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金口玉言说是儿子,自然就是儿子。”皇帝刚刚平定西北,彰显武功,如今说话越发说一不二了。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大总管毛士则连忙上前解围:“陛下喝茶,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娘娘学起小孩儿模样了,真是欢喜啊。”
景华是很给毛士则面子的,这位大总管在皇帝身边几十年,论了解皇帝,无论是前朝内阁大臣,还是后宫宠妃皇子,都不如这位不显山不露水大总管。
皇帝也反应过来,爱妃年岁尚轻,小自己很多,人家在草原也是人人追捧,父汗赐号无忧的小公主。“好了,还和朕闹脾气呢!孩子现在还看不出男女呢,咱们做爹娘的就争竞

起来,岂不让孩儿笑话。”
景华这才转嗔做喜,“他敢!真敢笑话爹娘,我就给他穿花衣裳,让人笑话他没有男子汉气度。”这就是委婉承认皇帝的说法,希望自己也生个儿子了。
皇帝笑盈盈点头,非常满意景华的知情识趣,又重新搂紧她:“朕本想让你分担些宫务,如今也不能劳累着了,等你出了月子再接手吧。”
景华忍不住拽紧手心,这就是她迫不及待怀孕想要避开的,没想到皇帝还没打消这个主意呢!皇帝是怎么回事儿?刚开始的时候,明明很温柔体贴,即便装的,也装出了仁君风

范,现在又是发什么疯。景华不乐意,自然不接话。
皇帝还在那里喋喋不休,一会儿说日后皇子的安排,一会儿说要她接手宫务,听得本就烦躁的景华越发不耐,猛得甩开皇帝的手,坐到另一边去了。
被如此接连下面子,皇帝也不悦得沉下脸来:“朕体谅你有孕不易,你这又闹什么脾气!”我不喜欢宫务,不想管,陛下让别人管去吧。”景华的脸色也不好看。
“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朕心疼你、看重你,你倒恃宠而骄了?”
“这算哪门子宠爱?反正我不干,陛下另请高明吧!”景华转身甩袖,背过身去再不理人。
内帷如何做小伏低,皇帝终究是皇帝,听闻此言,立即头也不回甩袖而走。
“陛下,陛下,陛下~~”毛士则撵到宫门口才追上皇帝,气喘吁吁道:“陛下息怒,怒极伤身啊,可不能如此疾走。”
皇帝猛得停下,险些让刹车不及时的毛士则撞上,语气冷硬道:“你也要进谏言?”
毛士则赔笑道:“陛下说的什么话,奴婢只管服侍您,进谏那是前朝大臣的事情,奴婢只怕您伤身呐!”
“哼!”皇帝被顺毛摸了,才急切发泄道:“不知好歹!朕盼她生儿子、掌宫务难道是害了她吗?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果然是这些日子的盛宠让她不知天高地厚了。若非看她

父兄功绩,朕也懒得包容她的小性子。在家里谁不是娇生惯养的小公主,既然进了后宫,就该知道妇德。”
“是,是,是。陛下息怒,贵妃娘娘到底还小呢。”毛士则一副你说的都对的模样。
“年纪虽小,脑子却清明,她别谁都明白。”皇帝立刻翻白眼,“她就是故意的。”
话说出口,皇帝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沉默一瞬,道:“回去看看,别真气出好歹来。”
跟着皇帝随侍们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怪不得说帝心难测呢?刚还疾风骤雨,现在又雨过天晴了,陛下的心思可真难猜啊。
只有毛士则笑眯眯的跟在后面,一点儿也不意外。陛下就是这样的性格,前些日子刻意恩宠贵妃,虽是为了局势所需,可陛下心里也有些不乐意的。这份不乐意长久积在心里,

反而容易坏事,不如此时借着小事发出来。贵妃娘娘身怀有孕,这些小口角,日后有无数种法子弥补。
皇帝去而复返,还没进殿就听到里面传出呜咽声,侍女还在不停宽慰。
“您缓缓,别伤了身子,御医说过,怀了孩子不能情绪起伏过大的。”
“我怎么能不伤心?父兄在前线给他卖命,我在后宫给他生儿育女。他想保皇后,我就压着性子去给皇后侍疾,阿爸阿妈我都没这么伺候过。他不想我和德妃交好,我就顺着他

