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警长摔门而去,回到401房间,窦妻已收拾好行李。窦警长送他们下楼,白秋成也赶来送行。走到大堂,熊老板正坐在堂吧里。
窦警长对白秋成说:“秋成,你们走吧。”
白秋成带着窦妻与窦子向门外走去。窦警长冷冷地走到熊老板对面坐下,说:“对不起,和平饭店现在不太平,请勿逗留。”
熊老板说:“听说你逮了黑瞎子岭的王大顶?”
窦警长说:“您这是在刺探警务,熊老板。”
熊老板说:“黑瞎子岭总想劫我的货,破我的财,很烦人!”
窦警长说:“熊老板谦虚!您是通天的人物,哪那么容易烦心啊?”
熊老板笑笑说:“土匪的招安政策,搞得你很膈应吧?我也一样。咱们做个交易吧,窦警长,你拿王大顶的人头给我,欠的钱咱们一笔勾销。”
窦警长说:“熊金斗,凭你这话我就能抓你。”
熊老板说:“你比我更想要他死,利国利民,又利家,对不对?”
窦警长看着熊老板,一时无语。
5
301房间,该隐若有所思地说:“陈佳影在暗示我们,她根本不信政治献金这事纯属谣言,或许这也代表日‘满’方的心态。”
沃纳说:“要不要告诉她,我们一直在猜测政治献金的来源。”
沃纳用手指扣了扣桌上报纸的金融版面说:“犹太人发起的这个项目,最近风生水起,难道日本没跟着纳粹反犹,他们就把这里当乐土了?”
该隐说:“这一猜测若是正确,帮到了日满方,德国自然能够分一杯羹。可是猜错了呢?我们就会被理解为纯心误导,别忘了你我那些军火卖的可是他们的敌对方。”
窦警长与石原正站在大堂里交谈着。这时,两名便衣押着刘金花走进来。便衣指着刘金花说:“王大顶的女人、刘金花。”
窦警长审视了会儿刘金花,掏出钥匙,为她打开手铐,握起刘金花胳膊,往电梯间走去。乔治白与瑞恩正好从电梯间走出,与刘金花打了个照面。刘金花诧异地看了眼乔治白,乔治白忙拉着瑞恩走开。
乔治白意味深长地说:“瑞恩,这个故事越来越值得参与了。”
正说着,他们已经到了西餐厅,陈敏章向他们招手,乔治白刚一坐下,陈敏章便说:“乔治,情节到高潮了,怎么才能再添把火?”
6
突然门铃响,王大顶去开门,只见窦警长与石原带着刘金花站在门外,他暗暗一惊。窦警长说:“王先生,我很佩服你几小时不下床的好身体,但据说,我身边这位才是你的女人。”
王大顶恨恨地说:“你可真能搅屎……”话音未落,头发有些凌乱的陈佳影捂着睡衣胸襟、面带错愕地出现在王大顶身后。
见此情景,刘金花顿时一怒说:“王大顶!”刘金花直奔进里间,抄起床头柜的大玻璃烟缸向陈佳影扑来。王大顶大惊,挡住刘金花,一把夺下烟缸,冲刘金花大吼:“你干吗呀?”
刘金花哭吼:“王大顶,我死心塌地做你女人,你他妈还睡别人?”
王大顶说:“什么睡不睡的,你低不低俗?我这叫爱情!”
刘金花说:“你说什么?”
王大顶咆哮:“你聋啊?我再说一遍,我跟她是爱情,跟你不一样。”
刘金花咬牙切齿说:“驴养的土匪!”扭头便向外面冲去。
刘金花直奔进西餐厅,大喊:“乔治白,假洋鬼子,你给我出来!”
餐厅众人惊讶地看着刘金花,刘金花扫了一眼众人,发现了乔治白,当即扑了上去,一把将他拽起说:“乔治白,你跟我来。”
乔治白说:“你想干什么?”
