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佩瑛读了这一首词,心中也是甚多感触,想道:“为百姓做了好事的人,百姓是不会忘记他的。一个人的能力有大小,我虽然比不上大禹,也应该将他当作榜样。”又想:“如今战乱已起,眼看胡骑来到,就将饮马黄河,太平的年月,不知何时方可重睹?”“吴梦窗写这首同的时候,有好友与他剪灯夜话,如今我却只是孤单单的一个人在这里远眺黄河,独自怅触,可以倾诉胸臆的知己不知到何处找寻?”
韩佩瑛正自浮想联翩之际,只见两个伙计,已经把酒菜端来。一个端来的是她原来所点的卤牛肉和半只烧鸡与一壶汾酒,另一个端的却是一尾鲤鱼和四式精致的小菜。这四式小菜是樱桃乳酪、凤肝鹿脯、獐腿拌鸡丝和翡翠羹。四式小菜色香味样样俱全,韩佩瑛家里是讲究饮食的,一见这四式小菜,就知道不知费了厨子多少心思!
可是这都并不是韩佩瑛所点的菜,如今给她端来,韩佩瑛当然大为诧异!
伙计把酒菜一一摆上桌子,一面说道:“翡翠羹要趁热喝的好,凤肝鹿脯和獐腿拌鸡丝是送酒的小菜,但做起来可是很费功夫,是小店的大司务特地为你老动手做的,樱桃乳酪留到喝完了酒才吃,有解腻醒酒之功,这尾鲤鱼是刚从黄河打上来的,嘿嘿,我们这儿的黄河鲤鱼也还有点小小的名气,你老尝尝,看满意不满意?”这伙计唠唠叨叨说了一大篇,就像献宝似的,生怕韩佩瑛不懂这几样名贵的食物,辜负了他们的苦心烹调,另一个伙计笑道:“三哥,你这不变成老王卖瓜,自卖自夸了吗?别叫客人笑甩了牙啦!”
韩佩瑛道:“可是这几样菜都不是我点的呀!”伙计一瞧,客人非但没有笑,反而是板起脸了。
伙计怔了一怔,抬眼向那三绺长须老者望去,老者点了点头,似是有所暗示,叫他但说无妨,伙计得了暗示,躬腰说道:“这几式小菜是西座这位老先生吩咐小店孝敬你老的。”
韩佩瑛淡淡地说道:“我为什么要受你们的孝敬,拿回去!”
伙计吃了一惊,连忙摇手道:“不,不,不!这是付了钱的,我们怎好拿回去?”看他的神气,似乎不仅是为了酒店的规矩,而是恐怕韩佩瑛不受,那老者会责怪他。
那老者站了起来,说道:“兄台初到此地,恐怕不大熟悉这间酒楼的名菜,是以小老儿不揣冒昧,越俎代庖,替兄台点菜。一点小意思,实在不成敬意,请兄台赏面。”
韩佩瑛道:“我与老先生素不相识,老先生因何请客?”
老者笑道:“萍水相蓬,尽是他乡之客。难得与兄台相遇,又何必曾相识呢?嘿,嘿,小老儿借花献佛,敬兄台一杯。”他偌大一把年纪,却口口声声尊韩佩瑛为“兄台”,听来很是有点滑稽,但也显出了他对韩佩瑛的尊敬。韩佩瑛心想:“莫非他还未知道我是女子?看他的神气,倒不像是对我含有恶意。”
心念未已,那老者已经把酒杯端了起来,韩佩瑛只道他是要“先干为敬”,正自踌躇与不与他干杯,不料那老者把一杯斟得满满的酒,忽地向韩佩瑛这张桌子飞来,韩佩瑛这才知道他是借敬酒为名,炫耀功夫。
韩佩瑛不动声色,看他功夫怎样,只见那杯酒缓缓飞来,刚好落在她的面前,平平稳稳的就像旁边的伙计端上桌子似的,满满的一杯酒,一滴也没溅出。
韩佩瑛暗吃一惊,心想:“这百步传杯的功夫确是不凡,我倒是不可小视他了。”当下拿起酒杯,说道:“不敢当。长者为尊,应该是我先敬老先生才对。”说罢,伸出左手食指在酒杯上一弹,酒杯又向那老者飞了过去。
韩佩瑛用上了家传“弹指神通”功夫,酒杯宛似离弦之箭,去势甚急。老者一看来势,就知这酒杯是向他面门飞来,不会落在桌子上的。
酒杯是盛满酒的,老者要接下这杯酒不难,难的是在接杯之时,不能让杯中的酒溅出,否则就是输了招了。
老者见韩佩瑛使出这手功夫,心里又惊又喜,想道:“这一定是我们帮主所要巴结的那个女娃儿了。”他喜的是没认错了人,但却有点害怕不能滴酒不溅地接下这一杯酒,失了面子。
老者正在聚精会神,准备接下这一杯酒,忽地有个人刚好走上来,一伸手就把这一杯酒接了过去,说道:“你们推来让去,都不肯喝,那就让我喝了吧。”一张口把这杯酒喝得干干净净,没有溅出半点。
这一下两张桌子上的人都是大吃一惊,韩佩瑛尤其惊诧。原来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在小巷里那个背着煤篓,碰了她一下的那个小厮,也即是她渡河之时所见的那个少年舟子。
这小厮仍然是穿着那身肮脏的衣服,脸上的煤炭也没有洗擦干净。
和三绺长须的老者同坐一桌的那个秃头汉子怔了一怔,满面怒容站了起来,喝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出去,出去!”话犹未了,就使劲的向那小厮一推。
那小厮一个乌龟缩颈,闪开了秃头汉子一推,躲到了韩佩瑛身边,说道:“岂有此理,这里是酒楼,谁都可以来喝酒的,你管得着我是什么人?”
