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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冰凉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我抬头,看见他脸上比月光还要温柔的神色,我顿时不能言语。他另一只手忽然将我双手都抓住,他说:“方才斟酌了半天语气,还未开口,你已一头撞到我身上。”

语气中带了丝笑意,他的怀抱他的双手已经不再颤抖,却成功的让我再次血脉灼热混乱脸上发烧……

他将我扶起,解开狐裘,将我裹在怀中如此亲昵,我脸上顿时火辣辣得更进一个档次。他却早已收起了方才的惊惶,很是镇定自若。好半晌,我才在他怀中放松下来,鼓起勇气,一副很自若的样子仰起脸,笑道:“我们明日怎么出去?”

他定定的看着我,也笑了,那笑有点怪,好像终于泄了口气似的。还没等我回味那笑容的意思,他的脸便覆了下来。

他冰冷的唇在我脸颊两侧,颤抖着一触就走。我却只能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仿佛此时他才是居高临下的武林高手,我内力尽失毫无还手之力。我的脑子原来还在迷糊中保持着基本的清醒,此时彻底像一团浆糊,无力绵软。

他的唇并未离开很久,只是脸紧贴着的,忽听他低喃道:“早就想这么干了。”我迷迷糊糊问道:“干什么?”

“唔……”他慢慢答道,“亲你的笑容。”

我立马又恢复比浆糊还浆糊的状态。

他沉沉笑了,将我抱得更紧,我的脸颊紧贴着他的黑发,他双手紧紧环住我的腰,从未有过的亲昵贴近。良久,我听见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毅动人:“泓儿,今后我二人,无论生死,永不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终于表白了。。。。20万字呀。。。

五十六、师叔

次日醒来时,目之所及,只见他白色衣襟,还有下巴柔和的线条。盯着他的睡容半晌,心里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泓儿……今后……永不分离……

想起他昨日坚定的话语,悲喜难辨的心情再次泛起。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脸颊。

他猛然睁开眼,定定看着我,忽然俯下头,温热的唇在我鼻尖轻咬一口。我彻底傻了,呆呆盯着他淡定的脸和眼。

他却若无其事拉我起身,一手牵住我,一手负在身后,仰头看着洞顶湛蓝的天空。

我踌躇了一下,转向他,帮他一颗颗系好狐裘的扣子。我紧盯着他宽阔胸膛,却依然能感受到他目光逼人。

他转过头,一字一句道:“泓儿,其实你爹娘早已应允将你许配于我。”

“啊?”

他点点头:“其实你已是我未婚妻子只待你点头。”

还有比这更令人震撼的消息吗?难怪在昆宁时,爹娘对林放重视得有点怪异!

心中震撼非常,可我依然能感觉到心中清清楚楚的喜悦……原来我也是,这么欢喜他的!斜瞥他一眼,只见林放林大盟主面带笑意,竟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感觉。

忍不住挑衅道:“哦?那我要唤你相公吗?”

我承认我脸皮厚……

林盟主不苟言笑,静静看我,半晌。

我恨恨的别过头去,脸上热得像油锅。

林放满意的清了清喉咙,唤道:“霍扬!”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洞顶冒出一个熟悉的脑袋,那人扯着嗓子唤道:“盟主大人,护法大人,你们可以上来了?”

我怒瞪着这个不肖徒弟,林放很难得的没有蹙眉往常霍扬这小子可不敢如此嚣张。

我刚要出声痛骂,忽听林放压低声音道:“昨日,他提点我,孤男寡女。”

旭日东升,石屋外雪地一片白莹莹的。霍扬带着十来个人一片黑衣,在雪地中有点森然的味道。

林放带着我和霍扬,走近那石屋。我心有余悸,横刀胸前。霍扬看我一眼,大步向前,推开屋门。

屋内陈设极为简单,体现了那老家伙作为绝世高手的风格。而此时,我惊讶的看到他直挺挺躺在床上,双目怒瞪看着我们。显然是被点了穴或者下了药,无法动弹了。

“前辈,失礼了!”林放深深鞠躬,我有些不爽这个人差点杀了我好不好!

那老头子哼了一声,吹了吹花白的胡须,脸涨得通红。

林放丝毫未受影响,自顾自道:“晚辈无意冒犯,只是晚辈的人误入前辈的陷阱,营救无方,出此下策。”

老头子骂道:“你也不用假惺惺。老夫输了就是输了。这屋里的人参灵芝随便你们拿。只是下次再踏入老夫的地界,你们要小心了!”

