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这个念头闪过齐悦立刻掐灭,这个字她想都不允许自己想在刘普成身上。
“你怎么打人呢..”
这边从突然袭击中缓过神的汉子大声喊道。
这话不说倒罢,话一出口,这边齐悦将手里的棍子往地上一顿。
“打人是吧?打人是吧?”她喊道,“打人谁不会啊!打的很痛快吧?我也来痛快痛快!”
她喊道这里,将棍子再次一顿。
“关门,给我打!”齐悦喊道。
也是来报仇的?可见这庸医害人不浅啊…
猎户们怔怔想到,尚未再表达一下同仇敌忾。就见这些护卫纷纷举着棍棒打了过来。
“打错了..”
“..打我们干什么..”
“..救命啊…”
“…打杀人了…”
与此同时,四扇门砰砰的被关上了,将屋内的棍棒起飞隔绝在众人面前。
街上看热闹的人只听到里面传来击打声以及惨叫声,一个个不由吓得脸色发白咬手吐舌。
“了不得了。这千金堂还惹到了定西侯府了..”
“这下惨了…”
“..这刘大夫莫非真的是庸医…”
门外议论纷纷。
“不对。不对。”吴山大声喊道,“是定西侯府的人在打那几个猎户..”
大家顿时轰然。
“这..这千金堂是..定西侯府家里的么…”
围观群众神情复杂。
“…所以就是治死人也可以肆意妄为吗?”吴山在人群中压低声音喃喃说道,“我们平头百姓又能如何…认了吧…”
“这世道没有天理了…”
悲观的情绪迅速传开,凝聚到一起,不知道是哪个最先抛出一块石头砸在门板上,紧接着便有接二连三的石头砸在门板上。
“我们帮猎户们去告官!”
“我们当证人!”
“就算有定西侯府,那庸医也要服罪..”
看着群众的情绪被调动起来,吴山悄悄的隐没在人后,准备走开。还没迈步却被一人挡住了。
“戏还没演完呢,你就要走啊?”此人含笑说道。
吴山吓了一跳,见面前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素青棉袍,带着护耳,神态淡然的看着自己。
他竟然一口说出自己的心事,吴山心里不由狂跳两下。
“少多管闲事,外乡人!”他哼声低喝道。
这人带着浓浓的不属于本地的口音,很好辨认。
来人露出笑,一把拽住要从身边挤过去的吴山。
“那猎户的伤,你看过?”他低声问道。
吴山急了要甩开他。
“确定是必死无疑?”那人却也不急,又说道,一面看着吴山。“果真如此的话,得去告官啊。”
“关我什么事,你想告去告啊。”吴山气急道。
“告官的话,得需要个证人啊,你既然诊治过这个病人。自然是最合适的证人了。”那人依旧含笑说道。“没人证明此人原本能治,但刘普成没治好。那怎么认证他是庸医故意杀人罪呢?”
吴山愣住了,停下挣扎看着这人。
“你..你什么人啊?”他问道。
此人只是一笑。
“看不惯不平的路人。”他说道。
啊呸,这世道还有这等吃饱撑的路人啊?吴山心里说道。
肯定是刘普成的仇人…
“那你得习惯看的惯了..”吴山甩了甩胳膊,脱离那人的手,但并没有走,往千金堂那边撇了撇眼,“人家背后有靠山…”
那人看了眼千金堂,大门依旧紧闭着,虽然有零散的石块砸上去,但到底是没人敢去冲门。
门口停着的马车上面悬挂的侯府标记,足以震慑这些百姓。
“定西侯府吗?”他淡淡说道,“定西侯府身受皇恩,怎么可能去做这等飞扬跋扈的事?只要认定那大夫果然是庸医杀人,我想,定西侯府一定会明鉴是非的。”
吴山惊讶的再次打量这人。
“再说,民众激愤,事实清楚,我想,这定西侯府不会蠢到为了一个小小的跌打大夫,做出失民心的事吧?”这人含笑说道,“要是真这样,我想京城的御史言官们会很高兴的。”
吴山看着来人,一脸惊骇。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他结结巴巴问道。
那人只是微微一笑,却没有回答他的话。
“你别管我是什么人,我想给你做笔交易。”他伸手拍在吴山的肩头,凑够来几分,低声说道,“不知道小哥,有没有兴趣?”
“我怎么知道你..”吴山结结巴巴的开口,话没说完,就感觉手里被塞进一个物品。他低头去看,见是一个巴掌大的布袋。
钱吗?
