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请假去了医院找艾云,艾云把一个纸袋甩给我:“这只是初步的信息,你别吓着。”
我的手抖着,半天都打不开那个袋子,大冬天倒弄得满头大汗。
艾云一把夺过来,瞪着我:“看着你这幅样子我就生气。”
艾云把袋子打开:“看看,这是他在某个小区名下物业的进出情况,去年半年,5个。不过都待得不长,两三天吧,最多一周就不见了。”
又指着一个单子:“这是他北七家那别墅,幼珍住之前就不说了,幼珍之后还有一个叫白萍的住着,最近少见了,是不是搬走了正在查着呢。”
“还有这儿,五环这个联排的别墅,一个叫孔令宜的女人住着。这个孔令宜我还在查着。他除了你这儿,就是这个女人这儿去得多。这个女人似乎来头不小——“艾云的嘴还是不停的说着。我看着她有些麻木,心被什么狠狠的抽着,一下一下,终于痛的即将窒息,捂着嘴跑了出去。冲到卫生间,我不停的干呕着。恨不得将胆汁吐出来。眼泪和着瞬间决堤。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啊?我拼命地甩着头,想把这些甩出去,却只是无力的挣扎。
艾云追出来,用力扶着我,拍着我的背,心疼的看着,声音焦急:“小薇,你不是怀孕了吧?”
我的心一哆嗦,不会这么倒霉吧。
第四卷 爱起费思量,情生易断肠 第九十五章 他的情人那么多
仔细想想,也不对啊,三周前好朋友还准时报到呢,后来与冯子越在一起,也会做措施,没理由啊。
我坦然的摇摇头:“不可能。”
艾云却是不放心,一边扶着我回病房一边说:“小薇姑奶奶,这儿就是医院,做个检查不麻烦,你就让我省省心吧。”
我凄然笑笑:“措施做得严密的很,想怀他的孩子,也没那么容易。”自从我上次偷偷做了人流后,他除了暴怒的时候,注意的倒是很周全。
艾云火气上来了:“你不知道如今的年头意外多吗?连我这种千年不化的都怀孕了,你就不能有个意外?现在扎针孔的多了去了——”
我赶紧一把捂住艾云的嘴,看看楼道里纷纷侧目的眼光,我臊的满脸通红:“你才是我的姑奶奶,我这就去做检查。”
去一楼挂了号,这种检查倒是简单,初步确定验个尿就可以。我把尿杯递到化验窗口,就静静等在外面。护士告诉我半小时就能自动在查询机上自助打印结果。还挺方便的。
身边有好几对儿等结果的,一对儿小夫妻打印出结果后,丈夫高兴的抱着妻子直旋着,大声的说着:“我要当爸爸啦。”把妻子吓得花容失色,一个劲儿的喊着:“注意孩子,孩子——”丈夫又赶紧把妻子稳稳的放下来,紧紧护着她的背,那副小心翼翼的呵护,比守护一个千年的古董花瓶都珍贵。周围全是同样心情的准爸妈,有羡慕的眼光,有直接忍不住恭喜的,其乐融融的场景。
我看了看周围,只有我,是一个人在等着结果。
什么叫凄苦?那时算是体会到了彻骨。看着周围一对一对等待着结果的男女,甚至还有父母陪着一起来的,人家的脸上洋溢的是幸福、期待,我的脸上是什么?纵然没有镜子,我也知道,除了害怕,就是落寞。
这就是做情人的代价,艾云的身边,都有个林育诚为了孩子鞍前马后的讨好着。而我呢?却只能独自承受着这种煎熬和痛苦。我忽然想着,如果冯子越在身边,护士问“你是孩子的什么人”的时候,他会不会也说:“是我在乎的朋友的孩子?”