我心中一喜,笑望向林放,却听他慢慢道:“老前辈这是看不起林放了。”

霍扬和我抱着刀站在林放背后,看着他深深向那老头子一鞠躬:“老前辈,晚辈们告辞了。前辈身上的迷药,三个时辰后自会解除。”

随即,领着我们,秋毫无犯两袖清风的离开了石屋。

我心中半天不是滋味林放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折腾了一晚上,我还损失了宝剑,结果双手空空回来。

行到约莫半里路外,我忍不住追上前两步,趁旁人不注意,扯扯林放衣袖。

他偏头看我,清隽的脸上露出微笑:“毛躁!”

我脚步一滞,低头只见身旁高耸的绿松白雪皑皑,洁净挺拔。

脑子里就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再俊秀也比不过他一个侧脸……

行了半多时辰,却不是往谷口方向。只寻了处松林密布的山丘歇息,远远还可望见老家伙的石屋。林放显然是有预谋的了。

几个护卫拿出干粮和水,四散开各自歇息。我拿着冰冷的馒头和水囊走到林放身边坐下。他坐在一棵光秃秃的大树前。

这雪厚得紧,雪融浸骨,不能久坐。只是我和林放在那坑中呆了一夜,虽有我功力支持,但衣衫早已污秽不堪。

我将用内力烘得微热的馒头递给林放,他接过,慢慢吃着。

“想不到你如此尊重武林前辈!”我试探道。

他瞥我一眼,沉沉一笑。那笑有点阴谋的味道。

“那个老家伙虽然可恶,可见他孤老一人守着这些人参,倒也挺可怜的。”我道。

林放目光向远方石屋看去:“这样桀骜不驯的绝世高手,杀了,可惜;不杀,不放心。”声音平静冰冷。

“那……不要杀他吧。”我冲口而出。方才看到那老人瘫在床上,毫无还手之力,我却有些不舒服。也许,我想也许,是因为见到他那样的高手,都会中计任人宰割。

那我呢?我会不会有一日,我这号称武林前五的高手,会不会也有那样的一天?

林放沉默了一会儿,慢慢道:“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你不想杀,便不杀。”

我一愣,从来都是被林放驱使、看他指点生杀的我,被他这么一说,忽然也有了点自己竟然可以一言决定他人生死的感觉。虽然很邪恶,感觉还挺不错……

淡淡的甜从心底泛滥开去,我又道:“在这雪地上坐了许久,你冷不冷?不可久坐。”

他摇摇头,似不以为意。大约是这一日一晚也有些劳累,他慢慢阖上双眼。我偷偷抬眼,见霍扬等人都坐在其他几棵树旁,背对着我们。一个面对着我们的护卫,早已靠在树上酣睡,鼾声阵阵。

我艰难的、轻轻凑到林放耳边道:“要不……你靠在我腿上……呃……歇息……一下……”

林放猛然睁开眼,直直瞪着我。我都不知如何该形容他的眼神!

还未待我揣测出那眼神的含义,他突然伸手,托住我的后脑。我面前一暗,他的唇已重重压在我唇上……

我明明睁着眼,却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胸中似揣着只兔子,扑腾不已。而什么武林、什么老前辈,早已被我跑道不知何处的九霄云外。脑海中,似有人歇斯底里的唤着两个字:

林放!

他冰凉的唇却带着灼热的气息,狠狠吮吸着我的,他另一手已将我环在身前,另一只手更是十分有力的压住我的头,让我无法移动。

片刻后,他放开我,只是依然盯着我,不发一言。那目光,甚至有些强烈的冷酷的意味。

从来未见过……这样的林放。我只觉得脸上热辣辣的,心中依然惴惴不安。四处张望还好!其他人都未发觉!

再回过头,只见他的嘴角慢慢弯起,目光也似乎渐渐柔和。他问道:“怕羞?”

我这才敢压低声音怒道:“被旁人看见怎么办?你方才怎么会如此……大胆……”

林放摇了摇头,似有些自嘲的笑笑道:“你说得对。今后绝不会了。”

这下我却呆了……怎么听他如此说,心中却有些失望呢……

战清泓!你!你!你太不知廉耻了!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远处密林渐渐开始有响动。霍扬等人早已整装待发。林放脚程较慢,我施展轻功执手带他一起,旁人并未觉有异。倒是霍扬那小子在一旁低着头笑,一副深谋远虑的样子。

我带着林放奔走在队伍最中间。我轻功本就是众人中最高,此时又放慢速度保持在正中的位置,即使带了林放,也毫不吃力。两侧树木快速后退,冰凉的风在耳边掠过。

一旁林放突然道:“你的轻功的确无人能及。”

