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明白他的难处和痛苦之后,绝不会潇洒的离开。

只是这样的想法在心里徘徊了许久,褚昭都没有付诸行动

他就那样放任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此后大半年的时间,褚家开始给他安排相亲。

褚昭都拒绝了。

褚父、褚母也委婉的跟他说过,他们不会强制他在感情上做选择,也知道他在外面有一个很喜欢的女人。

他们给了他一个选择,就和当年褚家为他做的选择一样,允许褚昭和许游保持着现在的关系,但褚家也需要一个适合这个家的儿媳妇。

褚昭冷笑道:“这种事,只要我不愿意,你们还能逼我?”

褚父说:“我们是逼不了你,但你要想清楚,你和她的关系能维持多久?你不结婚,她也一辈子不结婚,就这么跟着你?你若非她不可,我们也支持你的决定,你们结婚,让她进褚家。如果她也爱你,我想她也会愿意为你放弃一些个人追求,这样的结果,我们也乐见其成,我们愿意接纳她。”

褚昭当下只觉得荒谬极了。

接纳?

连他都无法接纳这个家,他们凭什么觉得许游可以?

一旦进来了,他们也会试图把许游打造成另外一个人。

而后,还是褚诚看不下去,私下里给褚昭指了另外一条路——中东。

一旦中东的工厂投标成了,未来两年,褚昭就有藉口离开这里,又不至于完全放下公司的担子。

国内自有几位主管帮忙处理日常,其他决定可以通过视讯会议来讨论。

这或许不是一个好办法,却可以令褚昭得以喘息,令心里的橡皮筋不要绷得那么紧。

褚诚说:“千万不要像我一样,明明扛不住了,还要死扛下去。”

***

就在褚昭顺利拿下中东项目的参投资格的那天,许游一直在那个商务公寓里,等他到晚上。

他们度过了那几个月以来最温情的一夜。

褚昭却没有睡几个小时,天刚亮就起来了。

他心里装着事,根本睡不着。

而促使他将中东之行告诉许游的,还是第二天纪淳的一番话。

在雕塑展上,纪淳对他说:“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应该很清楚。也许你觉得能拖一天是一天,可是这样做,对大家都不好。”

一直到离开雕塑展,褚昭的情绪都不高。

他知道,他必须尽快做个决定。

一旦选择了,就不能再反悔。

如果他把过去的所有,都告诉许游,包括他的出身,他母亲林忻的故事,然后让许游做选择呢?

这样做,可能会出现两种结果。

一种是,许游可以做到只爱自己,那么就算这个故事再动听,他再可怜,再需要慰藉,她也会做出最理智,最有利自己的决定,离开他,就像二十年前的林忻和褚随远一样,而不是留在这个坟墓里,陪他一起下葬。

而反过来,许游但凡有一刻的心软,她可能都会陪他一起去中东,放弃国内的一切,赌上未来两年的时间,而后和他一起回国,嫁给他,进褚家的门,努力适应牢笼里的生活。又或者,他们永远不结婚,维持着现在的关系,相依为命,就像二十年后的林忻和倪医生一样。

这里面最糟糕的结果就是,就许游出于同情,不和他分开,却也不去中东,他们就这样保持着异地恋的关系。

他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把她占住了,消磨她的青春。

得出这样几种结论之后,褚昭心里渐渐沉了,却也有了答案。

他选择把故事放在心里。

所以当许游先一步提出分手时,褚昭其实并不意外,只是心里有些失落,有些疼,原本那块空落的地方,好像更深了。

可与此同时,他也松了口气。

最起码,他没有制造出另外一个林忻。

***

褚昭去中东那天,很意外在肖像展上见到了许游。

他知道,消息是纪淳告诉她的。

他最后一次抱住她,心里又渐渐满了。

在去机场的路上,褚昭给纪淳发了微信:“你把我今天走的消息告诉她,就不怕我会把她一起带去中东。”

他们都知道这是一句玩笑话。

纪淳回了一个字:“怕。”

隔了几秒,纪淳又道:“不过怕是没用的,比起逃避、自欺欺人,我更愿意选择面对。”

这大概就是纪淳和他最大的不同了吧?

