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乔伯伯还说,当初他听大征和他讲了你的事后,他确实以为你是另有目的才接近大征的,而且那时他的观念还是觉得叫他找个门当户对的比较好,这才要反对。不过这次因为我住院他真正接触到了你,打第一眼就感觉你不是那种有城府会算计的女孩子,所以他回去后私底下找过你们领导,打听了一下你的情况。连你们领导对你也是交口称赞,说你在单位里的人缘不错,大家都挺喜欢你的。再加上这几天他在旁边对你的观察,也看清楚了你的为人, 你是个好女孩儿,大征有眼光,你值得他为你做这些。”
听完这些,舒清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笑还是应该哭,是应该表现的高兴还是应该激动,或者她应该谦虚一下子,说哪里哪里,您过奖了。要不就骄傲的昂头说,那个当然了,我当然值得您儿子付出。再不就高歌一曲,来上一首“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
这些她都没有做,这些也仅仅是在她脑子里转了那么一转,就马上让她PIA飞了出去。她冲着张艳梅淡淡的一笑,还是那一个字,“哦。”
反倒是张艳梅见了她的反应,愣了一下,随即乐了。这孩子,真是够淡定的。这脾气刚好和儿子互补,以后那小子就是想发脾气估计都得跟一拳打在棉花套子上一样。
父子两个交谈的结果看来很成功,因为乔逸征回来的时候满脸媚笑,乐不开支,就跟朵盛开的大红花。不由的舒清怀疑,他这是被老头子灌了迷魂汤了,还是天上突然掉下来一个五百万把他砸晕了。
那笑,忒恐怖!
舒清和婆婆互望了一眼,心照不宣的选择了无视,把那个笑的跟个花痴样的男人冷落在旁,没稀搭理。
花痴男人兴冲冲的赶回来,急火火的等着心爱的媳妇儿过来询问他,他也好卖卖关子,拿她一把。谁知眨着星星眼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理睬,一盆冷水从头泼下,浇的他透心凉。忍无可忍,他哀怨的把人拖了出去,打算找他这个可爱又可气的媳妇儿算算账。
谁知还没开口,媳妇儿却先发话了,
“你脸上全写着呢,还说什么?”
“呃——!”
他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粗厚的脸皮,原来全写在脸上了,难怪人家不问哩!
真扫兴!
“那你看看,我脸上还写着什么?”男人不甘心就这样算了,搂过媳妇儿纤细的腰肢,揉捏着,那张大脸都快逼到人家脸上来了。
“嗯——,”舒清装模作样的来回巡视了一番,右手背轻托起小巧的下巴,神情严肃,“我还看到了两个字。”
“哪两个字?”男人赶紧问了一句。
“傻帽!”
话一出口,舒清就如一条滑溜的美女蛇猛的一个旋身,挣脱了狼爪,逃之夭夭。
只气的男人在那里咬牙切齿,掀眉毛瞪眼睛,暗暗发誓,此仇不报非君子。等回家了他一定把她摁到床上,狠狠地…

第 53 章

第二天张艳梅出院回家,舒清和乔逸征两个人丁零当啷的把东西提上楼,乔建国则搀扶着妻子在后面跟着。
抬起头来望了望已经住了有好几年的这栋高楼,米黄色的外墙,白色的塑钢门窗,落入此时的张艳梅的眼里,竟是如此的可亲。以前为什么就没有这种感觉呢,心里头只会觉得它冷硬硬的,就像是铜墙铁壁,把她的心都凝固成了一块石头。
“我们回家吧。”乔建国眼眸深如潭水,柔声对妻子说。
“真的回家了吗?”妻子似乎还是有些不确定,恍惚中犹如身在梦境。她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身旁的丈夫。
“是,是真的回家了,回你我的家。”丈夫特意强调“你我”,再一次证实它的可靠性。
妻子终于展颜一笑,臃肿的身材被喜悦的光环笼罩着,肉肉的眼里充满着浓浓的情意,胖胖的脸也仿佛变得不再那么浮肿,“那走吧,我们回家去。”
婆婆出院了,舒清也该恢复上班了,所以她和乔逸征吃完午饭后就要打道回府。临走前,乔建国头一次主动的喊出舒清的名字。
“小舒,回去后跟你叔叔婶婶讲一声,看他们什么时候方便,两家人坐在一起吃个饭。你父母不在了,他们就是你的家长,虽说你们俩打算的是不办酒席,可是有些礼数该讲的还是得讲,总不能叫外人挑了理去,说咱们家不懂规矩。懂了吗?”
