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阵沉默。

齐悦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过身去床上翻找什么。

常云成也没有说话,手攥着茶杯慢慢的转。

屋子里只有炭火和烛火偶尔燃烧的啪啪声,安宁温暖。

“其实你不用介意的。”齐悦说道,背对着他整理什么。

常云成看向她。

齐悦转过身来,手里抱着一床被子和一个枕头走到临窗的炕桌前铺开。

常云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动作利索的铺床。

“原本就知道的事,意料之中嘛,受冷落是应该的,你外祖母一家要是热情招待我,我才奇怪呢,只怕连饭都不敢吃了,这样挺好,晚上我吃可饱了。”笑道,铺好床褥,拍了拍手,“好了,你在这里睡吧,床我可不让¨”

常云成看着她,忽的伸手将她拉过来拥在怀里。

齐悦吓的惊叫一声,一手死死的抵住,外间的阿如也匆忙跑进来,陡然看到这场景吓得又忙转过身,想要退下又担心齐悦,站在那边不知所措。

齐悦挣扎,常云成只是抱着她,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渐渐的齐悦收起的慌乱。

齐悦迟疑一下,仲出一只手拍了拍常云成后背。

“那个差不多行了啊,你又不是小孩子,又是个男人家,哪来的这么多..多愁善感的¨”她嘀咕说道。

带着这样的媳妇出门走亲戚,被亲戚家毫不留情嫌弃,对他这个男人来说是很丢脸的事吧,谁不想有个能风风观光带出去的伴侣呢?只是可惜他没有选择的机会,就被绑在了一起¨

齐悦叹口气还要再说些什么,忽的被常云成用力勒了下,骤然的贴近让齐悦再次紧张起来·那还没收回的手按住了常云成的腰,紧张之下顺手捏拧他结实的腰肉。

“别乱动!”常云成沉声低喝道。

“谁乱动啊。”齐悦有些哭笑不得,再次伸手推搡他,“喂,你半夜扰人清梦,又这样逾矩行为,是来结仇的吧?”

常云成松开她。

“聒噪。”他闷声说道,就那样倒身在临窗的炕上。

终于从这别扭的姿态解脱了,齐悦吐口气。

“你盖好啊。”她说道。

常云成头枕着手,闭着眼,微微的鼾声响起,竟然已经睡着了。

齐悦无奈的叹口气,只得自己脱下他的鞋,给他盖上被子。

阿如站在门口向这边张望,齐悦冲她摆摆手,做了个睡觉的手势,吹灭了灯。

屋子里再次陷入黑暗,重归夜的静谧。

谢老太太天一亮就知道了常云成半夜跑去自己媳妇屋子里睡,一时间以为自己还没睡醒,待亲眼跑去暖阁里看了才确信,气得摔了一个茶杯。

“来人给我挑两个好看的丫头,送给成哥儿,我就不信了,怎么就被那女人迷了心窍了。”她又开始招呼管事的。

儿子们知道消息忙匆匆的过来了,尴尬的劝说。

“要说美人,还有哪里能比的了姑爷家里¨”大儿子说出心里话。

谢老太太愣了下,也醒悟过来,这才作罢,只是余怒未消,常云成走的时候干脆不送。

“真是没道理,人家夫妻两个还不能睡一个屋子了¨”大舅母小声的对身边的人说道。

“母亲,你还是少说两句话吧。”旁边的儿媳妇小心的说道,一面看旁边的奶妈抱着孩子,忙嘱咐小包被子盖好。

大舅母撇了撇嘴,仲手接过孩子抱起来。

“浩哥儿好些了没?”她问道。

“还是有点泻肚。”奶妈忙说道。

“母亲,不如再找个别的大夫瞧瞧吧。”一旁的儿媳妇带着几分忧心说道。

“安小大夫就成,别的大夫,哪里有安家大夫的厉害。”大舅母说道,“安小大夫不是说了嘛,小孩子泻肚饿几顿就好了,等再过两天安大夫就回来了,让他再给瞧瞧就好了。”

儿媳妇哦了声,带着几分忧心不说话了。

这边大舅母晃着孩子,一面低声抱怨,外孙子就是孙子,自己重孙子就不是孙子了,送行而已,还把小孩子也叫起来,还病着呢,真是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姓谢的…

