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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回病房,程景行警惕地问:“明天要做什么?”
未央道:“她要来同我聊天而已。”
程景行闹别扭,冷哼道:“有什么可聊?尖酸刻薄。”又问,“她同你说了什么?”
未央装傻,忍着笑看他,“说太多,你问哪一件?”
程景行思量许久,仍是欲言又止。推到电梯才说:“关于我,她同你说了我什么?你不要随便相信,在程家她便一直嫉恨我。”
“你就这么怕她说你坏话?今年几岁?闹这种小脾气?”
程景行低咒一句,闭上嘴生闷气。见未央偷笑,又怒起来,烦躁道:“总之你们亲母女一定一个鼻孔出气。”
停一停又说:“我不过怕你误会。”
未央道:“哦?有什么事会使得我误会?”
他咬牙,“没有。”
未央玩笑道:“她说你极其无趣,情人节连花都不肯订一束。尤其瞧不起女人,是典型自大狂。还说你人老珠黄,根本配不上我。还担心再过十年,你在床上动弹不得,我又得另觅佳婿,麻烦得很。”
程景行气得骂粗口。忍着没把她扔上床,还是妥妥帖帖照顾好,可转手就锁了门。一双眼阴霾,紧紧盯住她幸灾乐祸的笑容,瞋目裂眦,恨恨道:“你信吗?”
未央反问:“信什么?”
他怒极反笑,却是阴恻恻,寒森森,后头设好了阴谋诡计等着,“信不信二十年后舅舅还能弄得你下不了床?”
未央瞧他斤斤计较小模样,乐不可支,脸颊都笑得酸痛,还要装乖装无辜,猛点头,“当然信啦,我不是说过,舅舅你又粗又长又坚 挺?”
转一转眼珠接着说:“不过俗话说得好,只要功夫下的深 一日夫妻百日恩。后宫佳丽三千人,铁杵磨成绣花针。所以说,舅舅,还是节制点好,不然三百六十五天过去,也许就是又细又短又柔软的小豆角了。”说完自己捂着嘴一阵笑,笑得他面色越发阴沉,四周危险重重,他头顶乌云密布,暴风雨就要来。可怜她瘸了腿,还只顾着乐呵,跑不了。
五分钟过去,他看着她,等着她收敛。才欺近了,沉声问:“笑完了?好笑吗?”
未央不怕死地点头,“还成,春天的小豆角什么样,你见过没有?”又死死憋着笑,伸出小拇指来在他眼前弯一弯,“就这样大小,嗯……”又笑起来,笑倒在床上。
程景行再耐不住,抓牢了她狠狠吻下去,一溜烟还未跳出喉头的笑声都被他夺走,只剩下呜呜的挣扎与渐渐急促的呼吸。
他浑身又紧绷起来,咬着她的唇,尝尽女儿家舌尖香,腻得人浑身酥,骨头都要软下来。“鬼丫头,大白天撩拨我。”
未央要争辩,又被他啃着,一个音发不出。呜呜咽咽,想求饶,又似漫漫呻吟,春夜里流泻。
他牵着她的手,去触他刚硬如铁的小腹。
她听见拉链悉悉索索响,手已经被他引着伸进去,里头热烫,烧着她微量的指尖。不知何时他已吻到她耳边,呼着热气,沙哑着声音低吟:“好不好?你说,到底好不好?”
他可怜的男人的自尊心。
未央躲着他,喘息不定的胸口却紧贴着他,欲拒还迎,“别,等我把话说完,我有话要问你。”
“不,偏不。”他耍脾气,手已经伸进去熟练摸索,又脱她衣,更熟练。
可未央突然说:“舅舅,你知道究竟是谁要我的命吗?”
程景行一窒,手上不停,已经剥光她,扶着她的腿缠住自己,一挺身已经进去。“在查。”
未央被他撞得说话断断续续,索性坐起来,坐进他怀里,一时更深,她忍不住惊呼,他亦是满头汗。
“你还是要与白兰结婚吗?”
他不肯言语,低头来堵住她嘴,吞噬,遮掩谜题。
但一切不会就此结束,到最后,他穿衣,背对她。
她低声,喃喃自语,“原来你依旧要和她在一起。”
他回头来,望见她落寞的影,皱眉问:“二姐跟你说了什么?”