我现在这副样子,就是做情人的报应吧。
我呆呆的坐在那儿,看着一个个女人或欢天喜地,或在安慰中离去,我惊觉已经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我匆忙起身去打印结果,手抖有点抖,心里一个劲的祈祷着:千万不要,千万不要。
化验单上的阴性,终于让我长出了口气:老天再次的放过我了。
回到艾云的病房,迎头遇上了刚刚打完针的护士。我问了问情况,还不错,过两天可以出院了。
艾云担心的问我:“怎么样?”竟然声音都有些抖,这丫头,比我都紧张。
我摇摇头“没有。”
“唉呀妈呀,老天保佑啊”艾云虔诚的画了个十字。
“拜错神了,画十字的是耶稣,不是老天爷。”我抽抽嘴角。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我都吓死了,不过你要不要去消化科看看?”艾云还是不放心。
“好啦,消化问题还算问题嘛?不用看”我从小就不爱看医生,一看,钱就刷刷的流出去,实在是心疼。
看着艾云床头的那几张单子,我忍不住又拿起来看了看,上面的数字人名已经快将我刺得麻木。
忽然我指着第一张,问:“这个物业,只有去年半年的登记吗?今年还有人去过吗?”这个地方是半年住过5个的那个,我也住过,在去年上半年的时候,当我春节后从老家回来,子越就接我去的这个地方住了半年。熟悉的地址,却如走马灯似的换着住客。这算什么?选秀的场所吗?谁有兴趣了先带回来试试?满意的就换个地方长包?不满意的就卷铺盖滚蛋?这么说来,我还是幸运的,起码还住了半年呢。
艾云摇头:“这我倒没注意,我打个电话。”
一通电话后,艾云舒口气:“今年没了。”
看着我有些麻木的神色,艾云叹口气:“这么看来,和你一起后,长期的也就那个白萍和孔令宜。逢场作戏的一夜情不好查,也总不能天天跟踪他。”
我无力的摆摆手:“这两个就够了,不用再把虾兵蟹将都搬出来了。”
“他家里的情况——”艾云有些迟疑的看着我,“你想知道吗?"
我一惊,差点儿弹起来:“你连这个都查了?”
“没没没——”艾云赶紧把我拽着坐下,“我是觉得没必要,所以问问你。”
“别浪费钱了,完全没必要。”我使劲摇头,这种调查费用高的很,何况自己算个什么呢,还查人家家里,做个情人都只是三分之一,想什么登堂入室的事儿,即便要想也是孔令宜该想的事儿。眼泪却是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小薇,”艾云给我擦了擦眼泪,“你是为了钱吗?”
我拼命的摇着头。
“那你这样准备到什么时候?"
我抹抹眼泪,颓然道:“一阵子吧。”
“一阵子?这是多久?”艾云又要起急,“你的青春可陪他耗不起,他倒是滋润了,身边儿的女人不图钱不图名分的跟着他,没有比他更划得来的主,也没有比你更窝囊更傻的——”
后面的话艾云戛然而止,我知道她想说的是“没有比你更窝囊更傻的三儿。”
我苦笑:“傻就傻吧,就这一次,等我受够了,就会离开了。”顿了顿又道:“也快了。”
艾云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上次陪你来的那个朋友,看着挺不错的。结婚了吗?”
我一愣,脸微微泛红:“你又想哪儿去了。那只是个朋友,现在是我主管领导呢。”
“告诉你啊,赵小薇,过这村儿可没这店儿了,要是他没结婚,你赶紧把这个钻石王老五抓住了。”艾云提醒着我。
忽然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来,高亢的女声:“你寂寞才找我,你情人那么多——”这首歌现在响起真是个绝妙的讽刺,我慌忙从包里翻手机,艾云已经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小薇,你真是绝世忍者神龟啊。”
我好容易翻出来,慌忙接起他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闷闷的:“在干吗呢?”