说的旁边的媳妇女儿们忙低声的劝。

“大姑姑早亡,祖母难免心疼世子爷¨”一个女儿低声说道。

“天下没娘的孩子多了去了,也没见这样护着的,再说不是还有小姑姑嘛。”大舅母哼声说道神情似笑非笑,摇晃着怀里的孩子。

孩子在包被里发出闷闷的哭声。

这边常云成在谢老太太门前叩头拜别和齐悦走出来了。

众人围上去笑着道别,这是齐悦来了之后第一次见全谢家的人,自然又引来无数好奇探究惊艳的目光。

齐悦一直含笑落落大方,丝毫不受收到冷落待遇的失落难过,跟随常云成一一见过谢家的人,人家来时见亲戚,她倒好,是走时才拜见。

“这是兆哥媳妇。”大舅母含笑介绍。

“弟妹。”兆哥媳妇忙施礼,怀里的孩子哭闹的厉害,她行礼有些慌乱。

“怎么了?”齐悦不由问道,听孩子的哭声不像是正常哭闹,职业习惯便犯了。

“不太舒服,有点泻肚。”兆哥媳妇说道。

“我瞧瞧..”齐悦伸手掀开包被,见这是一个月份不大的孩子,“几个月?”

“快要满三个月了。”兆哥媳妇下意识的就顺口答道。

“吃的怎么样?睡得可好?”齐悦一面探手查看,一面问道。

兆哥媳妇有些愣住了,扭头去看自己的婆婆。

“成哥儿媳妇还会瞧病啊?”大舅母笑道。

齐悦点点头。

“是,我是大夫。”她亦是含笑说道。

大舅母的笑便僵住了,她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第一百三十五章玩笑

大舅母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人家竟然点头接住了,她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夫这种行当哪有女人家去做的?接生婆才是女的吧,再说就算是某家女子懂些医理,那也不会这么直白的说我是大夫,最多说略懂一些,这女人···.不过这也正常,一个无父无母的乞儿懂什么啊。

“是啊,月娘医术很好,在我们永庆府很有名。”常云成在一旁跟着说道。

这一次不止大舅母,听到其他人也都愣住了。

这边齐悦没理会她们的反应,用小包被挡着认真查看了孩子,眉头渐渐皱起来。

腹泻?倒是有些像…但是也不像…

“那个咱们进屋子去,这里风大,没法仔细看。”她抬头说道。

大舅母等人此时也回过神了。

“不用了,不用了。”她淡淡笑道,“已经看过大夫了,吃着药呢,不敢劳你费心,快些回家吧。”

齐悦哦了声,既然病人家属没有求医,她便不能强硬的要诊治。

“大夫怎么说的?”她还是有些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呕泻之症,让为孩子暖暖肚,吃了些汤药。”兆哥媳妇不知怎的答了,答完了才忙去自己婆婆·果然见婆婆白了自己一眼。

“已经吃了几天药了吧?呕和拉肚的次数一天超过三次了吗?”齐悦问道,又低头看眼包被里的孩子。

“吃了药了,都要好了,一天也就拉个两次而已,没有吐,没事没事,你们快走吧。”大舅母打断齐悦的话,笑道。

这说话间,孩子已经不哭了·闭上眼睡了。

“哭闹半日了,睡了,快带孩子进去吧。”大舅母说道。

兆哥媳妇不敢不听,忙应声进去了。

“走吧。”常云成说道。

齐悦哦了声,又看了眼已经走进门里的抱着孩子的女子身影。

她总觉得这孩子的症状特别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不过她接诊的病症多了,看起来熟悉的自然也多了。

“要是吃几天药还不好的话,你们建议大夫查查别的原因,我觉得也许不是腹泻。”齐悦说道·收回视线。

大舅母笑了笑,客气而疏离。

马车晃动远去了,谢家门前的人纷纷回转。

“相公。”兆哥媳妇从一旁转出来,吓了兆哥一跳。

“你怎么还没回去?母亲不是说了吗?好好带浩哥儿回去睡。”兆哥拉下脸说道,一面看了前方一眼,那边父亲母亲被仆从拥簇着一边说笑一边走进去了。

“我觉得心里不踏实。”兆哥媳妇说道,一面低头看怀里的孩子,“已经吃了好些天的药了,还是这样,不见好···”

