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有不好预感:她在圣教唯我独尊,怀孕了后,喜怒无常的脾气,更是想怎样就怎样。总觉得杨清一来,她给自己找了个大克星。偏偏她还舍不得赶他走未来的怀孕生涯,到底是她治他呢,还是他治她呢?
杨清以望月不见光的孩子父亲身份来到圣教的第一天,众人窃窃私语,对圣女的八卦史,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和兴趣。到处都在讨论杨清,都在想办法来圣女这里一趟,为了围观圣女那位据说“有仙人之姿”“灼然玉举”的夫君。
结论是:圣女眼光好像确实不错。
众人津津乐道地传八卦。
没有人想起圣女大人出了事,教主居然不在。大家都关顾着围观圣女大人的夫君是何等牛头马面,长得如何好看了,早忘了教主大人。只有聆音奇怪了一下,上次月芽儿回来的时候,原映星守着她几天没睡觉;这次月芽儿在祭台出了事,原教主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过来。
因为杨清在吗?
不。
原教主并不是那种因为杨清在、就会主动退避的人。
那原教主是在忙什么?居然连月芽儿的事也不知道?连杨清来了,都没有去审问?
原教主正在偏殿中,花一整天的时间,见一个可疑的人物。
下方站着的清清冷冷白衣姑娘,肩膀瘦削,面孔清瘦,眉间清中带艳,正是姚芙。
因为觉得太奇怪,当下属报上来时,棠小玉是亲自下山,把姚芙带上来。旁人都不知道,原教主现在,站在殿中距离女郎几步开外,拄着下巴,怀着兴味的眼神,盯着姚芙,已经看许久了。
他在沉思,在想姚芙身上藏着的秘密。
那些秘密,本来随着她的死,已经被原映星抛之脑后了。但是,姚芙又活了过来。她身上藏着的秘密,莫不是跟起死回生有关?
姚芙看到原映星的眼神,心里就一咯噔——这不是她爱人的眼神。是另一个原映星的眼神。
她站在这里多久,原映星就充满兴趣地打量了她多久。
一点都没有脸色难看,一点都没有被她的出现刺激得受不了。
他的眼神幽黑,深邃,像深渊一样,充满着邪气和蛊惑。
姚芙想,可能遇到最坏的结果了。
为了回来,她跟公司打了详细的报告,还将所有的积蓄压上,请律师签了字,证明这是自己的自主行为,和公司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想重回这个世界,想让原映星好起来。公司高层却决定在没有更好的法子前,关闭世界大门,不再去扰乱另一个世界的秩序。
再没有系统芯片,给姚芙了。
姚芙却仍然坚持要回来。
领导专门与她谈话,“公司不能为你一个人,继续这个耗费时间精力,却暂时看不到希望的实验。你非要回去的话,既没有系统帮你趋利避害,也没有公司专员实时负责你的安危,在你生死大难时将你带回来。你要想好了。”
“我想好了。”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回去,那个魔教教主的隐患,可能一辈子不会浮出水面?你到底是要救他,还是害他呢?”
“但是隐患还在。我得帮他。”
现在,看到原映星的面,却再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常年习惯了在与原映星相处中,系统的即时提醒,当这一次,她与原映星对视,大脑里却安安静静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姚芙心中,涌上几分不适和慌乱。
她咬咬唇,先解释,“其实我并没有死。那天后我是受了重伤,有山下好心人救了我,我养了许久才能下床。便来找你,想让你不要心中愧疚。”
原映星呵呵笑,“我有什么愧疚的。说的好像我不忍心杀你一样。”
在姚芙怔愣中,他魅影一样,飘到了她面前。凑近的面孔,幽黑的眼神,几乎骇她一跳。原映星捏住她的下巴,似笑非笑道,“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莫非真的以为,我杀你一次,便不会杀你第二次么?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我会愧疚?”
姚芙的脸色,蓦地白了。
他捏着她下巴的手,几将她下巴捏碎。疼痛中,姚芙怔然问,“他呢?”
原映星挑眉。
姚芙猛抓住他的手,指甲掐进他皮肤,她神色慌张,“他呢?为什么是你,不是他?”
