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恩顿了顿,说道:“陈氏兄弟上来就提出在交易中抽头,让我很反感。但官方委托的代表为自己捞好处,这种现象在中国也不算荒唐。”

巴布洛夫说:“但危险迹象出现时,这俩就屡次想要逃跑,这是官方代表的风格吗?轻易就对政府的委托弃之不顾?”

诺尔曼对巴布洛夫说:“过程中包括政治条件等所有的官方意见都来自于他们的口述,苦于饭店封锁,我们也无法获取正式文件。”

“然后就要我们抽调一队特勤人员待命,然后去天津?”巴布洛夫惶惶地看了眼乔治白,“说明钱要离境到天津交接,可那里由他们的政权所辖,我方过去这么多人干什么?”

瑞恩说:“看来我们都被这兄弟俩骗了,我们必须把他们除掉。”

巴布洛夫说:“这也是我们来找你们的原因。”

乔治白说:“那现在就可以行动了,他们应该回房间了。”

巴布洛夫点点头说:“走吧。”

四人悄悄来到312房间,敲门,陈敏章开门。四人一进门,便合力把陈氏兄弟制伏。

巴布洛夫摁住陈敏正说:“告诉我们,政治献金到底来源于哪里?”

陈敏正说:“你们要干什么?这是违背交易原则的。”

诺尔曼从化妆盒里拿出毒药粉,往一个酒杯里抖了几下,然后往里面倒了一些酒。随后诺尔曼抓起酒杯扑到陈敏正跟前说:“我那些毒药全在酒里,论现在的心情,我巴不得交易因为你们死亡一了百了。”

陈敏正惊恐说:“别别别……别!我说。在‘满’的犹太人,因为担心日本最终跟德国结盟,顺行纳粹的反犹政策,所以利用一个金融众筹项目,暗中转移资产,因为南京方对犹太人相当友好——”

诺尔曼说:“别再借南京的旗了,这笔资产将被运到天津,你们的地盘儿。在那里交接运送都无障碍,要我方派去那么多特勤人员干什么?”

“好吧,我承认,”被乔治白与瑞恩钳制的陈敏章开了口,“其实犹太人并无意愿捐赠资产为中苏搭桥,这是一次掠夺行为,南京方不想担责任,所以得你们的人操刀。”

巴布洛夫说:“混蛋,你还在骗?悍然掠夺必是一次严重的国际事件,南京方现在四处卖好,怎可能做这种自相矛盾的事情?杀了他!”

诺尔曼捏住陈敏正的腮帮子便要灌毒酒,陈敏正求饶说:“停停……我们是骗子!我们假冒南京代表骗了犹太人,还有你们,我们并非广东的陈氏兄弟,是冒充的,我们是翻戏党。”

诺尔曼对乔治白说:“什么叫翻戏党?”

乔治白叹息说:“就是诈骗团伙,跟上海的拆白党差不多意思。”

“我杀了你们!”巴布洛夫咆哮着掐住陈敏正的脖子。

22

陈佳影推着王大顶从西餐厅里出来,正见野间匆匆走来。

王大顶说:“野间课长,在我配合下,佳影现在卓见成效,至于犒赏之类的事儿,还拜托您跟日下大佐多做工作。”

野间却不理睬他,对陈佳影说:“你必须抓紧了,日下步这边推进得很快,手表里的秘密的确是条捷径,他已破解出政治献金确凿来源于犹太银行的那个金融众筹项目。”

陈佳影说:“破解了最好,省去了很多麻烦。”野间不解地看着她。

“放心吧。”陈佳影笑了笑,“我们不会失去主导优势的。”

陈佳影推起王大顶离开。

乔治白与瑞恩刚好走出电梯,与陈佳影他们相遇。

陈佳影说:“怎么?不请我们到你们房间坐一坐?”

