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华回头让宫女找帘幕后的乐手要来了琵琶,又从自己怀中取出护甲带上。别问她为什么会准备护甲,她还准备了好几条吸水的棉布帕子、两套换洗的衣服,药丸都有几种,提

神醒脑的、解毒的、下毒的、止血的,只能说四皇子成功让她想起了曾在宫里和母妃、姊妹们的往事。
大皇子抽出刀鞘在场中站定,景华一个轮指,琵琶琴弦就响起急促紧凑的乐声,犹如出征前的战鼓。
只这前奏大皇子放心了,至少不会出丑。琵琶有金戈之声,本为胡乐,传入中土,也是上等雅乐。北梁从草原发家,赶走了游牧的外族,对这样刚劲苍凉的乐曲有着天然的喜爱


随着景华的琴声越来越急,大皇子的刀势也越来越快,大刀带起的破风声猎猎作响。你急我也急,相互纠缠着、争斗着攀向更高处。
音乐的魅力就在这里,景华的乐声中加入了许多北曲胡乐,那些似曾相识片段总能在某个瞬间震动你的心神。更别说眼前是一位高明的演奏者,堪称国手。
景华和大皇子相互试探着,到了最高处,乐声戛然而止,大皇子也蓦然顿住。不过瞬息,乐声再响,大皇子也随之而动,两人试探出了答案,便相互配合着,有来有往,和睦友

善,默契得回到原点。
表演过后,两人向皇帝行礼,皇帝抚掌大笑:“好曲、好刀,好!取我的戈虎大刀给老大,贞静想要什么?皇叔都给。”
大皇子惊喜坐回原位,戈虎大刀是当初父皇征战用过的佩刀,意义非凡,自己赚大了。
景华又起身谢过,“我来北梁乃为两国和睦友好,怎们偏受皇叔的好意,该我为皇叔献礼才是。”什么破关系今天的叔叔侄女,明天就是公爹儿媳,景华在心里吐槽。
“我从大盛国子监、皇家藏书库抄写了书籍一万卷到北梁,以示文教友好往来。我愿再捐建一所藏书楼,免费向北梁士子公开。毕竟,日后我也是北梁人。”景华微微低头,脸

上带着娇羞的微笑。
皇帝是真高兴了,他没无聊到打听未来儿媳妇带了什么嫁妆的地步,不过这真是意外之喜。北梁文教不兴,有这些书算是雪中送炭了,尤其是最后“北梁人”三个字尤其得他的

心。
“好,好,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贤媳千里迢迢带了这么多书来,哪能让你再出银子建书楼,从朕的内库出。”
皇帝都叫贤媳了,景华自然改口称谢:“谢父皇恩典。”
四皇子在一旁撇嘴,这个女人一看就不安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敢驳他的话,还和老大眉来眼去,日后成亲了,还不得辖制自己,暗害盈盈啊!
四皇子深深为自己婚后的日子担忧,以为这婚事是板上钉钉了,其实啊,未必。
景华将就着刚摆好的娇羞表情,从袖中取出一叠纸张递给身边宫侍,笑道:“儿媳还有一份大礼要呈给父皇,这是沙头、潜江、荆门三县的舆图和官员请封文书。”
见惯风浪的皇帝都多看了景华一眼才接过大总管奉上的东西,虽然欢喜,皇帝还能保持风度:“这是你经营的,自然该是你的嫁妆,朕还不至于贪你一个小辈的便宜。”
“父皇金口玉言,儿媳感激不尽。其实,出嫁之前,父皇也交待过,这三城就给儿臣做封地,只是儿臣想着自己已是北梁人,自然要由父皇再做主。”两个父皇好像有些绕,一