兆哥闻言也皱眉·低头看了媳妇怀里的孩子,这个孩子来的也艰难¨

“安小大夫不是说了,这孩子秉性弱·在养养吧。”他说道。

“世子爷既然说了,那少夫人是不是真的是大夫啊?”兆哥媳妇忽的问道。

兆哥神色有些纠结。

按理说,常云成绝对不是说瞎话人,但是···

“真是可笑。”大舅母一边走一边对身边的人说道,“没娘的孩子金贵,我们有娘的孩子就不金贵了?拿我们孩子卖好,也太欺负人了,还跟老太太说什么神医·直接让老太太一口啐了回去·又来我这里,欺负我不敢啐啊¨”

马车上常云成看着皱着眉头的齐悦。

“不要多想。”他踌躇半日·有些生硬的开口说道,“大舅母一向不喜我·自然也不会喜你。”

齐悦被他说的笑了,又带着几分好奇。

“不喜欢你吗?我以为你是你外祖家的香宝宝呢。”她笑道。

常云成嗤声一笑,靠在车厢上,却什么都没说。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齐悦可以感受到他那低落郁郁的情绪。

没娘的孩子像根草¨这首歌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滑过。

“我没想这个。”她笑道,“你也知道啦,我这人,别人喜不喜欢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常云成看向她,扁了扁嘴。

说的那样笃定,你也知道¨我怎么知道,我才懒得知道你···

“我是在想,那个孩子的确不太像腹泻那么简单。”齐悦说道,眉头又皱起来,旋即自己又笑了,“也是我多想啦,你们这里的大夫怎么也比我强…”

常云成看向她。

“|你们?”他忽的问道。

齐悦打个机灵,浑身汗毛倒竖。

“对啊,你们善宁府啊。”她神情自然的接口说道,一面看着常云成,眼神没有丝毫的躲避。

常云成哼了转开头不再理会她。

“哎,对了。”齐悦又想到什么说道。

常云成转过头,看到这女人眼睛亮亮的打量自己。

“你怎么又坐马车了?你不是懒得看到我。”齐悦笑道。

他们好像因为那夜的意外事件吵架了吧?什么时候这小子又爬上马车了?

“我的车。”常云成伸手拍了拍车厢,淡淡说道。

“那我去骑马。”齐悦笑道,果真起身就向外挪。

这女人一向敢说敢做…

“胡闹什么!”常云成说道,不由也跟着起身,伸手抓住她的胳膊。

一个装样子一个则当了真用力这么一拽,人便跌过来靠在他身

“我说笑呢,我才没那么傻。”齐悦忙笑道,一面忙忙的起身要坐开。

自从那一夜起,对于和常云成这样亲密的接触,她总有些不自在。

常云成却没松开她,反而用力攥紧,将齐悦拥在身前。

“喂,非礼勿为啊。”齐悦说道,再次要起身。

“蠢女人。”常云成闷声说道将她在身前稳稳圈住,“这叫什么非礼。”

那倒也是,齐月娘是他的妻,他是齐月娘的夫,这搂搂抱抱的倒也正常。

齐悦干笑两下。

“非我所愿,就是非礼。”她说道,用胳膊肘推常云成,“你快松开。”

常云成非但没松开,反而再次贴近。

有炙热的气息喷在脖颈上,齐悦不由打个寒颤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马车的颠簸,身后的人似乎也在微颤,抓着自己胳膊的大手青筋暴涨。

“那···要怎么样才能如你所愿¨”耳后传来低沉的声音。

死了!

齐悦陡然浑身僵硬,一瞬间脑子空白!

告..告白了么?

她这么大年纪的又是谈过恋爱的人,事情到了这地步还说不明白的话,那可真是装傻了。

不过事到如今好像也只有装傻是唯一的活路了¨

齐悦干笑两声。

“别装傻。”常云成的声音从后传来,或许是因为说出了要说的话,他反而不紧张了,身子也放松下来。

齐悦要讨论天气的话便堵在嘴里。

“那个,现在说这个不是有点不合适了休书都写了···”她深吸一口气,说道。

“没有什么休书!”常云成将她的胳膊再次攥紧,答道。

“我又不是瞎子。”齐悦笑道“你父亲白纸黑字的写着···”

“那是我父亲写的,跟我无关。”常云成说道。

齐悦再次被噎了下。

“那,那你不是也正有此意?”她说道。

“没有。”常云成答道,简单利落,“从来没有。”

“才怪。”齐悦哼声说道,被这回答惊得转过头,瞪眼道,“你哄傻子呢。”

这一转头二人几乎贴面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人颜,秀眉微挑神情灵动,常云成只能顺从男人的本能一手扣住齐悦的脖颈,重重的吻上来。

吻住这张废话太多的嘴….