未央翻过身去,不想再多看一眼,虚伪又自私的脸。
“年少时都会爱错人,太轻狂太自信,总以为爱可以改变一切,想想真是傻,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打动你?又不是童话故事,真有灰姑娘的水晶鞋等我穿?我只是有些难过,原来你说心疼我都是假,不过是男女间的游戏,做不得真,是不是?最终你还是坚持你的一条路,但无论如何,不再与我有关。容我再问最后一句,如果我当日死了,舅舅是不是还会与白兰结婚呢?”
他俯下身来,从背后抱紧她,他心中莫名惧怕,仿佛开一道裂口,有什么正在陷落,簌簌之声充斥耳畔,整个世界随之坍塌。会不会?他居然无法回答。只能唇齿间亲吻,聊以慰藉。
他在耳边低声叹,“不要胡思乱想。”
她便笑了,清冷寂寥如寒夜月辉,触手可及,却又相隔万里,“我替你答吧,人死灯灭,何必为死人苦恼,生活依旧继续,大把人排着队等你爱。地球缺了谁一样转,这世上谁是谁的唯一?”
她说:“舅舅,我答得好不好?”
他却只是看着她,盯牢她,最后却不忍再面对她眼中倾斜而出的悲伤,转过脸去,恼羞成怒,“无论发生了什么,林未央,你别想走。”

决绝

他未曾料到,她竟如此。
一早程微澜就来接未央,后头还跟着保镖,浩浩荡荡杀过来,进门只问:“收拾好了吗?”
未央却是两手空空,答:“并没有设么可带走的。”
程景行还未回过神来,未央就要走,转身时连一个眼神都不留个他,似乎已是死了心,丝毫留恋也无。
他往前两步,拧住她手腕,一把将她拖回来,牢牢制在怀里,抬眼去看程微澜,却是一脸春风得意,好整以暇观览他此刻焦急,“你要干什么?”
程微澜仍旧站在原地,根本不讲他放在眼里,懒懒答道:“我们全家正要移民去温哥华,那里生活悠闲,以后有空来作客,记得带上茶叶香烟。过两年未央结婚一定寄请帖给你,届时赏脸观礼,哦,对了,还要记得带上大红包,送一张婚床如何?鸳鸯百子被啊,还是半圆形,新郎一定感激你,真是十分十分称职的好舅舅。”
他一句一句听下去,胸中火势灼灼上涌,烧得五脏六腑都成了焦炭,若换了别人,早就挥拳上去打个痛快,现下还需忍着,忍过了这口气,定一定,仍是怒容满面,抓着未央质问道:“你要跟她走?”
未央点点头,冷然道:“不要闹得大家面子上都挂不住。”
这一句乃一记重拳,用了十分力道,狠狠砸在他胸上,心肺被挤压得将欲窒息,若再咳一声,喉头一定涌出血来。
他震怒,望着她低垂的眼眸,不肯松手,“你知道她是什么人?才认得一两天,招招手就跟人走,在我这捧在手心里宠着却丝毫不留恋。就是条狗我也养熟了,你他妈怎么就这么贱呢?”
未等未央反击,程微澜已经截断他,“程景行你嘴巴放干净点。你以为你是谁?招招手所有人都要来在你脚底下谄媚?未央不同我走,留下来做什么?当你的地下情人?也不知道那一天被白兰再埋一次,兴许到时候你已另结新欢,巴不得白兰帮你解决旧情人。呵——你恨她说走就走,自己又多讲情意?明知道她被白兰弄得差点丢了命,却连一句话都没有。做男人到了你这份上,也真是悲哀,龌龊到了极点,多看一眼都令人生厌。”
“不关你事,少在这胡说八道。”转而又去看未央,眼中已有祈求颜色,但可惜她已转过脸去,就此错过,“你腿还没有好全,好好呆着,不要逼我留你。”
未央垂目看着地板,自嘲说:“就这样吧,外头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多得是,何苦费尽心思留我一个?开着你的豪华车去校区兜一圈,一定有又听话又干净的学生妹上钩,还不介意你是有妇之夫,岂不轻松?”
