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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了人类的利益可以牺牲一切,但他永远得不到他想要的……”夫人伸手握碎了一朵鲜红的玫瑰,尖刺扎上了她的手,但疼痛令她的声音更加镇定:“他想保护的东西都会被摧毁,他的信念是空中楼阁……他不得好死。不能看到他发疯的那一天,是我最后的遗憾。”
这声音中隐藏的狠意让安折睁大了眼睛,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玫瑰花瓣从陆夫人手里滑落,她的声音变轻了:“我想做到的事情是离开这里,你来人类基地,来到他身边的目的又是什么,小异种?”
安折望着她,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但陆夫人好像并不想听他的回答,她的脖颈在变长,整个身体都在变化,拉伸弯折成诡异的弧度,然后膨起,胀大——
棕褐和漆黑的纹路在她身体上呈现,她的身体变成椭圆的蛹,手臂变成节肢动物细长的足肢,两对透明的翼翅撕裂洁白的长裙从后背生出来,短短一分钟之间,她就变成了一个半人半蜂的怪物。
那股诡异的波动愈发剧烈,但仅仅是笼罩着莉莉,莉莉的身体在这波动里也在发生同样的改变。
“时候快到了。人类的基因过于孱弱,感知不到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的变化,也无法承受变异和选择,但其它生物也并不算强韧。”她轻声道:“我们都会死,我不仇恨人类,我为基地工作了三十五年,我减轻了女性的很多痛苦,也让基地每年生出更多新生儿。”
她微笑:“但在这场灾难面前,一切工作都是徒劳的,只是证明了人类的渺小和无力。我只不过是想在最后的和平时代,去感受那些我从没有得到过的东西。”
她的鞘翅在月色下闪闪发光,蜂后的身体庞大、纤长、优美。
莉莉的变化先于她完成,她已经变成了一只稍小的蜂,在陆夫人身旁扑飞,她飞行的方式那样娴熟,像是与生俱来,安折在这只蜂上找不到一点和人类相似的地方。
安折看着陆夫人,却见陆夫人微微蹙起眉,闭上了眼睛。
她恬静的面容里微微有一些痛苦的神色,但随即,难以形容的变化就在她的头颅上生出,布满虹彩的复眼升起来,触角抽枝生长,属于人类的骨骼扭曲变形,变为坚硬的蜂蜜色甲壳质。这只生物的庞大和美丽远超安折所见过的昆虫类怪物,在这个六角形的蜂巢里,她就像蜂后。
沙沙声响起,是翅膀震动的声音,那透明的虫翅像是一条流淌的白纱抖了几抖,然后振直颤动,她的身体飞了起来,缓缓向穹顶上升,然后在即将接近那里的时候,猛地加速!
重重的震颤声响,坚实的玻璃穹顶出现蛛网状的裂痕。安折觉得穹顶的材质应当很坚固才对,但随着第二下、第三下撞击,哐当一声,无数细碎的玻璃碎屑迸溅出来,落在地面上和玫瑰花瓣里,像露珠一样。
警报被触动,整个房间里红光大作,警报声震耳欲聋。杂沓的脚步声响起,白色衬衫的工作人员破门而入,但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时,他们都愣住了。
一个巨大的孔洞被撞了出来,莉莉化作的那只蜂飞出去,向上腾起,它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蜂后要慢一些,它站在穹顶的上方,头颅转动,向下看了一眼,或许它对这个地方仍然留有怀恋,然后缓缓转回头,翅膀微动,似乎打定主意要向上飞起。
然而,就在下一刻,翅膀的振动停止了,私下里死寂无声,那停止动作的翼翅像一个不祥的休止符。体型巨大的蜂后沐浴在月光里,它突然缓缓转身,一对灿金色的复眼直看着下面,下面的安折——以及整个伊甸园。
蜂后的右前肢探了进来,螯尖泛着冷冷锋利的银光,这一点螯尖逐渐放大,一整对前肢都进来了,随之探进来的是巨大的头颅。
安折心中陡然升起一股陌生之感。这动作太过诡异,打定主意离开这里,得到自由的陆夫人不会再回来,除非现在统治着这只蜂后的,已经不再是陆夫人。除非怪物的本能意识毫无意外、轻而易举地战胜了人类的精神。
一个完全的异种面对着伊甸园的人类,会做什么?
