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笑着跑开了。

一天的工作结束后,回到家齐悦就倒头睡去。

胳膊好酸…

齐悦忍不住喊道。

“好,好,那揉胳膊。”常云成说道,从身后伸过手,在她的胳膊上捶打。

齐悦侧头看了眼,见自己倚在他身前。

“太轻了。”她说道。

常云成便忙加大些力度。

“累死了。”齐悦动了两下找个更舒服的位置靠好,说道,“你说我干嘛要这么累啊?”

“有意思呗。”常云成想都不想的说道,“这活着多带劲。”

齐悦笑嘻嘻皱了皱鼻子,侧脸抬头亲了下他的下巴,接触到他的皮肤,她又愣住了。

貌似…不对…

他们现在…已经..分手了…

齐悦一时间觉得很尴尬,分手了再这样。就有点耍流氓了…

她忙坐起来往旁边躲,常云成却拉住她的手。

“月娘,我的胳膊被割掉了,你帮我缝上去.”他说道。

齐悦大惊,看向拉着自己手的手,那是常云成的右手。

不知什么时候,血如泉涌,她顺着手向上看去。这只手竟然是被常云成用左手拿着。

“看,断了。”他说道,将半截胳膊递过来。

齐悦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猛地坐起来。

夕阳如火映红了半边屋子,外边传来不知那个弟子喊要包扎白布的声音,街上车马人声交织。

齐悦捂着心口,只觉得气短胸闷一阵阵反胃。

做梦吗?

做梦啊…

太好了,做梦而已。

就在此时外边一声爆竹炸响,这突然的声响让她不由再次惊叫一声。

“怎么了?”外间的阿如推门进来,而密集的爆竹声也响成一片。

“怎么了?”齐悦握住耳朵。也大声问道。

阿如转身出去了,不多时进来了。爆竹声远去了,隐隐此起彼伏。

“是世子爷立新功了!”阿如一脸激动的喊道,“刚接到的朝廷宣告,侯府在谢皇恩呢。”

立功了?

齐悦忍不住站起来,面露喜色,这小子行啊,旋即又僵住。

“他有没有受伤啊?”她急声问道。

受伤?阿如吓了一跳。

“我去问问。”她忙忙转身出去了。

两个看似晒药其实是守在齐悦屋门的杂工被阿如招手叫过来。

“世子爷受伤了没?”她低声问道。

两个杂工摇头。

“没有?”阿如大喜。转身要走。

两个侍卫忙喊住她。

“不是,我们不知道。”他们压低声音说道,“我们跟世子爷只是单线联系。也就是报个娘子的平安与否,别的不说的,而且世子爷从来不给我们回信的…”

阿如一脸忧急。

“你们快去问问侯府认识的人..”她催促道,看了眼齐悦的屋子,“她不放心。”

侍卫应声是,忙忙的去了。

对于定西侯府来说,这次的朝廷嘉赏简直是久旱逢甘霖,自从那女人和离之后,因为圣旨在手,闹的他们侯府一直灰头土脸。

没想到常云成这时候立功了,且朝廷亲自嘉奖。

这等殊荣,放眼大夏伯候勋贵,还没几个呢,为了一扫前些时候的晦气,重振定西候府威风,因此怎么折腾怎么来。

戏班子要连唱三天,大佛寺要献香油价值千金,宴席更不用说,一直要排到三天后,除了从城门到侯府一路的爆竹,晚上还安排了花火盛会。

总之一句话,让世人知道他们定西侯府是怎么样的侯府,是朝廷眼里怎么样的存在!

第一场戏的时候,侯府妇孺老幼全部出动,来到早已经人头攒动的,接受满城百姓的艳羡注视。

定西候和谢氏走在最前面,穿着爵位礼服,同知府大人等一干大小官员,先是拜了皇帝的圣旨,当众接了皇帝的恩赏,虽然不过是绫罗绸缎以及官金银,数量还不如谢氏一次香油钱,但这份尊荣可是没几个侯府能得到的。

锣鼓喧天,戏班子自然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了,捡着最热闹的戏码开演,期间插科打诨溜须拍马翻跟头钻火圈无所不用,总之整个关庙街比过年还要热闹十分。

谢氏坐在人前,感受无数钦羡的注视,心里乐开了花,但面子上却保持云淡风轻,她的视线环视身后,庶子庶女都在,一个个也都打扮的花枝招展。

你们这些人,能有今日的风光,这都是我儿子挣来的,谢氏带着几分不屑扫过这些子女,视线所到之处,小姐少爷们纷纷恭敬附身,更别提那些小妾通房丫头婆子。

这等富贵若锦的日子,可都是我儿子给你们的。

谢氏抬高了下颌,忽的她的视线停住了,被官府差役隔开的乱哄哄的百姓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挤过来。