他们说的,是只有他二人听得懂的话。
原映星眯眸,果然啊,姚芙很清楚自己的问题。
另一个自己吗?
另一个自己元气大损,在体内沉睡。即使是姚芙出现,另一个自己,也没有跟他争这个身体的意思。冷眼旁观——旁观姚芙,还要欺骗自己到几时。
已经对姚芙感到累。
已经心如死灰了吧。
这种感觉,原映星完全体会得到。他之前对望月,不就是这样吗?不想面对,不想说话,一点儿生气都没有。把意识和身体,都交给另一个人,自己只用慢慢疗伤就好了。
有时候想,其实两个意识也不错。起码自己累了,想自毁的时候,并不会真的自毁。而是只要让另一个人来接管身体就可以了。除了一些副作用,起码他的精神,是满足的。
原映星漫不经心答姚芙,“他死了。”
“!”姚芙脸色更白了,颤声,“你杀了他?!”
目中燃怒,“他是你的一部分,你怎么可以杀他?!”
原映星一声冷笑,抬手,就将激动抓着自己手腕的女郎,甩了开去。他内力充沛,武力强大,爆发力惊人,一挥之下,就将姚芙甩出十几丈远,甩到墙上,发出砰的重声。姑娘掉下去,瘫倒在地,抬起头来,捂着胸口,唇角一丝血迹,显然原映星随手一甩,就让她受了重伤。
姚芙惊骇抬目,看着这个面无表情的青年:他、他果然,不一样了吗?
原映星冷声,“是你杀了他。你一次次骗他,就是在杀他。你连死亡,都要骗”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活过来了?”原映星俯下身,蹲在她面前,对着她笑意凉凉,“我亲手杀你,居然还杀不死你你是什么怪物,连我都杀不了你?”
凑近她,如情人低喃般,柔声,“我要猜一猜,我再杀一次你,你还会不会活过来。”
他手已经按在了她的胸口,然又停了下来,微皱眉。
体内,另一股力量,在拉扯着他,让他一整个手臂发麻发僵,动不了手。
原映星心中叹:还以为不会出来了呢,又是一到关键时候,就来阻拦自己。
他打量姚芙,心想:到底有什么好的,怎么就能那么喜欢呢?还把自己搞的那么惨,搞的心神受损,都还是喜欢?
好吧,不杀就不杀,我想别的办法。
原映星站起来,对从头到尾都站在殿中阴影中、沉默旁观、无动于衷的圣教右护法棠小玉吩咐,“把她关到黑牢里去。别让她见别人,也别派别人审问你。你亲自去审,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都要听到一切。”
“原映星!你不能这样对我!”姚芙道。
棠小玉夹着不熟练的语言,伏身向教主行了一礼,软软问,“您想听到什么?”
原映星深深看着姚芙,看她苍白的脸,看她颤抖的唇,笑意盎然,“我要听到,她藏着的,一切秘密。为什么知道两个我,那每月一份的报表,是写给谁的。她的来龙去脉,她的一切背景”
“哪怕她不是人,是个妖怪呢。”原映星笑容阴森,“我也要知道,这么厉害的妖怪,能不能再次从我手下逃掉。”
“不,原映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妖怪,我从未想过伤害你。我来这里,是为了帮你,帮你两个意识”
“那你就说出真相来。”
姚芙闭嘴,她不能说。说了,才是万劫不复。
原映星懒声,“那你就等我亲自查出来吧。”他说,“我倒要看看,你到底瞒着我的真相,是什么。”
他走出大殿,毫不犹豫。棠小玉对着他的背影,再次伏身一拜,“属下定不辱命。”回头,棠小玉看向坐在地上的虚弱姑娘,一步步走了上去。
棠小玉心中,是很厌恶姚芙的。
她与原映星待在一起的时间最久,她最清楚,是什么改变了原映星。
映星望月,多么美满的祝福。
却因为姚芙一个人而毁掉。
无数次地看到教主无人时头疼欲裂的惨状,无数次看他看着空中明月发呆,无数次看到他受不了到崩溃的时候
多么恨姚芙。
如果没有姚芙,教主就不会变成现在的教主!