这一切都在短短几秒内发生,安折看着定在当场的工作人员,哑声道:“……快走。”
然而就在话音落地的下一秒,蜂后扬起了头颅。一股无比强烈、难以形容的波动以它为中心,向这里的所有人席卷而来!
安折脑袋剧痛,一些模糊的画面在他眼前展开。
在安泽死前,他吸收掉他全身的血液和组织的时候,安泽过往的记忆像一幅幅图画在他脑海中出现。
在外城,虫潮来临的那一天,他被一只虫叮到了手指,那天晚上他做梦时,也见到了昆虫在野外飞行时见到的那些画面。
此时此刻,安折面对着眼前涌出的纷乱的记忆的片段,意识到了现在在发生的事情是什么。
——蜂后正在对他们进行无接触感染。
第51章
“我们是与人类命运联系最密切的人。”
当陆夫人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她的母亲这样告诉她,那时候她的母亲小腹微微隆起,里面孕育着新的生命。
“我们是与人类命运联系最密切的人。”
当她长大后,也将这句话告诉了别的女孩。那时候她一边承担起为基地繁衍后代的职责,一边投入到胚胎立体培养技术的研究当中,这项研究有极其宝贵的价值,所以她是有生育能力的女性中,仅有的能够自由出入伊甸园和灯塔的人。某一天,在双子塔的连廊上,她遇到了一位面容英俊的绿眼睛军官。
再后来她就拥有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的诞生与她的职责无关。
因为彼此的工作,她并不能经常和孩子的父亲见面,只有偶尔才通过通讯器交流。
“我有时候会觉得……我背叛了《玫瑰花宣言》。”她道。
“为什么会这样想?”通讯器那头是个沉稳的嗓音:“你不是正在培育一个生命吗?”
“和自己的爱人生下孩子,这是宣言出现之前的女性才拥有的权利,”她手指轻轻搭在自己的小腹上:“我在不违反规定,不对基地资源造成损失的前提下拥有了支配子宫的自由,我感到很……很快乐,虽然这种想法很危险。”
记忆时断时续,只有一些关键的节点。
“他要去军方了。”陆夫人道:“我之前建议他去统战中心,现在分配已经完毕了,等你回基地,就会遇见他。”
“他长得像我吗?”
“有一点,不是很像,他的性格也不像你。但只要你们一见面,就能知道对方是谁。”
“我很期待见到他。”
“你会见到的。”陆夫人道:“在野外要注意安全。”
“我会的。”那人说:“这次我们收回了非常重要的科研资料,其中有一部分还和你的方向有关。”
她笑道:“辛苦啦,我的研究最近也很顺利。”
“我想你了。”对面那男人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昨晚我梦见人类彻底度过灾难的那一天,我们都还活着,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就像所有普通人一样永远快乐。”
她的声音也难掩殷切的希望:“早点回来。”
——她生命中与欢愉有关的记忆就到此为止了。
十天后,她无法再拨通爱人的电话,也得不到任何与他相关的消息。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在艰难死亡报告的那一刻,她还是痛哭失声。
她的爱人没有死在野外,在入城处,他没有通过审判。
——他终究还是没有见到自己的孩子。可是就连陆夫人自己,也很久没有见到陆沨了,她是伊甸园的成员,通讯受限,就连和爱人偶尔的几次通话都是额外申请得来。但基地很小,一个月后,在双子塔里,她遇见了陆沨,他穿着黑色的制服,胸前别着审判庭的徽章。
那时她声音颤抖,手指冰凉:“基地把你分去了审判庭么?”
年轻军官冷绿的眼瞳里似乎有复杂的情绪,但最后归于理智的平静。
“我自愿的。”他的嗓音微微沙哑。
于是,在那一年,她不仅失去了自己的爱人,也近似地失去了自己那个特殊的孩子。
——其实她每天都在失去自己的孩子。
外城被炸毁的那一天,听着远处传来的震响,莉莉钻进了她的怀里。
“夫人。”莉莉道:“我好想出去啊。”
“为什么?”
