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挑三拣四,你不是当闺女的,婆婆都你没这么挑!”
景华讨好笑笑:“妈,刘家不是给钱了吗?你用那钱给我买点儿药吧?我身上疼得厉害,晚上睡不着。”
“那是不困,困了就睡着了!我说大丫啊,你心思够跳的啊!刘家给的钱全给你用了,家里还贴了不少。你要把药当饭吃啊?行了,少废话,等把药吃完,肯定就好了。”洪三
媳妇把筷子拍在碗沿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景华自嘲笑笑,洪小龙每天早上有一个煮鸡蛋和一碗肉哨子饭,洪三夫妻也能保证每天有肉吃,洪小凤在厨房挨挨蹭蹭,被骂几句、支使着干点儿杂活,总能混口好吃的。数来
数去,一家子里,居然是她落到的最底层。
等洪三夫妻下地,洪小龙洪小凤出去玩了,景华才慢慢下地,她早就能走动了,只一直装虚弱,想趁机调养身体。可洪三夫妻不给她足够营养的食物,她躺在床上也只能熬着。
厨房里的东西都是有数的,粮食和精贵肉食锁在主卧柜子里,景华有能力撬锁,可她没本事在男女双打下求生。还有身上的伤,药已经吃完了,必须补充。
之前想的苟到最后应有尽有是不可能了,这几天洪三夫妻已经很不耐烦了,饭都少了,说她天天躺在床上,不用吃那么多。
下午,洪三夫妻回来,发现猪草已经切好,地也扫干净了,心里高兴,面上自然就带出来了。
景华笑着迎出来:“爸,妈,我今天好些了,能动动,做不了重活儿,就把家里归置归置。”
“行,好样的,没白养你。下回扫地不要只扫屋里,把台子也扫干净了,院子也要扫。炉子坐上大水壶,回来做饭才快。”洪三媳妇指点道。
“可,可我提不动一壶水。”
“没脑子啊!先提半壶,再一瓢一瓢舀进去。去拿脸盆,你爸忙了一天,洗把脸透透气。”景华听话的过去拿东西,只是走路慢吞吞的,她还伤着呢。她的表演注定是白费,再
慢又如何,没有人问一句是不是伤口疼,也没人体贴她,让她歇着。
“把白菜洗了!”
“拿碗过来!”
“端菜!添饭!”
“你是木头啊,戳一下动一下,庙里的木鱼都比你机灵。眼里没活儿啊,赶紧去摆桌子。”
洪三进屋之后,就葛优瘫在长椅上,不动一根手指头。洪三媳妇和景华说话永远是祈使句,命令式,不停有事情让她做,洪小凤则在旁边做鬼脸,“木鱼!”
这些天,原本景华的活儿都让洪小凤做了。她年纪小,以前有姐姐挡在前面,会的也不多,经常被骂,越骂越错,越错洪三媳妇越生气,如此恶性循环,洪小凤的日子也难过起
来。所以,洪小凤对姐也不喜欢,觉得自己是顶锅受委屈的。
这些都与洪小龙无关,他还在院子里撵鸡追狗,不到最后一刻,不会上饭桌。
一荤一素一汤,用斗碗装着,景华不嫌弃肥猪肉腻人了,动物油脂是她现在最需要的。只是多夹几筷子,洪三就皱眉了,洪三媳妇一筷子敲在景华手背上:“干啥啥不成,吃啥