个说的是大盛皇帝,一个说的是北梁皇帝。不过在座的人都听懂了,且嘴角抽搐,别是大盛皇帝还给了一份任命书吧。那可真是荣幸,两国皇帝都认可的县官儿!
“朕做主,给你做封地吧。”皇帝配合道,他算是明白了,这个儿媳妇是想挣面子,人都是北梁人,城自然也是北梁城,臣也是。
“之前父皇还给了儿臣一份国书,令儿臣自己择婿,如今父皇也准吗?”景华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份折子样式的东西。
又是石破天惊的一言,众人眼巴巴看着她的袖子,想看看里面还能掏出什么来。


第105章 荒唐皇室和亲公主8
嘭嘭嘭!
四皇子在府里书房连砸几个茶盅,“水性杨花!生性放荡!愚不可及!妒妇!毒妇!”
“殿下……”幕僚等四皇子发泄完毕,上前一步劝谏。
“她以为她是天仙吗?还要自行择婿?哈——脸有那么大!南盛皇帝的国书又怎么样,战败之国,何以言勇。父皇是怎么想的,居然答应她这等无礼要求,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幕僚收回脚步,哦,还没发泄完呢。
“不行,我要去问问母妃……不行,此时出门,岂不是让人瞧我的笑话。那毒妇如此羞辱我,母妃定不会饶过她。你派人留意着,有宫里的消息,立刻来报。”
“是。”幕僚躬身应下,又见四皇子一袖子把桌上所有摆件陈设都扫到了地上,又砸一地碎片。好吧,今天不要想谏言了,主上听不进去不说,还会危及自身,智者不为。智者-幕

僚淡定捋了捋胡须,决定亲自去办四皇子吩咐的事情了。
刚到门口,就见黄侧妃面色担忧的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串儿侍女。幕僚赶紧快走两步,从月亮门转出去,没和黄侧妃碰面。
黄侧妃到王府任何地方都不用通报的,守在门口的小厮殷勤得给黄侧妃开门。
“盈盈,你怎么来了?”四皇子原本怒气冲冲的脸庞见到黄侧妃过来,立刻换上温柔担忧的神色,走到黄侧妃身边扶着她道:“这里乱,你别过来了。”
“一地瓦砾,犹如妾此时心间,妾的烦乱,如殿下一般多。”黄侧妃穿的是软底绣鞋,踩在一片碎瓷片上,狠狠扎了一下。黄侧妃惊呼一声,就要摔到,四皇子眼疾手快把人抱

起来,一脚踢开地上碎瓷片,抱着人往东厢去了。
四皇子把心上人小心翼翼放在软榻上,又轻轻脱下她的绣鞋袜子,只见脚底印出一个红印子,在白皙的皮肤上分外明显。“幸好没划破肌理,不然我该多心疼。”四皇子温柔给

黄侧妃揉了揉玉足,小心给她套上袜子,嘟囔道:“真是瘟神,和她沾边都没好事儿。”
“都是妾的过错,令殿下蒙羞受辱。南盛公主想必是听闻殿下对我的情义,才不愿嫁给殿下。不如明日我去驿馆给公主请罪,殿下再贬我为侍妾,公主想必能消气,如此……”
“如此大辱,本王还要给她低头吗?卿卿勿忧,那样的女人,送本殿下都不要,妒妇一个,哪儿有半点女人样!”
“可是……”
“没有可是!”四皇子斩钉截铁道:“一个敌国公主,娶来做牌坊门面的东西,我还不放在心上。你安安心心你待着,外面的事情不配你忧心。”
“妾自然知道殿下一片爱重之心,只是元妃娘娘为殿下筹谋良久,妾怕娘娘伤心呢。”
“哈哈,这你就更放心了,母妃也不想我娶那劳什子公主。”
“是吗?妾之前都不知道呢!元妃娘娘果然最疼爱殿下,一心为殿下着想,不忍殿下为难呢。殿下日后可要多孝顺元妃娘娘才行,不然,妾都不答应了!”
四皇子在美人香腮边偷了一个吻,佯装吃醋道:“你们啊,倒是串通一气,嫌弃起我来了。都说让你叫母妃,怎么这样生分。”
“我毕竟只是侧妃,私底下叫习惯了,日后正式场合不小心带出来,给元妃娘娘和殿下添麻烦就不好了。”
“有什么可麻烦了,父皇在呢。母妃没封皇后,还不是住在昭德宫。”四皇子自豪道。昭德宫是皇后起居之所,先皇后去世之后,李元妃就住了进去。当时朝上多少大臣上奏说