“我可不是为了..”他咽了口唾沫。
那人手一抖,抽去布袋,露出一块腰牌。
这是什么?吴山忍不住凑近去看。
大夏御医院吏。
“这个。够给你壮胆了吧?”那人收回腰牌。淡淡说道。
围观的群众砸了一阵门激愤渐渐褪去。
“告官去,告官去,”
“庸医杀人,天理不容。”
响亮的声音陡然响起,伴着这声喊,众人的情绪再次被调动起来。
伴着吴山率先向官府而去,众人便如同潮水般跟着涌去了。
一路上见到这阵势,引来围观人的询问,便有人将这里的事再次散播。渐渐的汇入其中的人更多了,这其中有真心不平的也有看热闹的更有想浑水摸鱼的,总之汇集到县衙前时。人数之众已经足够让差役们吓了掉头跑进去了。
听到差役的回禀,县太爷吓了一跳,他曾听说民乱,但可从来没想过自己有遇上的那一天,这要是报到朝廷,不管自己是否有错,都是死定了。
朝廷一定是会平民愤追究自己治下不明的罪。
永庆府虽然是府城,但城中一分为二,千金堂这边所属的就是永庆县,所以因为千金堂事件而激愤的群众直接就近来到永庆县衙告状了。
“庸医杀人..”
“庸医仗势欺人…”
心惊胆战的来到前堂。县太爷听到这里才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民乱就好..
原来是个庸医杀人啊,多大点事,县太爷松了口气。
“可有证据?”他问道。
“老爷,我是回春堂的,这猎户先前在我们那治。我可以作证病不至于死。要不是那猎户非要找千金堂的刘普成看病,只怕如今已经好了…”吴山跪在堂下一脸悲愤的说道。“原本病者自愿,是他们自己选择的大夫,是生是死与我们回春堂都无关,但医者仁心,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想要劝说那猎户家属把伤者接出来让我们继续治疗,但那千金堂竟然留人不放,还把家属都赶出来不许探视,如今不明不白的说人死了,不仅不给个解释,还关起门痛打家属…”
县太爷听得瞪大眼,还有这等事?竟然还有这等医馆!
这跟匪盗有什么区别!
县太爷就要发令拿人,师爷及时的咳嗽一声,心领神会的县太爷停下手。
“老爷,这千金堂可不是一般的医馆。”师爷在后低声说道。
有靠山?县太爷面色一惊,怪不得这般嚣张。
“知府大人的公子前一段有伤几乎丧命,听说就是千金堂治好的。”师爷低声说道。
县太爷笑了。
“你听错了,不是千金堂,是定西侯府,他们家的少夫人有神仙之药才起死回生。”县老爷低声说道。
师爷摇着折扇。
“可是,貌似这千金堂也参与了..不管怎么样,这千金堂跟这两个都有些关系吧。”他低声说道。
看着台上两人低低说话,县太爷神情犹豫,吴山心里就明白了。
“大人,这千金堂仗势欺人,庸医杀人,祸害百姓,大人,天理不容啊,青天大老爷,为民做主啊。”他大声喊道,一口叩在地上,叩头不止。
这一声喊,再加上他的叩头,围观的群众再次激愤起来。
“天理不容!”
“为民做主!”
堂前顿时沸腾起来。
“怎么办?”县太爷慌了,看向师爷。
“激起民愤了,不管是不行了,要不然大人你的清誉就毁了,”师爷低声说道,“至于到时候是定西侯府出面也好,还是知府大人出面说情也好,都是他们的事了,就不管咱们的事了。”
县太爷点点头,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如果这千金堂果真庸医杀人,那就不是自己头疼的事了,而是他身后的靠山头疼了,如果这千金堂背后没有靠山,那就更简单了。
“拿千金堂一干人来。”县老爷一声令下。
而此时的千金堂,也结束了一片混战。
第一百一十五章后礼
因为要掌握打到失去反抗还要不伤人,护卫们费了些劲,所以战斗的时间长了些。
主要是参与这种事太少了,等下次的话应该就好多了,护卫们信心满满的。
原本气势汹汹的猎户家属们或坐或躺在地上,呻吟着却是没人敢咒骂了。
“不要打,不要打,有话好好说..”从昏迷中醒过来的刘普成看着满堂的狼藉第一句话就喊道。
“老师,你别动。”齐悦忙按住他说道。
刘普成这才看到齐悦也来了,然后才看到堂里站着好些拿着棍棒的护卫,在地上躺倒的不是自己的弟子们,而是那失控闹堂的猎户们。
“你,你,怎么来了?”他立刻猜到怎么回事,急的就要起身,“谁去告诉你的?胡闹,胡闹啊!你怎么能来!”
