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追!”

密云林是为杨清布下的陷阱,万不能让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姑娘坏了好事。也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看着的,不是说一只鸟都不会放进来吗?现在却是进了一个大活人。

其实圣教本不会这么管制松散。

望月之所以能这么容易混进来,正是因为圣教现在的高层,在和流月宗合作。同是魔门出身,都想吞并对方,就是合作,也合作得不是很放心对方了。能在杀白道云门杰出青年的同时,给圣教找些茬,流月宗是很愿意的。

恰恰,望月在进密云林前,被圣教教徒带去请示的人,正是流月宗的人。流月宗的人目光一闪,看一个小姑娘明知道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居然还敢进去,顿时就想放行了——谁不知道里面的武功高手,九成是圣教的人呢?

同样是魔门,自己就要叫“流月宗”,白道的人却是一提起“魔教”,指的就是对方,谁心甘啊?谁心里不在狂吼“我们也是魔教!为什么你们白道眼里看不到我们”!合作并提防,相助并挖角,在魔门这边,做得得心应手。

总是现在圣教情况乱七八糟,也不知道谁说了算。能在这个时候把圣教拉下去,魔门中的几大门派,心里都是愿意配合的。

这两天不说是望月了,其他人有想进密云林的,守在四方的流月宗弟子,都睁只眼闭只眼把人放了进去,就期望对方能给圣教惹出点什么来。圣教也知道流月宗背地里的招数,嗤笑一声,心中自大,也懒得跟他们计较。

流月宗想:妈的,怎么就不来个伪装成魔教弟子的白道武学天才,和杨清里通外合,掀了这帮圣教的人呢?

圣教想:滚蛋。要不是现在两位长老还没站住脚,才不跟你们这些小喽啰合作。就凭几只蚂蚁,也想跟我们圣教比拳头?呵呵呵,随便你们放几个人进来,我们照盘全收,照杀不误!

然后彼此的提防和轻蔑中,就把昔日的圣教圣女望月,给放了进去。

望月进入密云林中,是真的想给对方捣些乱,干脆能把所有人干倒。

她也成功了几次。

但是更多的,则是被其中人马追得四处乱逃——实在不怪她无能,怪对方的人马太多了。

整个密云林密密麻麻的,也不知道对付一个杨清,是有都害怕,出动这么多人。

望月心中不屑:金堂主也就这点胸襟了。围堵一个杨清,就快赶上围堵白道门派掌门的豪华阵容了。等白道那边真的有个掌门出行,这帮叛教弟子,是不是打算把整个圣教的人全都派过来,搞人海战术啊?

这样的人,想要完全控制圣教,根本不可能。

她也就是脑子里这么想一想,事实上,人多还是有用的,望月现在不就在疲于奔命吗?

这一次对上了一位舵主,望月顿感吃力,见面打了几招后,就寻机会逃脱。她入密云林已经大半天,对方自然有所察觉,派出一位舵主来对付她。望月与这位舵主缠斗,两人打得难解难分。对方武功比她高,望月大多数时候都在躲着走,可她乃机会主义,寻到口子,就会入局,给对方一刀。

她的轻功很高,真气全用来支撑轻功运转了。若飞若扬,轻曼飘逸,让舵主心烦意乱。

“小姑娘有本事下来打!”舵主吼道。

“好啊。”望月笑盈盈。

却在对方疾风骤雨的攻势中,飘着向后退。然在对方未缓时,又向前而走,一刀砍去对方脖颈。对方身子疾往后倾,闷哼了一声,几点血洒上了少女的鼻尖。看他如此,望月不再寻机会逃,衣袖微微一抖,有烟状物被她洒出了一些,她自己屏住了呼吸。

看舵主眼神微糜乱,少女轻轻一笑,迎了上去,以快打慢,招式很快,身形变幻更为迅疾,在树间时隐时现,宛若万花绽放间,又有地摇山动之气。刀气一刀又一刀地劈向舵主,舵主向后猛退,耳边甚至有嗡嗡嗡的响声,尖锐刺耳。