酒店的伙计肉眼不识高人,见这小厮一身肮脏的衣裳,不禁皱起了眉头,道:“话说得不错,可是也得有钱才能喝酒的。”小厮叫道:“哈,原来你是看不起我,你准知道我是没钱么?”一面说一面作出赌气掏钱的模样,忽地哎哟一声说道:“糟糕,糟糕,我当真是忘记带钱了。”
伙计冷笑道:“没钱就请你老让开。”小厮苦着脸说道:“别忙,别忙!我虽没钱,你怎知没人请我的客?嗯,哪位客人帮忙?”酒楼上的客人哄堂大笑。
韩佩瑛说道:“这位小哥是我的客人,伙计,摆副座头。”伙计愕了一愕,只好应道:“是。”当下拿来杯筷羹碗,端端正正的给那小厮摆好,又故意拂拭了一下座位,道:“你老坐好。”
小厮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哼了一声,道:“你怕我弄脏了你的椅子吗?弄脏了也不打紧,大不了也有这位相公替我赔你。喂,这位相公,你肯替我赔吗?”韩佩瑛道:“小哥说笑了,请喝酒。”
老者与那秃头汉子本来是要和韩佩瑛说话的,给这小厮插进来一闹,倒是不由得僵在一旁。秃头汉子满面怒容想要发作,老者悄悄的把他按住,示意叫他不可节外生枝,待那小厮坐好之后,老者走过去道:“小老儿这厢有礼了。”
韩佩瑛还了一礼,道:“不敢当,请教老先生高姓大名,因何赐我佳肴美酒?”那小厮插嘴笑道:“原来你也是别人请的客么?嘿,嘿,那么我吃了你的也不用你破钞了,哈哈,那还客气什么?”
那老者道:“这只是一点小意思,不值一提再提。小老儿楚大鹏对令尊钦仰已久,虽然不配高攀,但提起贱名,令尊或许还会知道。”
韩佩瑛心道:“原来他是要巴结爹爹的。但这楚大鹏的名字,我却从未听爹爹说过。”当下说道:“晚辈这几日来,一路上都有人招待,不知可是出于老先生所赐?”
楚大鹏道:“这是我们黄河南北几个帮会对贤乔梓略表一点敬意,但求兄台他日在令尊跟前给我们问候一声,我们就感激不尽了。”这次说到“兄台”二字,却似漫不经意的对韩佩瑛斜睐一眼,似笑非笑。韩佩瑛七窍玲珑,登时明白这个楚大鹏已经知道她是女子。
楚大鹏说了这段“引子”,随即把曾作东道主的那几个帮会以及首领的名字向韩佩瑛一一报道。那小厮似乎听得很不耐烦,说道:“你们说完了没有?我可不客气了,这翡翠羹是要趁热喝的才好呀?”说罢拿起匙羹就喝。韩佩瑛笑道:“小哥请先用菜,恕我失陪。”小厮道:“我是最不懂客气的了,你请我吃我就吃,你‘失陪’只是你自己吃亏。”当下果然斟酒就饮,举筷就食,一面吃喝,一面啧啧称赏。
韩佩瑛听楚大鹏说了那几个帮会的名字,不觉起了一点疑心,暗自想道:“爹爹的朋友我虽然未必全都知道,但爹爹一向崖岸自高,尤其对邪派中人不屑一顾,这几个帮会在江湖上的名声都似乎不大好,爹爹却是几时和他们有过来往的呢?”
韩佩瑛心有所疑,问道:“不知这几位舵主有何事要我代禀家父?楚老前辈和家父以前见过面么?”
楚大鹏恭恭敬敬地道:“我们不敢惊动令尊,只是想请令尊下次重履中原之时,能赏我们一个面子。”韩佩瑛一听这话,不禁大感奇怪,要知韩佩瑛家在洛阳,洛阳处天下之中,正是中原之地,不解楚大鹏何以会用上“重履中原”这四个字?