乔治白说:“那走吧。”

陈佳影与王大顶跟随他们进入409房间。陈佳影说:“事到如今就不绕圈子了。政治献金确凿存在,它来源于犹太银行的一个金融众筹项目,我猜不透南京跟苏联这场交易美国在扮演什么角色,我只记得你俩一而再再而三地祸害我们,所以,你俩若不能有助我们阻止或破坏这场交易——”她指着王大顶,“脏话以及不文明内容你来说吧。”

王大顶说:“小人得志的我们绝对报复死你俩,驴养的!”

瑞恩厌烦地说:“你们——”

陈佳影打断说:“你差点儿杀了我,我有能力让你、乔治白以及那个龚观察员从此见不到天光!”

“这件事,”瑞恩看了眼乔治白,“跟你们想象的不一样,陈氏兄弟根本就不是所谓南京政府代表,他们是广东的翻戏党,是一对骗子。”

“所谓神秘的、广东陈氏兄弟当然也是冒充的。”陈佳影笑了笑,“恭喜你们找到答案。”

乔治白说:“跟南京政权毫无关系,他们骗了犹太人、苏联人,甚至斯大林,我和瑞恩不惜自身安危介入其中,就是为了揭露这个骗局。”

陈佳影说:“别再摺了,说说你们自己吧,其实所有悬疑当中,我最好奇的就是你俩伪钞模板那件事儿后,你俩就已经出局了,当时你俩根本就不知道政治献金交易只是骗局。”

瑞恩顿时一脸惊愕。陈佳影说:“既然已经出局,政治献金交易遭受任何威胁都跟你们无关,而你们非但没有退避麻烦,反倒积极主动地揭露王大顶、迫害我俩,为什么?原因只有一个,让所有人都以为你们的‘财富’任务就是调查政治献金交易,但事实上跟这毫无关系。”

王大顶说:“翻戏党陈氏兄弟机缘巧合获知在‘满’的犹太人暗中利用一个金融众筹项目转移资产,于是冒充南京政权代表骗了他们。”

陈佳影说:“陈氏兄弟先找了你们,开口就要佣金,你们觉得荒唐,加之身负代号‘财富’的任务,所以就没搭理他们。谁想那二位转脸就找了苏联人,而且调整方案把抽头的事儿放到对方彻底上钩、骑虎难下之后再说,结果巴布洛夫在满满的骄傲中上钩了。”

王大顶说:“为让骗局显得真实,陈氏兄弟肯定还假模假式地跟他们谈了政治条件。”

陈佳影说:“但万没想到,被情报贩子内尔纳给拍下来,内尔纳自以为胶卷里记录了极具价值的情报,便找你们兜售,因为南京投靠苏联是美国所不乐见的。所以即便另有任务,你们也想查个究竟,结果上了贼船,内尔纳又拿‘美国佬要买中苏交易的情报’为要挟,掉过头去勒索苏联人和陈氏兄弟,形成了两边竞价的格局,搞得素来严谨的德国人都信以为真。好在巴布洛夫大智慧,利用一个‘伪钞模板事件’掩盖了交易,将它定义成了一个谣言,还炮制出几方对该事件处理的正面意义,让你差点儿弄死我的行为得以不了了之。”

王大顶说:“苏联人在这上给你们卖了好,当然肯定还有威胁,总之恩威并施连劝带逼,就是要你们出局,这正中下怀吧?于是你俩借坡下驴真就退出了。”这时的乔治白与瑞恩已是满脸冷汗。

“你俩既已出局事不关己,为什么比苏联人和陈氏兄弟更急迫于饭店解除封锁?原因只有一个,你们的主任务即代号‘财富’的任务也在倒计时。”陈佳影看向乔治白说,“罗斯福主政之后,美国经济迅速走出萧条,时至今日百业振兴、税收丰盈,所以相较于一笔固定数额的财富,美国更注重的是能让财富持续增长的动力,是原动力。所以,‘财富’不是钱,是人!一个必能对美国的未来有非凡意义的人!你们的任务就是将他带走。”