于理不合,可皇帝还是一力主张,令李元妃安稳住下了。四皇子心想,父皇的旨意就是最大的倚仗,其他都是浮云。
黄侧妃也想到这一点,笑道:“父皇爱重母妃殿下,亦惠及妾身。”
“就是这话!你安安心心待着,万事有母妃和我呢。可惜母妃不肯松口让你做正妃,不然哪儿有这么多麻烦?”
黄侧妃又吃一惊,“殿下不是说元妃娘娘不愿您娶公主吗?”
“是啊,母妃想我娶黄尚书的孙女儿,真是!人是圆是扁我都没见过,娶什么?不过瞧黄尚书和黄将军的样子,他家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好模样。唉,都是姓黄的,要是你是黄家

女儿就好了,哪怕是个旁支,我也能扛住父皇母妃,娶你做正妃。”
黄侧妃眼泪夺眶而出,哽咽道:“都怪妾自己不争气……”
四皇子心疼的抱住人,“好了,好了,别哭,别哭,都怪我,哪壶不开提哪壶,又让你自伤身世了。”
黄侧妃扑在四皇子怀里痛哭,打湿他前胸一片衣襟。如此义重情浓的时候,小厮突然在外面和黄侧妃的侍女发生口角,越吵越大声。
黄侧妃不好意思抬起头来,这才想起不是在内院,青天白日的,让奴才们看去了,又有闲话。四皇子也是一脸的不高兴,方才他给黄侧妃脱袜子的时候伺候的人很有眼色的退了

出去,四皇子还高兴呢,没想到他府上还是有不懂事的奴才。
四皇子沉着一张脸拉开东厢房的门,喝问道:“何事喧哗!府里还有没有体统了!”
来送信的是四皇子的贴身小厮,非常了解四皇子的脾气,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就哭:“殿下,南盛贞静公主送请帖过来,邀您打马球呢!奴才打听过了,不止请了您,还请你大殿

下、二殿下、三殿下、五殿下,贞静公主的人就等在门外要殿下给个准话去不去,奴才为您伤心不平啊殿下!”
四皇子原本的怒气更高涨了,直接冲着景华去,转身去书房取了马鞭,凌空一甩,怒道:“什么腌臜人物,也敢来皇子府邸撒野,看本殿下不活活抽死他!”
贴身小厮一噎,哭得直打嗝,膝行几步保住四皇子的腿道:“殿下不可啊!”早知道殿下脾气这么爆,就不火上浇油了。真把贞静公主的人打了,两国交恶,难道会顾惜他一个

奴才的小身板儿吗?更何况来的不是下仆,而是使团官员啊。
黄侧妃也非常明白这个道理,可她也知道劝不住四皇子,心中着急又担忧。
“啊,不好了,侧妃娘娘晕过去了!”
四皇子还在挣扎的身子一顿,贴身小厮立刻放开他,四皇子抱起黄侧妃就往内院冲,一边跑一边叫大夫。贴身小厮舒口气,看见遗落在地上的请帖,眉头又狠狠皱起来,怎么回

复人家呢?
驿馆,景华吩咐杨陌去打听居所,就这么住在驿馆也不是事情,总要有自己的房子。成亲的时候,不知是从驿馆还是北梁皇室准备的宅院出嫁,但婚后总要宴请宾客,不能住在