刘普成的重伤在胳膊,断了,所幸当时偏了下头,要不然极有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齐悦看着这个老者因为疼而变形的脸,时刻整洁的须发变得杂乱狼狈,就觉得鼻子发酸。
她想起爸爸..
想起那个脑部手术失败导致病人瘫痪后,爸爸被激动的家属抓着头发在走廊拖行的样子…
她抓着科室的墩布要冲出来,被一群大夫死死拦住。
大局为重,维稳为重。不要加剧医患矛盾…
那成了她的噩梦,那一刻她宁愿自己没有穿那身衣裳,她不是大夫,她只是女儿。
哪怕他是全天下人的敌人。哪天他真的作恶多端罪有应得。他都是她的父亲,没有任何冷静没有任何迟疑,她要做的只是冲上去挡在他身前,不让任何人伤害他。
“你现在快走,立刻就走,他们不知道你的身份,还来得及..”刘普成用没有受伤的手推她,焦急的说道,“你别担心。这没什么,关心则乱,他们关切自己的家人。失亲之痛难免导致神魂不明,做出一些过激的事,这是人之常情,咱们医者好好给他们解释,说明白也就没事了….”
齐悦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
“好,我跟他们解释,我好好跟他们说明白。”她说道,转身向那些倒在地上的人们走去。
刘普成还以为她听话要走了,没想到竟然是要去说这个。他伸着手急着要拦,却是无果。
看着她走过来,那些汉子们面露愤恨,但看到四周拿着棍棒严正以待的护卫,到底是咒骂的话不敢说出来。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怎么能动手打人呢?”齐悦沉脸说道。
地上躺着的猎户们都要哭了。
好。说得好,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一进门就动手打人呢?
“说啊,为什么打人!”齐悦再次喊道,又抓过一根棍棒在地上狠狠的顿了下。
地上的大汉下意识的就缩身护住头。
“没天理啊!治死人了不说还要打死人!”妇人们发出一声哭号,滚在地上,一头就向墙上撞去,“都死了都死了你们就满意了!”
护卫眼明手快挡住她,一把推回堂屋中央,死死的看住。
“官差办案,里面的人速速开门!”
门外陡然传来乱糟糟的喊声,同时开始噼里啪啦的拍门。
官府?护卫们看向齐悦。
齐悦刚要示意他们开门,门外就传来一声大喊。
“猎户家的人被他们打死了!”
这哪个孙子造谣呢?!
齐悦皱起眉头。
伴着这声喊门外响起潮水般的喧嚣声,同时有无数人撞上门板,门应声而开,跌进来七八个人。
官差们将杂乱的人群挡在门外,整了整衣裳看向堂内,他们也被这堂内的景象吓了一跳。
破碎的桌椅板凳,地上滚着人,手那棍棒的人。
果然是打架了…
“官爷,救命啊..”
大汉们大声喊道。
话音未落这边齐悦抢先一步站到官差面前。
“你们来的正好,他们打人!”她伸手一指地上的猎户众人喊道。
官差们看向地上躺着的七八个男人嚎哭的女人…
一个个鼻青脸肿…
这是打人的人?
“他们打人!是他们打人!”猎户这边的男人们都要哭起来了,沙哑着嗓子喊道。
这边张同和师弟们搀扶着挣扎着起身的刘普成走过来。
“官爷。”刘普成勉强施礼说道。
官差们也不是傻子,看到这样子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
“官爷他们治死了人,还打人,官爷救命啊…”猎户们哭着喊着,冲门外探头的人们大声呼喝,“乡亲们啊,救命啊…”
外边的人们更加汹涌起来,纷纷骂着庸医。
看到这场面猎户们心里踏实了,妇人们哭的更厉害了,还频频的向墙上撞去。
千金堂里乱成一片。
“都不要吵了。”官差们觉得头大,忙喊道,“都跟我到衙门去。”
刘普成叹口气,就要应声是。
“为什么去衙门?”齐悦站在他前面,问道。
“有人告这千金堂庸医杀人,县老爷命传唤。”官差看着女子穿着不凡,再看四周虎视眈眈的护卫,知道这一定是惹不起的人家,带着几分恭敬答道。
“什么庸医杀人,没有的事,我们不去。”齐悦断然拒绝。
果然惹不起的人家,看这骄纵的,官差陪着笑。
“不是传唤小娘子你。而是千金堂的刘大夫。”他说道。
“只要是千金堂的人,一个都不会去,好好的我们为什么要去过堂。”齐悦说道。
“治死人了,还如此嚣张!”门外有激愤的群众看不下去了。大声喊道。
“谁说我们治死人了?”齐悦问道。
外边的人们一愣。
难道…没死吗?
