麻烦的。”她说道,又看着夜空,“对于未知的新鲜事物,大家总是会恐惧的,如果一直治好便是神技,一旦治不好,那就是妖术。”
她说到这里,甩了甩手。
“但要是有治好有治不好,那就是医术了。”她说道。
常云成没说话。
“伤哪里了?”齐悦问道。
这话问的突然,常云成愣了下。
“天上哪有白掉的功劳,是受伤了吧?”齐悦问道。
常云成这才反应过来,心里涨涨的难受。
“没事。”他说道,移开视线,“皮外伤而已。”
齐悦也没有再追问。
二人之间再次沉默。
“照顾好自己。”齐悦又说道。
“你也是。”常云成也说道。
齐悦便笑了,走过来几步,伸手拍了怕常云成胳膊。
“也不错。生活挺精彩的,失去就有得到,不是吗?虽然你我都失了面子,背了黑锅,但是,你得到一个梦寐以求的好父亲,我得到了脱神成人的机会,真是可喜可贺。”她笑道,“恭喜了。”
说罢走开了。
常云成见她擦身而过。只觉得心中一空,下意识的伸手拉住了。
齐悦微愕,侧头看他。
“月娘。”常云成看着她,低低的喊了声,声音颤。“我,我,我....”
感受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在轻轻的抖,炙热透过衣裳灼烧肌肤。
最终我我几声什么也没说出来。
齐悦冲他笑了笑,伸手搭在他的手上,拍了拍,垂下视线抽回手。
齐悦再迈进病房时。谢氏又陷入昏睡了。
“月娘啊,怎么她还是在睡?”谢老夫人一脸担忧的问道。
“很正常,一则病本身,二来。刘大夫用了止痛的药,所以睡得多一些,过三天就好了。”齐悦说道,一面看阿如记录的血压以及出入量。
“那她怎么吃东西?”谢老夫人又问道。
常云成这时也走进来了。
“只能用鼻饲了。”齐悦说道。看着昏睡的谢氏。
鼻饲?
“就是把食物从鼻子里灌进去。”齐悦说道伸手比划一下。
鼻子里灌进去..
谢老夫人不由露出几分痛苦。
日常吃东西呛到鼻子多难受啊,要从那里吃东西…
“等她彻底清醒了。就可以直接用口进食了。”齐悦说道,“别担心,没事的。”
谢老夫人哦了声,她担心也没用,如今全部希望就只能寄托在这女人身上了。
“老夫人,你也好好的休息一下吧,你的身子.毕竟不太好..这里有护士他们一切都能照顾好的...”齐悦又说道。
谢老夫人心内微微酸涩。
“好,我知道,多谢你了。”她说道点点头。
齐悦不再看她,和阿如走了出去,里外陷入夜的沉静。
“外祖母,你睡吧。”常云成说道,亲自过来将这边的床铺开。
“怎么样?”谢老夫人一把抓住他急急问道。
“什么怎么样?”常云成不解问道。
谢老夫人啧了声。
“你没跟月娘说些什么?”她问道。
常云成低下头接着展开被褥。
“说什么。”他淡淡道。
谢老夫人打了他的胳膊一下。
“说你多想她啊!”她说道。
常云成伸手放在被谢老夫人打的胳膊上,方才那个女人也是打在这里…
她明媚的笑着,如同夜空里的星辰,温暖柔软的在自己的胳膊上…
带着亲密带着洒脱..
这么大的事对她来说似乎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反而依旧充满希望与前进的力量。
她这看似柔弱的身躯是哪里来的如此强大的力量?
“说你呢!又什么呆!”谢老夫人再次拍了下说道。
常云成收回手,已经铺好了被子,站直身子。
“说这个做什么。”他说道,“对她不好。”
“怎么不好,这正是个机会...”谢老夫人说道。
话没说完被常云成打断了。
“外祖母。”他微微拔高了声音,看了眼那边的谢氏又降低了声音,“放过她吧。”
放过她吧..
“她因为我们,已经够…”常云成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