齐悦满耳都是乱哄哄的声音,锣鼓声,叫好声,巴掌声,口哨声,她费力的向前挤,一开始是去了侯府,侯府没人,都上这里来了,她又忙过来。

“站住,不得靠近。”差役用棍棒挡住,喝道。

“我找人。”齐悦忙说道,踮着脚看向高高的台上,然后对上谢氏的视线。

谢氏冲她投来一个嘲讽的笑。

本来你也是能坐在这高高台上,享受民众钦慕的,却偏偏好日子不过。

此时此刻,一高一低,一上一下,天上人间,云泥之别。

二百三十八章知痛

打赏加更,天太热人懒不想动,可能昨天休息一天调整一些了,写出来了一章,这样算下来晚上还能写一章,可以两更了哈~

看着被差役喝斥推搡的女人,谢氏只恨不得爽声大笑。

后悔了吧,悔的肠子都青了吧?

谢氏看到了齐悦,很快小姐少爷们也看到了,接下来丫头婆子也都看到了。

视线齐刷刷的看过来,四周的锣鼓似乎小了些,欢喜之中,这些人的神情竟然看上去有些悲伤。

齐悦原本要喊要招手叫一个熟悉的官家什么之类的人过来问一下,但此时此刻,看着这些人的视线,她突然也冷静下来了。

她怎么就这样跑到这里来了?

真是太可笑了…

常慧兰身子动了下,似乎想站起来,一旁的常淑兰拉住她的手用力的按了下。

常慧兰便不动了,看着齐悦,咬住了下唇。

慢慢的大家都转开了视线,继续观赏热闹的戏台,没有人再注视被挡在台下的平民百姓。

谢氏满意的收回视线。

情义?荣华富贵之下,谁跟你这个弃妇有情义!

“夫人,您来点下一场戏。”一个妇人笑盈盈的将戏单子递过来。

“哎呀,你们看着喜欢来吧。”谢氏含笑说道带着几分倨傲。

“那怎么成。”好几个夫人探过身笑道,“您来,您来。”

看着大家带着恭维的笑,谢氏慢慢的伸手接过戏单子,随意的点了一出。

“哎呀夫人真会听戏,这个他们唱的最好了。”

“是啊,我就最爱这个了…正说要请人来唱呢。”

妇人们纷纷笑道。

谢氏畅怀的笑着,曾经的一切烦恼忧愁全都烟消云散。

常云起的视线转向外边,看到那女人转身离开。很快挤入涌动的人群中不见了。

别急,等着…

“三哥,你看什么呢。”常慧兰不咸不淡的说道。

常云起收回视线。

“没什么。”他看向戏台,面色含笑,“快看吧,好戏就要散场了。”

喧闹渐渐的被抛在身后,因为那边的热闹,其他街上显得很是安静。

齐悦慢慢的走在街上。

侯府的人上上下下都那么高兴。那就是没有受伤了。

也真是的,不就是个梦嘛,自己竟然就慌了神…

她摇摇头为自己的行为有些脸红。

千金堂里阿如正急的不得了,看到她进来才松了口气。

“止血的时候隔多久要松开一下止血带?”阿如问道。

齐悦点点头。

“十五分钟。”她说道。

对于齐悦的语言,大家已经自动适应了。

阿如应声。

齐悦又站住脚。

“你怎么不问我去哪里了?”她有些不解的问道。

阿如愣了下。

“对啊,你去哪里了?这里这么忙,你还乱跑?”阿如说道。

齐悦嘿嘿笑了。

“这才正常嘛。”她笑道,也不回答晃悠悠的进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阿如吐了口气,看向才迈进门的两个侍卫。

不问,是因为放心。

“问过侯府的侍卫们了。说是抓住了东奴占木亲王的三子。”侍卫低声说道。

阿如立刻欢天喜地的跑去告诉齐悦了。

“就是说抓了大人物?”齐悦说道,眉头更是皱起来。大人物,那里是那么好抓的…

这小子对自己特别狠,一看就是那种打起架不要命的主..

她想起他身上的伤疤。

“我去找小乔问问。”她到底是坐不住了,站起来说道。

阿如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齐悦已经飞也似的又出去了。

原本以为知府府的人都去凑定西候府的热闹了,没想到黄子乔竟然在家。

听到齐悦找,他急慌慌的冲出来。

“谁欺负你了?”他瞪眼问道。手里还抓着马鞭子,身后小厮拎着棍子急慌慌的跟来。

看着少年紧张的样子,齐悦忍不住笑了。

“我是那么好欺负的吗?”她笑问道。“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黄子乔被她一笑,便吭吭唧唧的说不全话了。

“那,找我干什么?”他说道,一脸的不自在,“我,我大老爷们没空理你们这些女人..”