在这刀气睥睨天下之霸气中,又有一股柔意若涓涓细流,并不起眼,却绵延无绝,时不时冒出来,干扰一下舵主。

激浪奔腾,万物相容。

望月在将自己昔年的武功和现在所学的云门武功结合在一起。她在尝试着将双方统一——她心里有两套心法,但从没有武学人能同时学两套完全不同路子的心法。杨清和原映星那样的奇才或许可以尝试,望月自己知道自己天赋不够,不敢尝试,以防走火入魔。

她现在的心法,用的就是杨清给的云门心法。

然则,她到底曾学过二十多年的魔教武功。就此完全放弃,未免不甘心,于是在素日练武中,一直在尝试将二者如何和谐统一。眼下就是她的实验结果,虽不成熟,效果却还不错。

在内力低弱之时,借着灵敏的反应能力和高超的武功招式,也能与这位舵主游走。

换句话说,望月在用这位舵主试验自己的武功。

甚至杀了他!

舵主当然也看了出来,觉得这是奇耻大辱!

舵主眼中出了红血丝,目呲欲裂:

“妖女敢尔!竟给老夫下毒!”

望月笑嘻嘻伸出素白纤细的手,“看脚!”向他挥出一拳。

对方连忙向下看去,结果回他的,却是少女的一掌拍胸。

“霜寒抱月!”

是这位舵主所练武功中的其中一招。乃是一门拳法的名字。

舵主一惊,又手忙脚乱去挡,结果,这小妖女刀砍了过来。

舵主震怒,“你有完没完?!”你喊的招式就没有一个是对的!

望月似笑非笑:当然没完了!

连与这位舵主斗了上百招,打得昏天暗地。越往后,望月也越疲累。毕竟她的内功才重新拾起没多久,这么一直打下去,先输的必然是自己,得寻个机会了。显然舵主也知道这个道理,越往后打,越是打得无所顾忌,一拳又一拳地会出去,天崩地裂,纵横无畏,逼得少女的刀气破开,只能躲闪。

望月自是知道自家本事,越是艰难,越是冷静。然此时,再冷静也无用,她额上,慢慢渗出了细汗。

体内真气越流越快,望月有几分想走的意思了。这一次,是她想走,对方却看出她的破绽,不肯放过她。招式越来越密,让她疲于应对。场中之象短短几刻,就瞬息万变。脚下是望月方才杀了的两个普通弟子,然而就这一个舵主,就让望月举步维艰了。

望月心中后悔: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望月后退间,对面舵主一提起,铺天盖地的拳法成了叠影,向少女压制而来。少女无力地靠着树,想要躲闪,然而在这般阵势下,提气都很困难,一眼不眨地看着那拳法形成的残影落到了眼前,面白如纸,动也未动。

变化发生在刹那间。

忽有一片叶子从身靠树后飞出,飞向了拳影中。

对面残影烈烈生风,骇得天地失色,然这样一片翠绿欲滴的叶子强入局,像是水中溅起的涟漪般,竟破开了阵。

无声无息,没有任何阵势地向前。

这片树叶,穿过拳风,飞入了舵主的怀中。

望月白着脸,看对方凶狠的表情微僵,一动不动,眼睛维持着不可置信的圆瞪神情,身子直直向后倒去。

让望月奋尽全力也杀不掉的舵主,竟被一片树叶所杀!

死的这么突然,又这么痛快。

这样的武功,要是换到自己身上,根本无力躲开的。

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臂,环住了少女的脖颈,将她向后拖去,拖得她脚步一踉跄。

望月身子紧绷,手中握着的刀正要挥出,来人袖间的清新气息掠入鼻端,她一顿,放松了身子,欢欢喜喜地上手拽住此人的手臂,转过了身,整个人埋入他怀中,仰脸看他的俊美容颜,“杨清!”

是啊,这个林子里,除了有她,还有杨清。

她刚入密云林,就这么大杀四方,恨不得所有人知道她的存在。不也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找杨清吗?

她找不到杨清,可以让杨清来找她啊。

杨清果然来了!

真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呢。

她仰着脸看他,觉他真是好看。

她惊喜,“你穿黑衣,身材真好!”