棠小玉想让姚芙备受折磨,想把圣教的一切酷刑,全都用在姚芙身上。在教主突然又对姚芙充满关爱之前,她要姚芙付出代价!
除了棠小玉,教中瞒得很好,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姚芙被关进来的消息。圣教最新的八卦,还是围着望月和杨清。然后在教主见过杨清一面,大殿金柱,四个有两个出现了裂缝,需要修葺时,教主和圣女的爱恨情仇,也被传的活灵活现。
这些望月并不知道。
杨清确实是她的克星。
他一来,她之前两个月毫无动静的肚子,现在动静大的不得了。每日连床都下不了,趴在殿中,除了吐,还是吐。吃什么吐什么,几天下来,就熬得奄奄一息,趴在杨清怀中嘤嘤婴求安慰。
杨清亲自接管了她的伙食,望月的孕吐才好一点。他的烹饪技巧太好,再加上杨清坐在一边喂饭,一边想着这是爱人亲自给自己做的,只给自己一个人的,没有没有,一边一眼一眼地看着青年的美貌下饭秀色可餐,望月的孕吐,被治愈了一点。
望月这里,却还堆着不少公务。
西南战场和魔门的纷争,火堂主和江岩深陷其中。听说杨师叔来了,江岩格外想立刻回来见杨师叔,但他被牵制在那里,根本回不来。而望月在圣教总坛,却也不得清闲。虽然大部分事情都是原映星处理,但圣女这里,也有不少公务。
圣女是为教主分忧的,望月实在不好意思把什么都推给原映星。尤其是现在,杨清来了,原映星心情最不好的时候。她实在不想去惹原映星。
可是她每天连床都下不了,她怎么处理公务?
幸而她有万能夫君。
杨清说,“我来吧。”
望月:“”
杨清从未提过他化名山秀的事,到现在,他也不打算提,只说,“我在云门也处理这些公务,大体上都是差不多的。我来帮你吧。”
望月依然不说话。
说话时,公务已经堆了好几天,下属一遍遍地过来催。在床头,杨看她一眼,好心想为她分忧。然他好久没得到望月的回复,抬头不觉奇怪看她。对上望月的眸子,杨清顿了良久,脸上神情微变,缓缓道,“我不会借着从你这里得到的消息,去传给云门。”
望月咬唇,抱住他亲了亲,“哥哥,我也不想怀疑你。我情感上是相信你的,但是理智上,我必须不能相信你。你是云门的柃木长老,你心思很深,我理智上,是不能相信你的。”
杨清停顿半晌,接受她这个解释。自己在云门虽是长老,但最关键最核心的部分,其实并不经过他的手。望月却不一样,在魔教这边,原映星能得到什么消息,望月拥有和原映星一样的地位,她也能第一时间得到。望月在魔教的地位,比杨清在云门要高得多。
她不能拿一整个圣教,给自己的爱情做陪葬。
杨清问,“那怎么办?”