舒清一时间心里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酸甜苦辣皆在其中,已分不出是什么味道。乔建国这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这个儿媳妇儿,他认了。虽然早就从乔逸征和他妈妈口中知道了这件事,但是事情从当事人嘴里亲口说出来,那感觉还是不一样。
心里再怎么样感叹,面上的仪礼仍然做的恰到好处。她含笑说:“好的。我回去后就跟他们讲,时间定好了就给您和阿姨打电话。如果赶上您忙没有空,那就再另约时间也一样。”
乔建国点点头,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说:“既然要走,就赶早吧。回去后你们还可以休息休息,这几天你们也累坏了。”
乔逸征咧着大嘴,笑的格外开心。其实自打乔建国告诉他,他同意舒清进门以后,乔逸征的嘴好像就没有合拢过。
“爸,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们!”
乔建国瞪起眼睛,威严的说:“臭小子,你爸什么时候没关心过你?”
暖洋洋的太阳铺撒满地面,减弱了冷风扑面的寒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尘埃的气息,既缺乏诗意更谈不上情调。可是疾驶的SUV车厢里,却是另一番景象,一车的情意盎然,暗香袭人。
“…顷刻只想牵着你的手,听你诉说爱的理由。…”
车里流动着郑源的《为爱停留》。
“清,我也要牵你的手,听你说爱我的理由。”手上把持着方向盘,眼睛盯着路况,嘴上还不肯老实的人在诉说着绵绵情话。
“嗯,好啊。那一万个理由够不够?”舒清答得也很干脆,媚眼儿一飞,同样套用了歌词中的一句话回了过去。
“足够、足够了,也不要一下子全说完。一天一个,刚好能说到咱们变成老头老太,那咱们再继续听咱儿子他们说。哈哈,这主意不错吧?”某人在那里洋洋自得,很满意自己的盘算。
“厚不厚脸皮啊,偷听儿子墙角,思想也忒不纯洁了啊!”
“哈哈哈…”乔逸征仰天大笑,车头一调,换了个方向再驶。
“哎哎,乐疯了是吧?你这是往哪开呢?”一看方向不对劲,舒清赶紧招呼他。
这孩子,乐晕头了是吧,回家是往北走,他咋就往西开了呢。
“去民政局啊,只有领了证咱俩才能生儿子不是?否则儿子生出来不就成黑孩儿了吗?”
舒清的脸腾地就红了。原来人家一点都没晕,没糊涂,不但没晕没糊涂,头脑还清醒着呢,这个时候还都为他将来的儿子考虑好户口问题了。
“说风就是雨,领证你不带身份证和户口薄人家给你办啊?!”舒清满面羞涩,娇啧着提醒她的男人。
“这还用你说,昨天我就已经把咱俩的户口簿身份证都带在身上了。哈哈,你老公我聪明吧。”
“是,你是——相——当的聪明!”舒清学着宋丹丹的语气调笑他。
民政局办理结婚证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舒清和乔逸征去了后一个办证的都没有。几个办事人员坐在那里聊着天,嗑着瓜子,嚼着巧克力糖果,全是来这领结婚证的新人送上的。
舒清拽了拽乔逸征的衣角,他不解的回头看了一眼。
舒清小声的嘀咕:“人家来这里都带上几包那些东西,咱们可是两手空空。”
“谁说的?”