的心意嚣张跋扈,处处和德妃为难。如今他还不体谅我,要推我去和德妃打擂台,我肚里的孩子难道只是自己的吗?明明是他推我入刀兵剑阵,却怪我练就一身铠甲扎人。”
“夫妻过日子,哪儿有不拌嘴的,嘴唇还有咬着牙齿的时候呢。陛下肯定是无心的,气话不是话,您可不能钻牛角尖啊。”
“我算哪门子妻,不过妃妾尔!”一声尖利的哭喊,伴随着砸东西的动静。
“吸气、吸气,您别作践自己啊,汗王知道了该多心疼啊。想想陛下对您的恩宠,他心里必定是把您当妻子疼惜的,您可千万想开些。”
皇帝听着里面渐渐低下去的哭声和劝慰声,脸色逐渐沉重,让毛士则警告宫人不许说出自己来过的事情,领着一群人又走了。
皇帝早就知道贵妃聪慧、通透,可没想到她通透到这地步,知道自己的每一步算计。可即便如此,她也通通配合,若非爱慕自己至深至纯,决计做不到这样。她当初若是嫁给皇

室宗亲,肯定也是超品诰命、正头娘子,自己享受了她的碧玉年华、享受了她的体贴温顺,怎么就不能再多包容些呢?
皇帝轻叹一声,先前卖身安抚后宫的芥蒂终于消失无终,升起对贵妃的无限怜惜。“罢了,贵妃不愿意就不愿意吧。你去朕的私库挑些好东西送过去,例赏加厚三分。”
“是。”毛士则并不意外的拱手应下,笑道:“贵妃娘娘喜欢骑马射猎,如今身子不方便,不如陛下赐些花草种子,听闻娘娘最近喜好上了侍弄花草呢。”
“她喜欢就多赐些,多么名贵的花草都给她找来。”
毛士则轻笑,“娘娘天真烂漫,可不喜爱牡丹兰花那些名品,就爱个新鲜稀奇,不起眼的六月雪,好养活的星星花,外面花匠都当添头送的。”
皇帝也转过来了,笑道:“果然是她的性子,各地若是进贡上了什么稀奇玩意儿儿,只要不违制的,你直接送过去,不必回朕了。”
“陛下一片关爱之心,娘娘若是得知,必定感激涕零。”
“她不把朕赶出来,朕就感激涕零了~”嘴上这样说,皇帝的神色语气却终于温柔下来。皇帝也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轻狂了,连一个后宫妇人都不可小觑,更何况前朝的人精

。皇帝暂时不好意思再去和睦楼,可感念景华无意的提点,赏赐倒是一直未停。


第171章 目标明确做太妃7
后宫之中,女人们追求的无非三样东西,位分、权利和宠爱,皇帝喜好平衡之道,注定他要把这三样东西拆分给三个人,制衡后宫妃妾,再也后宫影响前朝。
所以,当德妃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失宠了,要知道她曾经也是独宠一时的宠妃啊。说失宠也不太恰当,皇帝还是常往她宫中去,只是不常留宿,两人交谈也尽是宫务杂事,

没有了当初的甜言蜜语。德妃察觉到的时候还意图挽留,后来自己的儿子都大婚了,将要做祖母的人,自然不能与年轻妃嫔们相比。德妃顺理成章的退到亲人的位置上,自以为

智珠在握,看贵妃和低阶妃嫔争夺宠爱,并耻笑她的不庄重。
皇后除了正旦、千秋之类的大典,几乎不出现,抱病、礼佛,是她最好的借口。谁都知道两代张国公接连陨落,张氏一族许多男丁马革裹尸,偏偏兄长又是扶不起来的阿斗,皇

后伤心得无法振作,也是可以理解的。
后宫三巨头,如今还活跃在争宠一线的,就是景华了。景华给自己规划的路线是吉祥物,她若掌握宫权,反而不好向皇帝要好处。如今刚刚好,明目张胆给自己的部族巴拉好处

,皇帝还觉得亏欠了自己。毕竟她是拒绝了人人追逐的权利,只因一心爱慕皇帝,宁愿做他羽翼下的小女人。
从皇帝的一系列表现来看,景华的计谋刚刚好。
“算计人心当真其乐无穷,同样一句话,说给陛下听他感动万分,说给旁人听,旁人只怕在心里狂翻白眼,骂我虚伪。”
“您又说怪话,陛下喜爱您,是因为你出身高贵、容貌秀美、为人大度,又能和睦两族。”
“说的不错,我们乌兰姑姑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景华笑着在乌兰脸上香了一口,闹她个大红脸,才坐在妆台前等着宫人伺候。
环顾四周,景华的出身的确在上层,刨去那些嫉妒者“蛮夷”的污蔑,她的文采修养也绝对拿得出手。在后宫“才女”辈出的情况下,她也能脱颖而出。因为她不但能弯弓骑射