自从纪家出现变故,纪淳而后又替贺绯背锅上身,这些年他经历的每一件事,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主动出击。

褚昭笑了下。

片刻后,纪淳又发来一条微信,问他:“你还记不记得,你们开始之前,你给我打过一通电话?”

褚昭一顿:“我记得。我还记得我当时跟你说,‘你出局了,她就是我的了。’”

纪淳:“现在,我也送你一句话,既然离开,就要向前看,被过去绊住脚的人,是不会看到未来的。”

褚昭吸了口气,盯着这句话,许久才回:“谢谢。”

他的确一直活在“过去”,没有出来。

他的灵魂始终停留在生命里最初的缺失上,而这种与生俱来的矛盾,还会跟随他许多年,最终也就两个结果,要么化解,要么毁灭。

心理学上总说,人将会用一生的时间,去修复、治愈童年创伤。

他心里那个洞,就是他的病。

这是他只要去面对、解决的问题,拉任何人填进去都没用。

***

褚昭去了中东两年,期间回国四次,四次都没有住在褚家。

这中间,褚昭和纪淳、许游,见过两次面。

纪淳和许游已经走到一起。

方玄和秦滟也已经结婚。

渐渐的,褚昭也不再怨恨那个家,可他也没有选择强迫自己,和那个家里的人和乐融融。

中东的项目结束之后,褚昭又转投下一个。

这之后长达十年的时间,他都很少留在国内,中东、南非成了他最常去的地方,中间也有一段时间,往返欧洲。

在南非,有很多国内过去的朋友,他们都曾因为失意而选择了远走,在那个笑容和野生动物很多的地方,生活里也没有国内那些糟心事,更多的是歌声和舞蹈。

这十年间,褚昭也有过四任伴侣,维系的时间都不长,更多的时间他是一个人。

意外的是,这期间联系最多的,竟然是倪雨芬。

倪雨芬一直在做艺术品经纪,长期在欧洲各地跑,在一些小地方发掘人才。

倪雨芬也受到褚昭的邀请,去南非找过。

这些年,倪雨芬捧起来两位画家,一位摄影师。

当许游在国内办第二次画展的时候,褚昭委托倪雨芬帮他买下其中两幅画,只是不要透露他的名字。

倪雨芬找人办了,那两幅画辗转飘过大洋,运到了南非。

褚昭把它们挂在南非的住所里。

第五年,褚诚离世。

褚昭回国参加了一次葬礼,便又离开,将心思放在海外事业开发上。

褚家人拿他没办法,知道他不会留在国内坐镇,只好将二叔的儿子扶植上位,管理国内事务。

到了第六年,许游说要去南非采风,提前联系了褚昭。

褚昭帮她安排好这边所有的事,一转头却扎进工厂。

许游在这里住了一个月,把这里的风光收入画和照相机里。

前半个月,许游和褚昭没有见面,褚昭安排了这里最好的中国向导。

后半个月的某一天,许游将一个箱子交给那个向导,托她转交给褚昭。

褚昭收到后打开一看,是他人生里第一个相机,机身上还刻着那个字母“C”。

褚昭飞快的赶去许游的住处。

许游见到他时,惊讶的笑了:“你怎么黑成这样了?”

褚昭也是一笑,紧绷的情绪被她的这句调侃一下子化解了,他跟着上前,紧紧地搂住她。

许游环着他的腰,手在他背上轻拍着:“好久不见。”

这个时候,许游已经三十岁,褚昭三十二岁。

许游对他说,都到了三十而立的年纪了,有些结也该解开了,要是他打算就这样扎在非洲,不玩摄影真是太可惜了,这一次不为自己的追求而拍,就为了那些喜欢看的人,不了解这里情况的那些人,把它们记录下来,让更多的人看到。

褚昭把相机收下了,多年后再遇到这个“老朋友”,真是爱不释手。

往后半个月,褚昭带许游去了很多地方,他还用那个老相机,给许游拍了一张照片。

后来倪雨芬也来了南非。

许游和倪雨芬一见如故。

这期间,纪淳给许游打过一次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国。

许游只说:“再等等吧,我还想在这边多住几天。”