青年云锦劲衣,肩宽腰瘦腿长。

她深情,“你好像瘦了些呢。”

青年脸色微白,束着的乌发有几绺从玉环中垂散,贴着面孔,清冷又禁欲。

她继续,“你”

杨清伸手,将她的嘴捂住,“别说了。跟我走。”

打断了她的深情告白。

将少女提在怀中,一纵而上,在雾林中快速穿梭。此中之快,欲落即起,足尖几乎不曾哀物,两旁树影纷纷被抛之身后,变得很模糊。那些追杀在后的敌人,也都暂时追不上他们。

望月被带得头有些晕:杨清轻功太好了,被他带着走,感觉嗖一眼,十几丈就没了;再嗖一下,好像甩过了几个目瞪口呆弯下腰布陷阱的教徒。

连鸟都没有惊起来,两人的残影已过。

飞鸟惊鸿,也不过如此吧。

原本还为自己耍弄舵主时的轻功沾沾自喜,情郎这么厉害,望月被打击得怀疑自己是否是蠢材——觉得自己越是练武,越是跟杨清的差距大呢。

杨清一路带她行走,中途又接连与几人动手。望月看出他也受了伤,招式有些缓滞。她也不敢说什么,唯恐打扰了杨清,只能全力配合。终于,杨清带她到了一处树洞,把她往其中一推,跪坐在了她对面。

低头,青年吐口胸中浊气,将口中的血腥之气咽了下去。

一壶清水递到了他眼皮下,伴随着少女的声音,“喝水。”

杨清抬眼,看了她一眼。真的,望月从包袱里,掏出了一牛皮壶给他。打开,水居然还很多。

杨清接过水壶,喝了口水,润了下破皮的嘴唇。他被困在这里数天,当真是好久没这样痛快饮过水了。

但这还没有玩。

望月又掏出一油纸包给他,“红烧鳜鱼。”

揭开油纸包,香气四溢。

杨清抬头,半晌无言。

望月以为他担心,就道,“很新鲜的。今早才在酒楼打包的鱼。”

筷子也送到了他手里。

望月这么热情地看着他,目中期盼,杨清就低头,夹了口肉。

他也确实好几天没吃过正常的饭了。

又一包油纸包在他面前摊开了,“早上买的包子,有些凉了,不过当时吃起来觉得挺不错。你尝一尝?”

杨清:“”默默看着她背着的包袱。

望月又从包袱中掏出了一包鸭脖,讨好地送到他面前。

再一个牛皮壶取出,少女解释,里面是绿豆汤,因为天热了,买来降暑喝的。

杨清目中敛去初见她的复杂之色,现出了笑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后颈,将她亲昵地提入怀中抱着,温声,“你是出门过节吗?你的包袱是百宝箱吗?怎么这么多吃的喝的?”

好久没有见杨清。

一见到杨清,被他的美貌冲击,望月被迷得晕头转向;现在他再一抱她,望月觉得身子都酥软了,被他抱在怀里,就不想离开了。

杨清问话,望月很高兴地回答,“因为我听说你被困在这里了啊。觉得你会很饿,很渴。山林里全是人,你又不好捕食。我要给你带些吃的。”

杨清望着她,微笑,“真是个聪明懂事的姑娘。”

望月便笑得更愉快了。

她坐在他怀中,闻着青年身上的气息,想周身每一个紧绷的毛孔,终于舒缓地透气了。

她想,我的选择没错,我果然是好喜欢杨清的。看到他人,心里就忍不住开出了花。

她从油纸包中取出鸭肉,一块块撕下来,喂给他吃。杨清并没有躲,真就着她的手,吃了几块。问她饿不饿,望月想了想,“你喂我。”

杨清今天特别的好说话。

低头看她一眼,含笑道,“好啊。”

两人就呼吸喂着,躲在树洞中,吃了半天。

杨清选的这个树洞是天然形成,往里面一坐,很难被人发现。想来这几天,他都是这么过来的。望月眼尖,看到他眼中的疲惫,顿时心疼得不得了,愈发对他温柔。

难得的气氛良好。

没有提起之前的争吵。

不再冷战。

杨清也不再跟她说“你真是让我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了。

多么好。

恨不得他得了失忆症,把她的不好全部遗忘,就记得她的好!