不许她再说话¨

不许她再说那些戳刀子的话….

齐悦睁大眼,张口要喊,却让这男人的吻得以更深入。

唇舌纠缠,吸吮,啃咬,这男人的动作越来越无法控制的粗野,急促的喘息声回荡在车厢里,更添刺激。

不知道是不是缺氧的缘故,齐悦已经变得迷迷糊糊,什么时候被压倒在下边都不知道,直到一双手攥住了胸前的柔软,略粗糙的大手重重的揉过,带着微痛的刺激。

齐悦一个机灵醒过来,手脚并用的推搡压在身上的还在乱拱乱咬

“常云成!”她发出一声尖叫,声音穿透车厢散开,似乎马儿也受了惊吓,马车连颠了几下,接着这机会,常云成被手脚乱踢乱打的齐悦推开了。

“你疯了!”他面色潮红,气息混乱,低吼道,伸手捂住齐悦还要尖叫的嘴。

齐悦摆头重重的甩开他的手。

“你才疯了!”她喊道,亦是神情激动,面色潮红,用手将已被解开大半的衣衫胡乱的拢住,挡住半泻的春光,满面怒意的抬脚踢常云成,“变态,色情狂,流氓,混蛋…”

常云成接下她这胡乱的踢打,满面烦躁。

“又怎么了!”他低吼道,伸手抓住齐悦的腿脚,“你到底闹什么!到底要怎么样!”

“你.你.你无耻!”齐悦狠狠的挣脱禁锢,喊道。

常云成一把把她抓过来。

“我怎么无耻了?”他亦是狠狠低喊道,“我睡我的女人天经地义,怎么无耻了,你这个臭女人闹腾什么,老子又不是和尚!你想憋死我啊!”

第一百三十六章巧合

“鬼才是你的女人!”齐悦抬手狠狠的推他,“鬼才是你的女人,滚开滚开!睡你的头!”

常云成几乎气炸了,这个臭女人简直疯了!胸口剧烈的起伏,显然被气的不轻,他猛地松开齐悦,靠在车厢上。

这一次竟然没有甩袖而去。

车厢里陷入静谧,车轮滚动,马蹄声,护卫们的交谈声乱乱的涌进来。

“我又没想怎么样。”常云成看到了闷声说道,“不过是亲亲抱抱摸…”

“摸你妹!别跟我说话!”齐悦低声喝道。

常云成面色尴尬青筋暴涨,牙齿咬的咯吱响,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齐悦靠在另一边整理衣衫,低头可见肌肤上的吻痕,想到方才的混乱,又是羞又是臊又是气,被扔到这么个鬼地方,被现代的负心男友甩,又被这古代男人差点那啥了,凭什么她这么倒霉,眼眶不由红了,有眼泪就真的忍不住掉下来。.

常云成看到了。

道歉?才不可能,这有什么可道歉的,道歉也是那女人道歉!

“你别哭了!”他最终闷声说道。

齐悦没理会他,也没哭出声,只是抬手擦去滴落的眼泪,将衣服整理好,取出镜子梳子,一点一点的整理头发,这是她来到这里后第一次自己梳头,随着慢慢的梳头,情绪也平静下来。

一直到天黑下车住宿,二人也没有再说话。

夜色笼罩了驿站依旧住在一间屋子的二人各自睡自己床,安静的令随从们都出气都不敢大声。

相比于安静的驿站,谢府里却有些鸡飞狗跳了,一个中年男人被连催带请的带进屋子时,屋子里的妇人已经哭的站不住了。

“.安小大夫,你快瞧瞧…浩哥儿怎么睡不醒了?”兆哥一步就接过去,颤声说道。

大半夜的被人叫醒就算是大夫心情也不会很好,尤其是还是自己诊治过再三说了是呕泻的孩子。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小公子秉性体弱,原本就不好将养一些,不要急,慢慢的吃药,好好的调养…”安小大夫慢悠悠的说道,这幅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变的神情是其父言传身教的,一个好大夫,第一个要做到的就是这一点,任何时候都要胸有成竹,这是对病人的最大安慰。

