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淇说道:“用不着试探了,我当然是愿意见他的。不过要待他伤好再说。”
宇文冲说道:“幸好他不是伤着要害,他姑姑有上好的金创药,据我估计,大概不久也会好了。”
车淇说道:“那么你回去报信,叫他伤好了来吧。”
宇文冲道:“不过他却还有一样担心呢!”
车淇说道:“他担心什么?”
宇文冲说道:“他担心你的爹爹不肯让他进门。”
车淇花容变色,说道:“爹不准他进门,我就死给他看。”
宇文冲摇头道:“这不是办法。”
车淇说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宇文冲叹了口气,说道:“你爹的脾气我知道,你也知道。我害怕辛龙生若是来了,只怕你爹不仅不许他进门,一时火起,还会打死他呢!”
车淇说道:“那你快说你的办法呀!”
宇文冲说道:“我想把他的姑姑请来,咱们三个人共同想法对付你的爹爹。你愿意见他的姑姑么?”
车淇说道:“当然愿意。不过她能够抛下侄儿么?还是和侄儿一起来?”
宇文冲道:“我来的时候,龙生的危险期已经过了。她家里还有丫头的。”
车淇说道:“啊,那你就快点叫她来吧。”
宇文冲道:“实不相瞒,她现在只怕也快要来到了。她和我约好,叫我先来一天的。她叫我先来,是为了要探听你的口风,你相信她,她才能见你。”
车淇说道:“她准备怎样对付我的爹爹?是硬来还是软来?”
宇文冲道:“她说她的办法要见了你才说,但我相信她是不会硬来的。嗯,咱们说了这许久话,不知不觉天色都快要黑了。”
车淇瞿然一省,说道:“大叔,我真是糊涂啦,你远道而来,我这个做主人的,却一点也不会招待。你和我一起回家吧。你还没有吃中饭吧,我弄点东西你吃。”
宇文冲道:“不用客气,那么我就在你家里等龙生的姑姑好了。说不定她今天就会赶到的。”
辛龙生伏在茅草丛中,看见宇文冲已经走到了车淇身边,不由得又惊又怒,可又不敢叫喊。他怕他一叫喊,虽然可以提醒车淇不要上他的当,但却怕宇文冲会下毒手。
“不知姑姑何以会上他的当,和他同谋?我必定要把姑姑拉到我这边来,才可以制伏那个恶贼。”辛龙生心想。好不容易等到宇文冲和车淇一同走回家去,他就在草丛里跳出来。
辛十四姑正在暗暗欢喜,准备再等些时,就去车家,突然看见辛龙生出现在她的面前,不觉吓了一跳。
“姑姑,你知道这宇文冲是什么人吗?”辛龙生迫不及待,一见面就向他的姑姑发问。
辛十四姑怔了一怔,说道:“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吗?”
辛龙生恨恨说道:“什么好朋友?我几乎死在他的手里!”
辛十四姑吃了一惊,说道:“为何他要杀你?”
辛龙生道:“说来话长,总之他是个又阴险又狠辣的魔头,姑姑我要求你!”
辛十四姑道:“你求我什么,慢慢再说,我要和你先说宇文冲。他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要杀你的,总得有个原因。”
辛龙生见她盘根问底,只好把真情吐露出来:“因为他是车卫的仇人!”
辛十四姑道:“那又与你何干?”
辛龙生说道:“我却曾受过车卫的活命之恩,他要迫我做他的帮凶,谋害车卫,我不愿意。”
辛十四姑冷冷说道:“还不仅仅是为了这个缘故吧?你和车卫的女儿——”
辛龙生道:“不错,车姑娘对我很好,他们父女都是我的恩人。姑姑,我要求你的就是千万别伤害这位车姑娘。”
辛十四姑冷笑道:“怪不得车卫那么着急找你,原来这样!哼,你是不是和那丫头订了亲?”
辛龙生道:“姑姑,你听我解释——”
辛十四姑道:“我只问你是也不是?快说!”