杨清吃了几口,就停了下来,摇头,“不吃了。”

望月理解:空腹饿了几天,现在突然大鱼大肉的,他当然吃不下。

她低头收拾油纸包,往自己百宝箱似的包袱里塞。不知杨清垂目看着她,目光若有所思,又带着丝丝缕缕的柔意。

望月翻自己的包袱时,忽然又在其中找到了一枚男式发环,想到是自己过来时,路上买到的。衣服之类的买下来很重,但是发环这么轻,她就买了下来。望月转身给杨清看,“你看我给你的唔。”

她转身时,青年突然凑上来,挑起她的下巴,亲了上来。

将她撞得往后靠着,整个人缩在树洞中,被俯过来的青年完全罩住。

暗光中,只看到他温润的面孔。

呼吸吞咽间,感觉到他亲吻的细腻温柔。

挑着她的下巴,一个甜腻长久的热吻。

吻得少女眼角发红,揪着他俯下来的衣衫,头晕眼花。

他亲得也太突然了她完全没有准备他的热气扑过来,混着男人的体汗,真是好闻又像火,又像水当然是很喜欢可是感觉喘不过气了好想推开他换口气啊然而舍不得不行,憋死她也要把这个吻亲下去。

杨清难得主动啊。

是唇齿相缠的舌吻啊。

突然是突然了点,可是激情四溢,不能太美味!

杨清忽而退后,抚着她的鬓角,忍笑,“你干什么?”

“没干什么啊。”

“都翻白眼了要换气你就说啊,这么憋着算什么?”

“你眼力真好哦,连我翻白眼你都看见了。”

杨清低头,嘴角的酒窝小巧深陷。

这个小姑娘太可爱了,亲吻亲到翻白眼也不肯主动放开。除了她,也没谁能做到了。

真是没想到她会来。

原以为望月做的最好决定,也就是在他回去后,谢谢他为圣教做的事,并向他保证,绝不因为原映星而放弃他。他绝不会是那个将就的选择。然而望月主动来找他了

是了,她是个行动派。

他不知道望月对自己的感情,比自己以为的要深。

他一直以为,望月就只是迷恋自己的脸而已。虽然被他引导着往深里走,可应该也没多深。然则,望月给了他惊喜。

惊喜中,又透着担忧——密云林中的情况,他不想让望月跟着冒险。望月恐怕帮不上什么忙,却要跟着他冒险。

杨清伸手揉着小姑娘的发,心中想该怎么保护好她。

然而望月一把将他的脖颈拉了下来,再次亲上他嘴角,还温情款款,“清哥哥,你见到我从天而降,有没有些别样的欢喜?”

她的双腿,在他跪着的腿边摩擦。

杨清:“”

镇定地将她的一条腿,从自己腰上推下去。

杨清说,“什么叫‘别样的欢喜’?”

“就是比如说,惊喜万分,情难自禁,想要推倒我,”望月说的煞有其事,“一定是有的吧?你看你都主动亲我了。你肯定情难自禁了。来吧,不要害羞。”

“来什么?”杨清问。

“睡了我啊。”望月责怪地看他一眼,埋怨他不解风情。

杨清:“”

他扶额,叹口气,再次将望月磨着自己的腿拉下去,低头笑不停。

半晌,他才凑前,亲了亲她的面颊,有些无奈又叹气,“阿月,我只想跟你谈一场精神层面的爱情,你却一直想上了我。”

望月:“”

听她的情郎叹息着吻她的眉眼,“我想跟你谈感情,你只想跟我谈色情。”

“”

“我想发展正常的关系,在你这里,满脑子又只有性关系。你就不能有深度一些吗?”

望月半晌,“”

然后,她的袖子被人掀开,一股淡无味的米分末被杨清翻了出来。

望月大惊,正要提醒,结果她自己先吸了进去。

杨清却是无恙,在米分末被翻出来后,他就闭上了气。

杨清低头看大惊失色的少女一眼,再次失笑,“我就知道。你连这些迷药都不放过。”

“想拿这些来算计我。我却只能让你自己被算计了。”

他低头,亲一亲她的鼻尖,“阿月,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伸手,点住了她身上的穴道。

暗夜中,青年温柔地看着她,“我不能让你为我以身犯险。”

看望月张口要反驳,他说,“你好好地进来密云林,再好好地出去。我不管怎样,你就伤心一两分就可以了。不必多想我。”

“不会的,”望月答,“你要是死了,我就为你报仇。这也没什么好伤心的。”

杨清的一腔深情被凝住:“”

果然,望月的感情还是这么的肤浅。

却是肤浅得这么可爱。

这么让他喜欢。

让他觉得她一直这样,就很好很好。

第68章 68|10043

望月被自己的迷药给放得身子发软,再被杨清点了穴道,听他那模棱两可的话,已经猜到杨清要做什么了。她当然是不愿意的——不然她何苦大老远地跑来找他呢?