“是是。”兆哥点头称是,一面挥开丫头,请安小大夫坐下。

安小大夫坐下来,漫不经心拉出婴儿的手,在看到手相指纹的那一瞬间,他的脸色大变。

“怎么会!”他失声喊道,人也猛地站起来。

这一声喊得屋子里的人如同耳边响了一声震雷。

“大夫!”兆哥媳妇喊了一声,脚一软竟坐在地上。

也就是说,孩子的病的确很严重了…¨

谢老太太也被惊动了,扶着丫头也过来了。

“一个泻肚怎么就闹成这样?”她坐下来喘着气说道。

孩子不好养活她自己养活的三个孩儿只活了两个,如今也只剩下一个了,到了嫡孙这一辈也是迟迟的不生养,好容易养了,这眼瞅着要满百天了,难道还是不行?

安小大夫跟前点亮了三盏灯,他几乎凑到孩子的手掌上,旁边的人可以清晰的看到他鼻头上的细汗,满屋子里的人不敢大声说话,就连大舅母和儿媳妇哭都用手帕掩住嘴只怕惊扰了大夫诊脉。

听到谢老太太这样说安小大夫转过身。

“老夫人,这不是泻肚。”他说道面色沉沉。

谢老太太猛地站起来。

“不管是什么,你只说怎么治吧。”她说道心里已经猜到什么,说出的话都有些发颤。

安小大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此儿乃肝不藏血,惊风之症,此病初起在肝,肝经风热,风火交加,气血逆乱,气滞则水不行而痰引生,气滞血必淤,痰与血淤相成,神昏抽搐,惊风之症。”他说道。

这一席话听得屋内的人一头雾水。

“大夫,既然知道病症,那就快治吧。”大舅母也忙说道。

安小大夫摇摇头。

“这个,请恕我无能为力了¨”他缓缓说道,“此症无药可治。”

这句话让屋子里顿时开了锅,哭声喊声瞬时响起。

谢老太太跌坐回椅子上。

“你父亲什么时候回来?”她大声喊道。

安小大夫叹口气。

“其实,就算父亲回来,此症也…”他摇摇头说道,但本着安慰病者家属的习惯,打起精神说道,“或许明日晚上就到家了,如果孩子还能撑到那时候的话…”

他说完再次躬身行礼退出去了。

满屋子的人哭号,兆哥媳妇反而不哭了,她呆呆的坐在地上,被两个三仆妇掐打着。

“我的奶奶,你快哭出来,哭出来啊,不能憋着啊。”仆妇们流泪喊道。

“这不是泻肚¨”兆哥媳妇忽的喃喃说道,在嘴里喃喃的重复这一句。

仆妇们只当少夫人是伤心过度神智混乱,流泪接着揉搓劝慰。

兆哥媳妇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人也猛地站起来。

“这不是泻肚!她说了!她当时就说了!她知道!”她猛地喊道。

屋子里的哭声被她这一喊震的小了,所有人都不由看向她。

兆哥媳妇已经向门外冲去,慌得几个仆妇忙按住她。

“放开我,快去请她,快去请她来救救浩哥儿!”兆哥媳妇挣扎嘶喊,如同疯魔。

“快拦住她。”大舅母流泪喊道,“这叫什么事啊。”

兆哥媳妇被人拉着出不了门只得扑向兆哥。

“相公,快去请世子爷和少夫人,少夫人一定能治的她哭道,手紧紧的攥住自己男人的胳膊,力气之大断了个指甲都不知觉。

“你说什么?”兆哥被媳妇掐的生疼,不解的问道。

“你记得,今日少夫人走的时候,看浩哥儿,她不是说了浩哥这不像是泻肚,还要咱们注意点。”兆哥媳妇急急的说道,想起当时,再看现在,眼泪如同泉涌。

是她,是她害了孩子,如果当时就让少夫人看了···

听她这么一说,屋内的人都想起来,神情顿时精彩起来。

“这···这也许是她随口说的,巧合了¨”大舅母迟疑一下说道。

“谁?”谢老太太耳背大声问道。

“祖母。”兆哥媳妇踉跄奔过来,跪倒在谢老太太跟前,流泪哭道,“你快让人请少夫人回来,她一定能治的,世子爷不是说了,她是神医啊¨”

谢老太太听清了,将手里的拐杖一顿。

“真是胡闹,这你也信,她是什么神医她要是神医,我还成神仙了!”她喝道。

“可是世子爷不会骗人的,祖母你难道不知道世子爷的脾气吗?”兆哥媳妇抱住她的膝头哭道,“祖母,世子爷什么时候骗过人啊!”