乔治白说:“陈女士——”

陈佳影抢话说:“这人你们不认识,但一直都在饭店里,因为日‘满’方的封锁,他向你们显示了自己的存在,却不敢露面,否则你不会着急上火拿那张美钞当众撒疯!要没猜错的话,那张美钞就是你们接头的信物。所以你们跟陈氏兄弟、苏联人,在心情上是一致的,你们都急于饭店解除封锁,以便带走你们的‘财富’。”

说着,陈佳影推着王大顶走出房间。在走廊里,陈佳影低声地说:“我已经有了全盘计划,我要让宪警方和满铁继续追踪政治献金,并且相信解除封锁更利于追踪,然后借此机会让大家金蝉脱壳包括因我捣鬼而收手的犹太人,也包括美国佬以及他们要带走的那个人。”

王大顶说:“可千万别忽略日下步那边也进展神速。”

陈佳影说:“只要他们想抢钱,就永远脱不出我铺设的轨道。”

23

在临时指挥部,窦警长说:“我建议不管苏联人、美国佬和陈氏兄弟是怎样一种裹挟关系,先予以拘捕,同时对两个搞众筹的犹太人分别刑讯,取得一致的口供,即为该案的真相。”

日下步说:“这么一来,钱就跑啦。”

日下步看向野间说:“我们遇到了一个难题,破解了政治献金的来源,却发现这笔钱取之不易。”

野间说:“是,现在钱在银行的几百个大额账户和近万个中小账户中流转,它是活的,但有不利迹象就会散掉,我们一分都攥不住。”

窦警长说:“那就先拿下陈氏兄弟他们的口供,以此查封犹太银行。”

日下步说:“你疯了吗?这得层层上报直到关东部财政部一同批复,有这时间钱早跑了,更别说关东部有多少人在犹太银行开户。”

这时,陈佳影推着王大顶进来。

陈佳影说:“结局论证了我最初的判断,南京方脚踩两只船,因为美国态度模糊最终选择了苏联,于是美国佬不甘心了,耍起无赖又纠缠进去,但他们起初并不希望我方介入此事,这一心态导致他们间接害死情报贩子内尔纳,随后又被苏联人摆了一道,差点儿弄死了我,从此彻底被苏联人和陈氏兄弟裹挟,被迫冲在前面,为他们掩盖政治献金交易。”

陈佳影看向窦警长说:“政治献金的确来源于犹太银行的那个金融众筹项目,感谢你们从一堆照片中择出重点并做出准确分析,从而省去了我论证他们供词的时间。我预计最终破解的时间是晚上,但我们提早了很多。”

日下步说:“但现在的问题是……”

陈佳影说:“怎么抢到这笔钱对吗?”日下步点点头。

陈佳影说:“政治献金不是捐赠,是南京方诱骗犹太人转移资产,并在钱款运送出境后予以抢夺,用抢劫的钱完成政治上的交易。”

野间说:“呵,这个收获真是令人感叹。”

王大顶说:“抢钱,要抢真金白银。”

日下步眉头一跳说:“真金白银?苏联人用312房间那个私设外线通知外勤小组急赴天津,说明钱就要秘密越境送往天津。”

王大顶说:“交易是有计划时间的,所以他们之前急于离开饭店,发现我们的意愿含糊之后,不得已采用了备用方案,谈判代表不能到场,交易由双方委派人员接手完成,该案核心就是人是死的、钱是活的。”

陈佳影说:“决不能让他们走备用方案。解除封锁,让苏联人和陈氏兄弟继续操控交易,在暗处盯梢他们,追踪财款在出境前的落点。”

窦警长说:“我们折腾一天,总得有说得过去的理由撤离饭店吧?”