县衙这边左等右等。等的都有些不耐烦了,几个差役总算是回来了。
冻的要死要活的人们顿时又精神了,探着头看,却没有见原告被告来。
“大人,人家说没死人,还治着呢,所以这是诬告…”为首的官差说道。
啊?没死人?
县老爷一下急了,啪一拍惊堂木。
“吴山,你敢诬告!”他喝道。
吴山没料到这千金堂竟敢不来。看来一定是有定西侯府在
“老爷,现在是没死,但离死也差不多了。”他大声说道。
“反正此刻没死。你就告不得人家庸医杀人!”县老爷气坏了,再次拍惊堂木喝道,“等死了你再来告吧!”
说罢怒气冲冲的喊了声退堂甩袖子走了。
这县太爷明显是找机会推脱,在百姓面前也算是交代了,现在不管,等人家那靠山出面说话,他更不会管了。
吴山喊着还要说什么,却被官差轰了出去。
你这里不管,自然还有别的办法,反正他要的就是搞臭那千金堂。
听说人还没死。官府又不受理,群众们的情绪便沉了下去,响起一片议论声,隐隐有人开始询问是不是误会千金堂了。
“官府不管,我们医者自己管。”吴山大声说道。“我要请几家医馆的大夫一同去千金堂会诊。让他千金堂无话可说!”
其他大夫一同会诊,那病情可就明明白白了。绝不是你一家怎么说就怎么样的了。
群众们便又激动起来,看着吴山敢如此做,那千金堂的肯定是有问题。
“官府不管,那猎户家可怜人无可依靠,还请众位乡亲做个见证,让猎户家的冤屈得解,让害人者受罚!”吴山举起手一脸激动喊道,说罢冲众人重重的施礼。
他们就是沉冤得雪的依靠,他们是正义得以伸张的依靠,他们是惩恶扬善的依靠..
众人哄得一声情绪瞬时高涨,潮水一般涌向千金堂。
齐悦站起身,面色沉沉。
“怎么样?”张同第一个问道,带着满脸的紧张。
齐悦不知道该怎么说。
病情凶猛,但是却不似当初剖腹疗伤并发症那般令人害怕,因为这次病因很简单。
急性伤口感染。
伤者陡然发出一声喊,举起双手胡乱的抓挠两下又无力的垂下来。
站在一旁的家属们哭出声来。
“清创消毒可都做好了?”齐悦问道。
刘普成点点头。
“都是按照齐娘子你那般来做的..”他说道,话到嘴边猛地停下,“不是,我是自己做的,我觉得我都做好了..”
齐悦看了他一眼。
“那就是说,单单靠盐水烧酒来消毒消炎效果达不到了..”她说道,重重的吐了口气。
盘尼西林…
她需要仅仅是最简单的一盒子盘尼西林…
但是这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东西。
她怎么就没多带一些呢?
“到底还有没有救?”家属再忍不住大声问道,“你们别折腾我们了,是死是活给个痛快吧!”
齐悦皱眉没说话,因为门外又传来喧嚣,以及砰砰的砸门声。
“师父,师父,不好了,钱大夫他们来了。”一个弟子一脸惊慌的跑进来,“他们要会诊!”
会诊?
这是好办法,人多力量大,说不定群策群力的,大家能找出更好的消炎办法。
齐悦高兴的笑了,却见刘普成神色一黯,而其他弟子们则是一脸颓丧。
“怎么了?会诊不是挺好的?”齐悦不解的问道。
“会诊有什么好的,他们是要做证人,证明师父是否庸医杀人。”张同说道,声音已经哽咽。
医馆大夫会诊,这是对一个大夫赤裸裸的羞辱,也就是说从大夫这边要给这个大夫定罪,定他医术不精之罪,一旦被定了如此结论,这个大夫的行医之路也就算是完了。
这样..算什么会诊?齐悦愕然。
第一百一十六章赌誓
会诊的大夫年纪都与刘普成差不多,围观的群众也都能喊出他们的名字,可见是这城中有名的大夫,足已担当权威也能让群众信服。
“刘大夫,得罪了。”其中被称为钱大夫与黄大夫的并没有什么幸灾乐祸的神情,毕竟都是同行,遇到这种事还有些兔死狐悲的感慨。
而另外一个则沉着脸看上去很严肃一句话也没说。
刘普成冲他们亦是点点头。
“既然大家都是大夫一起想想办法..”齐悦挤过来忙说道。
三位大夫看向她面容愕然,钱大夫和黄大夫曾参与过知府公子救治,一眼就认出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另外那个大夫先开口了。
“想办法?你这小娘子是说要我们帮忙治好病人么?”他的声音猛地提高,喊得堂内的人都听到了。
齐悦愣了下,不太明白他这么大声说话做什么,但还是点点头。
“那到时候治好了,算着刘大夫的功劳吗?”外边有人大声问道。
这话引起一片嗡嗡声。
“治好了也脱不了你这庸医的罪!”