“医院呢。”我答着,一边示意艾云噤声,她的大笑还在继续着。
“又去看你朋友了?”他也笑了,笑声淡淡的,却有些暖意。
“嗯。有事吗?”我有些好奇,他没事很少给我电话,最多就是短信,也就几个字。
“没事,看看你吃饭了没有。”他的声音淡淡的。
“待会儿就吃。”我答得气虚。
“好。”他挂了电话,我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打电话就是问我吃饭没有?太反常了。
艾云玩味的看着我:“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逃不脱了,老男人惯用的伎俩,打一棒子给仨枣儿,吊的你心痒痒。”
我没吭声,这样的枣还真是挺罕见的,也算物以稀为贵了吧。
从医院出来,风吹的我头有些痛,却也清醒了许多。这样的生活,不能再继续了。反反复复,我始终像个鸵鸟一样,每当被他刺伤,我就把头埋在沙子里,不去看不去想,只是放任自己的伤口从鲜血淋淋到慢慢结痂。而当他给我一点点温暖的时候,我又像飞蛾扑火一样冲上去,哪怕自己心上的痂还没好。
赵小薇,你不该再过这样的日子,这些数字已经告诉你了,你就是那个三分之一。我图什么?艾云问的对,我现在不是为了钱,那就必须是为了情,可是,连情都没有,我还怎么坚持我一个人的思恋?
有些话,尽管难启齿,也许答案血淋淋,我今天也必须要问个清楚了。心里渐渐的有了个念头。
吃过饭回到办公室,看周亦正在吃着工作餐,我忍不住问:“你知道有什么电影讲一个男人和好几个女人谈恋爱的吗?”
周亦一愣,摇摇头:“很少看电影。”想了想说,“大红灯笼高高挂?”
“扑哧”我生生的被他笑出了眼泪,那哪儿是一个男人和好几个女人谈恋爱,“那是一个老财主和几个小老婆的事儿。”
转回道座位上,却心里一沉,自己这状况,别说,还真有点儿像。又在网上搜了搜,最后决定把《画皮》、《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大红灯笼高高挂》这三个电影都考下来。
今晚,就趁着看电影,试探试探他的心思。这么想着,心却有些跳的慌,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一旦他说出来了,不论是什么结果,都得承受着了。
第四卷 爱起费思量,情生易断肠 第九十六章 曲延回转初试探(一)
临下班的时候去洗手间,看到小崔正在里面干呕着。本来我也没多想,但今天自己刚做完检查,条件反射似的就来了句:“怀孕啦?”
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冒失。之前只和小崔聊过几次,人家的婚姻状况我都不知道。正要赔礼道歉,小崔一把拽着我,眼泪流了下来:“赵姐,你一定要帮我保密啊。”
我有些慌乱,难道是婚外孕?赶紧扶着她:“怎么回事?怀孕是好事儿啊。”
小崔抽泣着:“咱们公司入职三年内不准怀孕,我到明年才满三年——”
我的心像被什么捶了一下闷闷的疼,有些激动:“孩子,比工作重要的多。”
“赵姐,我还年轻,孩子还能再要,可是工作,找个待遇这么好的大公司真的不容易。”小崔哀求着我,“赵姐,你不明白,像我这种没关系没路子的,找个这样的工作多不容易。”
我拍着她的背,眼圈有些红,也许时至今日,在她们眼里,我是周家的心腹,周亦的贴身助理,定是有着不比寻常的背景,才能免除应聘的重重关卡,轻松的坐到这个无数年轻女孩儿羡慕的位置。
这样看来,我也许算是时来运转,只是她们估计做梦也想不到,我之前也是个抱着简历被无数公司甚至是小私企都拒之门外的失败者,又是受了多少委屈和艰辛才有了这种机遇,似乎是偶然,但似乎也是必然。走上了情人的路,入了那个圈子,认识的人多了,如果拉的下脸,找份工作怕还是容易的。
我安慰着她:“放心吧,我不会说的。”转而又想起,“那你老公?他同意吗?”
“他是一个小公司的。”小崔看着我,叹口气,“我们都不敢要啊,哪要的起?没房子,再没了工作,靠什么养孩子。”
我有些心酸,既不是非婚生,又不是穷的揭不开锅,偏偏就是不能要孩子。这样的日子,谁能想象的出就是眼前这么一个高挑秀气的大公司白领面对的困窘呢?
回到办公室情绪有些低落。趁着给周亦送文件,我试探着:“咱们公司是入职三年内不许生孩子么?”
