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安抚:“我知道,没打扰,这不是双赢吗?来都来了,看看白总怎么说。我保证,要是她有分毫为难,我立马撤,这总行了吧。”
老宋内心惊讶,难道陆夏和白总还有什么关系?他做执行经纪人这么久,居然都不知道,夏哥瞒得可真好。
陆夏看了一眼老宋和化妆师,又看看司机,叮嘱道:“大家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人,心里要有数。”
几人纷纷点头,保证不乱说话。
到了气派的公司大楼下,老宋看着楼就自带亲切感。虽然几乎所有办公楼都长得差不多,但听说自家艺人有关系,就觉得莫名自信。
陆夏、陆仁和老宋被一路领到会议室,刚坐下送上茶水,白总就一个人过来了。老宋起身迎接,心里的惊讶都压不住,就算有关系,也不能这样不避嫌啊。一个人就来了,连个
助手、经理都不带,真不怕人闲言碎语啊。
景华看到越发精致帅气的陆夏,绽开笑容:“夏哥。”
“景华,我是车快到楼下才知道自己接了你公司的代言。”陆夏连忙解释道,这些年随着他和方东树感情越来越深,他对爱人的保护越来越周密,景华对他的好感也与日俱增。
但陆夏从没有借助景华关系的意思,不是过分自尊,而是怕无孔不入的狗仔扒出他们之间的关系。
陆仁笑道:“对,是我自作主张,白总,这事儿怪我。”
景华笑道:“怪什么啊,双赢的好事。只要合适,也没必要太避嫌。这次合作就按一千五百万的价格来,你有什么商业上的顾忌直接说,我能避开的直接避开。”
陆夏摇头:“太高了,八百万就差不多,我的人气还不至于开这样的高价。”
“怎么就不行了,拿了这么多奖的歌王,就该有这份底气。我这里高了,那些自觉价格和逼格配不上你的也不会来碰瓷了。”
“那就对外放一千五百万的价格,对内还是签八百万。”
“天下哪儿有不透风的墙,我给你这么低,别人照着给你也干吗?不干不就是看碟下菜,坏名声的。”
“一千万,不能再多。”
“我的钱你心疼什么?都是自家人,左手倒右手。”
“所以我才心疼啊。你也太爱国了,一心想给税务局做贡献。”
老宋像看乒乓球一样,一会儿看陆夏一会儿看景华,头来回甩动,他也是头一次见这种商业谈判。再看看神神在在低头看手机的陆仁,只当没听见这奇怪对话,淡定自若,怪不
得人家是金牌经纪人呢。
两人为对方的利益来回争执,最后定下了一千二百万的代言费,直接通知法务部上来敲定了合同。
公事谈完,景华才笑道:“你这几个月忙演唱会,都多久没回家了。爸今天的飞机过来,你也回家吃饭吧。”
“爸不是返聘回去教书吗?怎么有时间过来。”
“大学生也是有暑假的,教授当然跟着放假。”景华白他一眼,“你去研究院接人吧,开家里的车去,低调点,别又让狗仔堵了。”
“嗯,时间还来得及接机吗?要不我接了方方再去接爸,你去我公寓拿瓶红酒,酒柜第二个第三瓶,爸喜欢这个。”
景华轻笑应下,这些年看着方东树和陆夏一路走来,景华才深刻明白感情不分性别的道理。不是轰轰烈烈的燃烧一切,而是他们的感情和普通情侣一样,也面临生活琐事。索性
白立德和方婉开明,两人真把日子过成普通人,也是一种幸福。
这几年又有修订《民法典》的风声,等同性婚姻合法,陆夏的地位也更稳固了,他就能慢慢淡出台前,也能公开自己的性向了。到时候一家人也能光明正大的出现,不必含糊其
辞。
两人边说边走,老宋听得心里犹如耗子在抓,好不容易到了车上安全了,老宋终于咆哮着问出来:“方方是谁?夏哥和白总什么关系啊?”
第188章 与系统斗智斗勇的一生1
这一次景华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目是低矮的房梁,上面遍布蜘蛛网和灰尘,大脑受到无数记忆的强烈冲击,过往种种景华突然之间全部回想起来了。她不只是白景华、方景华、
景华公主,她走过无数个世界,依然执着的记着自己的名字。
只是,为什么突然之间全部想起来了呢?