褚昭看得出来,接到纪淳电话后,许游情绪不高,他也没问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有一次喝了酒,许游藉着酒劲儿吐槽了几句。

褚昭这才知道,她出来之前,他们因为生活和事业上的事情,发生了口角。

原本纪淳是要陪她一起来的,但他被公事绊住了。

许游是带着气上飞机的。

***

那天晚上,许游回到房间,很早就睡了

褚昭就坐在楼下的小院子里,继续喝酒。

倪雨芬坐在他旁边,说:“连我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她和男朋友感情上出了问题,而且你一直很喜欢她。为什么不趁机把她抢过来,她已经喝多了,藉着酒劲儿把话说开了,把事办了呗。”

褚昭自嘲的一笑:“我身上的问题更大。”

转眼,纪淳就给褚昭发了信息,问他要地址。

褚昭给了,这事却没告诉许游。

直到纪淳风尘仆仆的赶过来那天。

许游和纪淳和好了。

几天后,许游提前结束了南非之行,因为她怀孕了。

这事还是纪淳先发现的。

其实在出来之前,她的情绪就已经受到荷尔蒙的影响,开始波动。

来年,许游生下一个女儿。

三年后,褚昭回国了一次,和纪淳、许游又见了一面。

老友重逢,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

等到褚昭再次回到南非,他住所附近的城市发生了□□,当地的武装军和政府军正面对起来,死了很多的人。

当时褚昭手里只拿了一台相机。

他将这突如其来的战争拍了下来,到处都是硝烟、战火,和逃窜的人。

在这里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的摄影师。

彼此之间心照不宣,在这一刻,逃命对他们来说,反而不是第一位的。

有武装军发现他们,让他们放下相机,不许拍照。

其中一个摄影师用英语喊道,你们停止杀人,我们就不拍。

但显然没有人会跟他讲条件。

那些武装军继续屠戮,其中有一个人还捡起地上的手和脚,对着镜头摆姿势。

那个摄影师抓拍下这一幕,而后就被他一枪崩了。

紧接着,那支枪又转过来,对准褚昭。

那人对褚昭说了同样的话,不许拍照,放下相机。

褚昭的脑子嗡了一声,听不到声音了。

他盯着对着自己的枪口,看到了一个冰冷而狭长的黑洞。

那一秒钟,他什么想法都没有,一切都只是能凭本能行事。

然后他将镜头对准那个人,那杆枪,按下了快门。

在这一刻,他终于找回了自己。

以一个摄影师的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最后留白了,后续如何,大家自行脑补吧,就看是乐观还是悲观了。

下章开始纪淳番外,也会讲到他和许游后来的故事。

第86章 纪淳篇
11

韩家聚会那日, 许游带了五个助手一起去。

其实她一开始也吃不准应该带几个人,就怕带多了,去到现场一看也没那么忙, 又怕带少了, 到了现场忙不过来。

许游提前给纪淳, 从旁打听了一下韩家聚会一般都是什么规模。

结果纪淳直接告诉她,那天韩家的邀请名单有三十人,除了自家亲戚,还有很多生意上的朋友。

许游心里有了数,转而又觉得奇怪:“你知道的也太清楚了吧?”

纪淳发来一个笑脸:“因为我也在名单上。”