乔逸征贼兮兮的一笑,就跟变戏法似的,从他肩上挎着的那个鼓鼓囊囊的公文包里掏出了四盒,粉红色包装盒的德芙心语心形巧克力。
舒清一下子张大了嘴,这家伙连这些都已经准备好了,可见是早就预谋好的,她这是在被他牵着鼻子走呢。
乔逸征含笑把德芙巧克力送上去,原本冷冰冰没有一丝笑容的办事员一看,马上眉开眼笑:“我说你们俩还挺大方的,人家来这都是拿个杂牌子就把我们打发了,你们倒不错,德芙啊!”
回头喊上其他的几个人,一人抓了几颗回座。
“你们来照相了没?如果没有,那出这个门往左拐,就有个照相的地方,快照也就六十元。去吧,等拿了照片来我就跟你们办理。”
办事员很热情也很周到的帮他们安排好了一切。可是舒清却冒出个不合时宜的念头,如果没有那几盒德芙,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这种态度?
两个人照完了快照,取出了相片。
就见照片上的男人咧着大嘴傻呵呵的,舒清不由得摇头叹气,这要是以后给他儿子看去了,还不定怎么哀号他咋就有个这么傻的爹呀。
看她那样子,男人恼羞成怒,勾起食指在女人额头上狠狠弹了一记,“别嫌弃我,你那样儿也好不到哪去,看,嘴巴都歪到一边,马上就跟耳垂接轨了。”
女人白了男人一眼,照片不管照的怎么样,好歹是他俩幸福的见证不是?所以她大大方方的把那两张两寸照片交了公。
办事员把照片往红本本上一贴,钢印一卡,最后一道程序完成了。
“从现在起,你们俩就是合法夫妻。祝愿你们幸福美满,白头到老!”
这些祝福的话,办事员每次都会一板一眼的对来这里领结婚证的新人说一遍。对她来说,这已成为了公式化的套词。可是对于每对新人来讲,却是最悦耳动听的声音。
一对新人庄严神圣的接过了一对红本本,携手走出了见证他们婚姻的地方。
“你说,咱们没事先和你家那两位老的说一声,就私自把证领了,他们知道后会不会又生气啊?”
舒清的右手掌心在结婚证的表壳上轻轻摩挲着,感触着上面镶嵌的,金属表面的三个字带给她的清凉惬意。可是随后的念头又叫她忧心忡忡。
“傻瓜,不说不就完了吗。反正到时他们也不会检查咱们的结婚证,怕什么。”
乔逸征心里早就盘算好了,万一自家老爹又怪他们擅自做主,先斩后奏。那他就跟他说,舒清是被他强押着去的,自己一人把责任全扛下来,他还能咋滴。
第二天上班,舒清和乔逸征又各自带了几十包礼盒,那是发给单位同事的。里面也全是乔逸征早就买下的德芙巧克力,粉红色的心型包装盒上缠绕着金黄色的丝带,扎成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舒清也跟只美丽的蝴蝶一样,一路轻盈飞扬的到了单位,满心欢喜的推开办公室的门,
“哈喽!同志们我回来了。”
正在弯腰打扫卫生的小高直起身见到她,神色变得有些古怪。老杨和李自强对视了一眼,李自强笑着说:“回来了?那就好啊。哎,你手里提着的那是什么?”
“巧克力,一人一盒啊。”舒清将兜子放在办公桌上,给他们一人发了一盒。
睹物会意,李自强嘿嘿一笑,还算真诚的说:“恭喜恭喜!什么时候请客,到时我一定去。”
舒清捋了捋耳际的秀发,有些害羞:“我们不打算请客了,发点喜糖意思意思就好了。”
老杨自持年纪在这里是最大的,端着架子说:“嗯,也对,年轻人嘛有你们年轻人的想法。办不办酒席都不是最主要的,主要是你们俩年纪都不算小了,结了婚就赶紧要个孩子吧。咱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还等着他们这一代人来继承和发扬呢。”
这些话由一本正经的老杨同志嘴里说出来,平添了几分冷幽默。舒清一时有些不适应,只好呵呵干笑了几声应景。
其实自从一进门,舒清发现小高就显得异常古怪,望着她的眼神是欲言又止,好像是有难言之隐。只是她现在心里已被喜悦充盈着,实在难以顾及这么多,便想着等一会儿人少了再私下里问问。她现在还要去几个领导那里发喜糖,迟了就显得对领导们不尊敬了。
“你,是要去给哪几位领导?”小高有些迟疑的问出口。
“呵呵,高姐你这话问的,还能有哪几个啊?当然是苏矿和刘教还有几位副矿长啦。”
舒清觉得好笑,小高被心事糊住了脑子是不是啊,连这个都要问。
哪成想,她的话一说完,其他的三个人俱都一怔,面面相觑。
李自强轻轻咳了一声,说:“那个,小舒啊,这几天你没上班可能不知道,领导班子调整了。”
“调整?事先没发出消息啊,那都是谁动了?”
