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顶说:“别他妈扯淡,我们就是夫妻!”
窦警长说:“好,你爱玩儿,就陪你玩儿。我问你,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们怎么认识?这问题太无聊了,算不上风花雪夜,但我觉得很浪漫,对,那种光影效果,当时主光源在她侧面,让她的轮廓很漂亮。”王大顶有点陶醉地说着。
此时的陈佳影正在316房间焦急地踱着步。
白秋成端着一碗面进来说:“这是我们给您准备的热汤面,请慢用。”
陈佳影淡淡地说:“放那吧。”
白秋成放下面,转身欲走,这时舞曲响起,陈佳影软软展开双臂,对他勾了勾手指。白秋成尴尬地笑了笑,迎上陈佳影,随她跳起舞来。陈佳影柔柔地说:“我不相信窦警长会为我出气,但那枪的效果我很受用。”
“是吗?”白秋成笑了笑,“说句话您别介意啊。”
陈佳影说:“说吧。”
白秋成说:“我搞不懂王先生对您是种什么样的感情。”
陈佳影说:“他又说是我丈夫了?”
白秋成不由得一愣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陈佳影说:“乏善可陈。”
白秋成说:“有孩子了吗?”
陈佳影说:“没要。然后呢?”
白秋成说:“什么然后?”
陈佳影贴他耳边说:“然后的问题是什么?”白秋成脸色一僵。
陈佳影说:“你们为我和王先生设计了同样的问题,不是吗?”
白秋成说:“对不起……”
“行了。”陈佳影抬手捏住白秋成的下巴打断了他,“你什么目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主动引你提问是省得你兜圈子浪费时间。懂吗?”陈佳影松开手,关了音乐,“王先生试图营救我的行为,让我被迫曝光的机要身份瞬间失去了说服力,我又被挂上了共产党的嫌疑,对吧?”
白秋成站一时无语。陈佳影说:“王先生害怕被沦为同党,就忙不迭地把我们的关系往回找补,夫妻恰恰是最不能作假的关系,因为假夫妻无法做到彼此透明所有的隐私,根本禁不起追问。”
接待室这边,警察B递给窦警长一张折叠的纸后,转身离去。窦警长打开纸,纸上的字密密麻麻却都是重复的“壹贰叁肆伍陆柒捌”。
窦警长将纸收进口袋,盯着王大顶说:“陈女士不能生孩子,导致你们感情出现裂痕,这是你在外头找女人的原因吗?”
王大顶说:“当然不是这样。”
窦警长忽地说:“放屁!你跟李小婉可是被捉奸在床的。”
王大顶脱口而出:“那就是玩玩儿。”
窦警长紧跟着说:“跟谁?”
王大顶顿时意识到秃噜了嘴,一时怔住。窦警长得意地说:“李小婉?一个我临时蹦出来的名字?我早就说过你玩儿不起。”
王大顶瞠着双眼看着窦警长。窦警长咆哮了起来:“别再浪费时间了,把我想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否则,有你受的!”
316房间,陈佳影依然与白秋成在兜圈圈。
陈佳影说:“这会儿,窦警长应该达到他的目的了。”
白秋成看着陈佳影说:“可你看上去一点儿都不紧张。”
陈佳影说:“我当然不紧张,因为王先生就是我丈夫。”
陈佳影微笑地看着白秋成。
在接待室里,窦警长盯视着王大顶,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微笑。
窦警长对石原说:“叫人进来做笔录吧。”
王大顶突然发飙:“你扯淡,我也扯淡,大家都扯淡,记录个屁啊。”
石原一脸错愕地看着王大顶。王大顶说:“我自始至终都没回答过一句真话,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压根儿就不知道哪种信息会涉及所谓的机密,导致我太太里外都不是人。”
石原说:“什么?”
“为了不让她的隐秘身份曝光,我铤而走险演出这场戏来换取时间,找上一条路求个脱身,结果你们还是掀了她的底儿。”王大顶指着众人说,“你、你们,知不知道我太太身份曝光了有多危险?如今哪个正常人会相信满铁背地里那些营生只是传闻?结果,一个中国女人在那里。”
这时,白秋成从门外走进来。王大顶还在继续说:“你们知不知道,因为这个,我一直生活在恐惧里,怕她暴露遭人戕害。说我在外头搞女人,是,我不否认,因为我需要发泄,我恐惧呀!”他看着窦警长说,“尤其是饭店里人多嘴杂,你还非拉着我俩刨根问底,你有病吧?”
窦警长说:“声情并茂,表演很到位!但你忘了一个人,文编辑!”