辛龙生低下了头,轻轻说了一个“是”字。
辛十四姑道:“原来你是见异思迁!好,那么我倒要问你了,你和车卫的女儿订了亲,却把奚玉瑾置于何地?”
辛龙生说道:“姑姑,我不是见异思迁。我,我一时说不明白。但总而言之,车卫父女是我恩人,宇文冲则是我的仇人。姑姑,你不帮我却反而帮我的仇人。再说车姑娘和你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你又何苦助纣为虐,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子?”
他不说这话也还罢了,一说之后,辛十四姑听了更如火上加油,冷笑说道:“你不用说了,我早已全都明白了。哼,我要说你,你是好歹不分!”
辛龙生道:“怎么反而是我好歹不分?”
辛十四姑道:“宇文冲哪里是要杀你,他是要拦阻你不可和那丫头成婚。说老实话,我并不喜欢奚玉瑾,但更不喜欢车卫的女儿。你要和她成亲,我也绝不答允。”
辛龙生道:“谁说我要和她成亲了?但他们父女对我之恩,我总不能不报呀!那宇文冲 ——”
辛十四姑道:“宇文冲对你是一番好意,车卫要你作他女婿,却是居心叵测!”正是:
是非难识别,泾渭各分流。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八回
廿年方洒坟前泪
万事无如劫后哀
辛龙生见越说越是纠缠不清,着起急来,大声道:“姑姑,好意也罢,坏意也罢,我只求你可别帮他。车姑娘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她呢?为了我的缘故,救救她吧。事情过了之后,我会详细告诉你的。”
辛十四姑亦是忍无可忍,这才冷冷说道:“不错,这丫头与我无冤无仇,但她的父亲与我却是有冤有仇!”
辛龙生呆了一呆,说道:“怎的我从来没有听你说过?”
辛十四姑冷冷说道:“你现在知道也未为晚!要不要我再告诉你一遍?”
这件事完全出乎辛龙生意料之外,不觉又是着急又是惊惶,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辛十四姑已在继续说道:“你听着,车卫于你有活命之恩,宇文冲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要恩怨分明,我也要恩怨分明!”
辛龙生哀求道:“即使车卫是你仇人,他的女儿却是无辜的。你就不能为了我的缘故,饶了她吗?”
辛十四姑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行!”
辛龙生气愤填胸,大声说道:“姑姑,你若还把我当作侄儿,你就帮我。否则我自己去对付宇文冲,只求你袖手旁观!这个你总可以答允吧?”
哪知话犹未了,辛十四姑竹杖一举,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点了他的穴道。辛龙生卜通倒地,火红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还在盯着他的姑姑。
辛十四姑淡淡说道:“你不识好歹,只能让你少少吃点苦头。”正在盘算,找个什么地方安放辛龙生,忽觉背后微风飒然,辛十四姑反手一杖,喝道:“什么人?”
那人一跃闪开,笑道:“辛大姐,认不得老朋友了吗?”
辛十四姑起初还以为是车卫回来,回头一看,这才知道是任天吾。
辛十四姑道:“哦,原来是你,你鬼鬼祟祟来跟踪我做什么?”
任天吾赔笑道:“辛大姐,你别误会。我是车卫的邻居,就住在前山,你不知道么?”辛十四姑道:“我听人说过了,实不相瞒,我正是来找车卫的晦气的,你是不是要替你的邻居出头?”
任天吾笑道:“实不相瞒,我与车卫也是面和心不和的,但他不犯我,我也无谓犯他而已。你找他的晦气,在我正是求之不得。”
辛十四姑道:“好,既然如此,那你就请回去吧,别阻我的事。”
任天吾却不肯走,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辛龙生,说道:“他不是你的侄儿吗?”
辛十四姑眼皮一翻,冷冷说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任天吾笑道:“辛大姐,你教训侄儿,我怎敢多管闲事?我只不过想给他求情而已。”
辛十四姑道:“哦,你和他相识?”
任天吾道:“令侄曾在我家里住过。”
辛十四姑道:“你想怎么样?”
任天吾道:“请你别重责他,就把令侄交给我看管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