啥不剩,你爸做一天活了,别和他抢。”然后几大箸分了肉菜,只留下细小的碎肉夹不起来留在碗底,景华也不嫌弃,把自己碗里的饭倒在菜碗了,伴着油吃了。
洪三媳妇瞪了两眼,终究没说什么。
吃完饭,洗碗当然又是景华的事情,等把厨房收拾好,景华擦干手上的水,舔着脸笑:“妈,我药吃完了,胸口还疼得很,我去镇上再捡点儿药。”
“拖几天就好了,药!药!不要钱的啊!”一天乖巧懂事,做事麻利、又赔笑脸,并不能让洪三媳妇儿感到满意,当然,她也不是针对景华,她对洪小凤一样刻薄。
“那我去问问医生,能不能换成草药,大院子里的三爷不是会采草药吗?我问清楚了,自己煮点儿吃。妈,我真的疼得不行,晚上都睡不着,胸口火烧一样。”
“行了,去吧。”洪三躺在长椅上慢悠悠开口:“把猪和鸡喂了,早点回来做饭。”
“谢谢爸。”景华快速低头回屋。
洪三媳妇挪到丈夫身边,小声埋怨:“她才几岁,一个人去镇上,你也不怕被拐卖了。”
“怕什么?跟着读书的学生一块走,谁家孩子被拐了?不要钱的草药,山上要多少有多少,大丫还是要养一养才行。”
“说起读书,大丫也七岁了,是不是让她读小学了。要是不让读,老师又要来家访,村里也没谁家不让女娃读书,至少把初中读完,混个义务教育吧。”
“唉,读吧,真他么事多!不让读,小龙名声也不好听。妈的,什么世道,政府啥都要管,就是不管发钱。今年米又跌了一毛五,一年到头又是种子,又是农药,才挣多少,白
搭人工进去了。”洪三骂骂咧咧起身,从柜子里摸出一瓶散装白酒,“我去后头二哥家里坐一屁股。”
第191章 与系统斗智斗勇的一生4
景华回屋一看,自己的床已经被泼湿了。这间土坯房,原本只有一张床,两姐妹睡。后来,村里流行起“席梦思”,洪小龙吵着要换新床,淘汰下来的架子床自然搬到了这间屋
。当然,并不是真正的席梦思,这是农村对所有高级床垫的统称。
小小一间土坯房,除了做两姐妹的卧房,还兼具着杂物房的功能,堆了好些不常用的农具。有了两张床,两姐妹自然分床睡,景华又在中间拉了个草帘子,自然而然隔成两个空
间。
现在,自己的床被泼水了,显而易见是谁干的。景华都气笑了,这是什么幼稚手段?
“你看我干啥?我进来已经是这样了!不信你去问妈,我一天都没回来——啊!”
景华一句废话没有,大步走过去,把人按在床上,照着屁股肉多的地方狠狠揍。手脚并用把洪小凤压在床上,任凭她怎么挣扎都跑不脱。
小孩子真是天真,这样拙劣的谎言能骗得了谁?洪小凤还委屈着呢,怎么能问都不问一句,直接打人呢?
“知道错了没有?”景华厉声问道。
“疼!啊,你凭什么打我~”
“你背地里骂我,往我床上吐口水,告我黑状,你以为我不知道呢?下次再敢这样,我打烂你屁股!”
洪小凤嚎啕大哭,引得洪三媳妇高声喝问:“造反呢!要吵院子里吵去。”
“妈,没事儿,闹着玩,就睡了。”景华坦荡回了一句,半点儿心虚害怕没有,冲着洪小凤挑眉:“出去告状,看爸妈帮谁?”
洪小凤终究不敢,她是真正的小孩子,一打就怕,一吓就怂。
“今天你睡湿的床,下次再敢往我床上丢虫,我就往你嘴里塞蛇!”