谢老太太坐在椅子上,神情复杂。

是的,她的外孙没有骗过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果真说过浩哥儿这不是泻肚?”她问道。

“今天早上她看过兆哥,当时就说了,好像不是泻肚不过¨不过当时没让她¨”兆哥媳妇点头说到这里眼泪再次如雨而下,忍不住抬手打自己耳光“浩哥儿,是娘害了你¨”

这耳光她自己打在自己脸上但一旁的大舅母却觉得是打在自己脸

当时,当时是自己不许人家看的….

“这,这,这,她怎么会是神医?你如今是病急乱投医,她那话只是随口说说,是你自己臆想太多了…再说,连安大夫都说治不得的··大舅母说道,神情复杂。

她真希望有这么一位神医,能救她孙子一命,但那个人,怎么可能是定西侯府那个乞儿少夫人呢?

谢老太太猛地一顿拐杖,下定了什么决心。

“备马,去追。”她喝道。

齐悦其实一晚上没睡着。

她和常云成依旧住在一间屋子里,只不过这次没有因为床还是小床争抢,事实上自从马车上之后他们就一句话也没说。

“这可怎么办呢?”齐悦翻个身,将已经揉的乱乱的头发再次揉起来。

看起来常云成真是没了休妻的意思了···.

这对于齐月娘来说是大喜事,但关键是,她不是齐月娘啊。

和这个男人真当夫妻吗?

这个念头闪过,齐悦不由再次翻身,觉得心里有说不上的滋味…

一辈子太长了¨

尤其对她来说,这个陌生的时空陌生的一切,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的许多规矩,太多的变数太多的不确定…

就算在她熟悉的时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环境里,感情不也是无疾而终。

那在这里感情…能有多久?

跟一个古代男人男人谈情,是不是很疯狂···.

可是怎么办?难道直接跟他说自己不是齐月娘,你放我走吧?找死啊!

这男人可不是阿如,那沙包大的拳头估计能直接打到自己魂飞魄散重归轮回···.

她再次翻个身,竟看到帘子一掀,常云成坐了上来。

齐悦吓得一声尖叫扯着被子就坐起来。

“行了,喊什么喊。”常云成没声好气的低喝道,盘膝而坐。

齐悦拍着胸口,警惕的看着他。

“你想干什么?”她亦是低声喝问道。

“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常云成深吸一口气,缓缓问道。

齐悦被他问得一愣。

“什么怎么样?”她说道。

“我到底怎么做,你才能好好的,不跟我胡闹?”常云成再次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我哪有胡闹?”齐悦立刻说道,说道这里抬起眼看常云成。

天色微明,帐子里能看清他的面容,这个年轻的正是青春最好年华的男子…¨

“说起来也是有些不人道¨”她踌躇一刻,决定人和人相处还是设身处地将心比心的好,一个正常男人,在外征战三年,好容易回家来,守着美妻,还不能享受夫妻之乐,的确是很那啥···

“你们不都是有通房什么的,你随便吧。”她最终说道。

常云成愣了一下,才明白她什么意思,又是气又是好笑。

“你脑子能不能正常一些?”他喝道。

“你脑子才不正常。”齐悦立刻皱眉回道。

“我说话的时候,你能不能不回嘴?”常云成咬牙道,放在膝上的双手攥的咯吱响。

齐悦撇撇嘴,冲他伸手做个请的手势。

常云成又被逗笑了,笑着笑着又叹口气。

这个臭女人¨

他真是那她没办法.

常云成看着她,神情渐渐柔和。

“月娘。”他唤道,深吸一口气,“我···”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嘈杂声。

“世子爷,少夫人,快救救命啊。”伴着人的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