刘金花大吼:“装不认识啊?你那会儿不是想泡我吗?”
这时,王大顶、陈佳影、窦警长与石原也奔进了西餐厅。刘金花一见,猛就抱过乔治白的脸,嘴对嘴狠狠亲了起来。刘金花拽着乔治白指向王大顶与陈佳影说:“你帮我宰了他们,我就陪你睡。”
窦警长向石原示意说:“先把她弄到刑讯室里去。”
石原上前抓起刘金花往外拽,刘金花骂骂咧咧地被拖出西餐厅。
此时,大当家与傻狍子及煤球会到一起。大当家低声说:“刘金花被警务局给逮了,也不知跟我哥有没关系,我看她上的警车。”
话到这里,大当家忽然看到唐凌!唐凌也看到了他们,转身匆匆拐进一个胡同口。大当家说:“我觉着这家伙在刘金花那儿出现不是偶然。走,跟着他。”
7
王大顶跟着陈佳影匆匆走进316房间,一把关上门。王大顶说:“我们中计了!我说怎么就放咱俩回一块儿呢,他们就是要好让刘金花看到。这是离间计啊,那娘儿们要犯了浑,啥事儿都干得出来。”
陈佳影摇摇头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唐凌不会出什么状况吧?”
王大顶说:“别琢磨他了,现在惨的是刘金花没截住,咱俩咋办?”
陈佳影说:“在预估状况里,这就是过不去的坎儿,甭琢磨了。”
王大顶说:“实在没办法,咱就先把奸夫淫妇的感情夯实……”
陈佳影打断说:“你有病吧?”
王大顶说:“你听我说呀,咱俩谎言揭穿最怕的结果是什么?你的共党身份被刨出来,这也是窦仕骁他做梦都想要的,对吧?共产党品格高,这点妇孺皆知,不容易出这种下流关系,所以夯实它,至少能在心理上给人植入一种强烈的错位感,那么刘金花越急眼,就越容易让人觉得有蓄意迫害之嫌。应该至少能争到些主动权。”
陈佳影说:“我不知道。”
王大顶说:“那就先那么办。”
陈佳影说:“可是……”话音未落,“咔嗒”一声门开,野间走了进来。
野间说:“对不起,我没敲门,因为直接进来更能表达我的心情。他们说刘金花是块验金石,我不知道应该松一口气,还是为你们焦虑。请原谅我,佳影,在见到足够充分的物证之后,依旧不相信你。”
陈佳影说:“正常。”
野间说:“知道为什么吗?我们共事多年,你的个性我很了解,我无法理解,你这样极端理性的人会被情感捆缚,且落到这番不堪境地。”
陈佳影说:“那是灵与肉的契合。我跟他很久了,从没觉得不堪。”
野间眉头跳了下说:“后半句不是常态回答,说明你很恐惧。”
陈佳影说:“是,我恐惧,因为我和他的关系正在遭人诅咒。”
野间说:“脆弱才会害怕诅咒,是什么在脆弱?没有刘金花,你们的故事就完整无缺,但刘金花跟你在关系上有冲突,故事越完整,可能问题就越容易出现。”转看王大顶说,“搭过积木吗?越严丝合缝,就越怕拆。”
王大顶不屑地笑了一下。陈佳影说:“你问我们怎么会走到一起?他没隐瞒过自己是黑瞎子岭的二当家,这反倒很诱惑,因为之前我没接触过这类人群,只有程式化的概念。我想我的地位与狼共舞也不足惧,那就试试嘛,所以……呵……我从没在一个人身上得到过这么多惊喜,他有时狡猾,有时却笨得像牛,很粗鲁,但又对我的感受很心细。他让我欲罢不能。”
王大顶说:“起先我不知道她是干机要的,第一次见她,就挺拘谨、挺敏感那么一职员,熟了之后才发现这是个妖孽,就像开了天眼一样啥都瞒不住她,有时候又吓死人的天真,分裂得让人着迷。直到那晚出了事,她说她有特权,可以招安我,让我免罪。说实在的,我没那么乐意效忠‘满洲’,但我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一直追随她。”
野间说:“你们是在刻意渲染情感,我很清楚,这是又一种蛊惑手段。为了破绽出现时我的潜意识还在偏向你们。”
陈佳影说:“不,我只是想表达,我要跟这个男人生死与共。你知道这里有人铁了心想要他死,没事,来吧,他跟我栓一块儿呢,他死,我也去死。窦警长对王大顶异常仇视,会千方百计冠以罪名,置他于死地。我敢打赌,刘金花会屈打成招,指认我们是共党。”
野间说:“她能通过什么指认共党?”
