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先失陪了。”我捂着嘴,也顾不上看别人,冲到了洗手间,干呕不止。眼泪和着酒精,我哭的几乎没了力气。
过了一会儿,从洗手间出来,看到了表情沉郁的周亦,看我出来,问:“没事吧?”
我摇摇头:“我想先回去。”
“我陪你。”周亦说的很坚定。
“你不去陪孔小姐么?”话说出来我自己都吃了一惊,竟是带着几分嘲讽。
周亦的目光有些吃痛,一把扯过我向前走着。
“去哪儿啊?”我有些跟不上他的步子。
他拽着我从另一侧绕过台阶,上了天台,这个时间天台没什么人。风很大,吹得我头发凌乱极了,即使没有镜子,我都知道我的样子有多狼狈。
周亦喘着粗气,站在风口似乎在努力平复着心情,半晌,看着我,带些歉意的看着我:“对不起,我不知道她和冯子越的关系。”
我冷笑:“知道又能怎么样?你不也照样看了眼发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对周亦这么说话,满腔的悲哀似乎只有这一个出口。
周亦扶着我的肩膀:“小薇,你这么说不公平,我并没有对她有任何想法。”
我用力挣脱,眼泪不觉出来:“你对她有没有想法,关我什么事。”
周亦噤声,看着我的眸子一副被刺伤的神色。片刻,我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努力平静的说:“对不起,我只是,控制不住。”
他拍拍我的肩膀:“我明白。”
我仰头,不想眼泪继续没出息的滑落,笑笑:“我是不是太差劲了?”又有些语无伦次:“我还是像尹夫人,止不住哭了。”
周亦一愣,有些凄凉的笑了笑:“其实,武帝应该是喜欢尹夫人的,否则,他不会答应她的要求,也不会想着法子逗她,一个男人肯为一个女人花心思,应该心里有她。”
我有些吃惊:“你也看过?”又一想,周亦本就对历史典故信手拈来,丝毫不足为奇。
不过周亦的话或多或少还是让我心里释然了一些,他为我花过心思吗?我又有些糊涂,是花心思,还是习惯性的细心——
一下午在纠结里度过,想着令宜那句“晚上回去告诉老冯”心里更是百般纠结,子越不是出差了吗,难道只是为去令宜那里找的借口?我很想发个短信或打个电话给他,还是没有勇气,在他心里,我算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万一惹他厌烦,自己也没意思。我也拉不下脸热脸去贴别人的冷漠。
直到快下班,却是接到艾云的电话约我晚上见面,我方把万千的纠结稍稍抛却。
第四卷 爱起费思量,情生易断肠 第八十六章 爱恨最是乱人心
和艾云约在了冯子越家附近的上岛,她有车,晚了也可以自己回去。二十多天不见,艾云的憔悴变本加厉,眼神却少了些凌厉,多了几分茫然。
我心疼的拉着她的手:“还顺利吗?”
艾云凄然一笑:“你觉得电视剧狗血吗?告诉你,生活远远比电视还狗血。”
点的简餐上来了,我没有什么心思吃,她倒是胃口还不错。
忽然手机响了,我接起来,是李秘书:“赵小姐,已经帮你报名了,明天有交规课,我来接你。”
我一愣,冯子越还真是雷厉风行,我叹口气:“好。”
和李秘书约好7点,便挂了电话。
艾云已经吃完了,却是心不在焉。
咖啡店里灯光迷蒙,她颓然窝在沙发上的样子看着格外的心疼,我问“要不要帮你点杯酒?”如果酒能解她一点愁,那就暂时买醉忘痛吧。
“不要,我开车了。”她摇摇头。
“我知道,”我鼓起勇气说,“冯子越今晚不回来,你去我那住一晚,很近。”
果然艾云和我想象的反应一样,她顿时来了力气,瞪着眼睛:“赵小薇,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你怎么还跟那个姓冯的牵扯不清?”
她的声音很大,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我近乎哀求的看着她:“先吃饭,待会儿再说嘛。”
艾云看看周围,白了我一眼,嘟囔着:“我要被你气死,还吃!”