,还能红袖添香,这样一个女人,哪个男人不喜欢呢?女人们都喜欢好不好!她身体健康,为皇帝生下一儿一女,管理自己的宫殿也紧紧有条,待人接物落落大方,在宗室诰命

中风评很好,更重要的是,她维系着两族的关系。妃嫔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上上等了。若是本朝要为后宫妃妾出一本传记,景华大约也能排上类似班婕妤的地位。
景华正在梳妆,九皇子蹬蹬蹬跑进来,笑道:“给母妃请安,母妃今天更漂亮了,简直九天仙女下凡尘啊。”
“油嘴滑舌!从哪儿学的肉麻话,恶心得我一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不必说好话,今天出宫肯也有你一份。”景华笑着对镜子里的儿子说话,说着说着发现有些不对,回头招

手示意他过来,眼疾手快一把摁住,在他脸上抹了一把,“这是什么?”
把脸上的妆粉抹掉,淤青就露出来了,“老九,你个小混账,又打架了?”
“母妃,母妃,别生气,是八哥欺负他伴读,我看不下去,出言相帮,这才打起来的。您放心,师父们都没说什么,让我们相互道歉就算了。”
“哦,老八啊。打赢没有?”若是和别人打架,景华还会紧张,和八皇子那就没关系了。八皇子是曹修仪所出,就是这些年一直上蹿下跳的曹贵嫔,不知她从哪儿来的自信,总

爱和景华比。她俩前后脚怀上孩子,结果景华生孩子之前就封了贵妃,她等孩子三周岁才勉强升了修仪。皇帝对她的新鲜感也慢慢淡去,曹修仪早已泯然众人。偏偏她还真有些

奇思妙想,教得八皇子也爱和老九比,两个冤家平均三天一吵,五天一打,宫里人都见怪不怪了。
“赢了!我可是母妃教出来的,功夫好着呢!”九皇子笑眯眯拍胸脯。
“这还差不多,你若是输了,就别想出宫玩儿。去叫你姐姐,怎么打扮这么久啊!”
“不必母妃催,女儿来啦。”乳名小小的六公主已经装扮好,和景华穿着同样款式的衣裳、梳着同样款式的发髻,一大一小两个美人,走出去别提多引人注目了。
景华挽好头发,带着儿女出宫玩儿去了。
目的地正是京郊的马球场,马球是景华一手带起来的新时尚。三层楼高的恢弘球场已成了标志性建筑,中间是宽阔的赛场,周围圆形的看台一层层垒上去,下面是球队备赛的地

方。这些年马球已经成了与蹴鞠并列的大型赛事,每年到了赛季,能容纳五千人的球场总会被塞得满满当当,球场外更是围满了抢不到票、买不起票的闲汉,专门来听个热闹。

周围自发形成了一条买卖街,专门做马球相关生意,或者卖吃食饮子,养活了不少人家。
景华出宫也不坐轿子马车,带着儿女骑马,两个女眷头上戴着幕篱,不是装模作样矜持,而是为了防晒。
到了马球场,景华也不下马,直接吩咐道:“你俩乖乖到包厢去,赌球只准在二十两银子之内,要让我抓着错处,一个月之内别想踏出宫门半步!”
两个小家伙连忙赌咒发誓:“我们保证乖乖的,只押母妃赢。”
景华一扯缰绳,从侧门进了球队准备的地方。“今年看球的人又多了,房子都建起两层的了。”一路走过去,景华指着周边景色道。
“您建的好球场,京中谁不爱看呢。”高娃笑眯眯应道:“您在看看周围人穿的衣裳,和您的是不是很像。哪回您出宫一趟,不引领新潮流。咱们的袍子改良的马球服,汉人衣

裳改良的劲装,如今正流行呢。”
景华仔细看去,果然如此。街上多了年轻女孩儿,无论男女都爱穿劲装,立领、窄袖,甚至还有裙裤的,两族的服饰相互交融。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马球赛,景华特意请了贵妇、贵女们组成的两支球队做开赛嘉宾,她们就是个噱头,吸引更多人关注马球赛。可即便如此,景华也不准备放水,她可是主办人