“夫人说伊甸园是整个基地的母亲,但被关起来那么痛苦,为什么孩子要这样对待母亲呢?”
“他们有自己的理由,”她抱着莉莉,轻轻道:“孩子有时候会任性,有时候会反过来伤害他的母亲,有时候也会伤害其它孩子,我们只有谅解他们,才不会痛苦。”
说这话的时候,儿时门缝里渗出的血迹、陆沨胸前审判庭的徽章与远方升起的蘑菇云一起重叠在她眼前。
——真的能够全部谅解吗?
安折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倒在玫瑰花坛的旁边,视线往上,深红碧绿的花叶摇曳,玻璃碎片星星点点闪烁其间。一个黑影掠过他眼前,于是他目光再向上,穹顶上那个原本只能容纳蜂后进出的窟窿变大了,空洞占据了穹顶的四分之三,它残破的边缘闪着光,一只有人的胳膊那么长的蜂正通过它飞到外面。
那波动已经消失了,穹顶上也没有了蜂后的踪影,但玻璃有被击碎的痕迹,外面的夜空上,炮火像烟花一样炸开——是人类的军队开始战斗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杀死蜂后。但在夜间广阔的空间里击中一只蜜蜂是很难的,安折看见那只小型蜂渐飞渐高,在月亮银色的光辉下消失不见了。
随即又是几片黑影,伴随着翅膀震动的嗡鸣声,五只、十只、无数只蜂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有的蜂身上还带着白色的布料残片,安折看向它们的来处,22层已经空空荡荡,不见人影,所有人都化成了蜂,它们铺天盖地向外飞去。
蜂——
另一段飘忽不定的画面出现在安折脑海中,
它是一只蜂,一只平常的,不吃人,只采花的蜂。
那是一个夏天,蜜蜂繁殖的季节,它却误打误撞飞到了人类的城市里,这座城市刀枪不入,人们门窗紧闭,它只是想找到可供食用的花粉,却始终无法做到。
最终,它看见了——在玻璃的后面,有一枝鲜红的、盛放的玫瑰。
一个女人在照顾这朵花,她站在窗台边,看向那支玫瑰的目光含笑,良久,又怅惘地望向外面的天空,她好像很想推开这扇窗户,触碰到外面的天空。
于是这只蜂等了很久,等到那个女人离开又回来,等到她望着外面,怔怔流下一滴眼泪。
她好像终于做下了什么决定,推开了窗——外面的风、自由的风灌了进来,她闭上眼睛,仿佛能随着风飞起来。
蜂已经饥饿很久了,它附上那朵玫瑰的花蕊,花粉沾满了它毛绒绒的后肢,它将细长的口器探入这朵花的中心。
——但它很快被发现了。
那个女人伸手向它,手指微颤,眼神也微颤,甚至有一些疯狂,仿佛这是她毕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生命,她的速度很慢,并不像是要把它掸开,但蜂的本能注定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当她的手指只差几毫米就要触碰到它的时候,蜂下意识蛰了她。
蜂死了,它的身体离开女人的手指时一部分内脏被扯出来挂在刺的末端,一只蜂一生只能使用一次自己的蛰刺。
但它又好像没有死,它的身体落在玫瑰花丛里,它的意识好像成为了这个女人意识的一部分,它就那样长久地蛰伏了下去,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连那个女人本身都以为她仅仅被蛰,而没有被感染。
——直到它的那部分意识被远方奇异的波动渐渐激活。
蜂的记忆很简单,安折再度睁开眼睛,那些东西逐渐淡出他的脑海,那株花是谁送给陆夫人的?她曾经的爱人,或者陆沨,只有这两人,他不会知道了。
外面的风灌了进来,他逐渐清醒了,他从地上坐起来——周围空空荡荡。显然,当他消化那些记忆中的画面时,所有人都受到了那种波动的感染,变成蜜蜂飞走,然而他自己仍然维持着人的躯体。
就在这时,一种危险的直觉从安折心里升起,他抬头看穹顶上方,三架小型军用直升机悬浮着,是方才向蜂群开火的人所在的地方,安折眯眼向那里看去,却发现此时此刻直升机的窗户里伸出一个黑洞洞的炮口,正对着他。
与此同时,杂沓的脚步声传来,全副武装的应急反应部士兵涌进门内,安折被他们牢牢围住——每一支枪都指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直升机里不是上校。
第52章
地下城基地,核心区域。
“感谢你们的援助。”白人军官脱下军帽:“我们以为北方基地不会来。”
最混乱的时刻结束了。
枪声和爆炸声渐歇,只在远处回荡,地面上全是碎裂的玻璃和器械。
一位军官正用极快的语速道:“无接触感染的条件是和怪物有空间上的接近!先清理尸体!”