“没理由才对啊,笨蛋!”王大顶说,“不但要不明不白,还要撤得突然,这能让已然神经脆弱的交易双方妄念我们要抢什么先,从而急于行动以致忽略暗中的盯梢。”

日下步沉了片刻,点了点头说:“撤离方案如下:晚餐时间,给后厨一些嗜睡药物拌在餐食当中,然后继续保持封锁状态,饭店外内所有岗哨轮换照时照常,一切假象皆为麻痹之用,但过子夜,我们悄然撤走,仅留石原等少许人员潜藏饭店用以监视动向,如有异常可即时通报。”

第二十二章

1

唐凌与大当家在和平饭店对面的街道暗暗观察着。

唐凌说:“饭店楼南和正面的便衣与宪兵都已撤去,相信其他区域包括楼内的岗哨也都走了,但这并不代表周围就没有眼睛。”

大当家说:“悄然撤离肯定有大事发生,你发毒誓,陈佳影真的是你女人?”

唐凌说:“你思维跳跃得令人费解。”

大当家说:“要真是你女人,就算跟我哥私奔了也会给你留讯。”

唐凌说:“放心吧,刘金花可不是省油的灯……”

话音未落,唐凌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地上有一个万金油瓶。唐凌一愣,当即捡起万金油瓶藏于手心,对大当家说:“回去吧,这里面有情况。”

他摊开手,让大当家看了一眼万金油瓶,大当家疑惑地跟着他调头回去。回到土地庙,唐凌把万金油瓶打开,里面有一张小纸条,写着:我们已撤离饭店去了宪兵队,都安全。

唐凌说:“撤离是策略,他们跟去也是策略,之后会有更详细传讯。”

宪兵队里,那警监低声说:“熊老板怀疑王大顶还有同伙在城里,就设了个套想诱敌入瓮,结果人来了,脸都没露就把套儿给破了,就像故意挑衅一样。”日下步与野间相觑了一下。

2

早上起床后,乔治白走出大门,到了街上,他往左边看,没人;转个身再看另一边,也没人。他转了转眼珠子,匆匆返回饭店。

他走到在一楼后门的瑞恩身边说:“应该是都撤了。”

瑞恩疑惑地说:“连夜撤离,一点儿动静都没察觉,搞什么鬼?”

乔治白说:“我也奇怪呢,陈佳影都知道我们的秘密了,不会轻易放过吧?”

瑞恩说:“难道日本人只想追踪那笔钱?虽是骗局,但巴布洛夫已骑虎难下,把钱拿到才能有所交代,所以日本人想要抢在他们前头?”

乔治白说:“可我们要带走的人价值超乎想象,陈佳影是有判断的。”

这时,饭店经理向他们走来说:“恢复正常了,二位先生。我的办公室又是我自己的了。”

说完,饭店经理向一楼后通道口走去。瑞恩与乔治白悄悄跟了上去。

瑞恩与乔治白刚要上楼梯,却见老犹太从楼梯下来,在错身之际,老犹太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张美钞,瑞恩不由得低声惊呼:“Gosh!”

老犹太低声说:“我不喜欢‘财富’这个代号,真的,我只是在原子核理论上与爱因斯坦有些小小的分歧而已。”

在苏联人的房间,诺尔曼猛地睁开眼,并把巴布洛夫叫醒。诺尔曼急切地说:“平时睡眠我一小时醒一回,可这次持续了六小时。”

巴布洛夫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坐起说:“我们被人下药了!”

诺尔曼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巴布洛夫说:“走,出去看看。”他们走出门去,却见四下无人。

巴布洛夫说:“四楼岗哨不见了,搞什么鬼?”他们进入电梯,电梯却在三楼停下,陈氏兄弟每人手里拎着一个旅行箱准备进入电梯。

陈氏兄弟看到巴布洛夫夫妇,都愣住了。巴布洛夫推着陈氏兄弟回到314房间。巴布洛夫狠狠说:“你们这就想跑了?真是无耻,甚至都懒得弄清日本人为什么撤离!”

