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屿,离别是逃不开的劫难。日复一日命运琐碎的安排将我们彻底分开。高三那年我跟你说我校秒年个用一辈子陪伴你,我很希望你能够留我,只要你开口,无论我妈怎么坚持我都不会走。
但是现在说有什么用,都过去了。
我家全家都要移民过来,以后,也许真的不会再回去了。你一个人,要珍重。
他的声音消失的时候我还是恍惚,那是再也留不住的消失吧,是空气中无法捕捉的轻烟,终于消散。这个爱了我十多年的少年,陪伴我走过单纯的童年,青葱的少年,眼睁睁地看着我爱,看着我被别人不遗余力地伤害,始终站在我的身边温暖我,保护我,宠爱我。
即便这样又如何,他仍然告诉我他要离开了,以后,我是一个人了。抑或他早就已经离开我,只是到了今天,才正式对我道别。
一切都将失去,可一卒,你仍然欠我一声再见。
[十]
两个月后,獍的开刀手术失败。虽然手术前医生已经告诉我们要有准备,我们仍然痛不欲生。她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十八分。那一刻,天使陨落。
手术前一天,她坐在床上一边削梨一边说,汀屿,我最近老是梦见我妈妈。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她,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就是她。哈哈,她是个美女呢,和我一样。
我笑着附和。是,你最漂亮了。
梨子饱满的汁水流在她纤细的手指上,她不擦,风干后显得很黏。她笑得花枝招展,汀屿,儿时我最害怕就是死亡,真正到了这一天,却又不惧了。
傻丫头,别乱说!我斥责她。
她摆手,这一次真的不想再骗自己了。我有预感,这次是真的不行了。二十年前是母亲救我,这一次没有人可以救我了。
可萧默呢?你不给他弥补你的机会?
她的神色十分安详,眉宇间没有一点慌乱。我从来没有怪过萧默,我知道他总有一天会收心回到我身边的。汀屿,心诚则灵。我到底还是等到了。我已经遇见了自己喜欢的人,也做过了自己想做的事,这一生,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她把梨分成两瓣,真是舍不得你们,但是还是没有办法。
我坐在床边,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她握住我的手,汀屿,去看看那个人吧。那段爱情,不是最好,但是最初。去看看那个一想起他心就隐隐作痛的人,还自己一个心甘情愿。
阳光洒进病房,我脸上一片潮湿。我也想回到从前,爱还纯粹的时候去看一看,没有伤口的样子。那个樱花树下向我微笑的少年,那个牵我的手走在铁轨上的少年,那个买冰淇淋蛋糕给我的少年,他没有消失吧,他还在我的记忆里头。
但是我知道,这一世,我再也没有任何机会回去到他的身边,最多也只能远远观望。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喜欢的人,他喜欢别人。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是怎样对我说,汀屿,对不起,对不起。
因为他,从后一生都与爱情无关,顾此失彼,失之交臂。余下的,不过是取暖。我们众多的人恰逢其会,却终究逃不过一场别离。
獍的葬礼是萧默亲手操办的,这是他为她做的作后一件事。墓碑前摆着很多的白色野荀麻花。我们都知道,它的花语是,相爱。墓碑上,她笑靥如花。我们身着缟素,泪如雨下。她的父亲和继母出席了葬礼,自始至终没有表情,看不出悲喜。萧默说,她的一生得到的爱实在太少,可惜我从不懂得弥补。
我纠正他,獍不需要弥补,她很满足了。
萧默,獍拜托我告诉你一件事。其实她一直都知道你脖子上戴的那枚硬币就是她以前丢失的那块。那个晨,其实是个女孩子。你才是她今生第一,也是唯一爱的人。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枚被他摔在地上过的硬币,放在他的掌心。萧默,戴着它吧,獍的灵魂会跟着你,海角天涯。