楚大鹏以为韩佩瑛听不懂他的活,说道:“只要兄台和令尊这么一提,令尊就会明白的了。”
韩佩瑛莫名其妙,只好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楚大鹏接下去说道:“前年令尊登临泰山, 小老儿曾跟随敝帮帮主上山拜谒,兄台提起此事,令尊或许会记得。”
韩佩瑛听了这话,惊诧不已。要知她的父亲韩大维早在五年之前受了朱九穆的修罗阴煞功之伤,行动不便,这五年来都是闭门不出与韩佩瑛朝夕相伴的,哪能在二年前登临泰山?
小厮嘴嚼着鹿脯,摇了摇头,一面咀嚼,一面说道:“你们的话有说完的没有?翡翠羹都快冷啦,你再不吃,这风肝鹿脯也要给我吃完了。”
楚大鹏甚是尴尬,赔笑道:“是小老儿罗唆了,请两位不要见怪,小老儿这就告退。”当下又向韩佩瑛施了一礼,这才回转自己的座位。
韩佩瑛心里想道:“他在泰山所会的那人,一定不是爹爹,他认错了人,我却莫名其妙的叨了那个人的光了。”
想要过去与楚大鹏解释,但转念一想:“爹爹受了朱九穆的修罗阴煞功之伤,这件事爹爹是不想外人知道的,而且但若加以解释,首先也要泄露了自己的身份。还有一层,探听别人秘密,这是江湖上的一大禁忌,这些人拜托我的事情,显然内中含有秘密,我虽然不想打听,但我过去辩白,即使不加盘问,他们也会当我是来查根问柢的了。这样,岂非也要令他们为难?那时他们知道我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又岂能容忍我知道他们的秘密?”
韩佩瑛正自心里踌躇,只见楚大鹏与那秃头汉子已经离座下楼。韩佩瑛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他们既然认错了人,我乐得吃他们一顿。”韩佩瑛已知道这些人是帮会中人,而且是在江湖上名声不大好的帮会,她也实在是不大愿意和这些人再打交道。
那小厮吁了口气,笑道:“阿弥陀佛,你们说完了,快点吃菜吧!”殷勤劝菜,好像反而把韩佩瑛当作了他的客人。
韩佩瑛说道:“小哥,你是从南岸来的吧?我看见你驾一叶轻舟,横渡黄河,驾船的本领,实是令人佩服。”
小厮笑道:“你的眼力不错,果然还认得我。”韩佩瑛道:“却不知小哥又何以改了这副装束?”小厮道:“我们穷家的子弟,总得找活做才有饭吃是不是?上午在黄河打鱼,下午跑进城来拾煤渣,我常常都是这样的,这有什么奇怪?”
韩佩瑛起初怀疑这小厮是那帮人中的一个,如今已知不是,但对他的好奇之心却没有消除。心里想道:“凭他刚才那手接下酒杯的功夫,他一定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看来他也好像是有心跟踪我的,却不知他又是什么来历?”
那小厮喝了口酒,举筷说道:“黄河鲤鱼的做法与寻常不同,你尝得出来吗?”
韩佩瑛道:“味道的确是特别鲜美,但看来也不过是清蒸鲜鱼的家常做法,却又有什么与别不同?”
小厮笑道:“这你就外行了,看似清蒸,其实并不是清蒸的。”韩佩瑛道:“哦,那又是怎么个做法?倒要请教。”
小厮道:“先烧一锅滚水,要用井水,不能用河水,待沸水起了鱼眼泡,大约过一寸香的时刻,把火熄掉,将鲜鱼放进滚水,盖上锅盖,再过一会,这尾鱼熟得将透未透之际,便拿出来,加上作料,这样鱼肉保持原味,就特别美了。”
韩佩瑛笑道:“你倒是很在行呀。”
小厮道:“我是常在黄河里打鱼吃的,穷人家又不能请厨子做菜,只能自己弄,不在行也得在行了。”又道:“这翡翠羹你可也别看轻了它,虽然只不过是豆腐和豆苗两样,但要弄得这样好吃却是难事,豆腐当然是要水豆腐,豆苗也只能要最嫩的叶尖,还有煮豆腐的汤最少要用三只鸡熬出来的鸡汤,掠去了鸡油之后,方才能用。”
韩佩瑛道:“想不到小小的一碗豆腐羹也有这么讲究,这味菜你也常做的么?”心想:“你这可露出马脚来了,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岂能用三只鸡来熬汤?”