,若是她输了,面子往哪儿放。
铜锣开场,穿着大红色改良马球服的景华高高跳起争球,落回马鞍上,又单手持缰,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马球赛打得激烈,看台上的人更是热血沸腾。一听到铜锣声响,就有人冲到看台边挥手叫好,这代表着有球队进球了。还有赛队的支持者、赌球押钱的更是数着代表进球数的旗

帜,吼劈了嗓子。
景华带着自己的球队冲杀,如愿以偿得了头名。她进最后一球的时候,整座球场掀起的声浪,直冲云霄。
大胜归来,景华换了衣裳,顶着微湿的鬓角溜进包厢,没办法,不偷偷摸摸的容易被人堵住。没想到进包厢还是被人堵了,景华讪讪一笑:“陛下怎么来了?”
皇帝瞪她一眼,“朕不来,你还不上天啊。”
皇帝入乡随俗,也穿了一声窄袖长袍,他的衣裳就规范多了,都是有定制的。景华瞪了两个小叛徒一眼,皇帝来了都不知道通风报信。
“你都多大年纪了,还不稳重,马球这样激烈,若是有个万一可怎么好?”皇帝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坚决不承认自己刚刚看球赛的时候也失态得冲到窗边。这样一个耀眼如

太阳的女人,怎会有人不喜欢。
“陛下可真会戳我的心窝子!谁年纪大了?我还小呢!还能再打二十年!放眼京城女子,谁是我的对手。”
“是,是,贵妃娘娘英姿飒爽、举世无双,朕就多余和你说这些。”皇帝笑眯眯附和她,这些年的相处下来,皇帝已经很习惯景华的“没大没小”。
“陛下还没说怎么找我来了呢?谁给您泄露的消息说我要来打球?”
“还用泄露呢!你放出风声两支诰命贵女组成的球队开场,朕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那陛下这来一睹我的风采的?”景华直勾勾望着他笑。
皇帝不自在轻咳一声,孩子们还在呢!狼狈转移话题道:“老九,你又和你八哥打架了?”
一直作壁上观的六公主和九皇子无辜得对视一眼,老九笑道:“父皇怎么又来翻旧账,谁又去您面前告状啦?”
“什么旧账,早上的事情!”
“哎哎,现在都中午的,过了的事情就是旧账,师父们不都处置过了吗?一事不二罚,您可不能再罚我啊!再说我不是打赢了嘛~”
“和兄长动手,你还有理了!”皇帝沉着脸训斥。
这装生气都装不像啊,九皇子才不怕呢,他这老油条舔着脸挂在皇帝身上,笑道:“八哥比我大,我打赢他难道不值得高兴吗?我发誓,这回真是他先动的手!”
皇帝哭笑不得,心里承认,和顶着一张涂满花花绿绿药水的脸,跪在自己面前哭诉的老八相比,还是老九这样浑然不把伤势当回事儿的性子更对他的胃口。反正老八老九这些年

幼的皇子,皇帝也不指望他们继承大统,大面上不差就行了。尤其是老九,他日后是朝廷和整个游牧名族的纽带,功夫好些更合他心意。
“饶你一回,回去抄一遍论语交上来!”
“是,是。”九皇子根本没放在心上,没规定时间的罚抄就是不存在,他也赖过不止一回了。
皇帝也知道,摆摆手眼不见为净,他之所以抽空出来,除了想亲眼见证爱妃英姿之外,还有躲着曹修仪的意思,她们母子哭哭啼啼堵着,自己也不好视而不见,可罚了老九自己

心疼不说,贵妃又要和自己闹别扭,还不如躲了呢!
天家最尊贵的父母子女,为了不暴露身份,躲在包厢里看完了今天的球赛。瞅着日头差不多了,六公主上前拉着父皇的袖子撒娇:“父皇,今日晚些回去吧,女儿想吃烤羊肉了

。”
“御厨也能做。”
“御厨做的不正宗啊,女儿想住在蒙古包里,那小银刀旋剔着肉吃,再配上马奶酒,这才正宗呢!”六公主一双杏眼瞪得圆溜溜的,“今晚还有篝火晚会呢,要是赶上来玩儿的

客人兴致好,说不定还有免费的摔跤看。父皇,您就允了吧,就一晚,行不行~~”
女儿声音拐了三道弯儿的求,做父亲的哪里狠得下心。
“罢了,老九,照顾好你姐姐。只准留一晚上,朕把张轲派给你们,不许甩开他的保护。朕和你母妃就不去了,别仗着父母不在就玩疯了。”
“是!”两人一口应下,欢欢喜喜就朝外跑。跟在皇帝身边的张轲连忙抱拳行礼,匆忙跟了上去。
张轲就是张皇后的侄儿,论理还要叫皇帝一声姑父。自从张家爵位被降之后,张轲担起家族重任,继续祖辈武勋之路,年前才从战场回来,如今被皇帝待在身边教导,身上已经