洪小凤吓得一个哆嗦,跑到床上把湿掉的薄床单推到床脚,睡在凉席上。
还算聪明,知道不能睡在湿的地方,等她躺好,景华把床单拧干,搭在屋中间的绳子上。夏天燥热的温度,一晚上就能干透,第二天起床,了无痕迹。
景华能猜到洪小凤的心思,不过是眼红她这几天躺着不干活,委屈活全都堆在她身上,又或者只是单纯的跟着父母弟弟学,家庭氛围就是这样,小孩子有样学样很正常。可天真
的是孩子,恶毒的也是孩子,不加以约束,自己就只能受她欺负。
奴隶是不会反抗奴隶主的,他只会嫉妒同为奴隶的伙伴,嫉妒滋生怨言,怨言演化成暴行。
可笑吧,一个成人的灵魂,有时候你以为自己的大度不计较,在她眼里就是软弱好欺负。
一顿巴掌下来,洪小凤学会了躲着景华走。当然,小孩子忘性大,有时候她也会凑过来,缠着景华和她一起玩。但只要景华一瞪眼,她就识趣跑开。
景华去镇上晃了一圈,没有适合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挣钱的路子,如果她是个孤儿还好,捡破烂一天还能有二十块钱收入。可惜她有父母,洪三夫妻还爱面子,绝对不可能让景
华小小年纪成为“收破烂”的。就算景华靠这个挣点儿小利润,秉持孩子的都是自己的理念,洪三夫妻肯定会没收所有财产。对现在的景华而言,洪三夫妻完全是拖后腿。
有了借口,就能到后山上采草药了,也许还能采点儿别的什么。
景华把一个黑砂做的药罐挂在腰上,堂而皇之的走出去。外面小孩子拍着手唱歌:“大丫丫,药罐子,小脏鬼,黑皮子。”编顺口溜欺负人,也是孩子们的乐趣之一,他们无意
识的抱团排挤欺负弱势的人。
景华也不惯着,随手从地上捡了土疙瘩砸人,一砸一个准,小孩子欺软怕硬,很快就跑开了。
村子旁边的山,半山腰以下都开成了梯田,越往上地势越陡峭,主人家种了果树,并不常来管理,方便了景华顺手牵羊。再往里走,才是无主的大山,夏日有正当季的野果,和
新鲜野菜,荆棘笼下面,偶尔还能摸到野鸡蛋。
对有经验有技巧的人来说,大山就是取之不尽的宝库。刚好,景华就是这个人。
景华拿药罐接了山泉水煮野鸡蛋,刚吃了一个,脑海中突然感受到剧烈疼痛。痛得颤抖的手,小心放下鸡蛋,走得略远一些,不敢打破药罐。
“警告宿主,人设OOC,你是只听父母话,一心一意帮扶弟弟的姐姐。找到野鸡蛋,要给父母弟弟带回去。”
“我知道了。”景华在脑海中回答。
“第一次警告,电击三分钟,宿主再有违反剧情设定行为,将累积惩罚数量和时间。”系统冰冷的声音戛然而止,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
景华躺在地上缓了好久,才有力气起身打理自己滚了一身的草屑。把鸡蛋放进药罐里,把药罐藏进背篓里,再把早就出采好的草药放在上面遮掩了一路往回走,路上看见树莓,
景华迟疑了一下,顺手摘了丢进嘴里,系统没有丝毫反应。
到了山脚下,景华想了想,拿出其中一个鸡蛋吃了起来,系统却突然铃声大作,脑海中的疼痛加剧,痛得人眼冒金星,站立不稳。
景华坐在路边大石头上,把头埋进膝盖,不让自己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样子被别人看见,只是疼痛带来的肌肉条件反射式抖动不能完全克制,景华就在路边颤抖着、忍受着。
“再次警告宿主,人设OOC,电击惩罚九分钟。惩罚时间几何倍增加,请宿主引以为戒。”系统用了礼貌用语,声音却冰冷得不带丝毫感情。
景华忍过了这次的惩罚,白着一张脸回到家里,做好晚饭,吃饭的时候,特意把那几个小小的野鸡蛋拿出来献宝。
“爸,妈,这是我挖草药碰到的野鸡蛋,我都带回来给弟弟吃。煮熟了的,可以马上吃,爸妈尝尝味道,弟弟也吃。”
洪三看了一眼比寻常鸡蛋小很多,蛋壳颜色也更深的野鸡蛋,笑道:“算你有良心,还记得老子。”
剥了一个野鸡蛋吃了,赞道:“是比家里鸡蛋好吃,小龙快吃。下回遇上,也要带回家里来。”后一句是对景华说的。
“嗯,爸,我知道了。”
“以后去山上别带药罐子,让人骂着好听啊。”洪三继续指点。
“可医生说有些药必须新鲜的才有效果。爸,我在山上熬,吃了好的快。免得家里全是药味不吉利,每天也不耽误家里活儿,说不定运气好还能捡野鸡蛋呢!”