我胡乱的扒拉了两口,她开车载我回到了冯子越的家里。
打量了一番,她冲我冷笑:“他就让你住这儿?你还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我一愣:“这儿怎么了?”
“他在北七家东边儿有套别墅,幼珍原来住那儿。现在谁住着呢?”艾云一甩鞋子,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沙发上。
“无所谓。”我淡淡笑道,住在哪儿真的无所谓,如果身边是自己所念之人,即使茅屋草棚,也甘之如饴,如果清冷孤寂,纵然豪华别墅,不还是个精致的牢吗?何况这里也是高档的小区,虽然不是别墅,但与我原来住的相比已经是天上人间了。
“你真无所谓吗?小薇,房子不是问题,但当房子代表了一个人在他心里的位置时,还无所谓?你到底图什么?”艾云直看着我,看的我无处躲藏。
我伪装的所有不在意,在她直烈的目光下无处遁藏,为何要逼着我显露原型。我的眼泪落下来:“在意又能怎么样,他有多少女人,我根本不知道啊。”
艾云冷笑:“想知道还不容易,我帮你弄清楚。”
“你?”我有些惊讶,艾云自从嫁给了林育诚,除了和些阔太太们交往,也很少有其它的社交了。她怎么帮我?
“小薇,你知道我做什么去了吗?”艾云的目光有点渗人。
“我怎么知道,我光知道林育诚要找我拼命。”我想起那天的经历还是心有余悸。
“他找你了?”艾云吃了一惊。
我把那晚的事情向她简单说了,艾云抽抽嘴角:“他也有怕我的一天?”
“你到底神神叨叨的在做什么,告诉我吧,我会为你担心。”我有些着急。我隐隐的感觉艾云现在已经将自己推进了一个危险的境地。林育诚那样的人狠起来,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儿。而艾云又是个刚烈性子,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僵持下去,我真的很为她担心。
艾云看了我一眼,静静道:“我找私家侦探查他了。到了林育诚老家,知道了一些他以前的事儿,也摸了摸他在那边的资产情况。”
我看着艾云有些不可置信,那个曾经和我嬉笑的闺蜜,为我出头挡风的伙伴,为什么如今做的事情,让我有种陌生的困惑,以至于我感觉是在看电视剧,但艾云越来越激动的口气却使劲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拽拽艾云,有些激动:“艾云,你在做什么啊?找私家侦探这种事情你也能做吗?你是做什么的?你不知道查隐私是违法的吗?即使将来对簿公堂争家产,你这些证据根本没法拿出手。”
“那我怎么办?小薇,你说我能怎么办?没想到林育诚这么下作,追我的时候千万般的讨好,现在要把我扫地出门了,都吝啬那点抚养费。我这几年被他,被他那个妈,折磨成什么样子了?现在说离就离,根本不管我的死活。那个贱人,一个乡下来的打工妹,要学历没学历,要能力没能力,生了个孩子就能扶正?凭什么?”艾云说着说着已经泣不成声,眼泪肆意,她都麻木的不再去擦。
我心疼的抱着她,心里憋得难受,却哑口无言,当初娶你的时候,喜欢的是你的能力,喜欢你的学历,给他挣了面子;不喜欢你的时候,能力也不重要了,学历也不重要了,能力学历抵不过会生孩子的本能?爱你时千般好,不爱时万般错!是人心容易变?还是世事太无常?
能怎么办,除了剑走偏锋,我们有什么办法通过合理合法的证据和林育诚抗衡?林育诚有的是办法转移财产,我们这种普通老百姓又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和你不说那么多了。这次找你,就是把这回收到的林育诚的资料在你这儿放个备份。以防万一”艾云抹抹眼泪,从包里拿出个信封袋给我“别让冯子越知道,你也别看。”
我点点头,把信封袋放到了我的书桌最底下的抽屉里。艾云有些不放心:“怎么连个锁都没有?”