陈敏正说:“大家都知道这是骗局了,还揪着我俩干什么吗?”

巴布洛夫说:“你们跑了,我跟诺尔曼就成了戏耍斯大林的坏分子!等着被枪毙吗?混蛋!政治献金是骗局,但钱却存在,我们必须拿到这笔钱,这样还能交代。否则,我现在就宰了你俩。”

诺尔曼忽然眉头一跳说:“巴布洛夫,政治献金是骗局,但钱存在,这点儿陈佳影也很清楚。”

巴布洛夫脸皮一皱说:“你是说日本人悄然撤离,是想抢我们前头?”

诺尔曼说:“要不然呢?”

3

在宪兵队,野间走到陈佳影身边说:“或许昨天是你的狂欢,但你太过强势,难免会让日下步怀疑,你为了攥紧主导权,隐藏了一些内容。”

陈佳影笑笑说:“所以,我应该感谢您的信任。”

野间幽幽地说:“情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陈佳影说:“反正新佑前辈那边的调查函很快就能回来,在此期间信任我又何妨?至少案子在不断推进。”

野间说:“我在思考照片中还没查清身份的那个人,假设他跟政治献金有关,就多半与发起众筹项目的两名犹太人在一个圈儿里,应该是不难查的。”

陈佳影说:“政治献金交易若要成功,人员布置会更立体,想想金主以外,他们还需要些什么人。”

野间说:“能帮助财款隐秘出境的人?”

陈佳影说:“我们必须获取对犹太银行进行内部调查的权力,找出资金流动的规律,锁定最大宗款额的最终落点,如果那个人是运送者,我们最好在他的前一步就做截断。”野间点点头。

这时,在宪兵队值班室里,暂时安置在这里的刘金花与王大顶焦躁地看着窗外。刘金花说:“我咋有一种刚出虎穴又进狼窝的感觉呢?”

王大顶说:“你踏踏实实地相信我,更要相信陈佳影,她说能出去,就千万别逆反,这方面我吃过亏。”

4

“就是这样,我们得分路走。”陈佳影指着三张照片中未查清身份的那人,“查出这个人,调查犹太银行,密切跟踪陈氏兄弟和苏联人,我想他们之后会同进同出。”

日下步说:“陈女士,之后我们工作内容密集,让王大顶走人吧,还有他那个刘金花。”

野间接话说:“佳影,他俩待在宪兵队里有点儿不尴不尬的。”

陈佳影说:“他们若没在我视线内,做什么一概不知,我会很忐忑。”

日下步说:“他们占用了我的值班室。”

陈佳影说:“大佐,这不是您该操心的事儿吧?共党唐凌到现在还没落网呢,别被抢钱的欲望搞得那么亢奋行吗?”

日下步说:“陈女士,我顺应你,并不代表就能随意被你指摘,肃正方面,我当然有我自己的安排。”

陈佳影说:“我要借用贵部的发报设备通知外勤,筛查那个众筹项目的最大金主,收集包括近期资金流动在内的所有材料。”

日下步说:“没问题,野间课长,你现在带她去通讯室。”

“是。”野间起身就走,陈佳影跟了出去。

进入通讯室,陈佳影坐到一台收发报机前面调试起来,野间站在旁边看着。不久,陈佳影说:“这是二级外勤的通讯专用频道,请您核查。”

野间走近收发报前,查对了一下,随后对陈佳影点点头。

陈佳影开始操作,不同节奏的“嗒嗒”声随即响起……

与此同时,“嗒嗒”声在棚户间隐约回荡,唐凌坐在一台箱式收发报机前操作着,不一会儿,他摘下耳机对大当家说:“陈佳影传讯,他们很快就会外出行动,届时会有脱身机会。”

傻狍子说:“别蒙我们,我对这玩意儿很懂,这不像是给我们发的。”

唐凌说:“我俩有秘密讯号,藏在每间隔句的中段,挑选出来即可组成内容。”

大当家说:“也就是说,陈佳影给别人发报,就等于在跟你说话?”