齐悦哈哈大笑,伸手敲了下黄子乔的肩头。

少年的个子还没一下子窜高,跟齐月娘个子又高,二人站一起高矮差不多。

黄子乔脸涨的通红,又不知道说什么,瞪眼看着齐悦。

“好了,请你帮我打听个事。”齐悦不再逗他,笑道。

“说。”黄子乔哼声眼看天说道。

“那个,常云成,不是得了朝廷封赏了吗?我想..”齐悦斟酌一下说道。

话没说完黄子乔就瞪眼。

“封赏怎么了?你你眼红什么!那种封赏,我将来也能拿..”他梗着脖子说道。

啊?

齐悦也瞪眼。

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刻。

黄子乔只觉得耳朵就要烧掉了,除了瞪眼,别的什么动作也做不了。

“哦,是,你长大了更厉害。”齐悦笑道,忙安抚下自尊心正强的叛逆期少年,又接着说道,“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下,他有没有受伤..是否平安..”

黄子乔颓然丧气。

“哦。”他闷声说道。

白日的热闹延续到定西侯府,夜色深深中,侯府依旧灯火通明,歌舞正盛。

院子正中,胡姬回旋舞跳的人眼花缭乱。

“那个,也是云成得的皇帝恩赐。”定西候指着妖娆的胡姬笑道。

无数的酒杯递过来。

“那是侯爷教子有方啊。”

大家纷纷喊道。

定西候哈哈大笑,来者不拒,畅饮开怀。

而谢氏也被妇人们围坐着。

“世子爷的亲事,夫人可有什么打算?”有人低声笑问道。

谢氏面上带着几分倨傲。

“不急。”她转着酒杯说道。

“是啊是啊慢慢挑,可不能随意。”妇人们纷纷笑道。

谢氏抿着嘴笑。看着酒杯里的晶莹酒水。

当然,她的儿子,自然要挑最好的,也值得最好的!乞丐贱婢,不长眼!山东饶家,不长眼!

这些不长眼的人,都后悔去吧!

此时的漠北,相比于前些日子又暖和了很多。屋子里厚厚的帘子换了下来。

常云成掀帘子走出来。

院子里的兵卫见了忙过来。

“世子爷,您的伤口还没好,大夫说不要走动太多。”他们说道。

常云成笑了笑。

“没事,只是擦破了皮而已,没那么厉害。”他说道,抬脚迈步,腿稍微有点吃力。

兵卫们不放心。

“我就在院子里坐坐。”常云成说道。

大家这才退开了。

院子里摆着石桌石凳,常云成坐下来。

“世子爷,往家里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你看你的伤..”有侍卫走近低声说道。

“不要提。”常云成头也不回的说道。

侍卫应声是悄无声息的退下来了。

常云成低头看着手里。小小的雕花葫芦散发柔和的光,因为把玩的多。葫芦越发的莹润光泽。

抬头看,天上星光点点莹亮,他看着高远的星空,慢慢的转动摩挲手里的葫芦。

她在做什么呢?不知道这几日心情好了些没?算着还得等半个月才能收到信鸽的信,真是漫长的日子啊,可是收到了之后,日子更漫长。

看着她跟别人笑跟别人哭。这样日子,以后只会越来越多吧,直到她成了别人的妻…

“常云成。听到我有别的男人,你有多痛多气多难过,那么我听到你要娶妻的消息,就有多痛多气多难过..

那女人的话在耳边回荡。

他知道了,这有多痛多难过…

常云成低下头,捏紧了了手里的葫芦,清脆的响声在院子里响起,引得周围的兵卫看过来。

原来,这就是失去的感觉啊。

他再抬起头,手中葫芦碎片一把,眼中满天星光灿烂。

这里的星光真好看,齐悦抬头感叹,一面举起手里的酒壶,喝了口。

不过这次不是酒,跟王谦喝酒的事被阿如知道了,她好好的教训了齐悦一次。

“怎么能在男子面前那样喝酒!”阿如痛心疾首,“别人会怎么看啊。”

“别人怎么看对我有什么。”齐悦笑道,“爱怎么看怎么看吧,我又不是为他们活的。”

阿如迟疑一下。

“你是不是想世子爷所以心里难受才喝酒…”她低声问道。

齐悦叹口气。

“阿如,我的温度计跟我的时间,比你家世子跟我的时间长的多,而且,它帮我的比你家世子帮我的多得多。”她说道,带着几分痛心疾首,“虽然它不是人,但你多少也给它点尊重好不好?你家世子还活着,它已经死了,你给它点同情心好不好..”