我想想说:“那我明天去配一把。他,也不会关注我这些的。”
“不知道你图什么,图钱,他给你了吗?图爱,他给你了吗?”艾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咬牙切齿的说,“小薇,你动动脑子,你都奔三的人了,怎么办事还像个高中生?你别像我这样,青春耗完了,到了最后什么都没落下。以前我还劝你要爱,现在我是看清了,什么是爱?能吃吗?到了什么时候,都是有套房子让你安身,有摞票子让你傍身,那才叫爱。”
艾云的话掷地有声,压迫的我几乎喘不上气,我拼命想挣扎,不是这样的,他的情感不是这么衡量的,可又有一个声音在我心底呐喊:你连他有几个女人都搞不清楚,你还有什么资格提情感?心里百味交集,却不知该怎么说。
我努力平静下来自己的心绪,看向艾云,自嘲的说:“你是林育诚的妻子,你要求房子和钱,那是他对你的责任,应该的。我算什么身份呢,我有什么资格去要求那些?”
艾云懊恼的揉着我肩膀:“你的脑子里都是些什么?气死我了,我和你讲不清楚。你别有一天后悔就成。”
艾云真生气了,转身就要走,我一把拉住她“今晚就住这儿嘛,陪陪我。”
艾云叹口气,答应了留下。但是一晚却是辗转反侧谁也睡不着。她想着和林育诚斗法,我念着冯子越的行踪。各揣心事,难以入眠。
周六一早七点,李秘书已经在楼下等着接我。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以前我也做过他的秘书,深知在休息日被人抓壮丁的痛苦。
到了驾校,打听到有趟班车就停在小区附近。便给李秘书发短信让他不用来接我,我坐班车回去就可以。
却是下午一出教室,又看到了他,我有些惊讶:“你没收到我短信吗?”
李秘书笑笑:“冯总交代的,让我必须送你到家才放心。”
我心里一陡,说不上的滋味,是关心,是监视,不得而知。但看来想不麻烦李秘书,只有冯子越亲自开口才管用。
到了家,给抽屉配了锁。纠结再三,一方面是不想麻烦李秘书,更重要的是的确想知道他到底在哪儿,写了条短信:你在哪儿?犹豫着还是删掉了,又改成:给你打电话方便吗?一咬牙,发了出去。却是半天没有回音。忍不住打了个电话,响了两声显示关机的声音。
顿时,从头凉到脚。我颓然的关了机:赵小薇,麻烦你掂量掂量自己,以后不要再做这种蠢事!
第四卷 爱起费思量,情生易断肠 第八十七章 希望总是很突然
关掉的是手机,关不住的是自己残喘纠结的心。他不回我的短信,还关机了。和谁在一起,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也许是孔令宜,也许是别人,但总之是不适合我打扰的人。在夜里九点钟,不适合我打扰的人——我想笑,却是满心的苦涩,想哭,眼泪已经快流干了。
和冯子越一起的日子,自己的心被这样打击过多少回了?已经无法数的清。他的那些女人就像一根根芒刺,不时的就要划的我的心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疼的入骨。我无力招架,无力还击,以前想着逃,现在似乎被下了软骨散,连逃都没有力气,只能苟延残喘,靠着他的一点点柔情度日。
我像一只走在困境里的小兽,找不到前方的出口,还要提防身旁的冷箭,受了伤害,只能自己舔舐着伤口,等待愈合。可是我又能怎么办?我没有资格去追究真相,更没勇气去追究真相,也许只有伤的彻底,才能够麻木,才能跌跌撞撞的找到出口,这个“一阵子”才能尽快的过去。人生六苦之“求不得,放不下”就是极致了吧。偏偏我就是这个状态,明知不可以,偏又难舍弃,那苦果,也只能自己承受。
失眠是苦难的开始。当深夜胡思乱想缠绊人心的时候,接踵而来的失眠更能将哀伤的情绪推至崩溃的边缘。连续两晚的失眠让我有点抓狂,到了凌晨2点钟,我干脆起床去了书房,打开电脑,开了个聊天室,原来伤心的不止我一个,各种女人,各种哀怨,在述说着自己的故事,我没有敲字,只静静的品味着别人的伤痛,自己伤口的血腥味似乎越来越重。
无意间有人共享了一首歌,更狠狠的撕碎了我的幻想“你寂寞才找我,你情人那么多,有需要才找我,我给你那么多,你还想要什么,我不想再配合,这不是谁的错,是情欲犯的错,就请你放了我。”这首歌听得我泪流不止。我和他本就是他的情欲和我的无奈交织而生的。这样的感情,能算是感情吗?