“白日做梦呢!新手上牌桌都要先赢三把,你这是头回上山运气好,天天上山,就是猎户也不能回回打着东西。”洪三嗤笑一声,但也不反对,正如景华说的,又不耽误家里活
儿。
“凡事想着弟弟,这才对呢!你弟弟以后是家里的顶梁柱,以后你们让人欺负了,也只有小龙给你们出头。”洪三媳妇接着教育,又问景华道:“你吃过没有?”
这让景华怎么回答。若只有景华,她有一百种方式骗过洪三媳妇,可景华不知道系统在哪个角落窥视着自己。
所以景华没有吭声,只是眼巴巴望着鸡蛋,默默吞咽口水,明明如此渴望,却不敢说一句想吃。
洪三媳妇满意得笑了,这才是她教出来的女儿,知道顾家。
“这回做的好,奖励你一个鸡蛋,和你妹妹分。”洪三媳妇儿递了一个鸡蛋过去,明明景华带回来五个鸡蛋,足够他们一家人一人分一个。可洪三媳妇儿只愿意用奖励的名义让
两个女儿平分一个,也要节省一个给洪小龙吃。
洪小龙不爱吃干巴巴的水煮蛋,尤其是噎人的蛋黄。等吃完饭,洪三媳妇儿心疼得把碗底蛋黄捡出来,塞进洪小凤的嘴巴。“这才是正宗从牙缝里省出来的,记得你哥的好啊!
”
洪小凤幸福得眯起眼睛,妈妈果然最疼她了!
夏天是水稻抽穗扬花的季节,相对清闲一点儿,家里的田地洪三媳妇一个人就能照看,洪三找了个镇上做泥瓦匠的零活儿,背着铺盖出门了。
景华更加自由,早上起来先喂猪、喂鸡,农家牲口比人精贵,等它们吃上了,才有功夫做人吃的饭。一般来说,在早饭之前,景华就会把家里卫生打扫干净,吃过早饭,背着背
篓、带着药罐,率先出门。
洪三媳妇偶尔也会骂几句“这么早投胎去啊!”可终究没有阻止她。
景华继续在山上熬她的草药,吃她的野菜野果,等到了秋天,景华历经一夏天阳光洗礼的皮肤更黑了,黄中透黑,乡土气十足。脸上还长了一些肉,总算像个正常七岁孩子的体
型了。
这天,景华又一头虚汗的进来,洪三媳妇见了,忍不住皱眉:“怎么还没好?小孩子家家的,难道要拖成慢性病?给你认草药的医生靠谱不?几个月都没好,我找他理论去!”