陈佳影说:“课长,您要知道,能怎么指认,窦警长完全可以教她。”
野间冷冷一笑说:“但愿刘金花可以印证你们从未说谎。”
8
在刑讯室,窦警长将一杯水递给刘金花:“我可以这么认定吧,王大顶和陈佳影的关系,你不知道。”
刘金花说:“谁搞破鞋能招摇啊?”
窦警长说:“你也没觉察到任何迹象,对吧?十多天来,他每晚都在你床上,直到他离开你投入另一个女人的怀抱,那么长时间你却看不出任何迹象?”
刘金花说:“你是想诈我吧?我可吃过警察的亏,话里话外全埋着套儿,埋哪儿还不知道,反正一不留神就得被你们装进去。”
窦警长说:“明白了,这半个月他没跟你在一起。”
刘金花说:“他跟我在一起。”
“哈!”窦警长胜利地看向石原。
刘金花慌忙改口说:“没有!不对!他没跟我在一起——”
窦警长转身打断说:“刘金花,都露馅儿还跟我装?我们早就识破你了,见到王大顶后,你表演出来的愤怒太过戏剧性,反倒暴露了你!在试图掩饰更为重要的内容是什么?是你知道王大顶早已暗中归顺了共党,就是那个女人陈佳影!”
石原不由得皱眉说:“窦警长——”
窦警长抬手止住石原,逼近刘金花说:“你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指认他们,指认这对狗男女,将功抵罪。”
刘金花说:“从现在起,我连个屁都不会跟你放。你这警察心眼儿忒坏,土匪就土匪,你扯共党干啥?他俩不是共党就死不了啊?那你放了我,让我捅了他们你敢不?我告诉你,捅死他们叫彪,栽死他们叫黑,我刘金花宁做彪娘儿们,不当黑心人儿。”
窦警长气得一把抓起她头发说:“不给你用刑,你不舒服是吧?”
“窦警长,你停手。”石原慌忙上前抱住窦警长,把他拉到地下室。
石原压着声音说:“你太混乱了,窦警长,我们讨论过的,只要刘金花与他们的口述有矛盾,就能深究进去——”
窦警长抢话说:“所谓合杀亲夫那晚,刘金花说王大顶跟她在一起。”
“随后就反悔啦!”石原打断,“她看出你在下套,而且借此拒绝问询。先激起她嫉恨,再诈供,是好的策略,但你不应该亮出共党的怀疑,这等于暴露我们心里没底,这女人不蠢,马上就捏住你软肋了。窦警长,识破王大顶之后,你就被私仇占据了理性,太明显了。”
窦警长面色一沉。石原说:“我对你建立的友谊,我不想失去,所以我必须警告你保持自己对职业的忠诚。陈佳影身份特殊,需要真实的证据,才能对她和王大顶做出定义,要是出了差错,后果会很严重。”
这时,便衣C带着乔治白走过来。乔治白说:“恕我冒昧,如果二位跟刘女士的交流如果有麻烦,我想我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窦警长眉头一蹙说:“没这必要。”
乔治白说:“那我请求你们不要对她使用暴力,因为我怜香惜玉,也因为针对陈佳影,你们更需要没理由翻供的证词,而不是屈打成招的。我可以先把她保出来吗?”