黑夜里的我对着自己冷笑,默默的把这首歌设置成了他的专用来电铃声,我要时刻提醒自己的位置。
从开始就不要抱希望,就无所谓失望。我现在的痛,源自于自己的欲念愈来愈重,想要得到的越来越多。可偏偏现实很残忍,所以,提醒自己不要虚妄的追求不属于自己的,是不是能心安一些?
周日的交规课上的更是有气无力,下午在课堂上忍不住打了个盹儿。看着又来接我的李秘书,不觉感慨,我当年读书的时候都没有家长天天来接送啊。
路上李秘书对我说:“冯总上午给我电话,让你白天给他回个电话。”
我一愣,掏出手机,原来昨晚上传完铃声关机后又没有开机。白天回个电话,白天两个字狠狠的刺了我一下,可惜现在快晚上了,他又该不方便了吧。别给自己找心酸了。
我淡淡对李秘书应了声“好”,手机却没有再开。我没有勇气一次次去碰壁,我怕痛。
周一上班的状态有点恍惚,连续三晚的失眠,黑眼圈大的像国宝。我坐在位子上盯着上周的报表直打盹,好在周亦一上午都没给我交待任务。
有些记挂艾云,给她去了个电话:“在干吗?”
她的声音有些迟疑:“准备吃饭。”
背景声音很凌乱,我隐约听到叫号的声音,我起急:“你到底在哪儿?”
她顿了一下,叹口气:“医院。”
一听医院,我头皮开始发麻,顾不得细说,我向她要了医院的地址,抓起包就冲了出去。冲到电梯口忽然想起没请假,又折回到周亦办公室,喘着气:“周亦,对不起,我下午要请假。”
周亦抬起头,看着我的神色,忙走到我身边,关切道:“出什么事了?”
“我最好的朋友,住医院了。”我有些慌乱,艾云,是我在北京除了他之外最大的牵挂,甚至于比他还近几分,她是唯一一个对我无所图无所求却能真心对我的人。
“我陪你去,万一有什么事,多个人多份力量。”周亦抓起外套匆忙跟在我身后。
到了艾云的病房,艾云看着跟在我身后的周亦,面露几分尴尬:“这位是?”
“周亦,小薇的朋友。”周亦倒不用我招呼,自动介绍着。
艾云正要说什么,一个中年的护士进来了,大着嗓门:“男同志怎么进来了?回避一下。”
周亦脸一红,看着我和艾云:“我给你们买午饭去。”说罢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
艾云忍不住扑哧一乐,多日的阴霾微微散开了些:“你这个朋友挺有趣的。”
护士催促着:“该打针了。”边核对着信息,“艾云,黄体酮,HCG。”
艾云点点头。
我却是云遮雾罩,待护士出去后,问:“这是什么药,你怎么了?”
艾云想了想,认真对我说:“小薇,我怀孕了。”
我呆住了,“你不是——”
艾云抽抽嘴角:“是不是很滑稽?以前千方百计想生,生不了,现在要离了,反而能生了,老天在玩我么?”
我忽然理解了那天见她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抽烟喝酒的原因,不是因为开车,不是因为心烦,只是,她有了牵挂。
“这孩子,你要吗?”我是希望她不要的,都要离婚了,以后带着个孩子怎么过日子。而且看着和林育诚长相酷似的孩子,怎么释怀孩子的父亲?这辈子怕都难走出这个心结。
“当然要。”艾云坚定的说,“去了林育诚老家没多久,我就发现怀孕了。知道你肯定会劝我不要,就没和你说。昨天见红了,所以——”
我有些好奇她怎么知道我会劝她不要,看她有些抱歉的神色,我的心一惊,是啊,我连自己的孩子都毫不犹豫的做掉了,怎么会劝她留下孩子。我的心顿时痛的有些喘不上气。
“你糊涂”我极力平静了自己的伤感,定了定神劝她,“你离了带着孩子怎么过?”