景华虚弱笑笑:“慢慢在好呢,医生可怜我,给我不要钱的草药,肯定比花钱的药好的慢。妈,我今天运气好,遇上一直大竹鼠,我藏在背篓里,你做给爸和弟弟吃吧。”
洪三媳妇从背篓里翻出收获,难得慈心发作:“回去躺着吧,今天下午饭我做。”洪三媳妇一点儿也不担心景华偷吃开小灶,不说山上景华没锅没火的怎么弄熟生肉,只说景华
这性子,就不是能藏私的。洪三媳妇非常满意自己的教育成果,总时不时敲打两句,让两个女儿都记得儿子的好,围着这个家转。
景华强撑着拉好草帘,再无力气挣扎,倒在床上感受着一波胜过一波、如潮水般连绵不绝的疼痛。
“鉴于宿主冥顽不灵,给予更高级别噪音惩罚。”电子音刚落下,高分贝的嘈杂声音就在脑内响起。平常人听到一声尖利的叫喊,也要忍不住皱眉捂耳,如今分贝更高、声音更
嘈杂的噪音就在颅脑内同频共振,怎一个痛苦了得。
第192章 与系统斗智斗勇的一生5
惩罚结束,景华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景华敏锐感到窥视眼光,条件反射回头,只见到洪小凤惊恐万分的眼睛消失在布帘后面。景华无声苦笑,肯定是自己沉浸在对抗系统中的狠厉眼神吓到她了。景华被惩罚,在外
人看来就是发病,自从她发病以来,洪小凤再也没上蹿下跳惹人厌过,反而乖巧懂事,时时躲着她走。景华肯定已经成了她的童年阴影。
没办法,每次“发病”,景华承受的痛苦只是她表现出来的十分之一,即便如此,也足够震撼。不是每个人都能疼得脸色惨白,头上滚落豆大的汗珠,语气却还不动声色,忍到
回房。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悲惨嚎叫,只是肌肉自我保护地抽动和偶尔溢出的闷哼。
异于常人,就要承受异样眼光。洪三夫妻不关心女儿,还能瞒过去,洪小凤和她住一个房间,是怎么也糊弄不过的。
景华在湿润的被子上蹭了两下,等疼痛渐渐消散,缓过劲才慢吞吞爬起来。从床板下翻出一本廉价劣质的“作业本”和一支铅笔,在上面记录着旁人看不懂的数字。
景华再次复习了这些数字,确定自己记得牢牢的,撕下那页纸,扔进洗脚盆里。连脑海中的数据丢尽记忆深处,不再思考。
这些记录是系统出现的时间,经过半年的统计,系统大约每个月出现一次,时间长短略有差异,但概率趋于稳定。惩罚景华的时间也是有长有短,若是惩罚时间短,系统往往会
给予“苦口婆心”的教育,读作劝导,写作洗脑。而且,若是惩罚时间短,下次出现的时间往往会提前。若是惩罚时间长,情况自然是相反的。
慢慢的景华就摸出了规律,猜测系统肯定是能量不足,有惩罚她的能量,就没有说教的余地。若真是这样,日子倒也不是没办法过。
但是,计算概率,充足、正确的数据是基础,才半年,也不能肯定,这可是来自高等文明的成果,不可掉以轻心。
景华拨开布帘,看向外面,洪小凤早跑没影儿了。阻隔两人视线的帘子从草帘换成布帘,是她这半年来做的最大一件事。
等到今年九月,洪家三个孩子就要一起上小学了。洪小龙和洪小凤享受过幼儿园、学前班的教育,对学校生活非常向往,盼望着和小伙伴一起玩。景华却从未踏入过学校,只有
几岁的孩子,在农家也是可以洗碗、扫地、打猪草的,弟妹出生后还得帮助母亲照顾,学前教育又没有强制规定,景华便没有机会去。
龙凤胎生日大,今年也勉强能卡着七岁的入学年龄,乡村小学管得没那么死板,家长执意要送,老师也是七拐八拐的亲戚熟人,只好接收了。
入学报名那天,下着小雨,村里有适龄孩子的人家,结伴去学校。乡间小路泥泞,孩子们走着一脚一打滑,心疼孩子的大人自然要把宝贝背在背上。
洪小龙早早被洪三托着屁股,稳稳背着,洪小凤一脚滑出半米远,险些摔了个狗啃泥,撒娇走不动,洪三媳妇儿也笑骂两句,把孩子甩到背上去。
只有景华,高高挽起裤腿,手上拎着凉鞋,背上背着书包,沉默得走在人群中。
家长们托着自己的心肝宝贝,甜蜜又期待得叮嘱:“去学校要好好读书,回回考第一名,知道吗?”