驿馆啊。尤其使团送嫁的一干官吏,日后嫁去的某家皇子府或者驿馆都不合适。
杨陌精通庶务,利落应下去办。张将军又来禀告马球赛的事情,马球是当世最显耀流行的贵族之戏,军中也常用马球训练士卒。此次来大都,张将军麾下将士是从使团卫和护卫

营中千挑万选出来的,个个是英勇男儿。
“鸿胪寺那边给了回复,马球赛在东郊皇家猎场举行,弟兄们不熟悉地形气候,末将先带选出来的好手去练一练。”张将军回禀道。
“好,你们去吧。”景华颔首,不必叮嘱什么,两国的情势如此,年轻人又是最热血的,都憋着火气呢。
等张将军走了,刘大人又来回禀事情,使团共有十几位官员、一百多护卫住进了驿馆,剩下的人都住在城外庄子上。要知道他们带了一千士兵,还有公主陪嫁的匠人、奴仆不计

其数,只说日常琐事都是一箩筐。
等把事情都处理完了,景华才有空闲喝杯水润润喉咙。阿宝让景华枕在自己腿上,轻轻给她揉着头上穴位,小声道:“公主别操心了,安心等着三日后观赏马球赛就是。”
“不仅要观赏,我还要下场呢。”
阿宝一惊,“公主舟车劳顿,还没休息好,下场打球太过危险。”
“那就这三天好好休息,若不是我早放出风去要开马球赛,邀约我的帖子能把驿馆的门子压弯腰。既然都要给人看了,何不掌握主动权。与其和夫人们寒暄,不如下场发泄发泄

。”
阿宝突然笑道:“奴婢想起一事,北梁陛下昨日曾说,公主可自行择婿,若是瞧不上诸位皇子,北梁大好男儿任公主挑选。有这话在先,公主要是看上哪家青年才俊了,北梁陛

下也承诺收为义子,亲自主婚呢!”
小透也兴头上来,“咱们又在城中广派请帖,城中青年才俊还不纷纷赴会?公主又邀了女眷,这么多人,只怕要成相看的宴会,不知公主能促成多少对姻缘。”
“不管多少对,至少公主这一对是定了。奴婢本还担心公主嫁给四皇子受委屈,没想到北梁皇帝如此开明。”阿宝在一旁接话,拍着胸脯后怕。“咱们办得这样盛大,四皇子不

来也无人敢指摘公主了。”
景华笑笑,不知先吐槽什么好。非亲非故,北梁皇帝难道是大善人吗?亲身父皇都不曾给的恩典,他居然给了。那国书根本是假的,不过是当时话到那个份上,四皇子挑衅在先

,她献礼在后,三座城难道还不够一个自主择婿吗?千金买骨也要有千金啊,这份荣宠是做给天下人看的。这世上不仅北梁、大盛两国,西边有西羌、更南方有南楚,跟北边的

草原人与北梁更是死仇。以此优容向天下人展示胸襟,还安抚了大盛,何乐不为呢?
至于四皇子,真的,他来不来都无所谓。
“公主,四皇子若是不来怎么办?”
“凉拌!”景华枕着阿宝的腿惬意道:“全城青年才俊都来,他不来他吃亏,我担心什么。”
“听闻李元妃受宠非常,若是元妃在北梁陛下面前进言……”
“李元妃应该给她儿子进言才对,我观北梁陛下不是昏聩之人,不至于听这等低劣挑拨。”
“奴婢可是听说,李元妃以贵妃身份住进了昭德宫,那是皇后才能居住的,可见爱宠非常。”小透还是不放心道。
“那你听没听说,等四皇子生下来之后,北梁朝臣还上书过,称既然李元妃已经住进昭德宫了,何不封她为皇后,如此名正言顺。你知道北梁皇帝是怎么做的吗?”
“李元妃至今不是皇后,难道哪位大臣进言了?先皇后娘家?宗亲?还是哪位有风骨的老臣?”
“都不是,北梁皇帝自己说的。前朝与后宫不相干,你们管天管地,还管到朕妾室头上了,贵妃就要住昭德宫!当时李元妃还是贵妃呢,听说了这事儿和北梁皇帝闹别扭,才有