下一刻,一个机械的声音响起,“宿主你好,我是你的随身系统八六三三,你这个世界的任务是完成重男轻女的救赎主线任务。”
干哑的喉咙说不出话来,被突如其来的所谓系统绑定,景华也没有惊慌失措,只是在脑海中问道:“什么是主线任务?”
“宿主在这个世界中是重男轻女的山村一家大女儿,被原生家庭虐待,被教导成一心一意为弟弟付出的扶弟魔,在嫁给隔壁村的丈夫后,因为补贴娘家被打死。你的死,会成为
来乡村支教女主觉醒的起点,在她的帮助下,这个村子整体搬迁到镇上,纳入主流社会,被法律和社会道德约束,再也不能重男轻女、虐待自己的儿女。”
果然,这个系统能读出自己脑内的思想,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景华立刻用丰富的过往精力充塞脑海,又快速集中精神在脑内道:“我也能做。”
“不行,你不是女主,这是女主的任务。”
景华没有回答,而是思考起目前处境下,该怎样摆脱。她刚想了不到一分钟,脑海内突然传来尖锐的刺痛,原本昏沉无力的身体,条件反射式抽搐起来。
系统用冰冷机械的声音警告道:“宿主不可违背主线剧情。”
景华佝偻着蜷缩在床上,任由脑海内的疼痛尖锐呼啸,经历过这么世界,也曾经受过重伤,没有什么伤是扛不过去的,大不了一死而已。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做,多半能绝地求生
。
可惜,景华料错了,系统能给予的不仅是精神上的折磨,这样的痛苦很快反应在肉体上。身上开始出现青紫淤痕,如同被人打了一样。
系统高高在上俯视着挣扎的景华,如看蝼蚁。这个宿主的确有些本事,过往那些世界,作为早逝皇后的女儿,她本该唯唯诺诺受人欺凌,她的死会成为同胞弟弟黑化的起点,刺
激胞弟变成男配,而不是护着弟弟登上帝位,自己也成为地位超然的长公主。作为柔弱的和亲公主,她本该是雄主后宫的战利品,成为雄主一统天下的装饰,而不是辅佐英主,
独揽大权,成为太后摄政。成为女主对照组的豪门娇娇女,她该虚荣拜金,在宅斗里耗尽一生,而不是脱离家族,另找国家机器作为靠山,走上科研之路。作为重组家庭的小女
儿,她该破坏异父异母哥哥和男友的爱情,挑拨他和生母的关系,刺激哥哥从高楼一跃而下,这样的悲剧对照组,才能让主角幡然悔悟,珍惜眼前人。
不管是作为炮灰、路人甲、女配,宿主都不该抢夺戏份,成为光辉耀眼的那一个。系统早就寄生在宿主身上,只是没有能量重启。系统作为智能生物,一直在观察宿主的行为模
式,若是系统没有足够压制宿主的力量,早早表明身份,只会被宿主抛弃。
所以,经历了这么多世界,积累了这么久的能量,系统才露出真面目。可惜,每个世界系统都极力封锁宿主的记忆,企图让她以初生婴儿的状态在陌生世界跌跌撞撞、摸爬滚打
,这个宿主却有本事每个新世界都获得成功。害自己等了这么久才重见天日,系统越想越生气,加大了对宿主的惩罚力度。
景华在剧痛中还能分出一丝清明,分辨脑内的伤如同电击、身上的伤像被人打的、呼吸不畅犹如有人捂着自己的口鼻,这不是幻觉,不是心理作用,不是精神疼痛折射到身体上
,系统真的有能力毁掉自己。
可景华还是不开口,任何刑罚的作用都是威慑,系统有本事就真的弄死她。
“当然能弄死你,大不了我再休息一段时间,重新绑定一个宿主,下一个总不会像你一样冥顽不灵。用你们人类的话说,不爱就不爱,下一个更乖。”
景华依旧不吭声,若是真如此简单,为什么不一上来就杀了她这个不听话的宿主。
“啊呀呀,宿主还是有些小聪明的,要是能继续绑定,我也不愿意麻烦第二次,所谓惯性~呵呵,不过,如果你不听我的,我就折断你的四肢,让你做一个瘫痪的人,可你偏偏
死不了,在这样的环境,你的父母难道会养着一个瘫子?你会与蛇虫鼠蚁作伴,让老鼠一点点啃食皮肉,腐烂的伤口爬满虫子,成为家里人打骂出气的工具。对了,你是女人啊
,他们还能用你的身体赚钱,反正你不能反抗,真是个好主意,对不对?”