阿如愣了下,旋即哈哈笑起来,笑的伸手拍齐悦。

“你可真..”她笑着想找个词形容,却找不出来,最后整了整脸色,“你错了。”

齐悦挑眉。

“不是我家世子。”阿如一本正经说道。

齐悦哈哈笑了,伸手拍拍她。

齐悦想到这里又再次笑了,喝了口装在酒壶里的参汤。

院子里有弟子坐着说笑,虽然住院的人不多,但在这里能拿到别任何医馆药铺都要多的工钱,最关键的是学到以前学不到的知识,而且学的还很快,想必只要努力,就能比曾经预想出师当大夫要提前很多,正如入门之前所立的誓言那般,有更多的机会成为大医,普济众生的大医,真是令人务必激动向往。

活在当下,挺好,齐悦收回视线,再次看向星空。

“别太拼命了,好好地活着吧。”她喃喃说道,再次举起酒壶对这星空。

第二百三十九章冷遇-

黄子乔很快给齐悦送来了消息,常云成没有受伤。

齐悦自嘲了笑了笑。

“莫非我是下意识的想要他受伤?”她自言自语,吐吐舌头,“我果然是个恶毒的女人,想给前前男友下毒,又想前男友断胳膊瘸腿…”

她晃着手进去了。

“要不得啊要不得。”她嘴里哼着。

“师父,什么要不得?”胡三从一旁经过问道。

“没什么。”齐悦笑道。

“多嘴。”一旁的阿如瞪他一眼。

胡三笑着应声是,刚转身,刘普成就从外边走来了。

“小齐,通判大人家请医呢。”他说道。

胡三一下子高兴的跳起来。

“师父,是通判大人家呢,这可是个大户人家,看,真的有这些人肯请我们了。”他喊道。

齐悦也觉得很高兴,她这几日终于对这府城的医疗系统有个大概的认识,这里的医院以大夫名气定地位,再以规模大小定地位,根据地位接诊的人群也不同。

这样层层划分下来,千金堂刘普成略有名气,但偏是主攻跌打损伤,因此充其量也就是社区门诊的地位,来看病的都是穷苦之人,也只有这些人才终日劳作,所以也才常常会受伤,那些端坐在家中,出入马车轿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贵人,千金堂这种跌打损伤馆完全跟他们牵扯不上关系。

黄子乔那次纯属他自己倒霉,再说当时知府大人也不是单请千金堂的,而是不分大鱼小虾都请了。

再明显点比方,当初在定西候府,主子们看病有固定的大夫,下人们看病也有固定的大夫。而千金堂,便是连给侯府下人看病都不够资格的。

虽然已经齐娘子剖腹救人的神技名气传开了,但由于这个技艺太过于骇人,听到人多数是当做传奇,且用的机会并不多,所以千金堂要成为永庆府数一数二的大医院,前路还是漫漫啊,这是一个上等人掌控一切的世界,所以要想彻底打响名气。还是得得到这些人的认可。

当然知府大人那样的就不指望了。

齐悦相信自己不会那么背运,总会遇到知恩图报慧眼识才的人,这只是时间问题。

“是什么病?”齐悦高兴的问道,但想到人家毕竟是生病,自己这么高兴实在是有点违背职业道德。忙又收了笑。

“是个奶妈,腿上生了个疮,吃了几天药不见好,那个大夫建议说不行就割掉,那奶妈害怕,听说我们这里擅长刀割外伤,便找过来了。”刘普成说道。“外边小厮等着呢。”

“上门问诊啊?”齐悦皱眉。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人才能养成来医院的习惯。

“有人请上门就已经不错了,快去,快去,师父我让他们备车。”胡三说道。忙忙的跑出去了。

好吧,一切都需要个时间过程,齐悦说道,拿起自己的药箱。

“那我去了。”她说道。

刘普成点点头。看着她走出去。

通判大人家中此时正热闹着,今日是小公子七岁生日。幼子必然要更看重一些,再加上通判夫人一向人缘好,因此各家各户都来凑热闹。

作为永庆府身份最高的谢氏自然坐在最尊贵的客位上,由通判夫人亲自陪着说话,当杨夫人走进来时,谢氏连个笑脸都没给,还冷哼一声。

通判夫人自然是个人精,立刻看出二人之间有过节了。

但又很奇怪,像杨夫人这样八面玲珑,又善于做媒的人,一向人缘极好,别人也轻易不去得罪,前几天谢氏和杨夫人还好的不得了,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她用眼神询问其他人,其他人显然也是刚知道,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