“可那是我的孩子啊”艾云目光有些凄楚,“不管林育诚怎么对我,孩子是无辜的。”
孩子是无辜的,这句话让我的脸微微有些发烫,说不上的滋味。
“有了这个孩子,是不是林育诚就不会离婚了。”我的话越来越艰难了,心痛的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不知道。”艾云痛苦的扯着头发,“自从有了这个孩子,我问了自己无数回怎么办。以我以前的性子,他都背着我在外面有了二奶,还生了孩子,我凭什么还得忍气吞声?后半辈子对他的二奶和孽种睁只眼闭只眼?可我又想,当初我看上林育诚什么?除了对我好还不是有钱?自己这样也是活该。要是孩子真能绊住他,这辈子就这么算了。”
我咬着嘴唇无言以对,半晌,问她:“告诉林育诚了吗?”
艾云摇摇头,“还没,我再想想。”
周亦恰好买了午饭回来。几杯粥和一点清淡的小菜。我全然没有心思吃,艾云倒是大口大口的吃。
看我惊讶的看着她,她凄然笑笑:“我不吃,现在也有人要我吃啊。”
我的心一酸,周亦把粥递过来,缓和着气氛:“小薇,也有人要你吃。”
艾云抽抽嘴角,看着周亦若有所思。我却是满脸尴尬,这个周亦,你知道什么啊,乱说一气。
从医院出来已经快2点了。周亦路上说着:“看来你朋友的情况还不错。”
我舒了口气:“是啊,否则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做你的朋友很幸福。”周亦笑笑。
“为什么?”
“你会用心。这并不多见。”周亦的话让我心中一暖。
我笑笑:“你也是我的朋友啊。”
周亦开着玩笑:“所以我也很幸福,你没看出来吗?”
我的心微微轻松了些,下午的阳光透过车窗照的我的心暖暖的,三天的煎熬,我此刻竟觉得分外安心,不觉睡去。
梦里却不是祥和安宁,黑暗幽深的夜空,我身边没有任何人,只有自己在荒凉的野外,隐隐的传来婴儿的哭声,我像着了魔一样顺着哭声过去,心里比任何时候都焦急,是我的孩子吗?他在那里好不好——走了好久,哭声越来越清晰,却始终看不见人影。我着急的哭了出来,在哪儿,在哪儿啊?
一个激灵,猛地醒来,发现车已在公司楼下,自己泪流满面,周亦在旁边静静的看着我。看我睁开眼睛,递来了纸巾:“梦到什么了?”
“做了个噩梦”我抹抹眼泪,不住的抖着。却发现身上盖着周亦的外套,我慌忙要拿下来。
周亦按住我的手,深看着我:“小薇,你过得不快乐,是吗?”
周亦的侧脸在下午阳光中泛出了一个淡淡的光晕,照的他轮廓很深,他的眸子里有探询,有关心,还有些令我害怕的情愫。我看着有些失神,这是个在阳光里的男人,而我,只是是暗夜疯长的枯草。
第四卷 爱起费思量,情生易断肠 第八十八章 寒冰利刃相见伤
我擦擦脸,勉强扯出个微笑,做出轻松的口吻:“没有不快乐。几点了?我们上去吧。”
周亦把手放下,笑容里有丝苦涩:“四点了。”
我险些蹦起来,从医院到这里不过20分钟的车程,我一直在睡吗?我有些懊恼“你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香,没忍心。”周亦的不忍心让我心里一慌。
我匆忙下车,开着玩笑:“还能给周总劳动一个小时。千万别浪费了。”和周亦一起会很轻松,常常可以自在的开个小玩笑或是使个小性子。
周亦也随着下车。与我前后并肩走进公司。外套我便没有还给周亦,盖了半天,帮他拿到楼上也是举手之劳。
经过周川的办公室,却发现素来紧闭的门竟然开着。我暗笑,难道是水蛇不在了?难得的让他见了光。
忍不住好奇的往周川办公室里瞅了一眼,脚立即像钉住了似的迈不开步。周亦在我身后,随着我缓缓停住了脚步。而屋里的人听到了脚步声的停滞也回过了头。
周川站起来打着哈哈:“小薇,原来你背景这么深厚的啊,冯总亲自来接你下班。”
我当时的表情极为尴尬,手上搭着周亦的外套,身后站着周亦。
场面有些严肃,冯子越定定的看看我,唇际扯出个极浅的微笑,眸子里却是冰寒一片,仿佛能刺到我无处遁形的利剑一般。甚至于那抹笑,都染上了冰凉的味道。又转看向周亦,目光沉稳,却带着股睥睨的气势。
子越的目光让我莫名的有些胆寒,虽然我和周亦并没有什么,但是那时的情形,却有着说不清的暧昧,我忍不住微微侧脸看着周亦,周亦也正定定的看着子越,清朗的脸庞上有抹年轻的倔强与孤傲。
周川冲周亦皱眉:“周亦,这是冯总。傻站着干嘛?”