[十一]
在我和辞远第一次认识的那个酒吧里,他调了一杯酒给我。
蓝色的液体在杯中轻晃,我尝了一口,有百加得,伏特加,蓝橙皮,百利甜,蜜桃酒和清柠汁。
辞远摇头,汀屿你太精通烟酒,这不是好事。说罢递给我一盘草莓脆饼,香香的草莓酱,洒了甜杏仁,还有滑腻的冰激凌。这是我和獍最喜欢的甜点。
可是辞远,要是没有烟酒,我要怎么度过这漫漫长夜,滔滔人生。
他犹豫一阵,终于伸出手握住我的手,汀屿,让我来照顾你可以吗。
电光火石间我想起当初一卒温和地说,汀屿,我想照顾你,一辈子。
整颗心像从高处跌落的玻璃瓶,哗啦哗啦碎了一地,有细微的疼在蔓延。
我挣开辞远的手,我该去趟武汉了。他的笑容僵在面上,你去看一个人?我点头,是,是看一位故人。
走出酒吧,寒风袭来。辞远把他的外套披在我身上,用责备的语气说,你怎么穿这么少,还是三月呢,你真以为春天温暖啊。
我一恍神,已经是人间三月了?呵,不知不觉,浮生若梦。
走到公寓楼下,我正要对他说晚安,他突然拥抱我,轻声说,你从武汉回来就做我女朋友吧,獍不在了,我怕你孤单。
我迟疑着,迟疑着。
他俯下首来,唇轻轻压在我唇上,顿时,万籁俱寂,众神缄默。
良久,他松开我,温柔地说,汀屿,如果你实在是不爱我,那也请让我一直照顾你到你爱的人出现,可以吗。
面对这样的男子,我不是不心动的,尤其是他还待我这样好。只是,此时我仍然不确定他是否真的是那个继一卒之后入我盲眼的人,不确定那个手机号码是不是真的代表续集开场。我这一身的伤口,他是不是真的有能力一一修补。我仔细打量面前这个男生,他有阳光一般的朝气,多么明亮。
他的鼻息烫在我的耳边,汀屿,你知道今天那杯酒的名字吗。它叫,心诚则灵。
我懵懂地吻他的脸颊,辞远,如果你愿意,一切都等我从武汉回来再说。我离开的这个期间,若你遇见了别的人,大可自己选择。
[十二]
我第一次来武汉,为了偿还自己一个多年的心愿。我站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街头,看着漫天尘埃。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觉得安心。
这样有著名的黄鹤楼,古琴台,归元寺,晴川阁。而这些对于我而言都不算什么,重要的是这里有我深爱的人,周一卒。
轻轻咀嚼他的名字,一卒,过河卒子,只进不退,原来是这层意思。
坐在东湖旁,看着身边的情侣成双成对,我微笑。汽车,摩托,行人,乍看之下,与我生活的地方大同小异。可是我内心清楚,这里始终是不同的。
亲爱,我终于还是来了。只有这里,才有独一无二的你。
三月的江城,寒意尚存,我裹紧身上单薄的春衫,独自游走在樱花树下,风吹落花瓣,有莫名的伤感。樱花,我是极爱的,可惜了解不多。依稀记得宋欢曾经提过,它是嗜血的花,若以尸体为养料,则能开得非常绚烂。
这样动人的花,居然有这样残忍的特性。
那样温柔的一卒,也能狠狠伤人的心。
寂寞的夜里,我躺在宾馆的床上辗转反侧。起身去了洗手间,失魂落魄地看自己苍白的脸和明显的黑眼圈。明天,真的是明天就要见他了。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就要真相大白。
我问自己,如此念念不忘,是不是因为时间还不够长?
找他并不难,周一卒,当年叱咤校园的风云人物,随便向哪个学长开口都能轻易得到他的电话号码。难的是,我无法预料明天的见面会有怎样的细节繁衍。
一宿未成眠。
翌日,我拨打他的电话,尾数是1688,很俗气的一个号码。一卒,我来了武汉,请你务必一见。
坐在咖啡厅里百无聊赖地搅拌冷却的摩卡,加了很多糖,我是怕苦的人。对面是一家花店,琳琅满目,花团锦簇。我开始辨认我所认识的花和我懂得的花语。
西洋薇,沉默。波斯鸢尾,华丽。石楠,索然无味。蓝风信子,生命……我数到第十二种时,他出现在我面前,笑意吟吟。汀屿,别来无恙。
我心一沉,我刚刚数的是百日菊,它的花语是,永失我爱。
我沉默地看他。这个我用整个少女时代爱慕的男子,蓝色外套,面露微笑,喝着绿茶。呵,我爱过的人,容颜依旧。他问我,你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和男朋友一起?
