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警长说:“刘金花,你是在躲避关键问题吧?”

刘金花说:“躲啥呀?我俩就是没在一块儿,我有证据,我有张他寄来的明信片。”王大顶惊愕地看向刘金花。

刘金花看着王大顶说:“上头写的啥你还记得吧?挺肉麻的,这月八号寄的明信片,邮戳上的字儿清楚着呢,哈尔滨……”

王大顶说:“刘金花,你害我?”

刘金花说:“哈尔滨寄来的,我俩是不在一块儿啊。”

窦警长对日下步说:“据说那天王大顶帮陈佳影杀了他亲夫,并埋尸于西山,这是王宋二人先前的口供。”

“刘金花,我弄死你!”王大顶暴怒地蹿出轮椅扑向刘金花,却被石原与窦警长死死按住。王大顶挣扎着大吼:“刘金花,你够狠!乔治白教你的是吧?假装跟我一头儿,免得被我看出你们合伙栽我,然后假装秃噜嘴,你知道那天是关键。他多少钱买你的?”

“王大顶!”日下步“砰”地拍案站起,“乔治白是否教唆了她害你,很容易证明,当天你若真是跟陈佳影在一起,就不会有你从哈尔滨寄出的明信片。”他转对石原说,“石原队长,派人去刘金花的住所,找到那张明信片。”

话音未落,便衣A带着怯生生的陆黛玲进来,说:“大佐,陆小姐说,她有重要情况跟您汇报。”

陆黛玲说:“乔治白,还有苏联人和陈氏兄弟,他们想害王先生。”

日下步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在西餐厅说话,我偷听到了。”她指着刘金花说,“他们要给这女人很多钱,让她诬陷王先生与陈佳影是共党。”

日下步说:“她没那么说。”

陆黛玲一愣。王大顶惊悚地说:“陆黛玲,你干吗呀?”

“是你说她会……”陆黛玲脱口而出,又慌忙闭了嘴。

“他说?”窦警长上前托起陆黛玲的下巴,“他要你说刘金花诬陷他们?”

“没有……”陆黛玲“哇”地对着王大顶哭了出来,“你告诉我这么说就行的,怎么回事儿啊?我好心答应帮你,你别害我呀,呜呜呜……”

王大顶呆若木鸡。

5

陈佳影蹙着眉头在房间里来回走着。

“刺刺……”忽然有轻微的异响传来,她当即看向床头柜上的收音机,收音机里,正持续传出轻微的有节奏的“刺刺”声。

陈佳影听了片刻,猛地转身奔出门去,来到301房间门前敲门,该隐把门打开,陈佳影便急切地走了进去,说:“我的确在请求你帮助,如果你说不的话,政治献金一事儿你方将会彻底失去跟我合作的机会。”

该隐刚要开口,陈佳影抢话说:“用不着你说乔治白陷害我们,只要告诉野间课长或日下步政治献金一事还在推进,他们自然会意识到。帮我迈过这个坎儿,让我可以继续追查,没我你们谁都不够用。”

该隐有点儿为难地看着陈佳影。陈佳影说:“我在跟王大顶的关系上撒那么多谎,怕的就是现在这种局面。我是共党也好,不是也好,这绝非关键,关键是政治献金的调查我有先发优势,我知道从哪儿切入,它逃不掉!”

该隐皱眉说:“陈佳影——”

陈佳影打断说:“金融尚未互通,政治献金从哪儿来?这问题一直困扰你们吧?”

沃纳说:“陈女士,您现在真的让我们感到很纠结。”

陈佳影说:“合作吧,你们比我更容易让人相信,帮我撬动一下杠杆,拜托!让他们明白乔治白那票家伙在害我,这是阴谋,政治献金一事已推进到关键阶段,我们却不断在错过!相信我,帮我,成果一起分享。”

沃纳说:“呵,你真的不该再来这里,自寻死路。”

说话间,他身后,野间脸色铁青地走出了书房门。“嗡……”陈佳影脑中顿时一片轰鸣。陈佳影捂着额头对野间说:“我陷入了一个你们共同形成的旋涡,虽然你有理由认为我的身份是否单纯比什么都重要,但我仍旧感到悲凉,因为我想起了新佑课长临走前跟我说的一句话,他说他走后,我身边将不再会有能看懂我的人,这或许是个死咒。”

野间怔怔地看着陈佳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6

窦警长攥着陆黛玲快步向外走去。到出口了,陆黛玲畏惧地不肯出去,窦警长使劲地拽她说:“这出戏还没完呢,咱得更像是真的,懂吗?”