小高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她,“你真的不知道?难道你们家的那个就没给你漏过口风?”
“咳咳,高,你怎么说话呢,人家乔厂长和小舒都不是那种人,人事调配的问题哪能随便搁在家里说啊。”
李自强装模作样的训斥了几句,接着说,
“事情呢,是这样的。上次管线爆炸出现死伤,对几位主事的领导的处理决定下来了。老厂长提前退休了,苏矿去了老年活动中心,至于叶矿嘛,去了GD三公司任那里的项目部经理,提了半级。”
李自强心里平地生出了一股英雄惜英雄的感慨,他和叶志诚平常虽不亲近,可是心里也明白叶志诚是个难得的好人好领导,可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一个毫无背景的人想要闯出一片天地是何其的不容易。叶志诚明着是升了半级,成为正职,可是谁都知道,他一无背景二无人脉,单枪匹马杀到人生地疏的地方,工作有多难展开,大家心里都有数。唉!叶矿注定要做一名孤胆英雄啊!
舒清倏地一震,表情一下僵硬,她甚至有些结结巴巴的说:“就,就这些?没有了吗?”
那乔逸征呢?他也是当事人之一啊,怎么没听他们提,看他这几天似乎也挺开心的,不像是受到处罚的倒霉样子啊。
“啊?哦,你是说乔厂长吧?他因为只是协理,不算在主事领导里面,所以他只被扣发了半年的奖金。”
李自强人机灵,马上反应过来舒清问话里的意思,赶紧补充。
小高在旁接过话继续说:“苏矿已经走了,叶矿那里现在也正在交接,你如果现在上去,还能见他一面。”
舒清猛然跳起来冲着门口奔过去,速度之快令几个人心下生讶。人奔到楼梯口才想起来,手里没有拿东西,随即旋身回去。
刚要推门就听见小高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舒清根本就不是这种人,她既然说不知道那就一定是不知道了。”
她落在门柄上的手立即停了下来,不知道里面还会说些什么。
“咳,我也没说她是装的好吧。我只是说,朝中有人好办事,难道这话不对嘛?!如果乔厂长不是因为乔局长的缘故,你说他能只是被扣发奖金这么简单吗?唉,最可惜了叶矿哦!这么个有能力的人也走了。”
舒清没再进屋,她有些迷茫的向楼上走去,此时的心中只觉得空落落的不着地,眼眶又涩涩的,她连门也没敲的就直接推开了叶志诚的办公室。
叶志诚正在和新来的王副矿长交接手头上的一些未完成的工作,看见她进来,显然没料到,不由得一怔。王矿长因为刚来,还不认识舒清,就奇怪的打量了一下她。
叶志诚醒悟过来,忙做介绍:“这是咱们矿宣传股干事舒清,是个很能干的好同志。小舒,这就是刚来的王矿长,以后你要好好协助王矿长搞好矿上的工作,知道吗?”
顺带着,叶志诚把舒清表扬了一番。前任领导的赞扬,无疑在初来乍到的王副矿长眼里是很重要的,这令他对舒清马上有了几分好印象。
舒清叫自己强打起精神,展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和王矿长握了握手,说:“王矿,我今天才上班,还不知道你来了,不当之处还请海涵。”
“好说好说,咱们以后还要多配合配合。我也刚来,以后有不懂的地方肯定是要麻烦你的,还希望你不要觉得我烦就好。哈哈!”