王大顶说:“什么文编辑?”
石原脱口而出:“你没见过吗?”
窦警长说:“别假装不认识,你说你跟陈女士接触过他。”
王大顶说:“你是说戴眼镜的白胖子,对吧?那不你给的提示吗?”
窦警长说:“放屁!当时他就在你们房间,也因为他,你意识到陈佳影是共产党。”
“当时你,”王大顶又指白秋成,“他,检查过两次房间,那家伙在吗?”石原看着白秋成,白秋成尴尬地揉了揉鼻子。
王大顶说:“干点儿正事儿吧,蠢货,别再浪费时间了。共产党逮不着,给自家人刨坑,你长脸啦?”窦警长瞪着王大顶,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3
西餐厅里,陈氏兄弟、伊藤夫妇、乔治白三桌客人正在用餐,他们相互间隔得很远。
陈敏正说:“我觉得不对,内尔纳是怕日本人误以为要找的胶卷就是他手中的那枚,既然如此,他应该巴不得我俩接过这块烫手山芋啊。”
陈敏章说:“听他的鬼话呢,就算日本人发现那胶卷,又能误会他什么?共产党吗?胶卷一洗出来就看到内容了,误会也误会不了多久吧?我怀疑他不肯拿出胶卷是因为他也在跟别人叫卖,而且价钱更高。”
陈敏正一惊说:“你是说那个乔治白?”
诺尔曼从厅门走来。陈敏章招呼说:“夫人,您先生没有同来吗?”
诺尔曼微笑说:“因为你们两个蠢货让他没了胃口。”
诺尔曼走到一张桌边坐下,与此同时,乔治白起身离席。
陈敏章对陈敏正说:“必须尽快处理掉那枚胶卷,决不能让美国人发现你我招完他们,又掉过头去跟苏联人谈判,要是冲击到了政权利益,你我连亡命天涯的可能都没有。”
这时,瑞恩走出电梯口,乔治白匆匆迎了上去,低声地对瑞恩说:“一会儿去我房间。”瑞恩说:“怎么了乔治?”
乔治白说:“我怀疑陈氏兄弟已经知道胶卷的事了。”瑞恩大惊:“怎么可能?除非内尔纳自己兜底,可他还在等我们出价呢。”
乔治白说:“刚才用餐时,我一直在观察他们的交谈,其中有两个口型多次重复。”乔治白放大、放缓地模拟了两个口型。
瑞恩对应着说:“胶卷……内尔纳?”
乔治白说:“这意味着什么?”瑞恩的眉头皱了一下。
4
窦警长铁青着脸随着石原匆匆走进休息室。
窦警长说:“改变调查方向?这就是现在你的态度?你放弃了?”
石原说:“临时组合,不可能知道对方的机密身份。”
窦警长说:“不不……不,在我们撞见之前,他俩已经串供好了。”
石原说:“窦警长,你知道吗?我们的假设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王大顶是什么人?能有这个胆量为萍水相逢的人玩命?”
窦警长说:“他是……贪、贪恋女色……”
石原摇头说:“这个理由太牵强附会了。”
窦警长刚要开口,却被石原沉声抢话:“已经很尴尬了,日下大佐之前就有叮嘱,在和平饭店行事必须谨慎,而我们呢?那个女作家,她与香雉将军会有日常的电话往来,这绝非一般的读者关系,我们却为了恐吓陈佳影夫妇而殴打她。”
窦警长疲惫地说:“你再让我确定一下。”
石原说:“什么?”
窦警长说:“王先生的华强商行,记得吗?得知我们调查后,就很巧合地遭人打砸、清了场。”
石原说:“你尽快落实吧。”
窦警长说:“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山东警察局。”他拿起电话,拨号。
窦警长说:“我找杨警官。”
杨警官握着话筒说:“我是杨静哲,哦,是窦警长,您有什么事?”
窦警长说:“事情依旧跟那家华强商行有关,该商行负责人王伯仁现在我处,我需要核对他的一些个人信息,所以,请您给以协助。”
杨警官说:“他因为什么落你手里了?”