窦警长拽着陆黛玲到了后院空场,然后抽出警棍就是一顿毒打,陆黛玲疼得哇哇大叫。

“做伪证!帮他们陷害我!你……”窦警长边骂边挥着警棍,陆黛玲哇哇哭号着躲避。窦警长挥着警棍追着她说:“你还躲,给我跪下!”

“给我住手!”肖苰斜刺里扑出来,一把顶开窦警长,护住哇哇大哭的陆黛玲说:“窦仕骁,你打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窦警长说:“肖苰,这里没你的事儿。”

肖苰说:“王八蛋,除了打女人,你还会什么?”

窦警长瞪视着肖苰说:“肖苰,别仗着自己有香雉将军做靠山就嘴糙胆儿肥,拿下王大顶和陈佳影之后,我有的跟你聊。”

肖苰怒瞪窦警长片刻,回身抱起哽咽着的陆黛玲说:“走。”

陆黛玲被肖苰推了一把,顿了顿,跑了开去。肖苰闷着脸走到一楼通道的楼梯口处时,便听到了“呜呜”的哭声和陈氏兄弟的说话声。陈敏章说:“知道你受委屈了,没事儿,除了窦警长,我们也会给你补偿。”

陈氏兄弟搂着陆黛玲正想上楼,肖苰瞪着双眼从拐角走了出来。

肖苰瞥了眼陆黛玲说:“王大顶他们死定了,对吗?”

陈敏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搂着陆黛玲去了赌场,苏联夫妇正等在那里。见他们进来,巴布洛夫开了口说:“政治献金的来源还保密吗?上面的疑虑可一直未解呢。”

陈敏章说:“还未到时候告诉你们。”

诺尔曼说:“你们跟‘满洲’没有金融互通却能支配巨额现金,这听起来像天方夜谭。”

陈敏正说:“你们想见的是钱,至于怎么来的不用费心吧?”

话落时,有俩蓝色筹码一格停对指针,陈敏章抓过轮盘上的所有筹码放到了陆黛玲面前。

诺尔曼说:“日本人这就该忙陈佳影的事儿了,是等他们离开再说,还是让外头的人先接洽起来?”

巴布洛夫说:“对外联络若是不够方便,我们可以提供电报设备。”

陈敏正边转动轮盘边说:“你们倒是可以备一些人手待命了,但最好别是鬼佬面孔。”

陈敏章说:“谨慎起见,南京方面没有安排太多人员。”

“停!”陆黛玲大叫着按住旋转的轮盘,迫不及待地抓取上面的所有筹码,“我的!都是我的!”陆黛玲亢奋地将筹码全都扒拉到自己面前。

7

街道上,一辆铛铛车沿着轨道开来,傻狍子与煤球面对面坐着。唐凌对大当家低声说:“我拿手雷不是要去炸楼救人,也不该这么救,你明白吗?我们得有周密的方案,需要策划,千万不能莽撞啊!”

不一会儿,铛铛车在和平饭店附近的街口停泊,大当家、唐凌、煤球与傻狍子走下车来。大当家边走边对唐凌说:“我们黑瞎子岭就因为闪电战打得好,才在绿林界扬名立万,所以今天我让你开开眼界,怎么做到出其不意地强攻救人。”大当家往和平饭店周围扫了一眼,然后对唐凌说,“饭店墙外一个侧面就有两名宪兵,说明敌方人手至少三十左右,在内采取的火力布设应无盲点,所以我方没有可能实施闪电战术,得改变战术,这叫随机应变。”

唐凌笑了笑。大当家说:“我气势汹汹杀出去,又灰头土脸地掉头,觉得好笑是吗?别以为我荒诞,装傻充愣兜走这一趟就是想看看你的反应。看来你真怕我进去闹乱,所以你没说假话,的确也有你的人在里头。”

大当家挥挥手说:“咱们先撤吧,我心中有数了。”

此时,在饭店的临时指挥部,野间对日下步说:“我想没必要再继续了,我要把陈佳影带回——”

日下步打断说:“你不希望我们查到更多,对吗?”

野间一时语噎。日下步说:“事实上,刘金花证实他们在说谎就已足够。如果说谎的动机印证了大家的猜测,那么在你掌管的机要单位里有根毒刺,这事太敏感了,你想内部消化,让自己推卸责任。”

野间说:“我知道你想借助我探清楚饭店里的所有人,但很抱歉,我要不能尽快厘清这个内部问题,恐怕也没底气再帮你顶着关东部了。”

8

西餐厅内,瑞恩与乔治白在喝着威士忌。

乔治白说:“知道为什么上级把我配给你吗?因为来到这里,你就要面对很多中国人,他们被奴役了太久,为了生存,每个人都能骗死鬼!我来自于他们,所以更容易对付他们,这就是我在你身边的意义。”

瑞恩注视了乔治白一会儿,说:“乔治,为此你难受过吗?”