结果韩家聚会当天上午, 纪淳并没有出现。

程樾和贺言反倒来了。

许游和团队就待在不碍事的角落,布好景,用长焦镜头进行拍摄。

除了照片, 还要拍视屏。

期间如果有宾客想拍几张独照或是合照, 直接到布景前留念。

这原本只是聚会上的一个小环节,一开始只有三、四位宾客过来拍照,后来还是有人和程樾攀谈时, 从她口中得知,她家里挂着的那几张照片, 就是出自许游的手。

从这以后, 宾客们纷纷跑过去试拍, 还有不少人谘询“大片”套餐。

一直折腾到中午,许游就没喘过气。

当然, 她手里收集到的“名片”也不少,算是物超所值。

到了中午,大部分宾客都开始入席就餐,许游和团队也到安排好的区域歇脚吃饭。

许游的胃口不好, 吃了两口就起身离开,找佣人问了洗手间的方向,从侧门进了屋。

这别墅比她想像中还要大,花园也宽敞,绿草地经过一上午宾客们的踩踏,这会儿已经没人了,只剩下还没收拾的餐桌和散落在地上的垃圾。

这个时间,大部分人都在主屋的宴会厅里。

许游从洗手间出来时,穿过走廊,本想顺着原路回休息区,谁知刚一转角,就遇到韩嵩。

韩嵩见到许游,立刻迎上来,而且上来就道歉:“抱歉,我本来想抽时间去找你,但整个上午都走不开……”

许游杨了下眉,问:“找我做什么?”

韩嵩一顿,再说话时就有点结巴了:“就是……你们毕竟是我请来的,我总要照顾好……”

许游却笑着摆摆手:“那倒没必要,我们只需要做好本职工作,让客户满意就可以了,不需要特别照顾。”

韩嵩没声了,一双眼睛盯着许游。

许游见状,忽然有了点罪恶感,好像人家一腔好意,而她故意泼冷水似的。

许游转而说:“哦,不过有件事,还真需要你帮个忙。”

韩嵩:“你尽管说。”

许游摸出烟:“你家有没有吸烟室?”

***

韩家没有吸烟室,但有一件通风很好的屋子,就在一楼,地方也僻静,很少有人。

韩嵩很快给许游带路,来到屋前,里面没有其他人,只放了几件简单的家具。

对面是一排落地窗,中间有一扇落地门,从这里走出去拐个弯就是花园,不用经过主屋,很快就能回休息区。

韩嵩进屋后打开落地门,让外面的风涌进来。

许游扫了一眼,说:“放心,我就一根,抽完我立刻走。”

韩嵩:“没事,你要不要在这里多休息会儿,其实我也没想到今天会这么忙,你还是养足精神,下午还有半场。”

许游笑了下,没吱声,转而走向那扇落地门,顺手拿出烟点燃。

许游知道,韩嵩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原地看了她许久,可她始终背对着门口,看着门外的景色,没有回应他。

她对韩嵩是有点“冷漠”,但除此以外,她也做不了什么。

韩嵩看她的眼神,对她的态度,哪怕是这样主动安排家里聚会这样的活儿给她,她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个男生是不错,但他实在太认真了。

如果不是才结束一段感情,如果她想要的男女关系就是这样认认真真、挖心掏肺的,她大概会很珍惜有这样一个人出现,同时喜悦的接受对方,尽情去享受。

可是话说回来,如果只是一个人在认真,而另一个人想要的是保留喘息空间的关系,这种恋爱就成了束缚了,会让人喘不过气。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想玩个一夜情,都不敢找韩嵩这样的。

***

许游在阳台上待了一小会儿,韩嵩离开了。

落地门外有一小块空地,放着两把木椅。

许游呼出一口烟,就坐在椅子上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从通向花园的小路上走过来一人。

许游用余光瞄见了,起先以为是韩家的佣人,正准备起身,谁知侧头一看,竟然是纪淳。

纪淳刚来聚会,一身便装,双手插着袋,走过来便在她旁边的木椅上坐下。

许游诧异的看着他:“你怎么来这儿了?”

纪淳说:“我问韩嵩了,他说你在这里。”

“哦。”许游不再说话,就那样一声不吭的坐着,单手撑着头,看着远方。

纪淳也没聊天的意思,微信响了一声,他就拿出手机回了起来。

一时间,两人就像是不认识似的。

直到许游手上的烟燃尽了,她把烟屁股戳进烟灰缸,转头问:“你来多久了?”

纪淳:“快一个小时了。”

许游:“别人过来都是为了应酬,结交人脉。”

纪淳笑了下:“我也是,而且主屋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还应酬了很久。”

许游:“那你也出来的太久了。这里又没有人脉,你泡在这里做什么?”