窦警长说:“真对不起,这个请恕我不能透露。”
杨警官不耐烦地说:“那就先发个函吧,我还得看上头批不批呢。”
窦警长说:“杨警官……”
杨警官打断说:“给我听好了,二鬼子!出了东三省,没人会买你面子。”说完,杨警官便“啪”地挂掉了电话。
窦警长浑身哆嗦地挂了电话。这时,一个宪兵进来说道:“窦警长,满铁的野间课长要见你,他现在在休息室等你。”
窦警长与石原一起来到休息室,野间连忙起身与他们握手,然后,将两本请帖轻轻放到茶几上。野间说:“香雉将军举办宴会,照例都会给我部两张请帖,不填姓名,意思是我们谁参加就填谁。”
窦警长看了一眼请帖说:“野间课长的意思是……”
野间说:“恰逢王伯仁先生回来省亲,这次酒会就由他们夫妇出席,我也是借此表达我部对前任课长新佑卫门的敬意。”
窦警长不由得眉头一跳说:“您见过王先生?”
野间说:“没有。我部人员中,见过王先生的只有新佑先生及其两名亲随,但他们都因‘327火灾’事件回国了。那次事件中,有一些文件不幸焚毁,其中包含陈女士的背景材料。”
窦警长失望地看了一眼石原。野间说:“我来这里,绝无左右办案之意图,只是想对二位做些陈情。陈佳影女士,是新佑先生亲自选拔,背景审查历时九十天,异常严苛,包括对其丈夫王伯仁,否则,新佑先生绝不会借用王先生之名,作为华强商行注册的总裁。”
窦警长惊愕地说:“什么?”
野间说:“华强商行是我部在山东的一个工作站,所以需要有位名义上的总裁,需符合的条件是,身在局外又足可信任。”
5
307房间,乔治白端起两杯咖啡来到沙发边,递给了瑞恩一杯。
乔治白说:“瑞恩,我明白怎么回事了,内尔纳宣称拍下了陈氏兄弟和苏联人的秘密交易,于是奇货可居,待价而沽。”
瑞恩说:“他让我们出价的同时,也去勒索了陈氏兄弟?”
乔治白说:“如果内尔纳所说属实,就证明南京政权在美苏之间耍两面派,陈氏兄弟比我们更想拿到胶卷,内幕曝光,他俩的罪过可就够死了。于是我们就会相互竞价,最后被那该死的情报贩子赚得个钵满。”
瑞恩说:“相互竞价,就让人讨厌了。我们必须看到胶卷内容,确定这桩秘密交易是否真的存在,有谁要抢,就借日本人的手去办这事。”
乔治白笑了笑,从边上的文具盒里取出便签本,抽出铅笔,随即换用左手写下两个间断的法文单词,意思是说:胶卷、危险。乔治白撕下便笺纸向瑞恩举起说:“日本人兴师动众,不也是为了一枚胶卷吗?”
西餐厅里,石原与白秋成看着窦警长稀里呼噜吃着面条。
石原说:“窦警长,必须调整方向了,文姓要犯把胶卷转移给饭店里的共党是很有可能的,你我都要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窦警长抹抹嘴说:“这不就是日下大佐的分析嘛。”
石原说:“你自己有数,其实我们搁置了另一个嫌疑人内尔纳。”
“试试看吧。”窦警长转对白秋成说,“内尔纳现在什么状态?”
白秋成说:“一直很神经质,可能是……”
这时警察C进来,将一张皱巴巴的便笺纸摆在了桌上,说道:“窦警长,这是我在搜检废弃物时发现的,是法文,我查了字典。”只见纸面上,两个间断法文单词,下面用铅笔附了中文“胶卷、危险”两字。
窦警长与石原异口同声说:“法文、内尔纳?”
窦警长说:“走,去审这家伙。”
几个人跟着窦警长匆匆走出西餐厅,来到313房间。
内尔纳看到他们进来,先是一惊,接着怒吼:“你们又来干什么?”
窦警长说:“胶卷呢?”
内尔纳惊恐地说:“什么意思?什么胶卷?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窦警长冷冷地说:“饭店所有人里,你应该是最了解我的手段的。”
内尔纳说:“你们搞错了,没有胶卷,什么都没有。”
这时,电话铃响。内尔纳一脸讶异地盯着电话。窦警长甩了甩脸,示意内尔纳去接电话。内尔纳战战兢兢地接起电话说:“你好。”
话机内传出男声:“内尔纳先生,那枚胶卷事关重大,你必须……”
“No——”内尔纳大叫着挂掉电话。窦警长阴沉地看着内尔纳。
此刻,一个女扮男装的人走出电话亭。与此同时,瑞恩抬手看了看表,朝对面沙发上的乔治白点了点头。
313房间,窦警长阴森森地说:“是不是文姓要犯把胶卷给了你?”