了元这个封号。你当北梁皇宫是咱们大盛后宫呢!那乌烟瘴气劲儿~”
阿宝扑哧一声笑出来,“北梁陛下可真有意思。公主,您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阿宝眼含崇拜。
景华也被她带得嘴角上扬,“咱们在大都有人啊。”
“谁?”阿宝心中凛然,立刻想到了暗探、密谍之类宫中流传甚嚣的传言,即便大盛战败了,也不是好欺负的。
“葛敏行。”
阿宝心中骄傲顿时泄了个干净,什么啊!还以为是朝堂诡秘风云,原来只有一个人。
这场马球会办得盛大,多亏鸿胪寺配合,也多亏北梁本就马球风行。和以往的马球赛比起来,不过多了别国队伍下场而已。来赴宴的各家公子哥哥剑袖胡服,骑着最心爱的宝马

,就是闺秀们也大多穿着利落。更有几个骑术好的,直接骑马而来。
景华的早到,远远看见骑马奔行的闺秀,笑对身边人道:“只这一点,我便喜欢北梁。”
景华作为主人家,早早站在彩棚外迎客。当然,按照国人的习俗,我说迎客,你必定谦称拜见,文辞一定雅致客气,花花轿子人抬人。
一国公主之尊,也就几个王妃、老诰命需要她福一福身子,剩下都是身边侍女招待。小透、阿宝她们都历练出来了,在景华身边只是侍女,对外却是大盛女官的身份,招待诸位

贵妇人也不失礼。
没等一会儿,皇子们联袂而来。景华有些惊讶,不止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这几位成年皇子到了,连六皇子、八皇子、九皇子也来了。可以说,除了身体不

好的七皇子和还没留头的小皇子们,能来的都来了。
这么捧场啊!景华笑盈盈上前招呼,诸人相互见礼,分宾主落座。
有位老王妃有些看不过,嘟囔道:“还未成亲,这样招摇,不好,不好。”北梁虽然风气开放,但绝对没有一个女人同时相看几个男人的,自家尊贵的皇子,任由一个女人挑挑

拣拣,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旁边,南王妃却笑道:“公主出门在外,身边没个长辈,自然只能亲身上阵,难免的。老姐姐这样想,咱们北梁女儿向来金贵,贞静公主这样才干出众的女子早晚是北梁人,咱

不吃亏啊!婚前试试夫婿,可不是应有之义。”
也是,自家女儿出阁,亲的、堂的、表的哥哥们还不把人拦在外头一顿杀威棒啊。
如此一想,老王妃也高兴了,不把这当成相亲宴,只当是两国马球赛,这就开心多了。其实就是相亲宴也没什么,这么多好儿郎、好姑娘都在,不知促成多少对鸳鸯。老王妃玩

笑道:“陛下金口玉言,公主可随意择婿,我家孙儿也是英武不凡,在甲队排头名呢!公主乍见如此英武儿郎,说不得就入眼了呢?”
南王妃也笑,“这话妹妹可就不同意了。头名是怎么排出来的,分明我家长孙才是头名。”
两位老王妃玩笑般争论起哪家儿郎的马球技术才是最好的,周围人纷纷捧场,你戳我一下,我逗你一下,气氛瞬间热烈起来。
所有人都到齐了,人人温煦和善,四皇子也没摆脸色。景华笑着起身,先谢诸位捧场。然后对皇子们道:“今日,诸位儿郎蓄势待发,我愿抛砖引玉,不知几位殿下可愿下场一