“早干嘛去了?缠着人家不放,耽误了救治!”
齐悦看着这大夫一眼,明白了。
“大夫贵姓?”她忽的问道。
王庆春看了眼这女子,带着几分坦然。
“老夫回春堂王庆春。”他答道。
齐悦哦了声。带着几分原来是你啊的神情。
王庆春坦然接受她的注视。
旁边那两个大夫想要提醒他什么,但没来得及说,带着几分不自然,转开视线。
“还是请三位看看吧。如果还有救就救一救。当然,如果我是我的错,我自然会领。”刘普成说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两个大夫点头说道。
众人便一起向伤者安置的屋子走去。
因为是重症监护病房,虽然刚经历一场劫难,但负责病房的弟子还是一瘸一拐的捧来了盐水烧酒。
“干什么?”三个大夫都愣了下。
“伤者重症,实行隔离,所以进去要消毒。”齐悦在后解释道。
那两个大夫迟疑一下,王庆春却嗤的一声笑了。
“可笑。”他说道,推开前面的弟子。推门就进去了。
余下的两个大夫迟疑一下,还是依言简单的擦拭一番。
“多谢。”齐悦对他们说道。
“不敢不敢,少夫人。”两个大夫忙还礼。这才进去了。
因为要避嫌,千金堂的众人是不能进去的,齐悦和刘普成都留在门外。
钱大夫进去就见王庆春已经在查看病人了。
“王大夫,你..嗨…这种事是不得已而为,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他低声说道。
王庆春哼了声。
“钱大夫,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关系到我们永庆府所有大夫的声誉,一个庸医,无疑是害群之马,”他看着这大夫说道。一面指了指外边,“你看看,那些百姓,今日咱们要是不给一个说法,因为同行而包庇的话。想必他们不会答应。”
钱大夫被他说的有些气闷。
“我什么时候说包庇了?”他说道。皱眉,“我是说你态度稍好点..”
“又不是我治死人了。我为什么还要对他态度好点?”王庆春笑道。
“王大夫,不看僧面看佛面,那个女子…”黄大夫低声说道,“是定西侯府的少夫人..”
什么?定西侯府的少夫人?王庆春被吓了一跳。
他知道这千金堂背后可能有定西侯府撑腰,但所谓的撑腰也就是背地里对官府什么打个招呼试些压力罢了,没想到这堂堂侯府的少夫人竟然亲自来了!
这关系那绝对不一般了!
但那又如何?他定西侯府敢向官府施压,他敢向百姓施压吗?
此时百姓的情绪已经被挑动起来了,如果定西侯府敢包庇这个刘普成,只怕要掂量掂量民意。
他就不信,确认这刘普成庸医杀人,这什么定西侯少夫人还敢出面维护否?
“王大夫,还没看呢,别一口一个治死人..”钱大夫皱眉道,“万一没事死不了呢?”
王庆春笑了。
“死不了?”他一伸手指着床上躺着的伤者,“你们看看,这还有救吗?”
钱大夫和黄大夫看去,不用诊脉,他们的脸色就沉下来了。
看着三个大夫从屋中出来,堂里堂外的人都开始挤过来。
“怎么样?”猎户的家属还带着希望,扑过去问道。
“烂疖之症。”其中一个和另外两个对视一眼,说道,“不可医治,准备后事吧。”
此言一出哭声喊声顿时四起。
“庸医!”
“杀人的庸医!”
“抵命吧!”
铺天盖地的叫声从门外砸进来。
这个结果其实刘普成等人已经知道了,闻言没有说什么垂下头。
庸医杀人罪?毁了刘大夫?不,绝对不可以!
齐悦一直皱眉在一旁思索,此时铺天盖地的喊声打断她。
“就是不可医治,也不能说是我们的错!”她大声喊道。
她这句话让家属以及围观众人的情绪更加激动了。
“都这样了还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