乔治白摊了摊双手说:“为什么难受呢?我们中国有句话,叫‘与人斗,其乐无穷’。”

“谢谢你,跟我说这些。”瑞恩放下酒杯,伸手抓过小调料架边的火柴,却看到了什么,愣了一下。只见调料架底下,露出一张美钞!

乔治白一惊说:“财富?”

瑞恩也是一脸惊愕地说:“他在饭店?他一直都在饭店里!”

两人几乎同时环视周围,餐厅里除了服务生在忙碌,不再有他人。

301房间,沃纳在桌边听着电话说:“是……我明白了,谢谢。”

沃纳挂上电话,转身对该隐说:“我方截获了苏联人的一则密电,内容是抽调一些人员待命,华裔面孔。”

该隐顿时皱眉说:“政治献金交易,真就推进至关键阶段了?”

沃纳点点头说:“不管怎样,陈佳影的焦虑是有道理的。”

9

316房间,野间看着陈佳影说:“我的心情从没这么矛盾过,我会欣喜你在愚弄我们,这样你依旧是那个智慧的陈佳影,但这恰恰又最可怕。”

陈佳影面无表情地看着野间。野间说:“你不理解我对你的感情,共事多年,我曾那么仰慕你,因无法靠近你而酸楚,当看到你和王大顶演绎浓情时,我会嫉妒。所以,我现在感到非常惊悚,迫不及待你回去。”

陈佳影冷笑了一下。野间说:“王大顶会交给宪兵队,接下去怎么审,随他们吧。我现在只关心你,我迫切想要知道,当初你是怎么骗过严苛的审查的,九个月的审查面面俱到啊!”

陈佳影说:“还是小女孩的时候,我总是感到困惑,为什么清晰的现实,人们却总是不能看见。直到我深入我的专业,接触了太多的案子我才明白,所谓愚痴,并不是因为智商低,而是因为无法安静,心里太多的杂念,比如恐惧、担忧、自负又不自信、想爱又怕伤害、喜欢计算得失,所以简单的事情变复杂了,自己障了自己的眼。”

野间不由得眯起了眼睛。陈佳影说:“人类社会也是如此,永远迷失在不安里。所以研究共产主义之后我发现,那么多人向往它,原因就在它讲述了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世界,无比的清澈。”

野间说:“我们都说得有点儿多了,走吧。”

他们走到大堂时,撞见了日下步。

日下步将野间拉到一边耳语说:“便衣队在刘金花住所找到了那张明信片,但署名叫颜廷恩,核对笔迹,也不是王大顶的。”

野间不由得皱眉说:“什么?”

日下步说:“刘金花住所只有一张明信片,九月八号从哈尔滨寄来。”

10

在刑讯室,日下步、野间、窦警长及石原冷冷地看着刘金花,陈佳影表情复杂地看了王大顶一眼。日下步说:“刘金花,你在搞什么花样?”

刘金花说:“是说明信片吧,我也就是跟你,跟假洋鬼子寻寻开心。王大顶这货要真能对我搞那浪漫,反倒是心里有我,可偏就不是呢。”

日下步说:“你这么说,就是承认你之前在做伪证。”

刘金花说:“王大顶卷进了你们的啥阴谋里头,所以不死也得死,拽我过来就是走个过场,不把他们往死了说,我也得跟着死,是吗?”

日下步惊讶地说:“什么?”

刘金花说:“乔治白就是这么吓唬我的,他以为我刘金花没见过世面呢。别逗了,听他那么一扯我就明晰了,乔治白这货啊,跟姓窦的一样,想栽死他俩。”

窦警长说:“刘金花……”

刘金花“呼”地面对他说:“否则你能把我交给他?乔治白是你爹啊?”

“放肆!”窦警长当即便要扑向刘金花,却被日下步制止。

日下步对刘金花说:“你继续。”

“这不就来问题了吗?王大顶又没绑过乔治白的老婆,他臭来劲啥呀?肯定有阴谋嘛,我就假装成财迷婆子问他要钱,你猜怎么着,他就出去溜达了一趟,没过太久,也不知道从谁手里借的。”刘金花从怀里掏出三个黄色筹码说,“就这个,说是够我吃一辈子的。”

石原随即过去想拿筹码,刘金花不让。石原说:“这是证物。”

“这不是关键嘛。”刘金花边说边将筹码塞进怀里,“关键是他溜达一趟就拿来这个,说明还有同伙跟他一起搞阴谋嘛,你脑子不转的啊?”