试?”
“有何不可。”大皇子第一个朗声答到。
这位是打过交道的人,至少有个面子情,景华的笑容更灿烂了。几位皇子也纷纷应和要下场,才十一岁的六皇子也挺着小胸脯道:“我也要下场!”
马球激烈,每年都有球手坠马而亡,可不敢让这么大个孩子去。景华却不说话,只笑盈盈看着而几位皇子,意思非常明显,你们弟弟自己管。
二皇子调皮对景华挑眉眨眼:“小六啊,咱们都是客人,客随主便,知不知道?”
“贞静姐姐,你就让我上场呗。”
“唉,我也想让殿下上场,可是没有适合殿下的马啊。”景华叹息道,“六殿下有带自己的马过来吗?”
景华记得他们几个小皇子是坐在马车上过来的,当然就是带了也没关系,一匹不会说话的马,总能让人挑出毛病来,它还能口吐人言为自己辩驳不成?
“我能骑校场上的马。”
景华夸张挑眉,“那么高,六殿下不怕吗?”
这是什么浮夸表情,和奶嬷嬷哄三岁的小弟弟一般,六皇子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不高兴道:“父皇八岁就上战场了,本殿下都十一了,还怕一场马球吗?”
景华抚掌:“六殿下好志气!只是我与你几位哥哥玩儿三对三,多出一个人来,不好安排啊。这样吧,劳烦六殿下做裁判可好。居中裁定胜负,此等重任,我信任六殿下。”
六皇子想了想,觉得也行,把胸脯拍得嘭嘭响:“放心,我定公正裁决。”
景华又看向几位皇子,“诸位殿下以为呢?”
自然都无异议。
如此,景华和几位尊贵的皇子各自去换衣服不提。
场上早就被清理干净,景华一身浅粉色的劲装,一条同色腰带把腰肢束得紧紧的,她的粉色衣衫不是那等暗淡的、如同洗褪色的淡红,而是亮晶晶、银闪闪,阳光下流光溢彩的

好料子。
看台上的女孩儿们正是爱漂亮的年纪,见之欣喜:“早就听说南方丝织发达,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产。”
“就是不知道她的球技是不是像衣服一样出彩。”
裁判六皇子一挥手,锣声响起,马球被高高抛起,作为开球手的景华和大皇子同时挥杆。
大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为一队,景华、二皇子、三皇子为一队,二皇子在开场前就说了,“我刚还想把老六他们几个拉进来挡着大哥呢。大哥是沙场悍将,打马球也是好手。


景华知道他在解释刚才为什么挑六皇子出头,大皇子沙场悍将的名声不仅是和草原人拼出来的,更是靠大盛人士兵的人头垒起来的。二皇子这是怕自己心里有怨气,放不开手脚

,或者放得太开,带着怒气打球容易出事。或者还有别的意思,比如挑明大皇子和大盛人之间的仇恨之类。
看着开球,二皇子就知道刚才自己那样说,贞静公主看自己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没想到啊,贞静公主球技居然震不错,不是说南盛人都绵软怯弱吗?
景华的确是带着怒气的,自己的国家落后,自己作为礼物来和亲,明明给自己几年时间,足够自保,却还是要来这是非之地,谁都不会心平气和。
所以,景华打得很猛,她不怕受伤,大夫和伤药早就备好了。来北梁的路上,她曾把腿绑在马鞍上,尝试几天几夜急行军,就为了和自己的红鬃马心意相通。她之前跟着母妃学

过舞蹈,后来改成了武艺,把一身娇嫩的皮肤都磨出了老茧,靠挨打、摔跤练出了抗痛能力。
大皇子更不必说了,年富力强、战场上历练出来的,他高大的身躯连人带马冲过来的时候,二皇子都下意识迟疑了一下。二皇子也是上过战场的,可见大皇子一身气势不俗。
景华却没带怕的,挥杆就上。她甚至把球杆的绳子绑在自己手腕上,怕自己力道不如大皇子,被他挑球杆。这种死战到底的准备,更激起了大皇子的斗志。
场上的人原本各自有各自的策略,见两人开局就打得如此凶猛,再也忍不住了。什么策略,去他妈的,莽过去!就是干!
场上的人打出了真火,场下的人也纷纷挤到围栏边上呐喊助威,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宫中,北梁皇帝放下最后一封奏折,问身边大太监道:“球赛结果如何?不说五个小崽子和南盛那个都下场了吗?”