沉默,是景华的回答。
“宿主,如果你能走完剧情线,我可以放宽要求。剧情里你十八岁就死了,如果你能活过十八岁,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追究你接来的行为。”当然,系统没说的是,按照
剧情,一辈子在偏远乡村的弱女子,能做什么?养只兔子改善生活,要么被父母没收吃肉,要么被父母压榨着天天养兔子,什么深山老林开辟养殖场那是做梦。你的所有物不能
带在身边,隔几个小时就不是你的了,祖祖辈辈生活在山里的人,难道会找不到你藏的东西。宿主又不是女主,没有幸运光环。
环境能够影响人,被压迫着长到十八岁,身体孱弱,形成被虐待的条件反射,没有足够的武力值盗取身份凭证,又怎么反抗得了父母丈夫,走得出大山。
“你还有大好人生,就算这个世界辛苦一点,下个世界我能给你找个好的寄生体。系统和宿主是一体的,咱们求同存异,有商有量,各自都能过得好。双赢的好事,你觉得呢?
”
景华觉得再不停下,就要伤及肺腑了,这样穷困的家庭,伤了内脏,真的会留下后遗症,一辈子治不好。
“我也看过系统文,你有什么金手指吗?空间、灵泉、武器、改造身体?”景华集中精力在脑中问道。
“想什么美事儿呢?你是来完成任务的,不是来享福的。”系统嗤笑,他是监工,不是助手。当然,也有监工伪装成助手的温情模式,可宿主是个铁头,温水煮不热这块废铁。
“那你怎么帮助我?”景华又问。
“我会提醒宿主主线任务节点的。”
“好,我答应了。”景华厉声应下,她撑不住了。
“早这样就好了。”系统留下一声轻笑,没有了踪影。
景华神深呼吸,歇了许久,才有力气舔舔咬破的嘴唇,系统没有给她治疗,不知道是想给她个教训,还是没有这方面的功能,或者有这功能,力量不足。
景华回忆着思维宫殿构建模式,面对一个会读心的系统,该怎样隐藏自己的想法呢?
吱呀一声,单薄的木门被推开,阳关下浮游的粉尘纷纷扬扬。老洪家的推门进来,看见床上单薄的被套被打湿,女儿的头发被汗水泡着,惊讶道:“大丫,你是不是身上痛,痛
就要说啊。都是老刘家儿子推的,咱们找他赔医药费!”
回想着这具身体的记忆,大丫是被一起玩的男孩儿恶意推下山坡昏睡到现在的。她的父母也并没有给她治疗的意思,只是想用这具受伤的身体,多讹一点儿医药费。
“妈,身上疼,脑袋疼。”景华虚弱着开口。
老洪家的上前拉开景华的衣服,眼中迸发出惊人的亮光,“他们还打你了!当家的,当家的,不是只推下来,他们还打人了。快,叫大伯、二伯、老四、老五家的都来,咱们找
老刘家说理去!”
这明晃晃的伤,该赔多少钱吗?老洪家的眼里不住放光,面对“功臣”,也愿意给个笑脸,“大丫啊,起得来不?算了,算了,让你爸抬你去。你就躺着,有人问就哭,知道不
?”
“知道。真起不来,好疼。”景华嘴唇干裂豁口,她想喝水。还没来得及说,老洪家的已经兴奋得笑了起来。
“疼就对了。哭,哭得越惨越好!”老洪家的兴奋得把丈夫拉进房间,完全没有避讳的意思,指着景华身上的痕迹笑得很大声。
没一会儿,洪家男丁就都来了,两个人拆下一扇床板做担架把景华抬着,能说会道的女人一路走一路解说,景华衣襟大开,老洪家的拉着每一个过路的人让他们看伤口,发出呼
天抢地的哭嚎。
“老刘家的不是人啊,说什么不是有心的,打成这样又推下坡去,这就是杀人灭口啊!我的天爷啊,你可不长眼啊,这样的恶人你怎么不收了去。他大婶,你是个公道人,你可
要说句公道话啊。他四大爷,你来瞧瞧大丫的上,这都血浸了,肯定是内伤啊。这可是我头胎的孩子,我多疼她啊,这是要了我的命啊。”
景华努力积攒力量,在无人观看的时候努力把衣襟合拢。不过没用,没一会儿,老洪家的又会上来扯开,有时还会故意按压她的伤口,让她疼得叫出来,最好能抽搐着疼出满头
大汗。
“打摆子了!打摆子了!大丫要是救不回来,老刘家的这是杀人啊!”又是一阵惊天哭嚎。
第189章 与系统斗智斗勇的一生2
赤身裸体躺在床板上,被全村人围观看热闹,这一年,景华七岁。
被老洪家的大嗓门吸引来的人,把刘家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有人扒在夯土的围墙上看,有人爬到树上居高临下,还有人抚今追古,谈论之前邻村哪家也有这样的大热闹。
刘家的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同样哭嚎着从屋里跑出来:“你个满嘴喷粪的王八蛋,你说是我家小虎打的?谁看见了?敢上我家来讹人,老娘不给你点儿颜色看看,你不知道马王
爷有三只眼!”