随后是一声枪响,这名军官倒下了,开枪的是地下城基地的一名军官。
“这是我们的审判官。”陆沨身边的白人军官道:“弗吉尼亚基地沦陷后,我们效仿你们也组建了审判庭,这么多年来,审判庭就像基地的守护神。”
一队工程师在士兵的保护下穿过半塌的钢铁拱门,进入磁极内部抢修。
望着那里,陆沨道:“这次是怎么入侵的?”
“强攻。它们来自三百公里外的巨型雨林,目的只有一个,获取人类基因,占领地下基地——你知道,地下城温暖又安全,是最适合生物存活的地方。”
“它们破坏磁极的目的呢?”
“人类的基因、思考能力和知识不断外泄,我们只能做出这样一个猜测,它们已经知道了一点,破坏磁极,人类就会进入混乱,这有利于它们的进攻。”
“它们数目太多了,力量也太大,我们的军备不足,研发能力也在下降,无法形成火力压制。迫不得已,只能向你们求援。”军官摩挲着自己的枪托:“北方基地为什么还有这样丰富的弹药和热核武器储备?你们有技术上的突破吗?”
“暂时没有,”陆沨脱下染血的手套,声音淡淡,回答了军官的问题:“北方基地的兵源足够,前线作战的时候,可以用数量优势来减少武器消耗。”
“情况相反,我们基地军备消耗巨大的原因正是兵源的不足。”白人军官蹙眉苦思。
“我知道了……因为那个饱受诟病的玫瑰花事件,”没等陆沨回答,军官恍然大悟,眼神却很复杂:“北方基地似乎总是做出一些这样的抉择。”
“我真钦佩你们的独断专行。”最后,他道。
陆沨却突然抬头,望向一个方向,那地方是个缓冲区,空空荡荡,远处也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建筑,于是白人军官意识到那是北方基地的方向。
“怎么了吗?”
陆沨难以形容那一刹那的感觉,仿佛在那个地方,有什么事情发生。
“我可能要回去了。”他道。
*
北方基地。
安折被押离22层的时候经过了大厅,一个小时前这还是一个流淌着舒缓音乐、气氛柔和的场所,现在却一片狼藉,没有人走动,角落里,一个茶桌倒塌了,玻璃杯倾倒,牛奶洒了一地,浸湿了一条平铺在地面的白裙。这条白裙上有一些蜜色的东西闪闪发光,像是蜂的足肢上那种绒毛。
“感染了多少人?”应急反应部的长官大声对通讯器那端道。
“22,21,20层!”通讯器里传来刺耳的声音:“伊甸园内所有符合玫瑰花宣言标准的女性,所有工作人员,以及20层绝大部分培养仪中的胚胎。其它楼层里也有一部分,正在扑杀!”
长官手指收紧,几乎要捏碎通讯器。
副官道:“现在怎么办?”
“清理现场,你傻了吗?”盛怒的长官猛地转身,副官一个哆嗦,但他转向的并不是副官,而是安折。
惨白的灯光下,他的面庞像一尊石像那样深冷。
“22层发生了什么?”声音雷霆一样落在安折耳朵里,震得他脑袋发疼。押送他的士兵将他向前一按,他感到自己双肩的骨头几乎要被捏碎。
疼痛让他微微颤抖,安折垂下眼睫。
“陆夫人变异了。”他道。
“那时候你在哪里?”