我顿时得意得不行,转念一想,轻功我不过吃老本罢了,有些沮丧的道:“只可惜换用刀后,虽略有小成,却始终未能有突破。”

林放安慰我道:“暂时的。”

一旁霍扬插话道:“咱们得快点,免得那老小子死在那帮土匪手上,那就不值了。”

我们很快赶回石屋。一切皆如林放安排,与那老前辈有宿怨的当地驻扎官兵接到神秘人消息,赶来石屋,恰好老前辈瘫软在床,无法还手。

老前辈刚挨了两鞭子,我们便赶到了。三下五除二打退了那些官兵,救回了那老前辈。

“老前辈,是晚辈疏忽!”林放歉疚道,竟然吩咐霍扬替那老人解了毒。

老人哼了一声,骂道:“那帮狗东西暗算老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哼,燕狗想要老夫的人参,痴人说梦!”说完看向我们几人,语气缓了缓:“你们既然救我一命,也不趁人之危,老夫便赠你人参一只,你们速速离开吧。”

老人忽然阴测测的笑了笑道:“也不要再耍什么花样了。你们既然已经替我解毒,应知你们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

林放也笑了,道:“那前辈也应知道,晚辈要的,不是人参。”

其他人退出石屋,只剩下林放、我、霍扬和那老人。

林放看向我:“前辈,你可知她师父是谁?”

老人目光一沉。我朗声道:“晚辈战清泓,建康夏侯门下。”

老人神色一敛,道:“胡说,他收的都是男弟子,怎么会收个丫头?”

我有些不高兴了,道:“你认识我师父?”

林放道:“她是夏侯颖的关门弟子。破辇剑法的传人。”

老人道:“丫头,你使几招看看。”

我怒道:“你弄折了我的剑,使个屁!”说起“玦”,依然是我心头之痛。

话一出口,又觉过于粗俗不妥,转头一看,老人涨红了脸,林放似笑非笑,霍扬呲牙咧嘴的笑。

林放正色道:“前辈,我只要你一些时日。”又转向我和霍扬道:“泓儿,拜见你的师叔!霍扬,拜见师叔祖!”

老人瞪大眼,朝霍扬道:“你刀法远胜于她,竟然是她徒弟?”却并未否定林放的话。林放朝我一使颜色,我拽着霍扬拜倒:“师叔!”

却是满腹疑惑哪来的师叔?

灵光一闪难道是师父那个失踪多年的小师弟?传说中数十年前叱咤江湖的第一高手?精研刀法枪法,以天下第一名刀“鸣鸿”还有一把长枪“火龙”横扫天下高手!可是他看起来比师父还要苍老呀!难道是多年孤独漂泊造成的?

我此时已明白林放这许多举动的目的。眼前这狠毒怪异孤僻的老人,竟然是我的师叔!

我心中有些怜惜难过,仰头看着他道:“师叔!我有生之年能遇到师叔,实在上天眷顾赐福!师父他,时常提起你!他一直挂念着你,挂念着自己的小师弟!师叔,你、你跟我回江东见师父吧?师父,他、他一定很高兴!”

老人愣了愣,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我没有弃坑。

你们的留言和肯定,是我更新的动力。

谢谢!

五十七、祝融

我们在关外停留的时间,比我们想象的要长。接下来的一个月,林放、我、霍扬都在师叔的山谷中。

师叔姓简名凌,原本只让我和霍扬留在谷中跟他学刀法。林放淡淡道:“泓儿是我未婚妻子,我自然要陪她。”简师叔抽了抽嘴角。林放又道:“如今惊动了官兵,林放自会周旋,外围防务就不必前辈分心了。”简师叔便没再说什么。

第一日,简师叔让我和霍扬各自使刀与他看。霍扬自小用刀,自是出神入化。虽然简师叔未加评价,却看得出他眼中赞许之意。

轮到我,简师叔便皱眉了。我师父夏侯并不擅刀法,《破辇剑法》被我改成刀法,也并不十分得心应手。一套刀法还未使完,简师叔便骂道:“狗屁!”我又羞又怒,道:“我使刀不过半年,他都使了二十年!”

简师叔沉思半晌,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今日不教了!”便窝着腰回去石屋。我朝林放道:“文璇,他根本没耐心嘛!”林放和颜悦色看着我:“慢慢来!”

于是我便与霍扬拆了数招,我依然大败。不经意间回头,却见简师叔站在窗口,望着我俩,默默出神。

第二日开始,简师叔便分别教授我俩一些招式。我俩学得都快,简师叔果然奇人,我明显觉得自己刀法变得厉害许多,简师叔却总是摇头,一套刀法教了三四招,我学得津津有味,他却摆摆手说不行。他冥思苦想后,又从另外一套刀法教起。

五六日过去了,我和霍扬都学得七零八落,不过也暗暗佩服简师叔他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刀法教与我们!