“嗯?”周亦一愣,“不成文的规定,入职三年内要了孩子,哺乳期又不能解雇,基本这个职工三年内不出成绩。”
我暗暗腹诽:万恶的资本家哪里都一样。
周亦却是好奇的看着我,目光有些灼热:“你要生孩子?”
我的脸一红,瞪了他一眼:“胡扯什么。”匆匆出去。
下班后,我把U盘揣上,有点儿上战场那意思。能不能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就这么试一出吧。
冯子越开车的时候话一直很少,我偷偷看看他的侧脸,棱角分明,像一只专注奔驰的野马,不觉看的有些愣神。
忽然他唇角上扬,微微的笑了:“我有那么好看?”
我的脸一下有点发烫,匆忙收了目光,暗暗装着镇定,掩饰着:“今晚我请你看电影,你有时间吧。”
“你爱看电影?”他有些诧异。我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也不算短了,倒是从来没提过看电影。不过我和他,似乎除了激情,很多事情都没一起做过,看电影牵手逛街这种浪漫更是想都没想过。
“嗯,不是所有的都爱看,但是有几部,挺想看的。”我慢慢的说着。
他没再吭声,车子却偏离了我们平时回家的路线。
“这是去哪儿?”我有些惊讶。
“你不是要去看电影吗?”他看看我,一副“这不是听你的”样子。
“我想看的是老片子,不是现在上线的。”我有些着急,找着借口,本来我想考下来回家看的,如果去影院,不是弄巧成拙了嘛。
他淡淡笑笑:“想看的,那儿应该都有。”
我才稍稍把心安定了些。
车子开到了昌平附近的一个会所,离我们住的地方倒也不算远,他进门的时候打了个电话,等我们停好车进了大厅,已经有值班经理走了过来,满脸堆笑的说着:“冯总,包间安排好了。”
我心里一惊,难道要在KTV包间看电影?隔壁唱着“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我们在这边看着小唯佩蓉和王生的感情纠葛?我拽拽他袖子想提醒句:别去KTV包间。话还没出口就被他反手牵起,随着服务生的指引向前走去。
事实再一次坚定的证明了我果然是没进过大观园的刘姥姥,也暗暗窃喜幸亏刚才那句KTV包间没说出口,否则会把服务生的大牙都笑掉的吧。
包间在一层,是里外的两个套间,外间是休闲放松的地方,有排酒柜和吧台,布置的有些日式风情,落地的玻璃窗前还有一个小榻榻米,可以盘腿而坐对酌几杯。玻璃窗外是临水的一片露台,若是夏天,在露台上摆两把椅子临水乘凉,也蛮有情致的。
里间是用来看电影的,布置成家庭影院的风格,也就是5、6人一起看的场地。服务员把设备调好,问我们要看什么,我看看子越,客套了一句:“你喜欢看什么?”
他看着我,唇角勾起:“随你。我很多年没看过电影了。”
很多年——我心里偷偷乐了一下,那便不用担心他看过了,想了想,我对服务生说《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说出这个电影的名字,我的心忽然颤了一下,想起了一个人,和他,正是看着这个电影,开始的那段感情。当初直以为那是刻骨铭心,可时至今日,自己再想起的时候,心内竟只有那一点点的波澜,就完全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了。
忘记一个人并不难,如果你觉得一个男人让你刻骨铭心,只因为还没遇到让你化骨挫灰的男人。
熟悉的背景音乐《琵琶语》响起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个小影院的音效竟然这么好,坐在沙发上,电影里的月华流白就在眼前倾泻千里,人物的对话仿佛也就在耳边缠绵低语。我静静的坐着,随着情节,不知何时已经被卷进了他的怀抱,不停的抹着眼泪。
这个电影怕是最能表达我的心情了,当字幕打起的时候,我看着自己脚底下一堆的纸巾抽搭着。
“还想看吗?”他搂着我,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我的耳边都能感觉他的呼吸可闻。
不觉向他身边靠了靠,声音竟不自觉糯糯的:“不回家吗?”