窦警长想了想说:“但你得保证她不能跟那对奸夫淫妇接触。”
乔治白说:“我知道怎么做了。”
9
乔治白把刘金花从刑讯室接出,带到409房间。
乔治白说:“王大顶和陈佳影卷进了一个阴谋,日本人想要他们死。要他们死,方法无数,带你过来无非就是走个程序。”
刘金花一脸疑惑地看着乔治白。乔治白说:“你不会无知到真的相信‘满洲’就是王道乐土吧?我也就能保你这一回,机会要珍惜,懂吗?照他们的意思做,否则,你也回不去,何必呢?因为一个不要你的男人。”
刘金花犹豫地说:“但终归是两条人命呢。”
乔治白说:“我知道,吱哇乱叫说宰了他们,也就是逞个凶而已。”
刘金花说:“你让我当潘金莲儿,总要有点儿实惠吧?”
乔治白不由得一愣。刘金花说:“你小看我了知道不?他们能让你来忽悠我,就说明没我不行。是,要死的拦不住,我刘金花再浑也没胆儿去跟日本人执拗,可你们也别欺负我!王大顶他供我吃,供我穿,我得有点儿良心吧?不下本钱,凭啥要我当潘金莲儿啊?”
乔治白笑着点了点头说:“稍等一会儿,我保证能让你满足。我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乔治白来到三楼,直接进入307房间,瑞恩正在做祈祷,他循声回身看了乔治白一眼。瑞恩说:“我感到有些不安,乔治,有条件地给予帮助还说得过去,可再出手,就有些主动过头了吧?把你挺上去,会不会是苏联人的一种试探?试探我们努力在掩藏的焦虑心态。”
乔治白说:“让你不安的不是这个,而是你为了职业做的很多事与你信仰相悖对吗?可悲的宗教徒。”
瑞恩恼怒说:“你说什么?”
乔治白说:“打住吧,瑞恩!情势顶到这个份儿上,就得义无反顾往前冲,别他妈唧唧歪歪像个娘儿们,现在目标很简单,就是要日本人滚蛋,否则我们就得完蛋!‘财富’是人,这比钱更具有不确定性。”
瑞恩不由得默然。乔治白说:“想办法让苏联人或者陈氏兄弟出钱,他妈谁出都行!给我买下刘金花的嘴。”
第十九章
1
在一个废弃船坞区,唐凌在小巷穿行着。他来到一扇门前停下来,回头环视了一下后,直奔厨房,探手从灶眼里拿出个小皮匣子。他走到大门处时,被大当家与傻狍子堵住,大当家抽出驳壳枪,顶在唐凌脑门上。
煤球从唐凌手里抢过皮匣子,递给大当家。大当家接过皮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有两枚手榴弹。大当家说:“M24长柄手榴弹,德国货!这么豪华的装备,你还敢说你是溜门子的?”
唐凌说:“你们是哪条道儿的?”
大当家说:“现在是我问你,问什么答什么,说,你跟刘金花什么关系?”
唐凌说:“她是你什么人?”
傻狍子说:“她是我嫂子。”
唐凌说:“你们是黑瞎子岭的?”
大当家一愣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唐凌说:“王大顶被困在和平饭店,情况很危险,得赶紧救他!”
大当家说:“蟊贼子,你是想把我们往虎口里送吧?和平饭店招了大事儿被日本人封锁了,当我不知道啊?”
唐凌咆哮说:“你说的大事儿里他是一角儿!”