这期间,林放倒是比往日闲,每日不是拿着本书在一旁读,便是驻足在一旁看我们练刀。隔了两三日,总有人在护卫带领下,来见林放。他们在石屋里一谈便是半日,我总能看见林放笑吟吟将人送走。

一日问起他,才知他在当地又扶持了另一势力,替他收购当地人参灵芝鹿茸等珍宝。我奇道:“不是有许多农场和当地富商与我们合作了吗?”

他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一旁霍扬插嘴道:“笨!盟主扶持的是燕人,也是我大晋的细作,明面上是我们的死敌。皝王爷能影响的商户,不过占到当地的一半。还有更多农户、商人,不愿将东西卖与我晋朝人。”

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其实林放并不跟我说太多他这一趟来燕国到底做了多少事情。我只知道我们在江东累积的金银,大批运来了燕国。林放送了不少江东美人给一些人。无形中,一个网似乎正在编织。林放曾说过,比起腐败的、管制严厉的晋朝,好战却并不十分富饶的燕国简直就是块空白之地。

偶尔我收到家信,却是爹对林放大加赞赏,称林放颇有他的才干作风。然后竟然催我尽快回荆州,与林放成亲我顿时无语,显然爹已经知道我和林放两情相悦其实出道也几年了,我自然知道战家的人早就无孔不入,林放身边的哪个护卫,兴许就是我战家的人。如今爹更是不瞒着我了。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到了第十日,简师叔睡到晌午才起,慢吞吞将我和霍扬叫到一起,无比冷傲的道:“就在今日了。”

我和霍扬不明就里,望向林放,他却高深莫测的笑了。未料下一秒,简师叔却对他道:“林放,老夫将要传授他们的东西,恕不外传。”林放点点头,转身步入石屋。

望着简师叔难得的正色脸庞,我不禁有些紧张。其实这十日来,光是他零散的点拨,我已觉得自己刀法进不了许多。甚至与当世著名刀客相比,我也敢持刀挑战了。

可简师叔却越来越不满意,直到今日,才露出满意神色。我不明白,他追求的是什么?他到底要将我们教成怎样?

今日日头极暖,冰雪也有些消融,大约春日便要到了。我们皆只穿武士服,持刀立于屋前这片开阔的雪地。

简师叔立于我俩面前,缓缓从身侧抽出“鸣鸿”。但见刀身似铁非铁,隐有青光。我心神一凛他只是抽出那刀,我却已能感觉到至寒气息。

“霍扬,仔细看!”他轻道。霍扬也极难得的一脸严肃点点头。

天与地刹那静止,周遭气流凝滞。简师叔一把鸣鸿光芒大作,宛若蛟龙出海,傲然纵横;又如雷霆突袭,势不可当!他瘦小身影在光影中腾挪跳跃,叱咤呼啸,他似乎使了无数招,又仿若只使出了一招每一刀,都卷杂着铺天盖地的杀意,玉石俱焚的狠辣

没人可以从那刀下逃生!一个念头忽然冒出来,我这才发现全身冷汗淋漓,瑟瑟发抖!

终于,他的刀停住。他抬起脸,傲然扫视周遭,那张原本一点也不好看的脸,此时锐利强硬得像个战神!

这才是,真正的战神!

只听“扑通”一声,霍扬跪倒在地:“师叔祖教我!”

简师叔刀慢慢入鞘,缓缓笑了:“此套刀法,二十四招,名曰‘血刀’。”我俩都是一凛,血刀刀法,的确适合霍扬!

简师叔对霍扬道:“你一身戾气,杀戮甚重,何时何地,都有赴死的决心,此套刀法,最适合你不过。”

霍扬大喜,而后简师叔将一招一式慢慢使与霍扬看,待霍扬完全记住,便花了一个时辰。简师叔让他自行练习,稍后再指导。霍扬几个翻腾,便闪入屋后密林中练习去了。只剩下我和简师叔大眼瞪小眼。

“丫头,看他那套刀法,眼红了吧?”简师叔难得的笑道。

我哼道:“反正那套刀法我方才也记住了。”简师叔敛了笑:“那套刀法不适合你。”然后停住,不说了。

我乖觉的从一旁拿起水囊,捧到他面前:“师叔,请喝水!”

他点点头,这才有些满意。我心道,林放说师叔面恶心善,果然不错。林放说适当的朝他撒撒娇,非常有用。

我笑道:“师叔,你一定准备了更厉害的刀法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