程景行冷笑道:“看来你今天铁了心要走。”
未央道:“从你那里拿的钱都还你,行李不带走一件。从此再无瓜葛,你生老病死富贵落魄都与我无关。”又将从前钥匙放在桌上,“这个也还你。”
程景行道:“你以为,你想走就能走?”又对程微澜道:“你洗钱的证据我可还留着,不怕死了?敢来争我的东西。”
程微澜扶着未央坐上轮椅,无所谓地笑道:“你去嘛,最好去找白局长,看看那些证据还有没有用。知道是谁请我来?自然是白局长和他的宝贝女儿。两条路由我选,要么我带未央走,他白家允我种种好处,要么……就是等白兰发了疯继续来杀她。你说,我该选那一条?或者你提供第三条路由你负责未央安全,算了,这第三条路就是条死胡同,谁都知道你差点从墓地里刨出一具尸体。我劝你放手,乖乖回去做你的白家女婿,靠着泰山大人背景扶摇直上,平步青云,做全国首富,扬名立万。但我真想不明白你哪来那般魅力将白兰迷得神魂颠倒,听说你要悔婚,整个人都变了,一身戾气,我见着都害怕。”
继而拉开他拽着未央的手,转了轮椅的方向,欲走,“差点忘记,白局长叫我带一句话来。世上没有后悔药售,凡事权衡利弊再做决定,不要因小失大,累累重负你扛不起。”
他已然失了主导,回视她,已无先前气势,但仍要死撑,不松口,“你这是要与我作对?你有几斤几两重?找回了老情人,胆子肥壮不少。”
程微澜道:“不,我哪里敢和程先生作对,要逼你的是白家父女,有胆子去对付他们。别总捡着小孩子欺负。二姐最后也给你一个忠告,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脚踏两条船,反而摔死在阴沟里。”
说话间已然将未央推门去,却听他在身后咬牙道:“林未央,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不回来,就不回来。”自始至终,她都不看他。
她决绝的背影深刻在他心中,暗夜里一遍又一遍回放,躲也躲不掉。闭上眼,又全是她低眉浅笑,微凉的指尖与慧黠的双眼,一颦一笑都清晰可见。他在深夜里,辗转难眠,早起时怀中仍有她温暖身体,一瞬间干干净净抽离,一句话不留下,干脆得令人发指。他着实恨她恨得入骨。
又是思念,长相思,三四天不见已噬骨,反复思量,心绪难安。
而林未央呢。在洛阳道的小别墅里,有父有母,还有一条憨傻古牧,日子过得不能再好。
林晋文在厨房里忙碌,未央闲得慌,无聊在客厅一个接一个换频道,程微澜懒洋洋下楼来,倒一杯水,盘腿坐在沙发里,长发蓬松,未全醒,睡眼惺忪。
未央看一看挂钟,又看那浑身发软的女人,“建议你九点之前起床,十二点之前睡觉。生活规律才有好身体。不然老起来快得惊人,也许今天晚上通宵,睡醒了起来已是满脸鱼尾纹。”
程微澜打一个呵欠,又瘫倒在沙发上,“少来,谁像你,十七岁就过苦行僧生活,十一点睡七点起,漫漫长日要怎么打发?”
未央摇摇头,满脸的不赞同,“不听劝,迟早要后悔。”
程微澜已经拍桌,“求求你不要事事都像老妈子似的教训我,我俩的身份简直要调换过来。”
未央关了电视,笑嘻嘻凑过去,“是嘛?不如你叫我一声听听,让我找找感觉。”
程微澜捡了软枕就砸过去,未央伏低了身子躲过去,抱着枕头嘲笑道:“瞧瞧,不中用了是不是?叫你少喝酒多做运动,少吃猪肉多吃鱼。”
程微澜气得把林晋文从厨房里叫出来,换一脸肃然,沉声道:“小孩子的教育问题果然令人头痛,你看她这样没大没小,再不治一治,将来弄不好一不开心就抓着我们两个老人家抽一顿,不行,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林晋文穿着围裙两边讨饶,却不见成效,“行行好,一人少说成不成?我的鱼都要糊了,再闹下去午饭你们自己弄。”
未央无所谓,“好啊,反正我自己能做。”
程微澜却是紧张起来,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这可是你说的,就罚你今天中午站墙角,看我们吃。”又摆摆手,催林晋文去做饭,“晋文你快进去,我刚起来,胃已经在恶声恶气叫唤。”
“天天要吵一回,哪里像母女,跟婆媳似的。”
未央压低了声音喊程微澜一声:“恶婆婆。”
程微澜瞪她,一脚踹过去,“不孝女,当心雷公老爷劈傻你。”
一个念头起来,又想着幸灾乐祸,撩拨她,“程景行那边一点动作没有,你说他是不是真就这样放手,随你去。”
未央面部表情地回视她,说起话来一点起伏没有,“哦,那更好。了却许多麻烦事。”
程微澜不甘心,继续逼问:“难道你甘心就这样算了?眼睁睁看他与白兰结婚?”