纪淳轻叹一声,瞅着她:“应酬是我的工作,我刚才已经做了,和你泡在这里是我的生活,我现在正在享受生活,有什么不对。”

许游愣了,好一会儿没话,只是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纪淳的口才一向很好,尤其当他开始强词夺理的时候,真的是歪理一堆一堆的。

许游索性翻了个白眼,准备起身。

纪淳去拉住她的手,低声笑道:“你脾气怎么这么大,说什么都不爱听。”

许游把手抽回来,靠着椅子另一边:“那你就好好说话。”

纪淳:“我是在好好说话,只是你对我有‘偏见’,所以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跟躲蟑螂似的。”

许游一顿,忽然觉得他这个形容有点好笑。

“我没有。”

“你有。”纪淳刻意安静了两秒,说:“要不是藉着这个机会逮着你,换做平时,你和我说话都不超过三句。”

许游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很认真地说:“我没有。”

纪淳缓缓笑了:“这两个月,我给你发了二十七次微信,你只回了我七次,每次都只有一句,等我再回你,你就没有下文了。”

许游一噎,这一点她的确无法反驳。

许游:“因为那些话题没什么可继续聊的意义,你怎么不检讨一下自己?”

纪淳转而说:“偶尔在小区里遇见了,我想和你多说上两句话,你都好像很赶时间,动不动就对我翻白眼,爱搭不理,连个‘嗯’都懒得说。”

“……”

许游沉默了一会儿,很想反驳,可是话到嘴边,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这脸打的。

许游别开脸:“所以你才跑到别人的地盘来堵我?”

“我要不这么做,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过分。”纪淳依然是刚才那个语气,很是理直气壮,“虽然这样做有点无聊,但也是你逼我的。”

许游几乎要被气乐了:“你也知道无聊。”

纪淳也是一笑:“我只希望像以前一样自然的相处。”

许游没说话,只是盯着他带笑的,且看上去很温和无害的眼睛。

微风拂面,拂过两人的发。

过了好一会儿,许游才开口:“纪淳,像以前一样自然的相处,是需要你的配合的。你能保证友好的做朋友么,不越界。”

纪淳摇头:“不能。”

隔了一秒,纪淳又道:“我已经错过一次,不想再继续错下去。或者你可以明白的告诉我,这一次我错在哪里,你不能接受又在哪里?”

许游冷笑一声:“我不喜欢你,这理由够么。”

纪淳:“你喜欢我。”

“你太自恋了。”

许游吸了口气,反问:“那好,你也给我三个理由,凭什么我得接受?”

纪淳很快说:“我喜欢你,你、我性格相合,而且现在都是单身。”

许游一顿。

纪淳:“分手的事是许叔叔告诉我的。”

许游忍无可忍,又是一个白眼。

纪淳看着她,却慢慢笑了:“你失恋了,作为你的朋友,我也感到很遗憾。”

许游直接起身,抬脚要走。

纪淳动作也很快,两个箭步,挡住她的去路。

许游站定了,直勾勾地看着他。

纪淳吸了口气,很快服软:“刚才是我太着急了,要是我说了什么你不爱听,我道歉。”

许游闭了下眼,也将语气放轻:“这件事咱们谈不拢,不会达成共识的。”

纪淳轻轻握住她的手臂,靠近了,却仍是隔着一点距离:“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如果我表现不好,你随时都可以踹开我。”

许游安静了半晌,缓缓抬眼,略过他的喉结,下巴,嘴唇,一直到他的眼睛。

然后,她说:“你只是目标没有达成,你心里不服气罢了,等你得到了,也就不香了。你要不信,咱们今晚就去开房,一夜情,完事了就翻篇。”

纪淳一顿,眼里划过一丝诧异,但它很快就淡了下去。

他垂下眼,似乎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她的建议,再抬眼时,他手上的力道也收紧了,和许游之间的距离也拉得更近。

他的呼吸略过她的耳畔,温热的,带着一点忍耐:“你的提议我很心动,可我要的不只是一夜。我怕答应了你,事后又要贪得无厌了。而且你我都很清楚,这件事我一定会说话不算话的,咱们何必自欺欺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