第106章 荒唐皇室和亲公主9
“回禀陛下,是大殿下、四殿下、五殿下这一队赢了。”大太监拱手笑禀。
“是吗?居然不是贞静赢了?这些小崽子,不知道男人该让着女人吗?看样子是不想娶媳妇儿了。”皇帝打趣道。
大太监也跟着笑起来,皇帝突然问他:“具体情形呢?”
“大殿下开球,一马当先,横扫全场。二殿下和三殿下配合默契,相携防守。贞静公主单刀赴会,气势不凡。四殿下君子之风,多有谦让。五殿下少年侠气,马术绝佳。”
“你这老货,尽说废话。”皇帝虚点大太监一下,笑而不语。管他们呢,横竖闹不出大乱子,事情最晚明天会定下来。皇帝听了一段儿八卦,大约知道儿子们都是什么反应,笑着

继续拿起笔批奏折。这些小辈的过招,在他眼里就是闲暇时候的调剂。
皇帝享受安静没一会儿,大太监就快步从外面回来,禀告道:“陛下,太后娘娘朝这边来了。”
“母后怎么来了?”皇帝一挑眉,“去问问,谁惊动了母后。”
皇帝刚从龙案后面绕出来,殿外就响起了太后驾到的唱喏,皇帝赶忙快走几步迎上去,笑道:“阿娘怎么来了?”
“我不来行吗?不来我的孙儿都要被南边的女人治死了!”老太后身姿矫健,一边走一边数落儿子不该瞒着她,南边女人来的时候怎么不让她也见见,平白把自己的乖孙们给她

糟践。太后老人家常住行宫,不是皇帝不孝顺她,而是她喜欢侍弄庄稼、牲口,朝廷礼制又不允许在后宫种田放牧。老太太在宫里待得烦闷了,就去行宫散散心。
“阿娘又是从哪儿听的消息,没这回事儿。”皇帝把老太后扶到椅子上坐下,又亲手奉了茶。
“你别管我从哪儿听的,想从我嘴里套话,你还嫩了些。”老太后不高兴道:“我听说你当着群臣的面直接说北梁大好男儿任由她挑拣,可是真的。”
“母后,贞静是一国公主,又带来的沙头、潜江、荆门三城,还有一座藏书楼,这样的功绩,给她一个恩典并不算什么。再说,她也是个有分寸的,不敢在孩子们中间挑拣,只

是找个情投意合的罢了。朕也就是场面话,随便说说。”
老太后撇嘴,“又叫我母后,又要说这是朝政大事,不让我插手了?”
“阿娘说的哪里话,儿子绝没这个意思。孩子们的婚事是家事,家事。”皇帝赔笑道。
“最好没有!她陪嫁了三座城,嫁妆厚,是要高看一眼。可嫁到咱们大梁来,就是大梁的女人,容不得她不守规矩。若不是为了你的正事,我难道瞧得上一个南盛女人做孙媳妇

儿?”
“是,是,母后说的是。”
“皇帝,你是男人,不懂女人家的事情。我这一双厉眼,什么妖魔鬼怪都逃不过我的眼睛。那个什么公主明明和小四有婚约,结果却推了婚约非要自己找,这不是水性杨花是什

么。有学问的人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乡下土财主的女儿嫁人,也是两亲家说好就算的,哪儿有黄花大闺女自个儿择婿的,那是败坏门风。”
“是,是。”
“还有,她还让我家尊贵的皇子龙孙陪她打马球,小四和小五都摔了,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