有四品的军职。众人都说,张家眼看着要复兴了。
“我也想去呢。”景华等人走了,才小声抱怨。
“都是你亲手建起来的,还没玩儿够呢!”皇帝好笑得虚点了她两下,吩咐人准备回宫。这也是皇帝最满意景华地方,不仅能红袖添香,更能在大事上襄助他。这些年,景华在

京中带起了打马球的风尚、穿窄衣的风尚、看摔跤赛马的风尚,这些的都是表象。关键是她通过组建舞乐班子、马球赛、摔跤赛融合两族关系,她办的异族风情赛事大会,让普

通百姓真切感受到,外族人也是人,也是要吃喝嚼用,也喜欢音乐美酒,大家都是一样人。外族仰慕天朝繁盛富庶,汉人喜爱他们的骏马牛羊,双方互惠互利,自然可以和睦相

处。
这些年,外族的使臣来朝贡,只要看见迁徙京中的蒙古、鞑靼、回回、彝人过的什么日子,他们就能放心归附。归附王化说来高大上,可感动人心往往是从一口甜奶茶、一件立

领马蹄袖衣裳、一声马头琴长调开始的。
第二天一早送皇帝去早朝,景华才等来了六公主和九皇子,护送他们回来的是张轲,景华顺理成章在给皇后请安之后留下来单独感谢张轲的保护照顾。
“陛下言行之间对太子有些不满,你提醒一下。”打发了孩子们,景华和皇后才有机会安坐说话。
张皇后苦笑一声:“我知道了。他总不满太子太过保守,可他不想想,一个母族凋零、生母不受宠的太子,不小心谨慎,以何立身。”
“还是那句话,敌不动我不动,只要你们稳得住,胜利早晚是你们的。”景华老生常谈,身为嫡长子,太子有天然的优势。别说皇后受宠与否的废话,只要她是皇后,太子的身

份就铁板钉钉。更何况这么多年太子并无大过,为了朝局安稳,就是皇帝想要废太子都要一番思量、慎重行事。
“我知道,多谢你宽慰。这些年,若不是你时常帮衬,我真不知熬不熬得过来。”
“你身上有张家特有的韧劲,没有我肯定也能走过来。”景华承认,刚开始是利益交换,后来却慢慢处出了感情。人是感情动物,就是养只狗都能养出感情,更何况两个人,两

个本身素质不错、三观相投的人呢。
张皇后的品格,让景华评论,配皇帝真是可惜了。好在看最近皇帝把张轲待在身边培养的架势,并不像要废太子的模样。大约还是不满意自己的继承人与自己不相类吧,无论什

么是时候,父亲总是希望儿子像自己的。
两人正在商量着如何让太子更向皇帝的想法靠拢,前朝就传来皇帝在早朝晕倒的消息。谁也没有想到,皇帝的身体会败坏得这样快,在这个五十可称喜丧的年代,似乎皇帝的去

世并不让人难以接受。可那是皇帝啊,奉天下以养一人,这么多天才地宝养着,怎么就突然病重了呢?
不管德妃如何不甘,皇帝始终没有更换太子的意思,德妃和二皇子也没有孤注一掷的勇气,只能痛苦熬过了皇帝大丧,等着太子登基。
景华哭肿了眼睛,皇后哭笑不得劝慰:“你不是总骂他吗?”
“骂的时候是真生气,可回想起来,他除了多疑一点儿、刻薄一点儿、寡情一点儿,其实还好。他的坏都对着别人去,对我还是挺好的。对百姓也好,大臣们也给了宣的美谥不

是?他其实是个明君,只是这么多女人争一个男人,真的太让人憋屈了。以后若是能一夫一妻,别这么打压咱们女人就好了。”
“你啊,怪不得他生前总说你是孩子,果然爱说孩子话。”张皇后苦笑一声,谁说不是呢。与景华不同,她与皇帝当真是走到末路了的。当初皇帝想要废她,这就是两人永远解