两位年龄相当、段位相当,口水飞溅、你来我往,两家的男人就站在边上看着,这是女人的场子,让她们先分出胜负来,两家男丁才最后下场,一战定输赢。瞧瞧,虽然是两家
骂战,也蕴含丰富的战略思想。
老洪家的稍胜一筹,刘家的面子上抹不开,左右一看,开始骂趴她家墙头的围观群众:“瘦猴,你要死啊!墙都给我蹬下来了,这可是我家老辈子当年垒的,墙垮了,你地下和
他赔罪去!”
一个干瘦干瘦的年轻男人也不示弱,“你要是肯倒墙头,我也接着啊!”
“呸!也不撒泡尿好好找找自己!老娘屎都给你捏出来!”
洪三看场子热得差不多了,也有些跑题,干咳两声,把话题拉回来,“他刘大哥,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这事儿还得咱们带把儿的商量商量。我家大丫的确是被你家小虎打了又
推下坡的,这事儿好多人都看见了,这儿围着的就有,你家要是不认,到派出所我都有话说。当然了,咱们乡里乡亲的,也没闹到告公的地步,你说是吧!”
洪三上前一步递烟,一副好商量的模样。
刘大也接了他的烟,只是不抽,顺手别在耳朵后面,叹道:“洪三弟啊,大丫这伤,昨天还没有呢,今天怎么就发出来了?”
“刘大哥这话说的!你地里田埂上摔一跤,当时没青,回去青了,难道就不是自己摔的了?”洪三深吸一口烟,走到景华身边,捏着景华的手腕晃了晃:“谁打你的,和你叔伯
大爷们说说,咱们老洪家还能冤枉人不成?”
“疼!”景华皱着眉头挤出一个字,巨大的羞愤席卷了她,她被众人指指点点,思想却仿佛脱离躯壳,静静看着这群人。洪三刚好扯着她伤口,景华在脑海中呼唤系统:“这剧
情怎么走?我要帮着洪三骗人吗?系统?系统?八六三三?”
脑海中安静一片,若不是身上的伤众人都认证过,景华都要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
“乖女啊,知道你疼,你说说,怎么伤的,说出来,爸给你做主!”洪三在外人面前也能装出一副慈祥模样,轻轻放下景华的手腕,露出一口抽烟太多熏黄的牙齿。
“小春、阿红、张燕和我一起的。”
“听到没有!这么多证人,谁都赖不掉!”洪三高声喊道,浓烈的口臭冲得景华险些晕过去。
洪三并不需要景华多说什么,她就是个工具人,够惨够可怜就行了。洪三跑到场中,站在自己几个弟兄之前,比划着、叫嚷着,“我好好的闺女让你家儿子打成这样,必须赔钱
!必须赔钱!”
“赔!赔!”围观的人起哄,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刘大也是个有急智的,叹道:“大丫也是个命苦的,庚午年的吧,瘦瘦小小的,比小龙可瘦太多了,还不如小她两岁的二丫头呢。咱们一个村的,谁不知道谁,三岁就踩着小板
凳做饭,烧火、喂猪、洗衣服,还要跟着你们下地。我好几回都看见小龙把大丫当马骑,逼着大丫泥路上爬,爬不动就拿树枝子抽,本来就一身的伤。我说句大实话,大伙儿听
听是不是这个道理:昨天可没有这伤,没道理歇了一天,突然跑过来说是我家小龙打的。我家小龙才多大,有这么大的拳头,瞧大丫身上这一片一片的,谁打的还不一定呢!”