好在这种贵妇人间你和我好我和你不好了的事常见,通判夫人自有应对,将二人都安置好了,谁也没有感觉到冷遇,厅堂里依旧其乐融融,笑语喧哗。

“夫人,二门请了个大夫。”一个婆子走到通判夫人身边低声说道。

“做什么?”通判夫人随口问道。

“宝妈腿上长的那个疮总不见好,所以找了千金堂的一个大夫来割掉。”婆子说道。

谢氏正和人说话,千金堂三个字是她很敏感的,立刻听到了,转过头来。

“..家里近日女眷外客多,让注意点,别冲撞了。”通判夫人说道。

“没事,夫人,这次是个女大夫呢。”婆子笑道,“就是那个传的很神的齐..”

她说到这里忽的停下来,因为谢氏正冷冷的看着她。

传的很神…名气很大的那个齐..定西候府夫人的前儿媳妇…

婆子顿时尴尬。

通判夫人也反应过来了,神情也有些尴尬。

“就是个奶妈,也是看哥儿的,很重要,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往家里请的。”谢氏淡淡说道,“尤其是大夫,那可是关系性命的,请之前可得看好了。”

通判夫人还能不明白什么意思,瞪了一眼那婆子。

“还不快赶出去,胡闹什么。”她低声喝道。

婆子忙应声,还没转身,又有人说话了。

“怎么能是胡闹呢?”杨夫人含笑道,“那齐娘子的医术很好的,多有名气啊。”

隔着这么远,竟然也能听得清楚!也不知道操的什么心!

谢氏冷冷看着她。

杨夫人这一说话,屋子里的说笑便小了,大家都看向这几人。

“杨夫人这么笃定,是被她开过腹啊还是剖过肚啊?”谢氏不咸不淡的问道。

杨夫人顿时被问的脸红了,这叫什么话!

这个谢氏一向说话狠。

杨夫人顿时要急,被旁边的夫人忙劝下。

不管怎么说,谢氏的身份还是在哪里,面子上能不撕破脸还是不撕破的。

通判夫人更不想一下子得罪两个人,恨恨的瞪了那婆子一眼。

婆子忙跑下去了。

谢氏对大家的反应很满意。

“以后啊都看清楚点。咱们家都是什么家门,就是下人,大夫也不是能乱请的。”她带着舒心的笑说道,一面用手慢慢的剥开一个肉米团子,“人命关天,可不敢胡来。”

厅堂里的响起纷纷的应和声。

齐悦被赶出门外。

“喂,你们什么意思啊?”她抓紧差点被推掉的药箱,急问道。

“滚远点。”角门的小厮没好气的喝道,砰的关上门。

齐悦气的想跳脚。这什么啊,莫名其妙,好好的正在二门等着,还没见到病人的面,就被赶了出去。真是搞什么啊。

角门再次打开了,走出一个妇人,齐悦眼睛眯起来,竟然是熟人。

“哎?”苏妈妈看到她似乎也很惊讶,“少…齐娘子怎么在这里?是来做客的?”

说到这里她自己笑了,抬了自己脸一下。

“瞧我糊涂了,齐娘子怎么能来这里做客?”她笑道。

齐悦明白了。伸手点了点苏妈妈。

“好,好。”她说道,“真有你们的。”

说罢转身上车。

“走。”她说道。

车立刻走开了,苏妈妈还有好些话没说呢。这女人竟然这么利索的走了,憋得站在门口一阵气闷。

呸,她最终啐了口发泄一下,甩手进去了。

这件事对于通判大人家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那奶妈又另请了大夫来,那大夫最终也采用了刀割挤出里面的脓毒。

“看。你非要找什么千金堂,哪个大夫不会这个啊。”别的仆妇笑道,“白惹了夫人生气。”

奶妈看着脓疮消去心里松口气也跟着笑,那大夫又给贴了一副膏药,开了内服的汤药便告辞了。

割了脓疮,奶妈行动方便,心情也好了,还特意去夫人那里赔了不是,通判夫人一向对下人宽厚。

“这齐娘子是定西候府的眼中钉肉中刺,在这永庆府是绝对势不两立的,这齐娘子也是,又不是没钱,拿了钱去哪里不能安稳的过一辈子,非要留在这永庆府,那定西候府能让她好过嘛。”通判夫人拨弄着茶杯说道。

底下一溜的仆妇应和。

“天下的大夫多了,哪里就离了她不能过了?”通判夫人放下茶杯,“你们以后惊醒着点,千万别招惹她,招惹她就是惹了定西侯府。”

她说到这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