望月怕他不高兴般,搂着他亲他下巴,眨着眼,“你给我发个誓。如果你利用从我这里得到的消息,做危害我圣教的事,就让你最爱的人,万箭穿心而死。”
“!”杨清心口一颤。
与她清亮的眼睛对视。
这一刻与他说话的,不是他的爱人望月,而是圣女望月。
杨清有种很奇妙很诡异的感觉,他的爱人是望月,魔教圣女,也是望月。爱人在不顾一切地爱他,圣女在冷静地审度他。
一时爱,一时谈判,一时发誓挺新奇的体验。
他微微笑,举起手,照着她给的话发了誓,圣女望月才放下了心,把自己的公务交给他来忙。
原是打算一直到生下孩子,就让杨清留在这里陪自己好了。
却是偶一日,望月从聆音那边回来,回到自己住处时,听到几个教众,闲得无聊,围在一起嗑瓜子说八卦。说的是她和原映星的恩怨情仇。
一墙之隔,是杨清在殿中批改公务。
一墙之外,是几个无知教众不加节制地宣传望月和原映星的故事。
望月忽然意识到这样不好。圣教人心散漫,不知有多少人趁她不在,不把杨清放在眼里,甚至当着杨清的面,说些不三不四的八卦。
也许,她该办场婚宴。
一场风光无比的婚宴,向整个江湖宣布自己和杨清的关系。
他们该明媒正娶,而不是自己私下解决就好。
第128章 128|婚礼1
圣女现在怀孕,她的事务,都交给了她夫君帮忙。虽然她夫君身份在圣教这里暂存疑,但教主都不说什么的话,大家也无所谓啦。圣女这边的公务重新步上了正轨,就是在殿外等候圣女那位夫君传召时,几位教徒无聊地聚在一起,说着八卦:“哎,圣女怎么千挑万挑,挑了个白道的啊。咱们教主多好,瞎子都能看出教主对圣女大人好啊,圣女大人偏不在意。”
“我也觉得还是咱们教主跟圣女大人适合。这两位分明天生一对嘛,连名字都起得是一对我隐约听木堂主那系说,两个圣女其实就是一个人。”
“那圣女大人更应该选咱们教主了!跟正道人在一起多委屈,条条框框那么多,圣女大人怎么受得了。要是跟咱们教主的话,肯定就不会有那么多问题了。”
“跟教主在一起,圣女大人才会开心啊。”
“咱们圣教的传统,教主和圣女本来就应该在一起的。”
圣教这里确实没什么规矩,要是在云门,弟子们肯定不会这么闲闲地传长辈的情感史。圣教这里呢,都是我高兴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说了你也不会少块肉,你也不要拿这种小事来罚我。
自来圣教人比白道那边更热爱八卦。光是他们家圣女的爱恨情仇,不知道多少话本,都是从圣教这里流出去的。昔年,连教主大人无聊的时候,都参与过编排圣女的故事,其他人更是无所顾忌了。
杨清武功高,他站在殿门口,看着那几个背对着他、在院中说话的教众。已经站在了他们后面,几人却一无所觉,仍说的起劲。
杨清沉吟,听他们所言,皆是教主圣女天生一对如何如何,有些不知道该不该打断他们。
大家说得唾沫横飞,激情四溢。
不光不知道杨清站在他们后面,身后有其他教众幸灾乐祸地围观;院门口,还有回来的圣女大人,脚步一停顿,脸色沉了下去。
望月抬眼,看到垂目的杨清。她觉得他站在几人身后,想提醒又不想提醒的样子,很可怜。明明他才是她的夫君,圣教中人却不把杨清当回事。根本不给杨清面子,还用原映星来奚落杨清。
恐怕,这也有原映星放纵的缘故。
教中传什么八卦,原映星会不知道吗?他肯定知道,可他就是不管,就是让人去激怒杨清。放纵,放任,这就是原映星的态度了。
望月远远看着自己的夫君,他安静立在日光下,眉目清雅,抬起头,看到她。看到她,还对她露出了笑容,点头打个招呼。
望月一时间,替杨清觉得委屈——凭什么他在正道要经受非议,到她的地盘,还要被人瞧不起呢?
望月吸口气,几步如风,进了院子。
“圣女大人!”望月才是这里的主人,她一进来,杨清身后的教众当即先跪。院中闲话的几人,也是一惊,一起跪下。
望月眼底无人,走过去就是一阵风,没给他们一点眼色,就到了杨清面前。
她伸手,拽住杨清的手。
杨清见她脸色沉沉,以为她又是被孕吐折腾得心情不好,便要带她回殿中,“我早上给你熬了粥,你吃一点”
“先等一下。”望月哪里是被孕吐弄得恶心呢,她是被另一件事弄得心情不快。
强硬地拽着杨清的手腕,在他诧异中,把他拖了出来,走到院中几个方才闲话的教徒面前。
望月声音冷杀,“教中像你们这样,四处传我和教主天生一对之类话的人,多不多?”