内尔纳惊慌失措地说:“No、No,不是这样!你们搞错了。”
窦警长向白秋成说:“不管什么手段,半小时之内,让我见到胶卷。”话音刚落,警察C握着一大团湿漉漉的浸血药棉从里间出来说:“窦警长,这些是在卫生间发现的,堵了抽水马桶,应该是没被冲掉。”
内尔纳蹿身要跑,被拦住。窦警长摸了摸那团浸血药棉,竟摸出一筒胶卷。窦警长举着胶卷,问内尔纳说:“这是什么?”
内尔纳忽然发狂般挣开石原和白秋成,狂叫着冲了出去,窦警长等人紧接着追了出去。这时,陈佳影正好打开316房门接服务员送来的餐具,内尔纳冲过去,一把勒住陈佳影的脖子,将她拖进316房间,一路抵到桌边,然后从笔筒里抽出裁纸刀抵到了她的腭下。
窦警长等人纷纷掏枪对着内尔纳喊:“给我住手!”“你不要乱来!”
内尔纳号叫:“让我走!让我离开这鬼地方,否则我就杀了她!”
窦警长示意大家收起枪。这时,石原突然喊道:“白秋成!”
内尔纳愣了一下神,“砰!”白秋成眼疾手快朝内尔纳开了一枪,正打中他的面部,当即倒毙在地。陈佳影见状,惊叫了一声。
窦警长上前去抱住陈佳影,安慰道:“没事没事……没事了。”
6
在警察B的护送下,王大顶拄着双拐,走进316房间。
王大顶说:“佳影,我那个得说清楚,内尔纳这下场不能赖我。”
陈佳影说:“我也没想跟你掰扯这个了。”
王大顶说:“你早说你还有道护身符,我就不会瞎折腾了。”
陈佳影说:“我是要说的,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你出卖了。”
王大顶说:“那不就是虚晃一枪嘛,是为了救你。”
陈佳影说:“曝光我是共产党,再救我,我就无路可走,只能跟你混黑瞎子岭,对吧?”
王大顶说:“黑瞎子岭走抗日道路,想要你辅佐嘛。”
陈佳影说:“王大顶,利己无可厚非,但不能损人,这是底线,想有更高追求,那就还要懂得利他、利众,如果你期望黑瞎子岭走向光荣,就必须补上这一课。”
王大顶说:“这个主题很大,先搁着,最紧要的是接下去怎么办?”
陈佳影说:“事实上没有王伯仁这个人,其身份、履历都是虚拟的,这是我和前任课长新佑卫门的秘密,所以这个人你怎么演绎都不过分。”
王大顶突然醒悟说:“太邪门儿了吧?怪不得呢,让我死扛住夫妻这个关系,因为你丈夫他们压根儿就查不到,哈哈,原来你没丈夫!”
陈佳影说:“我后腰下左右两个酒窝,我真正的丈夫喜欢亲吻那里。”
王大顶当即又萎了说:“你伤我自尊了。”
陈佳影说:“我和我丈夫相处时的所有细节,你都要了解,因为我们必须把夫妻关系夯实,从此不被质疑。我们只有这一晚上时间,敌人洗出胶卷,就会知道是搞错了,所以我们需要面对的还多着呢。”
王大顶说:“那我们赶紧补一补夫妻这门课。”
第七章
1
借着夜色,一辆邮车开进邮局货场里。两名邮差走下车来,一名计件员走向他们:“二位辛苦,食堂有粥有包子,趁热吃点儿去。”
两名邮差说:“行嘞,你们忙着。”
计件员见他们走远,沿着车斗侧边扫了一眼,车斗下沿有条粉笔画的小道道。他迅速擦掉,将手探进车斗下沿内侧一个特制的小龛槽,从里面拿出一个胶卷盒。他走回办公室,一名中年职员抬头看他。这名中年职员叫老左,是地下党组织哈尔滨站的负责人。
计件员走到老左的桌边,低声道:“奉天区送来一枚胶卷,应该非常重要,同时还附有一则密码便条,内容是‘奉天已极度危险,暂缓或停止一切与其相关的行动计划’,奉天区已遭毁灭性破坏,因为送件人是钉子。”
老左不由得眉头一跳:“钉子被启动了?”计件员点点头。
老左不由担忧起来:“看来形势越来越复杂了!”
与此同时,唐凌拉着人力车边跑边默默地在心里说着:“佳影,你托付的胶卷已经安全,现在我唯一的任务就是你了,你生,我与你同行,你死,我继续你的使命!”
2
乔治白与瑞恩在商量着。
瑞恩说:“想好了吗?用什么途径得到胶卷里的内容?”