望月看着杨清慢悠悠坐在她旁边跟她聊天的样子,暗光照得他面白如玉,他那样子,真不像是随时准备离开。她想:反正我家情郎本就是个慢热的性子,干什么都慢条斯理的。估计他现在也不是很着急。

好事!

让我来稳稳他,打断他那危险的想法。

用什么方式稳住杨清呢?我身体不能动了,但是我还有一张嘴啊。

少女眸子在眼眶中转了一圈,想着他既然总想跟我谈心,那就谈一谈吧。如此,在杨清带着粗茧的指腹轻轻摩擦过少女嫩滑的面颊时,望月就开了口,“清哥哥,你不是总想知道我是怎么想我们之间的事吗?你不是总想跟我谈感情吗?那我们就说一说啊。”

杨清以极其放松的姿势坐在她身边,本是用留恋温柔的眼神看她。当她开口了,他思索一下,就含笑点头,“好啊。你就说一说,我挺好奇你是怎么想的。”

望月咳嗽一声,打个预防,“我说实话的话,你要镇定哦。”

“放心,”他在黑夜中轻笑,笑声低而清,擦过耳边,少女的面颊绯红一片,“我挺镇定的。”

望月想了想,斟酌字句后,慢慢开口,“我一直想上你呢,是觉得感情太虚幻了。我喜欢了你很久已经说不太清那是一种什么心态了,也不知道纯粹的喜欢在其中占了几分。然而很长一段时间,我对男人的幻想,就是你。”

杨清微微一怔,长睫轻微地颤了一下,在黑暗中看得不分明。他低下了眼眸,收起了面上轻松的笑意。

少女还在说,“我跟你说过,你长得跟我所喜欢的,全部挂钩。哪哪都让我喜欢。那时候我自己这边出了些事,让我心情不太好,我就更加关注你了。”

杨清想,她指的是姚芙和原映星的事情吧。

望月的语气变得几分追忆,看着杨清,眸子清清——他真是很多年都没有变啊。

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情。身边的每个人都在发生变化,然而乍一回头,杨清还是那个杨清。周围之事于他若浮云,不沾身,不上心。他一直呆在原来的地方,永远那么年轻,永远那么美好。每次一回头看到他,她不知道,他是否也看过她呢。

“我想我对男人的渴望,最开始就是你。有段时间有人催我嫁人我也想,非要嫁人的话,怎么都得选个自己看得顺眼的男人。那就是你啊。一个光看脸就让我心情愉快的男人,其他方面,完全可以不在意的。”

“然而呢,你这个人吧,太纯粹”望月语气顿一下,“还太自律。”

纯粹又自律的人,对切身的事,向来认真。望月当年觉得追杨清很简单,她觉得云门根本扛不住自己的日日骚扰。但是事实上,这其中不仅有云门的意志,还有杨清本人的意志。都不愿意向她低头屈服。

望月就大概知道杨清是什么态度了——不就是嫌她是魔教圣女嘛?连机会都不给。

“我本来就对感情不是很在意。我觉得你不可能娶我,也不可能爱我。那就上了你也行啊,”望月说得随意,“这样一想,我也觉得很轻松。本来就不熟的两个人,何必弄那么复杂?睡一睡睡得满意了,就可以了啊。”

杨清看着她。

在他的眼神下,望月颇为心虚,却仍勇敢地说了下去,“我嘛,有今天没明天的,想太多好累。既然我们实在不合适,那互相睡一睡,也行啊。我就一直这么个想法,往下走了。我心里就觉得,睡觉这事吧,这事吧”

“你怕肮脏的爱情玷污了我们纯洁的睡觉关系?”杨清帮她补充。

望月:“”

虽然我是这么个意思,可是你补充的,真让我不好接话呢。

杨清问,“你现在还这么想?”