“老刘!你什么意思?我还能打自己闺女来讹你?我尊称你一声刘大哥,你可别给脸不要脸,打了我闺女,还想泼脏水,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呸!你家两口子什么德行,还用的着我泼脏水,茅坑里的粪水都比你干净!”
“妈的——”洪三一口国骂率先冲了上去。
洪家大伯大吼一声“弟兄们,抄家伙!”两家男丁瞬间打在一起,两家女人也没客气继续扯头发,甩膀子,用指甲挖人脸,实在不行了,就利用敦实的身躯,一屁股甩过去,压
也压死个人。
都是干农活的,有把子力气,等打得差不多了,双方自觉让对方看到了自家的实力,村长才如同每一个故事里的警察捕快大人物一样匆匆赶到。
“干什么!干什么!都什么年代了,还闹这一套,把钉耙、钉锤都收起来,知道这叫什么吗?械斗!知道这罪名在派出所判几年吗?全家老少爷们都进去,你们就称心了!”村
长上来,照旧是一通不分原告被告的骂,等骂完了两家,又骂那些围观的:“成天不干正事,看热闹鞋底儿都跑掉,赶紧回去,秧子不用打药?地里驴粪疙瘩不用收?都散了,
都散了!”
老村长在这村子里德高望重,自家男丁也多,家庭条件好,说话硬气,点了两个生产队的队长和洪家、刘家人留下,其他都哄走了。
景华看着眼前许多条迈动的腿,当你躺下的时候,就发现所有人都成巨人,你只能仰望。那种巨物像你袭来的感觉,让人忍不住神经经绷。还有脚步带起来的尘土,呛人得很,
比尘土更呛人的是那些议论。
景华头晕目眩,身体保护本能强制她昏迷,可她还在死命掐自己的手心,她想知道商量的结果是什么。可她还是没有坚持下来,这个本来就营养不良的小女孩儿,能坚持到现在
,全靠景华意志力强。
等景华再醒来的时候,在刘家的屋檐下,当地会在门外修一个宽一米左右高二十厘米左右的台子,方便农家晾晒、堆放东西,景华就躺在这个台子上。旁边是刘家刚从地里割回
来的红薯藤,接口处还冒着白浆。景华不知道自己怎么还有心情研究红薯藤,她就这样静静的躺在屋外,感受着夏夜吹来的凉风,蚊子不会放过这么一块好肉,景华却没有力气
给蚊子一巴掌。
景华觉得自己醒着,可神志和行动连不上,想偏头看看夏夜星空,脖子却转不过来。她就这么半睡半醒,听着老村长和刘家商量赔偿,又迷迷糊糊被洪家的人抬走。
最后只听到村长沉重的叹息:“洪三啊,送镇上医院看看吧,好歹是你闺女。”
景华再次有清醒的意识,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行军床上,身上盖的被子有淡淡的汗臭味,枕头原来可能是白色吧,现在已经洗得发黄了,上面还有一圈圈不知道什么留下的顽固污
渍,洗不干净,就这样粘在枕套上。
输液的右手被擦干净了,和依旧脏着的左手形成鲜明对比,手上有各种细小伤口,干农活、干家务,总免不了受伤。
洪三躺在旁边另一张行军床上流哈喇子,发出响亮的呼噜声。
有脚步声慢慢靠近,景华闭上眼睛,洪家的进来,推醒洪三,骂道:“让你看着输液的嘛!人家医生说了,输多了空气进去,要死人的!”
“行了,行了,我心有数儿!哪那么容易就死了~”洪三不耐烦撇撇嘴,看着老婆怀里的塑料袋伸手就翻:“什么东西?”
“医生开的药,你别碰,都是金贵东西。”
“都看病了,还开什么药,这不是浪费钱吗?”洪三大声嚷嚷。
“闭嘴!在外面呢!让人听见!你知道什么,老刘家还看着呢,真一分钱不用在治病上,他家还不得再来闹啊!都没去公家开的医院,没想到这小诊所医生还是一根筋。我好说
歹说才说通了他,输完这瓶,就回去吃药。放心吧,这药都不贵,钱还能剩下不少呢。”
“还是你们女人家豁得出去面子,你怎么说的?”