不开的结,万幸皇后挺过来了,不然她和她的儿子、她的家族都要在皇权下被碾为齑粉。
“振作起来吧,帮我理一理宫务,这些年都是德妃管着,她一撒手,还真有些忙乱。”
“我可不想沾手,陛下在的时候我都不愿意,现在你还要使劲儿压榨我不成。”
“滑不溜手,如今我可是太后了,你莫不是想得罪我?”张皇后笑骂。
“你不准备放有子太妃出宫吗?说实在的,我真建议你把人放出去,尤其德妃那样的,她管宫务这么多年,宫人盘根错节,尤其內侍更是相互勾连,你不把人清出去,怎么还新

帝后宫安稳。”景华说起正事,就不那么嬉皮笑脸了。
“这个恩典要给,可也不能给的这么轻易,再等等吧。”
“那我的恩典什么时候来?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出宫了!”景华直言道。
“你想出去?这可不成,小九还没大婚呢!他不正式开府,你住哪儿?”
“小九已经得封齐王,这可是亲王爵,太后娘娘还吝啬一座府邸吗?”
“王府建造也要些时日,这些日子你就安心住在宫里,等王府建好了,小九也大婚了,你再出去住。我还不知道你的性子,真放出去,可就如脱缰的野马,不知什么时候才想起

回来看我一眼。”张皇后拉着景华的手不放,这些年的相处,让她们成了忘年交,曾经共患难,此时正该共富贵。“还有件事要和你商量呢,小六的婚事你有安排吗?觉得我娘

家侄儿张轲如何?”
景华看着张皇后慈祥的面孔,实在不愿意自己大好年华就像个媒婆似的,一心扑在儿女婚事上。一想到那场面,景华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看他们小儿女的吧,若是愿意,我

不反对。不过小六我要留道十八才出嫁的,若是张轲忍不住有了妾室,我是不答应的。”
“放心,有我看着呢。他若敢胡来,婚约取消,还有板子等着他!”张皇后郑重保证,不过依她看人的水准,自家侄儿对六公主用情颇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六公主被贵妃教

导的很好,明艳大方又彬彬有礼,即便是选太子妃,这样的水准也够用的。张皇后思忖着,日后有了孙女,也该这样教才是。
“您和陛下待我好,我也有大礼要送呢。”
张皇后十分感兴趣的追问,景华却又卖起了官司,逗得张皇后骂她吊人胃口。
等新帝登基之后,景华就献上了一种长绒棉。这是她这些年改良的新品种,在上贡的凉州白叠基础上改进的长绒棉,可以用来织布,织出的布料亲肤吸,容易上色。也可以弹成

蓬松的棉絮,温暖轻便。曾经用作观赏、寓意多子多福的盆栽,成了能够造福万民的作物,可不就是恭贺新帝登基最好的礼物吗?
那些非议贵妃收集新奇物种的说法全都不见了,人家就算种花也种出名堂来,怪不得先帝一朝圣宠不衰,换了新朝也过得风声水起。
曹修仪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斗不过呢,原来有金手指!改良物种这不是常规操作吗?身为穿越女,自己还有烧玻璃、做肥皂、造水泥三步曲呢,引进番薯土豆玉米,造船出海

开发新大陆,这么多大事等着自己,怎么这些年就魔障了,一心想着争宠呢!老娘的长处不在这里啊!
不行,今天就行动起来,说不定也能挣个青史留名。


第172章 破镜重圆与重蹈覆辙1
餐厅卡座,一对男女分做两边,气氛有些沉闷。
“我很抱歉,景华,我不能履行我们的婚约了。”一身休闲装的路植很是愧疚,垂下眼帘,不敢看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景华却好似早有准备,微微勾起唇角:“我明白,没关系,虽然很遗憾……”景华得体的说着分开的话,即便不能成为夫妻,也该保持体面。
“啊——”突然脸上身上传来一阵剧痛,景华条件反射惊叫起来。
一个长发披肩的年轻女孩从路过服务员的托盘上抢过一杯东西泼到景华身上,服务员都快吓傻了好吗?谁能想到高级餐厅也有这样明目张胆找茬儿的。
“楚楚,你干什么?”路植生气得站起来,“服务员,快叫医生!”
“路植,你个王八蛋,我才是你的女朋友,你劈腿不说,如今被我抓个正着还敢凶我!我知道,你们家一直都看不起我,可普通人也是有尊严的,容不得你一边吊着我,一边和

别的女人亲亲我我。”刘楚楚泪眼婆娑,她早就知道和富二代谈恋爱压力大,可没想到一直信赖的男朋友,会背着自己和别的女人约会。这位“未婚妻”的大名她早有耳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