唐凌点点头说:“她还说日本人在拿你哥试探她,可能还有新的怀疑,我想他们已经得知城内还有黑瞎子岭的人。”

陈佳影发完电报,回到值班室,只见王大顶与刘金花正捧着饭盒吃着。陈佳影说:“会上,日下步提出让你们走人,但被我否了。”

王大顶与刘金花同时放下了饭盒。陈佳影说:“他是在试探,他们又有了什么新的怀疑点,但我也发现他们并不矫情,说明这个怀疑点并不算重,至少没有影响到抢钱的欲望。”

王大顶说:“其实现在离开也不是最好的时间点。”

陈佳影说:“这个时间点不会太久,唐凌以及你的人,会在外配合制造机会,所以我们可以铺垫离开这里的方式了。”

“我懂。”刘金花接住话茬,“王大顶贪财是忽悠我,那就是我贪财呗,该讨厌依旧讨厌,讨厌我一人成就大家伙。”

陈佳影点头说:“讨厌到我歇斯底里要你滚蛋,这样会显得自然。”

刘金花说:“唉,其实我挺想在你面前表现我温柔一面的。”她忽然将饭盒猛地一抖,里面的剩饭剩菜当即泼到了陈佳影脸上。

“哎呀!”陈佳影惊叫起来,王大顶也蹿出了轮椅。

刘金花“呼”地回身指着他说:“我还以为土匪脑袋别裤腰上得多横呢,合着在她面前你就是个跑龙套的。”

“咣当”一声值班室门重重摔开,陈佳影擦着满脸满胸饭菜残渣出来,两名宪兵正好经过,看到这个情景,都是一愣。

刘金花边骂边追到门外说:“我喷死你个臭娘儿们,我没钱挣,我男人跟你混屁啊?你还真把自个儿当日本人啦?我呸!”

“给我闭嘴!”王大顶一把将刘金花拽回屋里。

门外,满脸满胸饭菜污渍的陈佳影站在当下,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的。

两名宪兵看她的样子,匆匆赶到会议室,向日下步汇报。

日下步看着野间说:“这份三角关系,对陈佳影来说可算鸡肋啊。”

野间淡笑了下说:“您用不着旁敲侧击,我还是那句话,新佑前辈回函便见分晓,在这之前,多虑无益,多聚焦在急迫的事上吧。”

5

在418房间,诺尔曼对巴布洛夫说:“日本人走前拔掉了312房间私设的外线,这说明他们早有发现,之前留着纯是为了监听我们。”

巴布洛夫说:“这印证了我的判断,日本人已获知到我们的动向,忽然撤离就是为了抢在我们前面。”

话音刚落,陈氏兄弟从书房里走出来。

陈敏章哆嗦着说:“李佐,联系不上了。”

苏联夫妇惊悚地看着他们。陈敏章说:“他负责运送财款。”

巴布洛夫说:“那别人呢?”

陈敏正说:“我们所有对外电话的对方都是他扮演的,伪满境内我们就他一个人,天津那边只负责钱到之后的事儿。”

陈敏章说:“我们断线了!”苏联夫妇面面相觑,脸色煞白。

在403房间,陆黛玲站在门边看着龚导演说:“房间包了一个月,且没到期呢,你愿意的话就住着吧,反正我得走了,离开这个鬼地方。”

龚导演说:“连累你了,姑娘。”

陆黛玲笑了笑说:“我还帮着王大顶做了回间谍呢,间谍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说着,陆黛玲长长地吁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不久,石原从走廊另一端的墙拐后走出,眯眼看着陆黛玲的背影。

在四楼楼梯口,该隐对沃纳低声说:“日本人悄然撤走,显然是把我们甩了,陈佳影这个不讲信用的家伙,亏我还同情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