小厮说道:“不是豆腐羹,是翡翠羹,翡翠羹虽是用豆腐和豆苗两样做的,但最紧要的还是细心挑选出来的嫩绿的豆苗,这味菜我没做过,不过在朋友家里吃过,懂得它的做法罢了。”
小厮喝了几杯酒之后,脸上微泛红晕,他的脸本来是沾有许多煤灰的,但仍然掩盖不了本来的妩媚,尤其是在喝酒之后,现出两个酒窝,更是好看。韩佩瑛心想:“他一定是平日养尊处优的美少年,却不知何以要扮一个穷小厮的模样?”
因为两人是对面而坐,韩佩瑛看得仔细,还隐隐感觉得到这小厮的“美”,美得有点异样,比如谷啸风和奚玉帆也长得很俊,说得上是美男子,但谷、奚二人的漂亮透着男子的英气,这小厮的“美”却似带有几分女子的“秀气”,这是一种只能意会而难以言传的感觉。
韩佩瑛在打量这个小厮,这小厮也是目灼灼的在看着她。韩佩瑛不禁面上一红,想道:“他虽然貌似女子,毕竟不是女子。我这样看他,别叫他误会了,不过他的年纪看来比我还小,我把他当作弟弟一样看待,那也无妨。他未必看得出我是女子吧?”不知怎的,韩佩瑛好像和这小厮一见投缘,当她记起自己乃是“男子”身份之时,心神也就定了下来,把少女应有的羞涩掩藏了。
忽听得楼板格登格登的响,上来了一个大汉,身披黑狐裘,头戴熊皮帽,衣装华贵,相貌却甚粗豪,一坐下来,就大声叫道:“拿一坛酒来!”
店小二吃了一惊,以为自己听错,道:“客官,你要的是一壶还是一坛,一坛酒最小的一号也有十斤,最大的一号有一百斤。中号的有三十斤、五十斤、七十斤三种。”
那汉子道:“别罗唆了,就拿三十斤一坛的来吧,另外给我来两只烧鸡,五斤白肉。”店小二伸了伸舌头,说道:“客官,你是请客吧,要摆几双筷子?”
那汉子道:“就只我一人,怎么,你开饭店的还怕大肚皮吗?罗里罗唆,问些什么?”店小二心想:“我只怕你没银子,哪怕你大肚皮。”他看这汉子衣装华贵,料想绝不至于是霸王酒的一流人物,于是诺诺连声,退下去取酒。
这汉子拣的座位正是刚才楚大鹏和那秃头汉子空出来的那张桌子,在韩佩瑛的斜对面。韩佩瑛暗地留神,只见那汉子的眉心隐隐似有一股青气,若非留心细察,也看不出来。
韩佩瑛心里想到:“爹爹说过,眉心若呈现黑气、紫气或青气的定非善类,要嘛就是他中了别人的毒,要嘛就是他本身练有毒功,这人说话中气充沛,绝非中毒,如此看来,只怕定是邪派中人了。”
店小二捧了一坛酒放在桌边,那粗豪汉子说道:“不要酒杯,给我换一只海碗。”店小二道:“是。”再转一趟,把两只烧鸡、五斤白肉和海碗及筷子等物摆在桌上。
这粗豪汉子斟了满满的一海碗酒,一饮而尽,击桌赞道:“好酒,好酒!”接着一手抓起烧鸡,撕开就吃,也不用筷子。
韩佩瑛心道:“似这样牛饮鲸吞,可是糟蹋了这上好的汾酒了。”心念未已,和她同桌的小厮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
那汉子双眼一瞪,说道:“黑小子,你笑什么?”小厮道:“我喜欢笑就笑,你可管不着!”
那汉子把海碗重重一顿,看样子就要发作,就在这时,酒楼上又来了几个客人。
走在前面的是楚大鹏和那秃头汉子,跟在后面的还有四个人。其中一人,额角长着一个大瘤,两齿獠牙凸出唇边,最为异相。
韩佩瑛颇感诧异,心想:“怎的这两个人去而复来?还带来了这许多人!”
楚大鹏经过自己刚才的座位,对那粗豪汉子看了一眼,似乎也是有点诧异,却不作声,暗自思量:“这人不知是哪一条线上的朋友?”原来他已经看出这汉子身具武功,不过却未看出他练的乃是邪派毒功。
店小二连忙上前招呼,躬腰说道:“楚大爷、赖大爷,你们回来啦。两位大爷刚才酒未喝完就走,掌柜的还正在抱歉小店的拿手菜式还未得有机会奉献呢。”说罢又对众人作了个罗圈揖,跟着向那额角生瘤的汉子说道:“洪老爷子,什么风把你老吹来的?难得列位大爷光临,要点什么酒菜,请吩咐小店备办。”
楚大鹏摆摆手,说道:“别忙,别忙。我们不是冲着你的酒菜来的,你先沏两壶茶来,别打搅我们的正事。”
楚大鹏支开了店小二,随即带领众人走到韩佩瑛面前,说道:“这几位朋友听说公子在此,特来拜见。”
韩佩瑛皱了皱眉,说道:“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