我轻声笑,我没有男朋友。
他明显一惊,没有男朋友?你眼高于顶吧。
摇头,心里叹着,你当真不懂吗?抬头看他,已经是泪眼朦胧,艰难开口,一卒,我仍然挂念你。他一怔,没有说话,只有风轻轻拂过。我再说,我没有忘记你。
他顿了顿,汀屿,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都要告诉你。我们是不可能的,过去的事我不记得了。那时我们都小,哪里懂得什么是爱情。
可是我真的忘不了你。我睁大了眼睛,还是看不清楚他的眼神,到底是为什么。
他起身,走到我面前,汀屿,你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所以一定会有比我好很多的人来爱你。所以,你一定要忘记我。
他的表情这样恳切,我终于哭着点头,好吧,我答应你。为你做最后一件事。
忘记你,一定,一定忘记你。
[十三]
来到武汉的第四天,我收拾好行李,环视了一下这空荡的房间,心里有什么一点,一点幻灭了。还是走吧,所有的期待已经陨落,没有必要再流连忘返。
车票是晚上九点的,我打电话给一卒,我要走了,请你吃顿饭。可以么?
他来了,牵着一个女生来的。我远远看着,悲从心来。他果然一如从前果断决绝。生怕我一个不死心继续纠缠,硬是要亲手了结了我的奢望,有意要让我明白他已经是别人的禁脔,让我不敢再有觊觎之心。
我也奇怪,怎么没有了以为的肝胆俱裂的疼痛。
待他们走近,才发现那女子并不是单宇意。原来,她也没有留住他,原来,她也不是那个最后的赢家。可是这一切也不重要了,既然不是我自己,他身边是哪位红颜又有什么区别。
那女生长得十分秀丽,眼角眉梢挂着的都是温柔。没有单学姐十分之一的霸道。她天真的笑,我叫穆芊,一卒说有人请他吃饭,我死活逼着他带我来了,他是不乐意的,犟不过我。难怪不肯带我来,原来你这么漂亮,一定是怕我相形见绌。
好一张伶牙俐齿。三言两语就为他撇开了责任,又给足我面子。
吃饭的过程十分愉快,我们都很自然轻松。一卒细心地为她切牛排,爱怜之情,溢于言表。我看在眼里,竟是波澜不惊。
爱已成伤。
饭后一卒坚持要他买单,我拒绝。他严肃地说,汀屿,你要听话。我看着他,忽然不敢再坚持。穆芊好奇地看了我几眼,蹦出一句,你们以前是恋人吧?
我没有开口,等待一卒自己回答。他怔了怔,芊,别乱说。汀屿是我学妹。
遽然间有了堕入深海般的无力,无法挣扎,无法呼吸,心一味地跌,跌,跌入无底深渊。我不是不痛,只是欲哭无泪。
这么多年的执着,只得来一个学妹的身份。轻轻一句搪塞,否决了我们之间所有的情分。
我虽然难过,还是没有点破。是,当年在学校,承蒙学长照顾。
穆芊的脸上衫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我打了个寒战。原来比起当年单宇意的盛气凌人更可怕的是眼前这个女子的笑里藏刀。
告别时穆芊拉我的手,汀屿,下次来武汉一定要来找我玩,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我笑笑,当然,我也很喜欢你。转身看一卒,他温和地笑,汀屿,一路平安。
我点头,学长,再见了。却明白自己眼睛里分明就是舍不得。
他犹豫一阵,终于还是伸手抱我,在我耳边低语一声。汀屿,再见了。
[十四]
我独自坐在灯火通明的车站候车。泪流满面地回忆他拥抱我时的温度。记忆里那个春天复苏,那年三月,他在樱花树下抬头对我笑,他说,你是不是孙汀屿,我是周一卒。
那一瞬间,理智被摧毁得灰飞烟灭。
是,我是孙汀屿,你是周一卒。我们是两条平行的铁轨,所有的甜蜜在列车的行驶里磨灭得灰烬不剩。世上道路何其之多,可无论我怎么走,都走不成与你殊途同归。
亲爱,我来看过你了。在这个著名的城市,看过你依旧明亮的笑容,感受过你依旧温暖的气息。更加重要的是,我终于听到你了你说的那句再见。
我终于还了自己这场告别,终于做到了,不欠自己什么。
发短信给辞远,我三点到。没有再说别的,来不来,是他自己的事。
在车上听到两个女孩子在对话。听说六月的时候有双子座流星雨,一定要去看,去许愿啊。许愿有用吗?哎呀,心诚则灵啊。
朦胧中想起,高三那年,宋欢告诉我,你一定要努力读书考上大学,明白吗。只要你努力,心诚则灵。
萧默在医院门口坚定地说,獍一定会明白我对她的感情,我相信心诚则灵。
獍在病房里谈起她对萧默的等待,汀屿,心诚则灵,我到底等到了这一天。
辞远,温柔地说,那杯酒,它叫心诚则灵。
心诚则灵呵,我曾是最诚心的信徒,纵然世界荒芜也虔诚不移,可是到了最后,所有的祈望一一落空,那么多人都告诉我心诚则灵,为何我却心诚则零?