“呃,”一教徒鼓起勇气,抬头看眼圣女的面孔,“挺多的。”
望月说,“那好,接下来这几句话,你们听着,传下去。过两天,再让我听到还有人说我和教主如何如何的话,我不认别人,就找你们几个算账。”
“请大人吩咐。”
“是这样,”望月说,“我和谁在一起,我开不开心,都是我说了算的。我不高兴听你们说,我应该和谁谁谁在一起,我和谁谁谁更相配,更合适。我没有义务满足你们,我处在什么样的地位好,只有我自己最清楚。哪怕前途万丈深渊,只要我高兴,我自愿跳下去,谁都无权干涉。”
望月回头,与杨清微怔的目光对一眼,继续说,“杨清是我夫君,你们对他,要像对我一样恭敬。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噤若寒蝉,齐齐点头。
心中想:看来这位杨公子,真的很得自家圣女的宠爱啊。
圣女再没有别的吩咐,大家怕她发怒一样,纷纷离殿,逃一般地告退。
等人走后,杨清才说,“多谢你为我出头。”
望月抱住他腰,闷闷道,“是我不好。你不该听到这些的。”
杨清说,“没什么。这倒不是你的错。”
他语气淡淡,似乎并不放在心上。杨清确实少事经心,可是他往日听说她和原映星的话,总会或多或少地有些吃味,现在却这么轻淡望月抬头,观察他的脸色,恍然,“是原映星要人这么传,故意说给你听的,对不对?”
杨清笑了笑,“原教主很不高兴。”摸了摸她的头,忧心,“你这样公然跟他唱对台戏,会不会惹他生气?”
望月无言,她该怎么跟杨清说呢,她和原映星现在,就是在唱对台戏啊。以前是当面地吵,现在两人是背后地吵。就像原映星现在的行为放到以前,他不喜欢杨清,直接就赶杨清下山了。
她和原映星,都改变了很多呢。
望月定了定神,不去怅然原映星的那点儿不愉快了。而是抬头,很认真跟杨清说,“这样不好。你就像我养的小情郎一样他们还以为我不高兴,就会踹走你呢。”
“那一定是你往日养小情郎养的太多了,才让人不当回事。”杨清说。
望月:“”
杨清看她,抬起小姑娘的下巴,晃了晃,眸子带着笑,轻而温和地问她,“说,你以前是不是常养小情郎,常带不三不四的男人回来?跟男人勾勾搭搭?”
“你少冤枉我!我才没有!”望月被他捏着下巴,瞪他,“从认识你开始,我就一直在追你啊。你这么难追,花费了我大部分精力。我哪有时间养情郎?”
杨清说,“你没有带男人回来,那也一定常用欣赏的眼光,看各式美男。不然你的下属们,对我不会是这种反应。”
不会只把他当圣女大人的宠爱对象一样。
“胡说八道,”望月心虚,心虚后,又想自己干嘛心虚,很快理直气壮,“他们都是瞎说,见不得我好。再说,你又从来没给过我回应,我追你追得累了,看看别的男人怎么了?我天生喜欢欣赏美好事物,怎么,你连这个都要管?”
杨清纯粹是逗她乐,看她理所当然的模样,心里就微微笑。
他见不得她因为原映星,露出怅然、不舍的表情。果然,阿月妹妹还是更喜欢他的。三言两语就被他带走,她心里喜欢他。
望月也知道杨清在跟自己开玩笑,半真半假。真要说看美男他很无奈,但他也没有强迫过她、命令过她,让她只盯着他一个人看。
爱和欣赏呢,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喜欢看各种美男,欣赏各种男人,但是从来没想过嫁他们。
她只想嫁杨清。
像是宿命一样,她从见他第一眼,还没有喜欢上他的其他地方,他光是一张脸,都能让她喜欢得想把自己嫁给他
对了,嫁?!
望月想这些时,杨清正领着她回去。已经到了大殿门口,望月的步子停住。杨清回头,看她神色很严肃,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睛亮亮的,“杨清!”
“嗯?”
“我要给我自己办场盛大婚宴,光明正大,向天下人宣称,我嫁给了你。你敢吗?”