2
饭店经理与陈氏兄弟沿着楼梯往上走,巴布洛夫跟在后面。
他们到了赌场。经理犹豫了一下,把门打开,陈氏兄弟与巴布洛夫急不可耐地走了进去,瑞恩也悄悄地跟着他们走了进来。“哗啦啦——”轮盘转动起来。
轮盘转动匀速减慢,最后停下,某格的三个黄色筹码停在瑞恩面前。
巴布洛夫说:“满意了吗?瑞恩,乔治白出手,我们开支票。”
瑞恩笑笑说:“我们现在纯属帮忙,没道理再往里贴钱。”
陈敏章说:“告诉刘金花,筹码随时可来饭店兑现,够她吃一辈子的,也警告她,我们能买她要别人的命,就也能买别人要她的命。”
瑞恩抓起三个黄色筹码,往大门方向走去。
3
316房间,王大顶说:“都赖你家唐凌,怎么没把刘金花给堵住?”
陈佳影说:“别叨叨了行吗?”
王大顶说:“你总觉得刘金花是个死扣,所以她一出现你就乱了,忘了最初的策略是要把大家的视线拽回到政治献金上去,这样就能让日方相信乔治白检举我的动机是个阴谋。”
陈佳影若有所悟说:“天哪,是乱了,看见窦仕骁带着刘金花进来我就乱了。其实有私仇在,窦仕骁会不会害我们不用强调,应该是乔治白!他显然跟刘金花说得上话。乔治白跟窦仕骁联手了?”陈佳影惊悚地说,“对,他当然会。”
王大顶说:“那我们怎么办?”
陈佳影说:“得赶紧了,反咬乔治白,反咬他们!”
这时,门铃声响起,陈佳影走去开门,只见该隐站在门外。
“我正要找你呢,该隐。”陈佳影把他让进门,“我要你告诉野间政治献金一事确系存在,而且一直都在推进。”
该隐冷冷地说:“诱导他相信因为您洞察到了这一点,所以遭受陷害对吗?”陈佳影看了眼王大顶。
该隐说:“陈女士,您那个电话的确起到了蛊惑作用,但也由此引起了我和沃纳的警惕,您显然在恐惧,但有必要吗?您有个当盗贼的情人而已,拿这个在您身份上做文章并不容易,除非您的确很不单纯。对不起!我来就是想告诉您,保持距离吧,纳粹也一样反感‘共产党’这三个字。”
该隐转身离开。陈佳影怔怔地说:“全都错了!我们太紧张了,对野间我应该直接讲案子,政治献金的事儿还在,他自然会怀疑乔治白的动机,干吗又演感情又强调要被迫害,透着就是个心虚。我怎么乱成这样呢?德国人那边也弄巧成拙。”
王大顶抓住她双手说:“别这样,不淡定的形象交给土匪,你应该放松点儿,你说过,放松是一个优秀演员的基本素养。”
陈佳影沮丧地闭起眼睛。王大顶柔声说:“现在你把这些小小的失败都放一边儿,咱先想想刘金花如果被乔治白套了话,该怎么应对。”
陈佳影说:“刘金花她会害我们吗?”
王大顶说:“说实话,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不太痛快,我发现她偷过汉子就打起来了。但我觉着,她能意识到害我就会要我命,她没那么浑,毕竟都是中国人,对吧?”
陈佳影说:“那就赌吧!乱成这样了,接下去也没别的招,就以不变应万变,反咬乔治白。”
王大顶说:“对,刘金花不笨,看到我咬,她也会跟着咬。”
陆黛玲憔悴地沿着楼梯上到四楼,却见窦警长站在那儿看着她。
窦警长说:“我很清楚,这里只有你是无辜的,但世道就这样,越无辜越被欺负,因为无辜者无用,和平饭店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问问乔治白,你能帮他做什么,然后作为报答,我找理由放你出去。”
说完,窦警长轻轻拍了拍她胳膊,顺着楼梯下行而去。
陆黛玲轻轻走进403房间,却听见瑞恩在与龚导演说话。瑞恩说:“我刚跟乔治分开,他有信心让日‘满’方被陈佳影和王大顶死死牵住。所以我希望在外的人员都保持镇定,‘财富’行动并没有受到侵扰……”
这时,瑞恩瞥见陆黛玲进来,便闭上了嘴。
陆黛玲说:“我能帮你们做什么?”