“你也要考第一名,不止全班第一,还要考全校第一呢。”
“哈哈,我儿子从小就聪明,才三岁就能数一包饼干有几块,说不定我家还能出个县状元呢!”
家长们对自己的孩子寄予厚望,洪三小声和媳妇嘀咕:“没脑子!第一名就一个,个个都考第一啊?小龙,你就考一百分,次次一百分,自然就是第一名了。”
“好!”洪小龙脆生生应下,在他爸背上蹦了蹦,洪三完全没觉得吃力,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好儿子!”
欢声笑语中,一起送孩子上学的村里人也不是瞎子,相互挤眉弄眼朝景华的方向打眼色,可谁也没说要背景华。都有自家孩子要顾呢,背了景华,自己孩子怎么办?不过私底下
总免不了和家里人说几句私房话:“洪老三夫妻心都偏到胳肢窝了,老大那个天天背着个大背篓,不是打猪草就是挖野菜,去年农忙,家务都是一手包办,这样能干的闺女,嘴
还甜,老远就叔啊婶啊的喊人,不知道洪老三夫妻是怎么想的。”
“人家的事情管那么多干啥?”有人事不关己,听个热闹。
“屋内水点点滴,百因必有果,老话说的好啊,父慈子孝,先父慈、子才孝,洪三夫妻现在对孩子不好,以后孩子自然对他不好。”也有人叹息。
“一个丫头片子,早晚是别人家的,本来就不靠她养老,有洪小龙!”
“三岁看老,洪大丫从小就看得出是个勤快能干人,长大了也不能差,这样的好闺女,嫁了人肯定能旺夫。”
“哈哈哈,还旺夫呢,黄毛丫头一个想得倒远。”不论什么话题,最后总会终结在“哈哈哈”上。
在报名处,洪三夫妻把钱交了,领着先报名的龙凤胎去领书本。报名老师对留在原地的景华,露出和蔼的微笑:“你大名叫什么?刚才你妈妈说你叫大丫,学校不能用小名,你
的大名是什么?老师给你报名了,你好去追你爸妈。”
“景华,景色的景,春华秋实的华。”
“哦,学前班上的不错,还会用成语了。”老师笑着鼓励。
“我没上过学前班,听人家说的。”
老师心中讶异,却也没有追问缘由,只是笑道:“会写自己的名字不?”
“会。”景华写下稚嫩拙朴的景华二字。
老师笑眯眯给她添上“洪”这个姓氏,刷刷两笔写好收据,让她凭收据领书,又怕她找不到地方,带她到路口,指着前面的平房道:“人最多的那里就是。”老师嘴上不说,心
里明白,这又是一个重男轻女的受害者。
上学之后,日子与上学前仿佛没什么差别,家里的家务活大部分是景华的,小部分是洪小凤的,洪三媳妇已经完全从家务中解脱出来,和洪三一样,每天下地卖力气,养家糊口
。至于洪小龙,他从来只有在饭桌上才会准时出现。
景华慢慢摸索出系统出现的规律,避免在可能性高的那几天做“出格”的事情,系统惩罚自然也就少了。呈现在系统面前的,就是景华慢慢被它驯服,接受了必须走完剧情主线
的任务。在洪家人看来,则是景华很久没发病了,看来那些草药真的有效。
一年级上学期期末,景华考了双百分,领了一朵纸扎的小红花回家。洪小凤语文九十八数学一百分,没有小红花,可也是班上佼佼者,才一年级,课程难度不大,还不太能拉出
差距。两个人这样好的成绩,并没有让喝酒的洪三露出赞许的笑容,洪小龙从外面一阵风似的掠进来,喊道:“爸,我数学八十七,语文零分……今天有鸡腿吃啊!”