望月盯着杨清——他现在都还是云门的柃木长老。他和云门长辈们还没和解。正道那边,碧落谷还在跟圣教打着,越陷越深。其他门派都在观望碧落谷的情形,对圣教,依然持着对立的态度。只是因为元气大伤,又因为正道内部利益瓜分不等的缘故,内讧得厉害,暂时不打算跟圣教开战。
然而,等圣教收拾完了碧落谷,收拾完了魔门一众门派。圣教和白道,必然会对上。
那杨清,他又没有脱离云门的意思。
望月自然也没有脱离圣教的意思。
两人身份是对立的。
和解无果的话,大家就只能打了。
在这种节骨眼上,杨清敢向天下人公开,说自己是他的妻子吗?
望月都能想到的,杨清自然也知道。
他早想了无数次这些事。他和望月一样,都是很相信自己的人。只是望月的自信,很放;他则比较收。他想他尽力促成魔教和正道的和解,总不至于一直没有办法,没有进展。
谁都需要休养生息啊魔教需要,正道也需要。
于是,在姑娘清明的目光直视下,青年应了,“我敢啊。”
云门的柃木长老杨清,身在魔教,与魔教圣女望月成亲,向天下广发帖子,邀请天下人,无论哪方人士,皆可前来工布观礼。
天下人震惊,没想到还真是杨清。大家骂了这么多年,他还真就这么嫁去魔教了。众人纷纷向云门求证,然云门闭山不应。
不管是指责的,还是试探的,风掌门都没有回应此事。魔教人真是喜欢看他们正道为难,发帖子发得高兴,专门派人,去给正道的几个门派送帖子,摆明是膈应他们去了。走在路上,更是见到人,一激动,帖子就送出去了。
说实话,正道和魔教的关系,现在很微妙。
说敌对吧,魔教人走在路上,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冲上来就打;说和解了吧,魔教还正在跟碧落谷打着呢。
几大掌门受了伤,也不好在这时候去问魔教教主到底什么意思。大家都去看云门掌门的意思,然云门掌门的意思,就是沉默是金。他没意思,你们看着办啊。
魔教这边,反正把帖子都送了出去,正道来不来他们就不管了,而是高高兴兴地张罗起圣女大人的婚事来。
多少年了,圣教都没有举办过这种大红喜事了。
尤其还是圣女的婚事!
圣教大概风水不太好,自家的圣女,历来都喜欢跟正道人扯在一起。多少代的圣女,都是被正道人拐跑的。虽说圣教有教主和圣女婚约的传统,但这婚约,遵守的,统共也没有几代。到了这一代,圣女望月,依然和正道人好上了。
比较不一样的,是这次是圣女大人拐走了正道的大好青年,而不是该死的正道人,拐走了自家圣女。
一想到这个,圣教教徒都觉得扬眉吐气,有一种迷之兴奋感。圣女的大婚是近年来圣教难得的大喜事,所有人都卯足了劲,要张罗好这次大事。
最为用力的那个人,就是圣女望月本人。
她在和原教主隐晦地争了一番后,赢得了婚事自主权。她很热心地亲自写帖,一天十八次地给云门送信,索要杨清的生辰八字。她要正统的程序,云门那边不想做的,能省的她都不在意了,起码得把杨清的生辰八字给她送来啊。
望月还决定,云门死活不给的话,她就是打上云门,也得要回来。
杨清倒没有望月那么积极,他只给山中写了一封信,被望月鄙夷。
也不知是杨清的信起了作用,还是望月天天的缠磨起了作用,杨清的生辰八字被送了过来,但彩礼之类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望月也知道不能太得罪云门,万一她把风掌门惹火了,婚事能不能办成,都是问题了。现在,不过是云门不承认而已。没关系,他们总有承认的一天。她还怀着杨清的孩子呢,不信云门忍得住!