野间凑近日下步耳语说:“陈佳影一直紧张乔治白那些人会加害她,这倒跟她说的相符,而且双方也没有串供可能。”

第二十章

1

西餐厅里,肖苰拿着一瓶白酒醉醺醺地走到老犹太桌边坐下。

肖苰说:“陈佳影就是共产党,还有王大顶……也是……哈哈……”

老犹太微微皱了下眉。肖苰说:“我跟他们最靠近……是故意的,是观察他们,挖他们的底儿,他们觉得我无害,所以防备就少,哈哈……不会骗人的作家不是好间谍。”

老犹太说:“肖女士,你应该知道我对这类话题从来都不感兴趣。”

肖苰突然展开了双臂说:“以为爱情,既是燃烧的生命,然后宁静地死,无关任何信仰的涅槃历程,或者就是纯净星球癌变前的嘶喊,最终随葬灵魂,臣服于人类的不安的共性。”

此刻,她眼前浮现出一段情史,她与一个叫文翰的男子的往事历历在目……

肖苰突然朝老犹太傻笑起来。

2

宪兵把陈佳影与王大顶送进刑讯室,王大顶看着陈佳影,笑了笑说:“之前我真的惊悚过,刘金花像极了要害死我们,可一听她说明信片,我就知道我们赢了,她在帮我们,方法很市井,却打在了要害上。”

陈佳影说:“我也知道我们会赢,因为你说她可以信任。”

刚走出地下室的野间转身对日下步说:“你中断对质,是因为窦警长与乔治白他们合谋陷害,让所有的调查结果都作废了,对吗?”

日下步说:“呵,窦仕骁这个混蛋,让我感到很耻辱。”

野间说:“但他客观上导致乔治白他们冒出头来,也算不错吧。”

日下步点点头。野间说:“你我合作就是为了挖出这些间谍,他们显然是在对抗,不管陈佳影干不干净,至少在这点儿上,她是正确的。”

日下步说:“野间课长,你主观上在偏向陈佳影。”

野间说:“我恐惧过,或许这就是乔治白这些个家伙想要的吧。”

刑讯室外,窦警长对石原低声说:“石原,这是王大顶他们的诡计,他们把自己包装成受害者,就能把视线转移到乔治白他们身上。”

石原盯视着他说:“你有没有跟他们合谋?”

窦警长嗫嚅了一下。石原说:“如果有,你就做了蠢事,即便陈佳影和王大顶都在说谎,也会因为你们合谋陷害,让我们再也无力追击。”

409房间,瑞恩对乔治白说:“指示上说‘财富’会来找我们,没想到他一直就在饭店里,至少封锁前就在了。”

乔治白说:“他是谁?为什么现在才冒头?”

瑞恩说:“早早就来饭店,说明这个人极为谨慎,他要先做观察确定行动绝对安全,然后饭店就被封锁了。”

乔治白说:“所以一直藏着直到现在,他也相信日本人快离开了?”

瑞恩说:“这要看陈佳影和王大顶是否真就劫数难逃。”

乔治白说:“但愿事态能随我们预料。”

这时,乔治白想起了什么,慌忙打开一个柜子的抽屉看了一下,顿时脸色就变了。瑞恩说:“怎么了,乔治?”

乔治白怔怔地说:“我那块手表不见了!我们上刘金花的当了!”

3

刘金花举着手表说:“这块手表,几天前乔治白落在我家,后来找不着了,后来又戴在他手上,可跟我在一块儿时又不戴它了。”

窦警长疑惑地看着刘金花。刘金花说:“咋回事儿啊?肯定是偷偷上我家取回来的,见着我了怕我看见,又不戴了,为啥呀?落我家他要回去就是,偷偷摸摸地干啥呀?当时我就觉着这里头有猫腻,乘乔治白出去,哦,应该是去拿筹码,我就把手表翻出来了。”

刘金花将手表塞进石原手里说:“啥猫腻我不知道,你们自己查吧。”

这时,便衣A、C架着哇哇大哭的陆黛玲进来。

“我不是故意的,呜呜……”陆黛玲指着窦警长说,“是他让我去帮乔治白,然后乔治白就让瑞恩告诉我,假装王大顶要我诬陷他们,呜呜呜……他还打我,说必须假戏真做,呜呜呜……”

野间问陆黛玲说:“你刚才说瑞恩?”