洪三原本板着一张脸,儿子来了,这脸也板不住了,笑骂道:“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考个鸭蛋回来。”
“考语文的时候,我睡着了。爸,我不是故意的。”洪小龙也知道自己的成绩不好,低着头认错。
洪三媳妇一巴掌拍在自家男人背上,“行了,没考好就没考好吧,又不是大事。吃饭了,来,小龙,吃个大鸡腿,吃饱了,下回考试就不会睡着了。”
鸡腿和睡着有什么逻辑关系吗?景华已经学会沉默,洪小凤却愤愤不平道:“鸡腿是奖励,给考得好的人,我也要吃鸡腿!”
“好,好,好,吃,吃,吃。”洪三媳妇把另一只鸡腿夹给洪小凤,才象征性问一句:“大丫,你吃鸡腿不?”
呵呵,一只鸡能找出第三条腿来吗?“我爱吃鸡翅膀。”景华照着翅膀、鸡脚、鸡皮这类吃,她的身体仍旧急需油脂。
自从上学之后,景华少有出去加餐的机会,家里东西洪三媳妇看得紧,景华也不是次次都能找到机会偷吃。
就像做汤圆的时候,本来该做乒乓球大小的,做成荔枝大小,三十个汤圆就能省出一碗来给自己吃。油渣黄糖味儿的汤圆馅儿也是一个道理。景华有时候都不明白,家里又不是
吃不起,为什么洪三夫妻就愿意在小处克扣。大家一起吃汤圆,洪三和洪小龙吃带馅儿的,剩下三个女人吃纯糯米的,最多汤里加点儿白糖。
放假之后,家里的厨房又回到景华手里,不是读书的时候景华就能摆脱家务了。是景华和洪小龙一起放学,做饭迟,洪小龙等不了,只能洪三媳妇接过铲子。现在景华空了,自
然是景华忙碌。家里也习惯景华做的饭菜,虽然油盐酱料还是有限的那些,但手艺真比洪三媳妇强。景华也凭着农忙帮家里做饭的水平,成为村里人口中的能干人。
得益于系统的调教,景华在洪三夫妻眼里,还是那个疼得冒虚汗也不偷吃一口的老实人,厨房交给她,只要差不太多,洪三夫妻也不会多问。
第193章 与系统斗智斗勇的一生6
“妈,老师说下个月带我去市里比赛,让家里办好身份证,到时候方便住宿。”晚上,坐完家务,景华在老槐树下找到正在和人闲磕牙的洪三媳妇,大大方方开口要求。
“啥身份证啊?小孩子家家,要什么身份证?”
“上学期期末的时候,一起考了小学生书法,老师说我们学校就我一个一等奖,到时候和县上实验小学的老师同学们一起去。人家县里的老师也不认识我,不会特别照顾,让我
自己准备好身份证。”
洪三媳妇儿还没说话,周围七大姑八大姨已经议论起来了:“大丫,了不起啊,都要去市里参加比赛了,我他娘还没出过县呢!”
“去比赛要出钱不?”
“肯定要出啊,路费、吃饭、住宿,外面啥不花钱啊!”
景华觑着洪三媳妇脸色越来越难看,轻声道:“不用花钱的,老师说了,要是考得好,一等奖有一千块钱。”
“还有这种好事儿?”有人不信。
不用景华开口,立刻有人解释:“这有啥,会读书的都这样。我都听我儿子说了,大丫可是得了全县一等奖的,这一等奖大约和第一名差不多吧。老师看重她,自然要让她去市
里争荣誉。”
“人家读书花钱,大丫读书挣钱。她三婶啊,你这闺女出息啊!你以后要享福喽!”
洪三媳妇儿被奉承得高兴,心里的自得都快溢出来了,却要努力压下翘起的嘴角,谦虚道:“哪里,哪里,小孩子家家的,能得啥奖,就是出去见见世面。”
“已经很不错了。他三婶,你好歹给大丫买身好看衣裳啊,就穿一身土布去,让人家城里人看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