瑞恩不解地说:“什么?”
陆黛玲说:“问你也一样吧?乔治白与你是一拨的。”
她看向龚导演,说:“还有你也是,我看出来了。”
这时,电话铃响起,瑞恩去接电话,听了一会儿,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乔治。没错,窦警长比我们更心切,应该不会有诈,既然他在求配合,大家心照不宣吧。好,我会告诉陆黛玲该怎么做。”
在409房间,乔治白挂下电话,向沙发那边的刘金花走去。
乔治白说:“我们稍稍调整一下方案,亲爱的。”
临时指挥部,日下步说:“根据青岛方面的描述,王伯仁的离家时段以及破产已久这些信息,都与陈佳影的口供一致。”
野间说:“王伯仁父母的居住地比较偏远,我们没能力查找。”
窦警长接话说:“否则陈佳影能提供给你吗?”
野间皱眉说:“窦警长,至少她不能遥控山东的家佣吧?”
窦警长说:“早做准备呗。”
日下步说:“莫名其妙!难道他俩是专程到和平饭店来找排查吗?案件分析的时候,不要把个人情绪带进来!”
窦警长愤怒地说:“她为‘满洲’做事,我也是呀。从头到尾她都在说谎,从一开始就破绽百出的关系,就仗着那层所谓的机要身份。”他转对野间说,“您不恐惧吗?如果她是共党,那就是扎在你命门的刺!”
野间说:“窦警长,我们跟你一样,都心存疑惑,现在握着刘金花呢,有这块试金石在,何必太过心急?”
这时,石原走进来说:“大佐!乔治白说,刘金花如果可以得到赦免,她就不再抗拒,积极配合问询。”窦警长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
4
窦警长与石原走进316房间。
窦警长对王大顶说:“刘金花之后的问询,我们希望你也在场。”
王大顶操纵轮椅出门,陈佳影想跟上,却被窦警长抬手拦住。
窦警长说:“还没轮到你呢,少安毋躁。”
陈佳影只好退回房间。王大顶被窦警长与石原带进刑讯室,日下步看了一眼王大顶,转对刘金花说:“你可以说话了。”
刘金花说:“你们说他投共,应该会吧。”
王大顶顿时连连咳嗽起来。刘金花转看日下步说:“反正我听他说过,他想带黑瞎子岭走上抗日道路。”接着,刘金花对窦警长说,“你觉着土匪不够死罪,得是共党,我就顺着你说,满意了吧?”
窦警长说:“刘金花,你这话什么意思?”
刘金花说:“他骗我,跟那女的好,我恨!但恨归恨,人命关天的事儿我不能瞎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懂吗?”
日下步不由得与石原对视了一眼。刘金花对王大顶说:“我跟你坦白,有天晚上,我在酒吧喝多了,我是在那儿认识的乔治白,差点儿就跟他睡了,就因为还念着你,我没你那么干得出来。”
刘金花转对窦警长与石原说:“乔治白是个好人,他告诉我,你们想栽王大顶,想要他死,但那女的,叫陈佳影是吧?不是一般人儿。栽王大顶就是连她一块儿栽,没那么容易,所以他要我别怕,不顺你们的意,你们也没辙,屈打成招的不算数,所以有什么说什么,照实了说就行。”
窦警长与石原面面相觑。
“王大顶跟我两年多了,可待一块儿的时候不多,他有啥事儿,不跟我说我也不问,土匪的女人嘛,得懂事儿,所以他跟陈佳影怎么好上、啥时候好上的,我压根儿就不知道。”刘金花看着窦警长说,“你老揪我这半个月干啥,我跟他三个月没见着面儿了,他干啥我能知道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