望月鼓足勇气看他的眼睛,诚实道,“我觉得睡觉是最纯粹的。感情太复杂了,还容易改变。可是身体多诚实啊”

杨清心想,难怪啊。

难怪总觉得望月不上心。她说她上了心,他也觉得她不上心。原来她上的这个心,跟他希望的,是不同的方向。

她是根本不想谈感情。可是迫于想睡他的缘故,又必须跟他谈感情。如此就显得她很轻浮。

她只想把两人的关系建立在睡觉的关系上。

她觉得这样比较稳定。

稳定吗?

确实挺稳定的。

望月抱着这样的心,就可以对他关心,给他买吃的喝的,大老远的来找他。她对他的这份心,确实很干净,很纯粹——就是想睡了他。

杨清心中有气,可是也生不起来太重的气。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望月是被人误了的。她不相信感情,是因为原映星让她对此产生了怀疑。十数年的青梅竹马之情,都抵不过半路出来的姚芙,望月连原映星都不信了,她又哪里有心信别的男人呢?

感情的朝秦暮楚,望月见得很深刻了。她对此早不报什么希望。于是就将感情往很细的那条线上引。

她确实很喜欢杨清,确实越来越喜欢杨清。可是再往前一步,特别的难。杨清知道她被卡在这一步了,性格多么潇洒豁达,觉得这样就可以了。觉得未来不重要,顾好眼前的就行了。

然而,杨清是多想跟她往下走,规划未来。而不是只有眼下。

望月以为她明白剖析自己的心,杨清会生气,会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也不再为解决现在的状况拼死拼活。被她气狠了,然后以他的性子,两人很大可能就开诚布公,一起商量解决眼下困境,而不是杨清打算自己一个人扛了。

望月等着杨清发怒。

他之前不就对她很失望吗?

望月心想,我的清哥哥,对感情的要求实在是太纯粹了,太高了。

他让我向往,可是现在,我是真的做不到啊。

还不如诚实说清楚,让他不要继续失望了。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对我抱太大希望,是不现实的。

望月低着头,等杨清恼怒,像那天一样质问她。

然则,并没有。

她的清哥哥没有骂她,反是将她抱入了怀中。

望月茫然,觉额上,被轻轻亲了一下。

望月乖乖地被他抱在怀中,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心又开始狂跳了:好奇怪,杨清亲她嘴,都没有亲她额头,给她的感情强烈。

觉得他亲她额头,有一种很珍惜很宠爱的感情在其中。怜惜,温柔,舍不得,宠溺。

他的温柔,让少女眼中潮热,在他怀里深深吸了口气。

听头顶青年温和问她,“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跟你一辈子?你都说了我的感情纯粹,这也无法带给你安全感吗?”

望月想,是啊,我想嫁你,能不能嫁你,和感情,还是两回事。

她说,“你不会跟我一辈子的。你现在心动,是因为我总在撩你。你是一时冲动,一时没克制住自己,才看上我的。等你冷静下来,你就会后悔的。”

杨清:“”

他将怀中姑娘拉开一点,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想看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

望月看着他的眼睛,真的很诚恳,“你看你这么好,其实我是配不上你的。我知道。你会一时冲动,被我吸引。但谁会冲动一辈子呢?眼瞎都不会瞎一辈子啊。”

所以,还是睡一睡的关系,最稳定了。可惜,杨清死活不肯跟她睡。她撩得都快去了半条命了,杨清还是不肯睡。

杨清眸光深谙,子夜一样幽静。好一会儿,他才用似笑非笑的语气答她,“你对自己的认知,当真是清醒呢。”

望月小心看他一眼——她都说到这地步了,自我剖析这么深刻了。她的浅薄,杨清应该看得很清楚了吧?就这样都不生气?

不愧是她喜欢的男人。

她好崇拜杨清哦。

杨清手指挑着她垂下的发丝,神情悠远地望着幽暗中的丛木林。他很长时间没说话,似也在回忆些什么。望月盯着他的侧脸看,同时也在小心地冲着体内的穴道。希冀杨清就这么忘了外面的险境,专心去想感情问题吧。

杨清却只想了一会儿,就跟她说话了,“阿月,你要相信,我对你,是很上心的。”

“?”望月正襟危坐,听他打算怎么说。

他侧过脸来看她,看了她一眼又一眼,眸中神情在短暂地发生变化。光太暗了,望月看不清楚他眼睛里藏的是什么。

听他说,“你知道我对另一半的向往,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