冯子越的笑加深,唇际轻轻勾起,伸出手:“冯子越。”
周亦也伸出手握住:“周亦,周川的弟弟。”
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淡淡的,手在握上的一刹那,子越手上的青筋都看的一清二楚,二人的目光遇上,我似乎能看到刀锋剑刃抨击的凌厉与冰寒,我的心几乎要跳了出来。却没有我想象的戏剧化,很快两人就松开了。
“相请不如偶遇,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周川提议。
“不必了,我只来接她。”子越的声音有些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转看向我,“小薇,走吧。”声音虽没有起伏,我却感受到了格外的压力。
我正要随着转身,却传来了周亦冷冷的声音“还有一小时。”
气氛顿时到了剑拔弩张的紧张,周川冲着周亦直皱眉,但周亦仿佛没看见般,修长的立在那儿,倔强的抿唇看着子越,似乎什么都压迫不了的气势。
子越没有皱眉,但目光顿时从漠然的寒冰透射出了锋利的刃口,就像离弦之箭待发般。我几乎要站立不稳,哀求的看向周亦,这是做什么?为什么偏偏要这么难堪?周亦看着我,忽然眸色一松,转笑道:“不过冯总发话,我也不好意思再留了。”周亦的笑使得气氛稍稍缓和,仿佛刚才的话不过是句玩笑。
子越也笑笑,声音却很沉郁:“那谢谢小周提前放人。”回看向周川挥了挥手,“改天聊。”
说罢搂着我的肩,柔声“走吧。”
他的声音忽然如此温柔,我竟一时有些失神,冷冷的看着他。但看着他阴冷的眸子,顿时一个冷颤。
周川嘻哈着:“下次我去找冯总讨经,抱得美人归,羡慕啊。”
我心里一阵恶寒,如果说他一直不知晓我和子越的关系,我是很难相信的。除非他和邵琦没有什么交流。但是在适当的场合装无知,又在适当的场合表知情,周川的演技也是一流了。
我将衣服递给周亦,周亦接过,冲我和他礼貌性的笑笑。
出了周川的办公室,子越搂着我肩膀的手越来越紧,几乎要将我的胳膊攥出青来。我怕招来别人的侧目,忍着痛,没有吭声。只随着他缓缓的走着。走廊不到200米的路到电梯,我却走的无比艰辛。身体的痛,心里的疼,我踉踉跄跄,几乎是依着他走了出去。
出了办公楼,他用力将我推上了车,铁青着脸坐到驾驶位。一路无话,却是把车开的飞快。4点多,还没有到高峰,路上却也有不少的车。
他将车开的宛若游龙,来回钻着,不停地急刹猛给油,好几次差点就要撞上前车,却猛地一脚刹车,即使我扎着安全带,还是被甩的冲前扑过去,他仿佛看不见又是一脚油门,我又被颠的向后一闪。他的车像是马路上脱缰的野马,而我马背上被摔得死去活来的小猫。任由着他的车载着我颠来倒去的蹂躏。
好容易到了小区,等不及到停车场,我再也无法忍受,浑身几乎无力,拼命拽着他,低低的说:“求你,停车。”
他看了看我,冷哼一声,将车猛地停住,我扑下车,冲着树旁的空地不停地干呕着,几乎将胆汁吐了出来。吐得难受,心里的委屈更是说不出,本来该是我懊恼他的薄情,为什么现在倒像是我被逮了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