未央反问:“不然怎样?大闹礼堂?我又不是你,脑筋哪能歪到那种程度。”
又被她气到,程微澜恶狠狠骂回去,“牙尖嘴利虎姑婆,活该一辈子嫁不出去。”想想又觉得惊悚,“不不不,你嫁不出去还不是折磨我?哎,干脆二十岁就找个老实男人,把你送出门,免得打扰我与晋文二人世界。”
未央扔个白眼给她,不理会。
听她又继续倒她那一肚子馊主意,“不如安排你在景行结婚前与人订婚,哈,还要满世界发请帖,倒是他一定吃醋,气到肝脏爆裂,想想真过瘾。这么些年还没见过他吃瘪,有个女儿真是不错,勾搭到仇人,只需我动一动手指,就能把宿敌折磨的生不如死。哎,看来你虽然难相处了些,但也不是一无是处。”
说到对付程景行,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容光焕发,“就这么办,订婚礼要万众瞩目,全城张望。男主角一定英俊多金才华横溢,最主要比他年轻比他体贴比他浪漫。”
未央又打开电视,漫无目的地一个接一个换台,“才起床又做白日梦。你从哪里拉出来个白马王子肯娶我?拜托,能不能想些正常点的事情。你应该学着做做饭,看看,浑身上下哪里有女人样子。”
“行啦,你就是嫉妒我命好,不跟你争。”她已经从茶几小屉里翻出手机来,在大海里捞针,在电话簿中寻找绝世好男人,“找到了!”
她那着手机在未央眼前晃,一按键已经拨出去,笑起来狐狸似的阴险。

怀孕

宋远东交上新女朋友,十分殷情地往来接送。缠绵爱河,不能自已。到四月底已经发出请柬,邀亲朋好友都来参加订婚典礼。
今日出门来,在老式餐厅里见双方家长,宋远东父母已过世,斜对面坐着的是他长兄宋启修,四十出头的男人气度雍容,没有秃得发亮的脑门也没有孕妇似的将军肚,眉眼间大气平和,听说今年已选做市长,文韬武略,才貌双全,乃是百分百完美男人。
宋远东凑过来,低声问:“总看我大哥做什么?想起来今天我才是男主角,多少给点面子,不要一见面就被老男人迷走嘛。虽然我深知,你极好这一口。”
身旁,程微澜与宋启修叙旧,相谈甚欢,林晋文偶尔才说一两句,亦是说的旧事了。未央遮一遮嘴唇,侧身,同宋远东细语,“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答应她胡来,连你大哥都请出来,阵势庞大,就像真要结婚。”
宋远东说:“三点原因,第一,你母亲直接拨电话给我大哥,她有事相求,即便是要出卖我,大哥也是二话不说答应下来。第二,联手对付程景行难道不是件快乐事?我曾同他打赌,在你的事情上,他一定会栽跟头。他要输给我一辆车,何乐而不为?第三,林未央,其实你很不错,跟你在一起轻松愉快,为什么不答应?也许你现在已经对我心生好感,暗地里期望程景行别再出现,是不是?”
未央瞟他一眼,暗骂一句神经,转过脸去闷头吃饭。
真不明白为什么要答应程微澜陪她一起胡闹,到头来骑虎难下,自讨苦吃。
宋启修时不时关照,问一问生活学习,未央依旧老一套,装乖顺,低眉顺眼服服帖帖,长辈们最喜欢这一类,直夸她娴静可人,教训起宋远东又是另一副冷面孔,森森地吓人,警告他从此不许再出去乱逛,一定切切实实宠着她,不然立刻截断他经济来源。
未央却是第一次见宋远东露出这般逆来顺受的小媳妇模样,连个反抗的眼神都没有,只顾着点头,说,是是是,以后娇妻在侧,哪里还敢造次,一定努力工作,为国为家。
未央好不容易憋住笑,幸灾乐祸地凑到他耳边去说:“未想到原来你在家也是乖乖仔,瞧你可怜巴巴的小模样,看着真想捏一把。”
宋远东大窘,还要掩住尴尬,皱眉瞪她,在桌子底下撞她的膝盖,一本正经,“嘴巴这么叼毒,以后一定天天喂你吃黄连心。苦得你开不了口。”
未央手伸过去狠狠拧他一把,看他疼得眉眼皱成一团,笑得开心,“来嘛来嘛,小姐姐怕你不成?”