“……在她面前。”
“她为什么会变异?”他大吼道:“伊甸园二十层以上滴水不漏,这里的女人怎么可能变异?”
“很多年前……她被蜜蜂咬了一次。”安折如实回答,眼前的军官暴戾到了可怕的地步,他下意识向后退了退,又被押送士兵按得更前。
“要是能变异,她早就变异了!”长官猛地拔出腰间的手枪。
“大校,冷静点。现在的情况——”副官颤声道。
冰冷的枪口猛地抵住了安折的太阳穴。
“你要为他说话?”那位大校脖颈上青筋暴起:“转移的时候这人我见过,他是灯塔来的,不是22层的人员——灯塔之前不就有个蜜蜂样本吗?我早就说了那群科学疯子在双子塔养异种,迟早要出事,他们和以前那帮融合派一样想让基地去死。”
副官道:“要联系审判庭吗?”
“用不着审判庭,”大校按住扳机,声音沉冷,“他和感染脱不了关系。”
第53章
安折轻轻闭上了眼。
他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对人类来说意味着什么。母亲和孩子消失,意味着这座人类基地已经完全失去了未来,在这种情况下,这位大校无论做出什么,他都不会惊讶。
——就在这时!
“大校!”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大厅尽头响起来。
——是博士。
安折往那边望去。
“他是伊甸园的人,现在协助灯塔进行一项研究。”博士道:“请您把人交给我。”
“所有人都被感染,只有他活着,他今晚还因为一个样品被通缉。”大校声音低沉:“灯塔要包庇他吗?你们到底做了什么研究,为什么不接触就能感染?”
“无论这件事和灯塔有没有关系,您都得把他交给我。”博士道:“至少我知道,杀了他,什么都没了。”
大校冷笑一声:“然后你们继续进行危险实验?”
“今晚的事情和灯塔的实验绝对没有任何关系。”博士声音冷静,道:“相反,我们会调查为什么会这样。”
“你们这群人从一百多年前就说自己能查清感染发生的原因,结果现在还蒙在鼓里,连线索都没搞到。”大校:“灯塔怎么保证把他留下不会更危险?”
“我没有办法保证,”博士直视大校,“但我知道,基地的情况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短暂的沉默后,大校握枪的手颤了颤,博士说出的那句话似乎让他在那一刻失去了所有力气。
他缓缓道:“一个小时后,必须得有进展。”
博士道:“好。”
哐当一声,审讯室的门落下了,押送的士兵到外面站岗。
隔着一层玻璃,安折和博士对视,士兵的动作粗暴,他几乎是被掼进来的,后背和肩胛骨还在一跳一跳地疼。
但博士没有和他寒暄,没有时间,或许也没有心情。
他的第一句话和大校一模一样:“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折如实告诉他,与大校不同的是,博士在短暂的思考后,相信了他。
“你是说,一直有异种的基因在她身上潜伏,只是现在才表现了出来?”
安折点头。
“她杀死了基地的女性和后代,是因为仇恨基地才做出了这个选择吗?你是说她在清醒的情况下在一定范围内开展了无接触感染?”
“不是的。”安折摇摇头:“刚变成蜂的时候,她只想离开这里,但后来蜂又回来了。”
“你认为那时候她的神智已经被取代了?”
“是。”
博士忽然笑了,可他笑声嘶哑,眉毛蹙起,眼角下垂,是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她也不能幸免。”
安折静静看着他。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博士深吸一口气:“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又好像什么都知道。”
安折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司南……司南能保持偶尔的清醒,已经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博士道。
“你知道融合派吗?”博士道。
安折摇了摇了头。
“一百年前,那时候基地的科研实力还很雄厚,有很多科学家认为,其它生物能通过变异获得更庞大的身体和更强悍的力量,能够在相互间的感染和变异中得到适应环境的能力,人类也能。”博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