“哭穷呗!我就是没钱,他能扣着人治病啊?”洪家的得意一笑,穷,在某些时候是她引以为傲的武器。
“成了,你守着,我出去放水,完了叫我。小龙一个人在家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你放心,我煮了鸡蛋温着,二丫会做饭了,起来把我留的哨子混成陈饭炒热了,就能给小龙吃。”
“别废话了,赶紧收拾。”洪三踩着鞋跟,趿拉着鞋出去,若不是为了做面子,他才不愿意来医院窝一宿呢。
景华只当自己死了,任由他们带回那个遍布灰尘和泥土的房间。
第190章 与系统斗智斗勇的一生3
“啊啊啊,我不要和死人睡在一起。妈,我不住在这里,我要和你们一起睡!”大名洪小凤,小名二丫的小姑娘见到景华闭着眼睛被抬进来,发出刺耳的尖叫。
“嚎丧呢!老娘还没死!”这话不是景华骂的,洪三媳妇一声咆哮,震住了洪小凤。
洪小凤和她姐姐大丫比起来足够幸运,她和洪小龙是龙凤胎,只看这个名字就知道家里待她不错,即便洪三媳妇儿为了这两个孩子伤了身体,但依旧不能掩盖龙凤胎吉祥的寓意
。更重要的是洪三终于有了儿子,而且一胞双胎,连超生罚款都不用交!哈哈,放眼全村,谁家三个孩子能不交罚款,只有他们家!偏远农村和少数民族地区,第一胎是女儿的
,能接着生第二胎,像洪三这样第二胎就有儿子的非常幸运,若是第二胎再生女儿,肯定要躲着生,直到生出儿子来。
所以,洪小凤常看到姐姐被骂被打,自己却少尝这样的滋味儿。孩子都是会看眼色的,洪小凤见母亲这样,自觉低了声音,只低低啜泣,小声嘀咕:“妈,我不想和她一起住,
她是不是死了?我害怕。”
“胡说什么,活着呢。”洪三媳妇没好气道。
“那她也不干净了,我不要和脏鬼住一个屋。”
“什么不干净?谁说的?”洪三站在门口厉声问道。
洪小凤瑟缩着往后躲了躲,“幺婶说的,她让所有人都看了,不干净了。”
“哪个幺婶?粮幺婶、红幺婶还是亲幺婶?”洪三黑着脸,已经打定主意要找乱说话的人闹一场,倒不是他有多在乎大丫这个女儿,而是女儿家清清白白的名声不容玷污,以后
是要靠她们家人换彩礼给儿子娶媳妇儿的,他有两个女儿,肯定能给儿子娶个条件不错的媳妇儿,还能把家里的房子再修一修。所以,女儿的名声不容有失!
“红幺婶……”洪小凤嗫嚅出声,洪三立刻给媳妇儿使眼色,女人的事情还是女人出面,反正他媳妇儿不要面子豁得出去!
洪三媳妇雄赳赳气昂昂出去了,洪三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眼睛都没睁一下的大女儿,从镇上回来,一路都是他背着,要不是胸口有起伏,真跟死人一样。洪三也没留下来照顾的
心情,随口道:“二丫,照顾你姐。”至于才五岁的洪小凤能不能照顾,照顾得好不好,不在洪三的考虑范围内。
洪小凤到底只是个孩子,在屋里安安静静待了一会儿,悄悄跑出去玩儿了。
等人都走光了,景华才睁开眼睛,打量这间土坯房,镇上诊所的日历让她确定时间,现在是九零年代。偏远地区,住土坯房、走泥巴路、讲道理靠拳头,似乎并不值得诧异。
脑海中,景华始终分出一缕神思,一直呼唤系统,但直到现在,系统仍旧没有现身。景华不知道它在默默观察,还是没有干预的力量,最好的猜测是它根本没有苏醒的能量。这
是它自己透露的不是吗?如果它真有如此大的威力,为什么不早早现身,反而在她游历这么多世界之后才突然出现。
但是,这一切都是猜测,还需要时间验证。景华把这个想法埋在心里,再也不翻出来想。现在需要想的是,如何度过养伤阶段。从诊所带回来的塑料袋景华也翻看过了,药是对
症的,只是效力不够,这具营养不良的身体,除了治疗之外,更多的需要调养。
调养啊,刚好,洪家也靠她讹了不少钱,打个折扣用一半在她身上也足够了。
可惜,景华终究低估了洪三夫妻的无耻,即便在诊所已经听到他们心疼钱,可她没想到他们这样不要脸。
“妈,我饿,心里痨得慌,油水不够,我想吃肉。”景华靠在床上,虚弱无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