他微微一顿,将我搂得更紧了些,“这里有客房,明天又是周末,想看就看个够。”
“那就再看一个。”我不觉往他怀里又钻了钻。
他吩咐服务生拿了两份套餐,我匆忙吃过后,又继续看。
一口气居然把《大红灯笼高高挂》和《画皮》也看完了。
才发现已经凌晨三点多了。我竟然丝毫没有睡意,他也精神的很。
“去睡吧。”我揉揉哭红的眼睛,明天一定又变兔子了。
服务员带我们去客房,他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抽着烟,看我拿着凉水投过的毛巾敷着眼睛,笑着:“你请我看电影就为了把自己弄哭?”
我还止不住抽搭:“都挺可怜的。你看徐静蕾,爱那个男人爱惨了,结果那男人女人那么多,连她是谁都不记得。”这个电影最能代表他现在的状况,所以决定先拿这个电影开刀。
他缓缓吐了口烟,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那只是电影。不是生活。”
我心一颤,继续向主题靠拢着:“生活里不也有姜文那样的男人么?”
我发现自己面对他,还是无法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理直气壮,能气壮丹田的质问:生活里像姜文的男人多了,泡了一个个女人,连人家是谁都记不住。可看着他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吸烟的样子,我的满腹抱怨竟然只能化作那么淡淡的一句话。我和他,终究是极难平等的去讨论吧,还没怎样,气势已经低了三分。
他皱着眉头,半晌,悠悠开了口:“一定有一个女人,让他忘不了,只不过,徐不是那个女人。”
我还想说什么,他转看向我,目光中有些玩味,唇际画了个性感的弧线:“你今晚给我看的,是个三部曲。”
我一愣,想想还真是,记不住的女人,和小妾斗法的女人,和正室斗法的女人。
我的心有些慌,似乎要被看穿的似的,不敢回应他的目光,半晌,只憋出了句:“不都是想做人家心上人的女人么。”
他走到我身边,抬起我的下巴,静静的看着,眸子里有一丝淡淡的戏谑和灼热,身上的烟草味也扑面而来:“你似乎开始在乎我了?”
我一愣,我在乎他,他才看出来吗?
有些伤感,鼓了鼓勇气,很想豁出去问一问:“那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女人?”可是自己的嘴就是张不开,说不出那句话,我在怕什么,是怕这句话透露了我在意的心思而觉得没面子?还是怕答案太残忍自己承受不住?
最终,我只挣扎着问出了一句:“在你心里,有没有忘不了的女人?”
第四卷 爱起费思量,情生易断肠 第九十七章 曲延回转初试探(二)
问完那个问题,我的心像停止了跳动般,仰头看着他,静静的等着那个答案。
几秒钟仿佛几个世纪一般的煎熬,他的头低下来,俯身轻轻吻上我的唇,来回斯磨着,声音很沉:“没有,因为不用忘记。”
我双手情不自禁的抱紧了他的腰,身子向后仰着,眼泪不觉又渗了出来:“那你——”我本来想说那你对所有女人都没法忘记也不用忘记吗。却是话被他的吻堵在了嘴里,他的吻有些激动,有些灼热,呢喃着:“你对我用的小心思,我喜欢。”
我的脑子轰的就大了,我的小心思,被他看穿了吗?为什么在他面前,自己就像个透明人似的无处遁藏,连那一点点的心思都被洞悉到一览无余。
我有些不好意思,挣扎着:“我没有,只是看电影。”
他的身子微微一怔,深看着我,半晌,面色有些沉郁:“你——”似乎想问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气氛微微有些尴尬,我心里也堵得慌,鼓了鼓勇气:“不如我们喝酒吧,喝了酒,聊聊天。”
他抽抽嘴角,算是答应了,不一会儿,服务员送来了一瓶红酒和几碟小菜。我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先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下去,他伸手过来挡,我却是已经动作太快,全喝了下去。
看着一碟子像豆腐干的东西,我伸手去抓,味道却是极好,“咦?这是什么?味道不像豆腐干。”
他看着我,没有回答,目光一丝暖色,微微抿了一口酒。
我脸有些泛红,嘿嘿笑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灌了下去。酒其实是个好东西,当你憋着一肚子话不敢说的时候,酒壮怂人胆,还真是很管用。尤其是对我这种酒量不怎么样的,两杯下肚,已经有种满腹心事说与君听的冲动了。
我定定看着他,认真的说:“子越,你活的累不累?”