再就是请媚、六礼、交换信物、定日子,还包括裁剪婚服。
圣教本来请了两位长老专来负责此事,望月本人不嫌累,非要掺和进去,整日忙的花蝴蝶一样。
完全没有了之前孕吐的不良反应。
望月当然积极了:前后算起来,她追杨清,追了有六年之久,才把人追到手里。
之前在无名小山沟沟私定终身的时候,觉得成亲也就这么回事,只要她和杨清自我认同就可以了。现在看了正常的程度,她才知道自己以前错的多离谱。在长辈眼中,六礼不成、请期不定,就不是夫妻。
一场盛大的仪式,是必须的。
望月翻着日历,直接定了最近的良日,在十月底。
满打满算,他们也就剩下一个多月的准备时间。一想到这些,望月忙得更厉害了。
一众人对圣女狂热的态度叹为观止。
比起望月,杨清就淡泊的,近乎冷漠了。他倒不是不关心自己的婚事,他是实在没有望月那么激荡的精神。再加上他做事比较慢,每每才想到的,都被望月高高兴兴地接手了。
望月很喜欢张罗这些事,杨清觉得她热情得都快不正常了。
某日,望月回来自己的住处,身后跟着一众侍女,并自山下请来的裁缝。十月天气已经有些凉,进了屋后,望月看到杨清坐在桌前写东西,凑过去一看,“你是不是在写我们的宴请名单啊呃!”
她无言以对,手按在杨清肩上,看到他居然是在看用梵文书写的圣教教义,在做批注。根本不是她以为的书写婚宴宴请名单。
杨清解释,“我看教义写的挺有趣,就拿来翻一翻。不过我认梵文认得不多,你能帮我解释解释吗?”
望月才没有心情帮他做翻译工作。
将他拉起来,“别管教义了,起来给你量身,要做衣服啦。”
杨清诧异,被她拉起来往里屋走,询问,“昨天不是才做过?”
“哦那套样式我不喜欢了。又挑了新的一套。”望月云淡风轻答。
杨清无奈笑,“不管你要做什么样式的,我的身形都是一开始量好的,又不会变啊。”
望月很诧异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怎么没变化?你一天少吃一顿饭,身形都会有变化啊!杨清,你不要瞧不起裁缝好么?”
“那照你这样,恐怕成亲前一天,婚服都做不好。”
望月振振有词,“这你就不懂了。我让人多量几次,多做几套。到时候,哪个最接近,就穿哪套”说着说着,她又兴奋了,抓着他的手摇晃,“不光是婚服,还要做几套常服!成亲是大事,婚后,我们要穿新衣服!”
杨清要开口,望月说,“闭嘴!听我的!”
杨清:“”
进了里屋,望月摇手一晃,从袖中扯出了一条皮尺,推自己慢吞吞的夫君到床上,跪在床上,死活要他脱衣,帮他量身材。
里屋外的屏风中,一众裁缝娘子抿着唇,拿着本子记录。听里面那对未婚夫妻的争执声,觉得甚是有趣。隔着屏风,扬高声音,指点里面的那位圣女,要怎么量,量些什么。
屋中,杨清被望月强硬地扒下衣裳。她怀着孕,趴在他旁边,他都怕反抗伤了她,僵硬地任她胡来,身子僵硬,手盖住脸,颇有些“你随意”的姿态。
青年侧身而躺,层层衣衫被妻子扒开。露出肩膀、锁骨、胸部,长发披散,乌黑如绸,覆在微红的耳尖上。
好容易量完了,望月又俯下身,捧着他俊秀的面孔细看,不得了般地叫一声,“啊!”
杨清忍着气:“你又怎么了?!”
“你脸上长了一颗痘马上就是婚期了,这可如何是好?!”
杨清:“”他实在不理解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然望月忧心忡忡,似乎一颗痘,能毁了她的婚事一样。
望月说:“挑破吧。”
杨清:“”
上手就要碰他的脸。
杨清忍无可忍,把她搂抱在怀中,抱着她在床上滚了一圈,与她交手几次。
外间屏风后的裁缝们正要被侍女领走时,听到里面床板咚咚咚的撞击上。隐约听到青年清如泉水的笑声,“阿月,你别把婚事弄得像丧偶一样。”
姑娘气息不稳,回骂,“你才丧偶呢!”
小夫妻间的情趣,外人听得面红耳赤,脑中想到些不便直观的画面,当即一个个低着头,也不敢再请示里面那位被夫君教训的圣女大人,心跳极快地出了屋子。出去后,几人感叹,“大人与她夫君,感情真是好呢。”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