这个王矿长看起来脾气不错,最起码比叶志诚那张黑脸强,应该是个好说话的主吧。可是舒清却忽然很怀念那张盛怒之下的黑脸,在她写错材料后,沉着脸把那几张纸扔到她面前,大声得训斥她的样子。
“你找叶矿是不是有事要谈?那我先到隔壁坐一坐,认识一下其他同事。”果然是个很识趣的人。
看着房门被带上,舒清这才转过头来看着叶志诚。
叶志诚说:“回来上班了,小乔的妈妈身体好了吧?”
“嗯。你,你真的要走了吗?”
舒清口气里不自觉的带上了一股依恋,就像是熟稔的老朋友就要远离,又像是可亲的兄长要远赴他乡,心里充满了万般不舍。
“是啊,要走了!在这里待了一年了,时间虽然短,可是却叫人留恋啊!”
叶志诚望着舒清的脸,心里被一种浓浓的悲哀和酸痛充盈着,不由的难过,转开头去不敢再看。
“那你走了,姗姗呢,她怎么办,岂不是又不能和你住在一起了?”
“呵呵,小舒你刚回来,可能还不知道,姗姗已经转学走了。我在那边买了房子,我父母也跟过去了,这边的房子也已经卖掉了。以后,就是别人和你做邻居了。”
叶志诚强颜欢笑,状似不在乎的说。可是天知道他现在心里的痛有多深,只是不想叫人看出来罢了,因为看出来又能如何,她终究不是属于他的,知道了,只是徒增伤感。也许她会为此有了心理负担,那更不是他愿意见到的。即使不能爱她,也不应该叫她伤心难过。
舒清直挺挺的立在那里,脑子里一团乱哄哄的,难怪昨晚见他们家一直黑着灯,原来已是人去楼空。她不过是才一个星期不在而已,世界怎么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和她处的那么愉快和谐的一家人,就这么从她生活里消失了,也许以后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为什么会这样啊!
“是他叫你走的,对吗?”她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也对也不对。他提议的是不错,可是那也要我愿意才行。你也应该明白,我即便不走,也不可能再在这里待下去。我现在反倒应该谢谢他,是他帮我争取了这个机会,路虽然难走,但是总还是有希望的。你也不要多想,好好跟他过日子,他很爱你的,也会照顾好你。我这里你就甭操心了,我这些年四海为家的早就习惯了,到哪儿都一样,还不都是为国家出力,拿的也都是国家开给我的工资。哈哈…”
叶志诚不善于开玩笑,他说的笑话还远不如老杨的冷幽默来的好笑,可是舒清依然很给面子的笑了几声,心下却是一片凄凉。
“哦,对了,我这里还有几张你和姗姗的合影。照片其实早洗出来了,就是老忘了给你,也正巧你来了,否则可要被我全带跑了。”
说着,叶志诚从收拾好的一个纸箱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舒清。
这些照片还是国庆节,叶志诚和舒清带着姗姗去公园玩时拍的。事情已经过去好久,舒清见叶志诚一直没给她,还当他忘了加洗了呢,原来是早洗好了。
一张一张的看着,姗姗那张肉嘟嘟的脸,水灵灵的大眼睛,开心灿烂的笑容又都一一展现在面前。
舒清眼睛很快的湿润了,她含着泪花,脸上却带着宠溺的笑,“这丫头长大了一定是个大美人,你可不用愁她找不到个好婆家了。”
叶志诚也是笑了笑,说:“等她嫁人那一天,我通知你。你可是她最喜欢的舒阿姨,不能不去啊!”
“好,我一定去。”
“舒清,”
“嗯,什么?”
叶志诚沉吟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说:“你不觉得里面少了一张吗?”
被他一提醒,舒清才想起来,似乎有那么一张,是她和姗姗还有叶志诚合的影,可是这堆照片里面却没有。难不成是…?