陆黛玲说:“是瑞恩,他跟乔治白打电话说的,当时乔治白没在,就他跟龚导演在一起,他们也是一伙的,瑞恩叫他龚观察员,呜呜……”

“这不对!”窦警长大吼,“大佐,这不对,这是他们串通好的。”

“窦警长!”陈佳影打断说,“你不用急于澄清自己,你做了什么,我想一点儿都不重要,你们不谋而合是因为有一样的动机,但为的是什么?你跟乔治白那票家伙相比,实在是太低端了,低端到我都没工夫搭理。”

陈佳影转看野间说:“野间课长,您现在有较为清晰的概念了吧?”

野间说:“陈佳影,我还做不到因为他们有栽害动机就停止对你和王大顶的调查,毕竟你是机要人员,一点点的疑问都需要反复求证。”

陈佳影说:“当然,我恐惧的是我们的调查会因此终止。”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日下步接起电话。

在设备台前,话务兵甲正举着话筒说:“大佐,十九点零四分有一则外部电话打入301房间,全程德语,涉及敏感话题,内容翻译如下……”

“不用翻译了,我来说吧。”沃纳突然闯进通讯室,他从话务兵甲手中抢过话筒,“日下大佐,我方截获了苏联人的一则密电,内容是抽调一些人手待命。我希望——”

日下步打断说:“我明白您的意思,之前你们跟我提过,我会考虑的,谢谢。”日下步挂断电话,转身跟野间耳语,“德国人希望在政治献金的调查上与我方合作,封锁之下这件事儿居然一直都在推进。”

野间说:“我们一起端了这个间谍窝,不管陈佳影干不干净!”

4

土地庙里,唐凌、大当家与傻狍子三人围坐在一起。

唐凌说:“大家可以放松些了,刘金花进去之后,并未导致太大的危机,否则日本人会有不小的动作,至少会导致宪兵们在部署上发生改变,但从场院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没有。”

大当家说:“从场院的部署,以及楼外哨位来看,宪兵有两个班,至于什么便衣、话务兵之类的,算不算都无所谓,准备战斗吧!”

唐凌一惊,说:“你疯啦?现在状况还算乐观,应该进一步观察……”

大当家说:“你还不了解黑瞎子岭的实力,五年前,我们搞过一次进城突袭,顺畅得手,未伤分毫并全身而退。”

唐凌说:“这次与以往都不同了。”

大当家说:“闭嘴吧,有我在就得听我的,别说什么情况还算乐观。二当家那是我亲哥,现在他身陷险境你让我乐观?”

唐凌察觉到了什么,说:“哎,煤球呢?他跟我们一起来这儿的。”

大当家得意地说:“煤球,当然是去叫人啦。”

此刻煤球正高喊着“五族协和,共荣共存”沿着胡同飞奔而过。不久,在一家电影院里,聚起了几十名观众,他们都是擦鞋匠、夜点摊主和伙计……这些人是黑瞎子岭的土匪,平时分散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一有需要,就通过“五族协和,共荣共存”的信号集结在一起。

土地庙里,大当家转身对着唐凌说:“弟兄们汇集的电影院跟和平饭店隔一条街,之后我将跟煤球会合并设法进入二当家视线。如果确证饭店没有特别加强武装,我就会用你那两枚手雷制造混乱。第一声响,弟兄们出影院,到第二声响时,奔至饭店后门,从那里冲杀进去。”

话音刚落,唐凌转身便走。傻狍子慌忙拽住他说:“你干什么?”

唐凌甩开他说:“阻止你们自杀!”

大当家将驳壳枪抵在了唐凌头上,说:“黑瞎子岭做事儿从不畏手畏脚,别跟我叽歪,表现好,你的人我们也顺带着救。”

唐凌说:“你们这是去送死。”

大当家说:“为了二当家,我们死也不怕。”

这时,王大顶、陈佳影及刘金花回到了316房间。

王大顶对刘金花说:“这回……咳,真得谢谢你。”

刘金花一记耳光扫向王大顶。“哎!”王大顶从轮椅上蹿起身。“嘘……嘘……”刘金花慌忙竖起食指示意噤声,并指着外头示意门外有人。

刘金花瞪着陈佳影说:“打头眼看见你,我就知道你俩屁都没干过,这方面谁也没我眼毒。”

王大顶说:“那你还急眼子?”

刘金花说:“因为你说爱她是真的,我看得出来,谁也没我眼毒。”

“行了,别闹了。”陈佳影看了眼刘金花说,“总之,谢谢你了。”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