其实我只有一个卑微的愿望,只要有过那样的一个三月,只要经历过一次,那样的一次,就足够。那个男子,是空前,也是绝后。但是我们最终仍然泾渭分明。
下车的时候看见辞远站在出站口微笑看着我,我走过去,把自己挂在他的身上,辞远,请你好好照顾我。
眼泪涌出来,罢了,心诚则零。一卒,我终于可以放过我自己。
16.我爱过一个陌生人
这个清晨没有什么特别,像过去无数个深夜一样,我只是突然想起高中时代穿过的一件蓝色T恤,于是翻箱倒柜的寻找,不小心看到抽屉的角落一些静默的干枯的百合花瓣,好像一个探索回忆的暗号。
久违的炙热眼泪毫无征兆的掉下来。
所以我想起你来,我用力的想起了你,我爱过的人,周皓言,你还好不好?
[一]
学校门口的小店很多,为什么大家偏偏都喜欢聚集在言嘉呢,是因为那里的双皮奶味道很正呢,还是因为那里的音乐很美,还是因为那里的老板很帅呢。总之,我是因为最后一个原因,美色当前,一切退后。
仲夏时节,我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帆布鞋,头发高高的束在脑后,那个时候的我多美好啊,他们都说我晶莹得就像块冰一样,我去你的店里买玩,一大群人坐在一起聊天,都是初中或者高中的学生,你坐在柜台后面的电脑前玩游戏,仿佛不屑和我们为伍的样子。
有几个低年纪的小妹妹穿着低腰裤,鼻子上穿着鼻环,大家聊天说考试,我大叫一声,我忘记巴金写的高氏三兄弟的名字了。有个小妹妹看着我,目光里满是疑惑,巴金是谁啊?
整个店里寂静了一两秒,我憋着笑装作严肃的样子告诉她,巴金你都不知道啊,唱歌的。她更疑惑了,唱什么歌的?周围的人终于忍不住爆发出哄堂大笑,你也忍不住侧目看我,嘴角带一点点笑,像细碎的火星般溅入我的眼眸,另我有片刻的失明。
旁边一个女孩子插嘴说,巴金是作家啊,写骆驼祥子的。
我笑得连手上的奶茶都端不稳了,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我认为有必要对她们这群90后的小孩子进行一下思想教育工作了,妹妹们,平时有时间少去泡吧,唱K,多读点书,古人说腹有诗书七自华,不是没有道理的。
骆驼祥子明明是老舍写的嘛。
临走的时候我悄悄的瞄了你两眼,你真是好看,眉目俊朗,眼神清凉。你忽然问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吓得弹了一下,然后畏畏缩缩的回答你,苏丛丛。你“哦”了一声,然后说,你蛮有意思的,有时间多来玩。
很久之后,我都记得那种心情,欢喜得好像世界都要爆炸了,仅仅是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让我联想到沧海桑田或者亘古洪荒。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么一个人,给过我这样的欢喜,后来,再直接的表白,再贵重的礼物,都不曾这样打动过我。
[二]
我观察过你的生活,非常有规律,早上8点开店,早餐是黑咖啡和涂着厚厚的果酱的羊角面包,中午你会开车去汇回家吃饭,你的车是一辆绿色的甲克虫,开在马路上混在一堆黑色汽车里很显眼,下午你会一边听音乐一边玩游戏,偶尔有客人会你也只是微笑,不像别的老板那样嘘寒问暖。
你真不像个缺钱的人,你的态度也真不像个很想赚钱的人。于是我暗暗猜想,你会不会是个富家公子,,不满家族安排的婚姻,所以逃了出来,开个小店以此为乐。
我想我大概是喜欢上了你,所以才会用这么多宝贵的时间去窥探你的生活。学姐跟我说,喜欢一个人不说出来不就等于没喜欢吗,我想就是这样,说了我就不后悔了,最重要的是,说出来我就爽了,这个沉重的包袱我就甩给你了,从此一身轻了。
七夕的那天我在店里磨蹭到很晚,所有的人都走了,我还赖在那里看《猫和老鼠》,你走过来给我一分草莓冰淇淋,微笑的看着我,仿佛将我的拙劣的伎俩看穿了一般,你说,你怎么不跟朋友出去玩呢?我可怜兮兮的望着你,企图用凄凉的眼神打动你,我的语气那么自怜自艾,我说,朋友都有男朋友,我不想做灯泡呀。
你说,那你的男朋友呢?