“是我收起来了,”叶志诚坦诚说,“咱们朋友一场,也没留下什么可以做纪念的东西,所以我就把那张照片留下了。你会不会介意?如果不愿意,我这就还给你。”
“不,不用了,既然你喜欢就收着吧。”
“嗯,那好。”
两个人一时再也找不到话说,中间便出现了断层。
舒清低着头,绞着手指。叶志诚则出神的望着窗外,那灰蒙蒙的天空。
直到那位王副矿长又重新出现,舒清意识到自己该走了。
她站起身,轻声说:“那我不耽误你们工作了。叶矿,再见!”
“嗯,再见!”
叶志诚就这么走了,他又一个人踏上了另一段征程。潮涨潮落,缘起缘灭,他终将只是她生命里的一个匆匆过客。
一生中会遇到多少过客,有的可能仅仅只停留一站,有的还在继续与你同行,也许是在下一个站口,也许是在许多个站口以后,他或者她也终将成为你的过客。而你,还将要继续前行,只是你的人生中又多了一些美好的回忆,一些模糊的影子。
谁是谁的天长地久,不过都是彼此的过客而已。何不珍惜身边的人,珍惜眼前的人,珍惜所拥有的一切,这样,即使成为过客也将无憾。
桌上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打开来一看,是叶志诚发来的。
“一定要幸福!”
默然的读着这条看似简单却又不简单的信息,心里面翻江倒海,她回了条,“你也一定要幸福!”
良久,摁下回复键,发送成功,删除。
一路走好,朋友!
下班时舒清给乔逸征挂去电话,约他晚上去“蓝海”吃饭。这一举动自然叫乔逸征大大的吃了一惊,自家媳妇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挥霍了,竟然主动提出来去“蓝海”,还美其名曰,她掏钱请客。难道她就忘了,他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了吗?他和她已经成为一个整体,他和她的财产自然也成为了共有财产,可她竟然还这么生分,想气死他是吧?!
“难道你不记得我还欠你一顿饭吗?就是我在蓝海请你那次,说好我请客的,可是最后你把我气走了,帐是你结的。”
旧事重提,乔逸征不明就里,心下惴惴不安,这是闹的哪一出,他糊涂了。当然,他更是记起了那晚两个人第一次的不愉快,脑海中一道亮光闪过,媳妇儿该不会要秋后算账吧?
果然。
“我们俩真正的交往是从蓝海的那晚开始的,那么,以后的婚姻生活也从蓝海继续下去吧。今晚去吃一顿,也算是对恋爱生活告一段落,做个新老交替怎么样?”
激动啊!乔逸征同志差点痛哭流涕,自己媳妇儿咋就变得这么浪漫了呢?还新老交替呢!那他要不要捧上束鲜花啊?回忆一下,好象他还真是从来没给媳妇儿买过鲜花呢。赶紧上网查查,应该买多少朵玫瑰花最合适,这可得仔细了,万一弄巧成拙搞砸了,回家肯定有他的好果子吃。
于是乎,当舒清站在“蓝海”酒店的大门外,翘首以盼,在她冻的小脸跟抹了胭脂,鼻头像是胡萝卜时,她家的“那位”终于姗姗出现。只是出场的样子太怪异,咋就只看得见身子,不见脸唻?原来,原来,他的脸被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挡住了,看不见。
舒清有些哭笑不得,他也太能整幺蛾子了吧?抱着这么一大束花,又不是拍电视剧,他们是来吃饭的,可是这样子,人还怎么吃饭啊?
看到媳妇儿冻的那模样,乔逸征心疼的把人连花一块揽进怀里,深情款款的啧道:“怎么不进去等着?看把脸冻得。”
“在里面干坐着心里着急,想早点见到你,所以就出来啦!”
“老婆,我好像还没有送过你玫瑰花呢。呶,这一束一共是九百九十九朵,代表着天长地久、爱无止境。”
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献给老婆,眼睛熠熠生辉,
“乔逸征对舒清——天长地久,爱无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