宋远东咬牙,还要面带微笑,“成,回头再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恰时等到程景行携了白兰来,遇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打情骂俏的场面,当时脸就沉下来,狠狠瞪着未央,看她这些天过来,哪有相思意,分明是白胖了,今日来见家长,还上了妆,白瓷似的好面皮,远远看着就让人想扑上去狠狠咬她一口。还有那桃红粉嫩的嘴唇,花瓣是的点缀着一张鲜活生动的脸,比想象中的美过好几番,那唇,那眉眼,前些天还在身子下面屈意承欢,转眼间已经要订婚要嫁人,这番良辰美景都入他人怀抱。
他捏紧了拳头,还要与一桌人礼貌问候,程微澜好棋路,邀了宋启修坐镇,他只得眼睁睁看着她们两母女在眼前嚣张,不但发作不得,还要强装笑脸,呈上祝福。
再看林未央,那小妖精已经袅袅婷婷起身来,笑盈盈唤他一声,“舅舅,近来可好?”
好,好什么好。夜夜相思难安眠,高床软枕,却是身畔无人,翻来覆去脑中只有她,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那软绵绵的身子触手可及,狠狠揉过来,吞下去,耳边喊听她嘤嘤喊:“舅舅,别,别……”想一想都是欲 火焚身,早起来睁开眼,枕边空无一物,才知是春梦了无痕。
他本以为她不过小女孩闹闹脾气,根本不必去管,等过两天,玩腻了,想明白了,自然会乖乖回来。谁知她这次有了靠山,底气足,才一个月,他正思量着晚间去把她接回来,哄一哄,大不了服个软认个错,等小人儿回来再收拾不迟。甚至想过推掉婚事,等她几年也成,横竖他是男人,耗得起。但又怕到时候自己成了白兰,等个五六年,想结婚,她却是还没玩够,不肯收心。踌躇间,便受到她与宋远东订婚请帖,好得很,她明目张胆地红杏出墙,不要脸的东西,说走就走,翻脸不认人,现下还要来耀武扬威,什么玩意。正在气头上,便接到电话,程微澜邀他与白兰一起去与宋家人吃饭,定一定小儿女成婚细节。
他应承,自然是要去,去看看薄情寡义的林未央抖擞成什么样,看他们能好到几时。
最终见到了,苦的是自己,满口相思苦,看她与宋远东亲昵模样,却又化作酸得蚀牙的陈年老醋,胸腔里一阵阵浪涛似的翻滚。
真真切切恨得咬牙,嫉妒得发疯。
宋远东还要在一旁添油加醋,笑嘻嘻说:“从今以后,我可就小一个辈分,还要开口叫你舅舅,不过为了未央,无所谓啦,你说是不是,好舅舅。”
生米还在锅子里炖着,就忙着认亲戚,真热络,少自作多情,谁要做她舅舅。程景行不说话,一双眼盯着面颊微红的林未央,而林未央望着的,是热情周到的宋远东。
程景行极力克制,不去将林未央拖过来掐死她。
便是无心计较程微澜此刻,那一副看好戏的得意神情,看她那洋洋得意的笑脸,真让人窝火。
白兰连忙来解围,微笑说:“都是年轻人,哪里还那样在乎辈分尊称,随便喊喊名字就好。”
程景行已然调整好状态,去与宋启修攀谈,说一说家国天下事,转开恼人的心绪。而白兰在与程微澜你来我往,假惺惺恭维祝贺,问一问林未央与宋远东订婚礼准备的如何,又抱怨抱怨自己的婚事繁杂琐碎,结婚真是头等烦心事,耗尽心力还难博得众人好评,却仍是要极尽所能做到完美,毕竟一生一次。
却听未央说:“想来一定忙得很,才多久没见,舅舅已经瘦了一圈,眼窝都凹进去,不如把工作上的事情先放一放,忙过了婚礼再说,别真累坏了,到时候舅妈可心疼死。”
他只听见她说,“才多久没见,舅舅已经瘦了一圈”后头的完全忽略,心里头恨恨想,没良心的死丫头,居然还能看得出他瘦下来,还不是相思成疾,这年头居然做少年事,吃不下睡不香,还要抗死了不去找她,真是难。亏她还有几分良心,看得出他,为伊消得人憔悴。瞧瞧,定是心疼了不是。想想她心里头仍是装着他,便又高兴起来,闷在心里,傻乐呵。
白兰道:“真就是了,半点不听劝。倒是你们,从前就觉得你与远东极般配,没想到当真走到一起,金童玉女,真是令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