他一愣,看了看我,淡淡的说了句:“累。”
我嘿嘿的笑了,这个回答很诚实,又问:“是不是每天不停转换角色挺累的?”
他的目光有些冷:“那倒不必。”
我看看他的酒杯,没怎么喝,有点急:“你干嘛不喝啊?没劲。”
他看了看我,一仰头把酒全喝了。
我抿唇笑着:“真傻,我让你喝你就喝啊。”后面特别想加句,那我让你去死你干不干。还是没敢。
看着他有些郁闷而恼怒的样子,我忽然很想笑,忍不住嘿嘿的笑起来。
他转到我身边,一把把我拽起来,有些薄怒,把我顶到墙上,一手撑着墙,一手掐着我下巴,咬着牙说:“玩我呢?”
我有些委屈,情绪似乎有点儿不受控制,眼泪忽然就倾盆大雨般的奔涌了起来,声音变大:“我没有,我在被你玩行不行?你的玩具也不止我一个。”
说着说着竟然悲从中来,看着他在我面前就无端委屈,凭什么啊,我要受这份委屈,没有名分,没有关爱,没有专心,我图什么,就图天天看你的脸色吗?
他堵在我面前,我看着就有压迫感,拼命的想把他推开,他却像钉在那似的纹丝不动,一手撑着墙一手按着我的肩,怎么挣扎也动弹不了,气的我抬腿就踹,却也不舍得用力,只是一下下的踢着又不敢使劲,倒憋得腿疼。
他忽然紧紧把我搂住,用力的我几乎喘不上气来,我挣扎着:“冯子越,你放开我。你混蛋。”
他却反把我搂的更紧,声音有些激动:“我不放。”一边疯狂的吻着我的唇,用力的几乎把我咬破,我也用力的回应着他,我们是在吻还是在撕咬已经分不清了。更像在发泄,我发泄着我的千般委屈,他发泄着什么?我不知道。
当我被他拽到床上扯着衣服的时候,酒精的作用让我有些无力挣扎,只是颓然的挥着手,头晕的看着他的模样都有些模糊。他的吻渐渐缓和了下来,从疾风骤雨变成了细致的和风细雨,我竟渐渐的睡着了。
当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回想回想昨晚的事,我简直要懊恼的找块豆腐一头撞上去啊。没有金刚钻,千万别揽瓷器活。自己酒量不好,还想让人家酒后吐真言,结果就是自己活现眼。
我睁开眼睛,胸前被他吻出了朵朵梅花,嘴唇似乎还有些肿的发疼。看他还在闭眼睡着,便偷偷掀起被子,还未下床,就被他一把揽过,哼着:“昨晚力气那么大,今儿怎么变成猫了。”
我看看他胳膊上的青,估计是昨晚我推搡的时候掐的,慌忙掀开他的被子看他的腿,果然膝盖下也是一片片的青。
我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有些怯怯的:“对不起,我,”我想说我不是故意的,可自己明明就是故意的,半天憋出句:“我没把握好力度。”
他竟然笑了,看着我有些戏谑道:“酒品不好的人,以后还是少喝吧。”
我一愣,有些失色:“我昨晚还干什么了?”不会又唱两只蝴蝶或者抱着他胳膊喊谁的名字吧。
“骂了一晚上混蛋。”他唇际露出丝玩味的笑。
我暗暗舒口气,虽然我的酒品不好,而且每次酒后发挥很不稳定,但昨晚的表现,我给自己打个满分。
今天周末还要学车,收拾好他把我送到驾校,要下车的时候,他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我没有急着下车,静静的看着他,他既然已经知道我的小心思,想必也知道我是想问什么吧,昨晚他的躲闪回避和我的胆怯懦弱,最终似乎也没戳到核心问题上。
我定了定,先开口:“还要和我说什么吗?”
他想了想,捏了捏我的手:“你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