乔治白说:“日本人发现自己搞错胶卷之后,明白内尔纳是冤死的,所以会继续封锁饭店,排查共党。我们显然还出不去,所以最快捷的途径是密电一个外事观察员,让他去找日满机构,用同等情报进行交换。”
瑞恩说:“这样最好,你我都不用暴露身份。”
乔治白说:“但事成之后,这名外事观察员就得人间蒸发。”
瑞恩说:“当然,美国不承认‘满洲’,怎么可能跟它有情报上的合作。”
此刻,内尔纳的尸体正摆放在饭店的冷库里,陈氏兄弟在给内尔纳做超度,他们出来时,看见巴布洛夫与诺尔曼手握康乃馨走来,将花放到墙根。巴布洛夫转身问陈氏兄弟:“确定没有问题吗?”
陈敏正说:“是真死了。”
诺尔曼说:“绝对是美国佬搞鬼,想借日本人的手获知胶卷内容。”
巴布洛夫说:“日本人得到胶卷获知这桩交易,倒还可以协调,但要是被美国人拿走,必会搞得整个西方都一片哗然,南京政府若由此被扣上一顶倒向共产主义阵营的帽子,就再也别想得到它们任何支持了。”
陈敏章愕然说:“你是说杀了美国佬?”
巴布洛夫说:“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们得自救!”
陈敏正说:“巴布洛夫先生,我和敏章只是南京方的谈判代表,痛下杀手,我们没这个能力。”
诺尔曼说:“那你们好自为之,我们走吧。”
说着,她拉起巴布洛夫回到418房间。
“软弱的中国人!”诺尔曼嘟囔了一句,没好气地走到梳妆台边坐下。
巴布洛夫说:“这也充分说明,南京政府是最不可信任的墙头草。”
诺尔曼说:“那我们自己动手干掉美国佬!胶卷里的内容若是流入西方,会导致苏联想要破坏全球势力平衡的误解。”
说着,她抓过五颜六色的方形粉盒,转开粉盒下半部分,里面装着一个小匣子,盛有肉色粉末。她指着粉末说:“高浓度的三氧化二砷,无嗅无味,用指甲挑出点儿来溶进咖啡里,十五分钟即可毙命。”
巴布洛夫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说:“嗯,若要做得巧妙,谋杀的嫌疑只会落在端咖啡的侍者身上。”
3
316房间内,陈佳影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王大顶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陈佳影一惊,连忙抱住胸说:“你干什么?”
王大顶哭丧着脸说:“我一整宿都想把咱的经历从头到尾捋一遍,所有细节我想知道有没有忽略掉啥,以后好补漏洞。可我想着想着就会想你,你把自己描述得那么细致,连胎记到偶有便秘,你不等于给我洗脑吗?我一大老爷们儿,正血气方刚,我还怎么集中精神想正事儿啊?”
陈佳影叹了口气说:“你别太焦虑了。”
王大顶说:“集中不了精神想正事儿,很危险呀,这一宿我废了,可敌人没废呀,他们肯定已经发现胶卷搞错了,肯定还要跟我们没完,咱俩如履薄冰,可我连脑子都废掉了。”
陈佳影温言劝道:“没事儿,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王大顶说:“可我没法……”
陈佳影突然变脸说:“闭嘴!克制好肾上腺素,你自然就能精神集中。我们之前可以强行过关,以后也肯定能有对策,忽略了什么,哪里要补漏洞,我们一一分析就是,只要搞清楚每个人对内尔纳的死都什么反应,我们就能够探寻出自己可走的途径。”
王大顶愣愣说:“没懂。死了内尔纳别人啥反应,跟咱有关系吗?”
陈佳影说:“这件事我想了很久,内尔纳冤死得蹊跷,我敢确定是人为导致,这意味着饭店内有人因乱生乱,那么是谁?对你我来说是喜?是忧?是会形成障碍?还是可以借力?搞清楚这些,咱俩才能有的放矢,想搞清楚这些,咱俩就得把饭店里的人全都摸排一遍。我说明白了吗?”
王大顶说:“那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陈佳影说:“接下来你就听我的安排吧。”
4
第二天清晨,换了一身新衣服的王大顶坐在轮椅上被陈佳影推着走了出来。王大顶说:“我假装膜拜你的专业,可以增进感情吗?”
陈佳影说:“记住是专业就行,否则,你会把我当成妖精。”
这时,他们看到巴布洛夫正低着头从电梯间拐出,不久,他放下了一直划着墙的右手,悄悄走了。陈佳影看到壁纸上留有划痕,小声对王大顶说:“行走时下意识用拇指划墙,代表此人正在做一个为难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