我叹口气说,我没有男朋友呀,我身边的男生都觉得我太好了,他们自卑得不敢跟我表白呢。你咧开嘴巴笑,露出一颗颗整齐干净的牙齿,你伸手揉我的头发,指间有莫名的温柔。你说,那我带你吃东西去吧,这么好的节日,我们孤家寡人的,不能亏待自己。
你买百合花给我,你说世人都爱玫瑰,但是我的气质属于百合一族,艳而不妖。我跟着说,我的气质是哀而不伤,乐而不淫啊,哇哈哈。晚上广场上放烟花,人潮拥挤,你伸手拉住我的手,我很大声的喊,周皓言,我可不可以喜欢你?
周围太吵,你听不见,一遍又一遍的问我,你说什么?
我望着你,眼泪忽然流下来,那是我成长的过程中第一次因为快乐而流泪,那种奇妙的感觉,难以用言语说清楚,我喊了三次,你的表情还是很懵懂,我决定不说了,我们的时间还有这么多,有的是机会说。
我把你送我的花插在花瓶里,它们和你血脉相连,我想带着它们远走高飞。
[三]
周末的时候我约你,去郊外爬山吧。我的脸红仆仆的像樱桃小丸子,你宠溺的说好。你对我真好,我提什么样的要求你都满足我,我穿什么你都说好看,我吃再多你都说不胖。
但是你还是不说你喜欢我,按照学姐的经验,喜欢一个人不说,那就等于没喜欢。可是,你对我那么好,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呢?
我们走在一起时,学校那条街的的时候有很多人看到了我们,他们的眼睛里有些我看不懂的东西,我问你,我们在一起玩很奇怪吗?你沉默了一会,你说,丛丛,你还太小,有些东西你不明白。
甲克虫不适合走崎岖的山路,你带我吃过早餐之后决定把车开回家,另外打的去郊区。你家住在我们这个城市最好的小区,我站在小区门口看着里面素雅却别具一格的楼房,心里暗想,要是真的嫁进你家,,那我不就成了少奶奶吗。
你出来的时候我笑嘻嘻的问你,你家干什么的呀,住这里的人都巨有钱呢。
你的眼睛里划过一丝忧伤,霎时又转换得波澜无息,你笑笑说,哪有很有钱啊,钱再多,那也不是我的。我攀上你的肩膀,有志气,靠自己才是王道!你转身捉住我的手,狠狠的捏我的脸,小丫头,没大没笑。
我们在街边肆意的闹,忽略了背后窗口里那簌清冷的目光。
郊外的空气清新芬芳,你拉着我在山脉上攀爬,泥土里散发出自然的味道,我忽然大声唱歌,我爱上一道疤痕,我爱上一盏灯……你问我,丛丛,你爱过吗?
我眨着眼睛,以为你在暗示什么,从前没有,现在还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爱。你的眼睛看着远方,树木葱郁,大山巍峨,流水清澈。
你忽然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你说,丛丛,有时候两个人不能在一起不是因为不相爱,而是人生中有些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像是责任之类的。但是……总之,不在一起,不代表没有爱,明白吗?
我点点头,又摇头,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说的那些话我在小说里看到过,在偶像剧里也看到过,但是这些跟我又什么关系呢。
你又笑了,丛丛,你还小,以后你会明白的。山上有庙,我带你去拜佛吧。
这个庙看样子年份久远,朱红色的大门已经陈旧灰白,但是庙里的菩萨依然慈眉善目,你牵着我的手跪下去,满脸虔诚的表情,你说,丛丛,诚心一点拜,心诚则灵。我懵懵懂懂的拜下去,心里只望这一刻永恒。
我们一直坐在山上聊天,基本上都是你听我说,自己却沉默不语。有那么一刻,我问自己,我究竟了解你多少,除了知道你毕业于北方一所名校,你大我三岁,你叫周皓言,其他我一概不知道。不过没有关系,你是我喜欢的人。
我喜欢你,所以我相信你,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亲爱的周皓言,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