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忐忑,故意将书页翻得哗啦啦响。
陆晟笔下不停,只抬起眼皮瞄她一眼,复又垂下眼去看西南局势。青青眼瞧着他那装腔作势的模样心里就不痛快,也不知怎么的,胸口一阵一阵拱火,倒像是有人催着她发脾气,一甩手“啪”一声把书摔在小桌上,绷着一张俏生生的小脸,拧着眉毛就等他抬头。
陆晟仍是慢悠悠的,好歹写完最后一个字才把细长的狼毫笔搁下,自顾自再读一遍朱批,觉着妥当了,才慢条斯理地抬头看她,“原太医与朕说,女人怀了孩子脾气要坏些,朕还不信,如今是……眼见为实了。说吧,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把娘娘惹得发这么大火气?”
陆晟这个人,如不是他已然是皇帝,青青简直要把天下第一会吵架的名头封给他。她原本气势十足,竟就让他这么明知故问的一句话全拆散了,现如今恹得很,憋着嘴窝着火开口,“我怎没听见元安的消息。”
陆晟皱眉,很是纳闷模样,“他是奴你是主,你要听他的消息做什么?有事,召来问即可。”
又是明知故问,他这样漫不经心的语气,实在惹人恨。青青这下什么都顾不上了,几乎是脱口而出,“我问他死了没!”
她语调拔高,清晰地穿到墙外周英莲耳朵里,把外头一圈伺候的人吓个够呛。
陆晟看着她,方才一点点笑容也收敛起来,全然是个冷肃模样。
青青的气焰瞬时便散了个干干净净,她自小的教养,绝不允许她这样高声又尖刻,讲的又都是皇家最忌讳的字句,即便从前在隆庆面前她也绝没有如此放肆过,眼见陆晟面孔冷凝,她一时间竟后悔起来,再是如何,她也不该如市井泼妇一般丢了自己个的脸面。
陆晟好半晌没开口,料想是酿着大怒,但谁知他看她一会儿便又笑开了,伸手捏一捏她脸颊,“你这狗脾气,火气大,胆子小,说错了话自己害怕,还偏要说。记吃不记打!”最后一下手头使力,捏得她叫疼,忙不迭往窗下躲。
“罢了,朕长你几岁,合该抽空教教你如何算计人。”他合上奏章,当真打算关门授课,“白日里你故意挑拨,无非是想借朕的手处理元安,但拐个弯儿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朕不会对有功之人动手,以免寒了人心,你这一面打一面拉,实在矛盾得很。下一回要动手前,自己个儿先把决心立定,优柔寡断终究难成大事。”
“我……你猜错了,我就是要他的命,他死了我才能安心。”
“嘴硬。”陆晟拿朱笔点一点她眉心,给她眉心多添一抹红,趁着姑娘家白玉无瑕的脸庞,娇俏中透出些浑然天成毫不伪作的媚意来,不经意间一个嗔怒眼神,更将粉红添做朱红,艳得不可方物,似春日里丹红花烧成一团火,能将男人的心都燃尽了。
陆晟放下笔,走到她身前来,捏住小妮子滑腻腻的下巴,令天下第一等的殊丽颜色尽展眼底,他左右看一看,淡笑道:“这一看,倒真像是观音下凡了。”
“我哪是什么观音。”
青青抬手推他,却被他一把攥住了腕子往身前带,“确不是观音,是山上修了千年的妖精,化了观音的形,来诱惑山中枯坐修行的僧人。”
他声音素来低沉,不往下压已有蛊惑之意,眼下故意在她耳边说,更仿佛磨得人心都痒起来。
她红了脸,扭着身子挣扎,“你……菩萨你也敢说,你%你好不要脸。”
“没礼貌,什么你你我我的,叫声好的来。”
“四……四叔……”一声娇软欲滴的四叔,令他体内的血都沸起来,一低头攫住红唇,带着茶香的舌头钻进去,缠紧了她的,大约是这些天素得久了,当下便很不等将她一口吞了,连她舌尖上一点云枣糕的甜,都仿佛吃不够一般,吮了又吮,吸了又吸,将她逼得连气都喘不过来,整个人晕乎乎的分不清何时何地,只晓得一睁眼她已然被陆晟挪到床上,那位前一刻仍在教训她“做人做事大道理的”老夫子,现下正一边吻着她,一边拆她的衣裳。
青青不停推他,混乱中好不容易找出一丝清明,“不成的,我刚怀上,肯定是不成的……你……你这坏人,你不能这样……”
他听见“坏人”两个字,心情忽而沾上一抹酸甜,嘴角的笑也掩不住,“你放心,四叔知道分寸,咱们不进去,只亲近亲近。”
“你都说的什么……那也不成……咱们的帐还没算清,我心里恨死你了!”青青耳根子滚烫,翻过身就往床里头藏。
陆晟一笑,“那好吧,待会儿你就并拢腿,可着劲地折磨朕吧。”
说完便从背后突袭,一伸手自后头钻进来握住了那对他想念已久的乳儿,这下觉着仿佛又大了些,捏在手心里撑得满满当当,令他一抓一放之间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更惹得她软绵绵抱怨,“疼死个人了……怎就这样喜欢这东西……”

耳后传来一声男人的轻笑,陆晟顺手将她的衣裳剥了个干净,借着月光仔细欣赏这白玉雕琢的美人。

她害羞,拿了帕子遮住眼,却留出一张鲜红饱满的唇来,让人遐思蹁跹。再往下看,那细腻滑润的肌肤赛过初冬第一场雪,美得脱了俗套,美得让人不忍触碰。但再瞧那胸前起伏,丰盈饱满,上头缀两点桃红,俏生生惹人馋,恨不能时时刻刻兜在手里,随时随地揉上一把才甘心。

又见腰肢曼妙,小腹平坦,连那一处也粉生生的,是个天底下难得一见的尤物,也无怪那没跟的东西也动了心思。


他不知何时也已褪了衣袍,她侧身睡着,他便从上覆住她,火热的皮肤贴着她的,倒叫她一个瑟缩。

他的手自然还在他最爱的那处胸乳上来回揉搓,几乎是爱不释手。更贴着她的耳说:“有些日子没疼你了,小十一怕是想的紧了。”


“嗯……没……我才没有……呀,四叔还是孩子么,又咬我,倒不像个……”

“不像个人了?”他在床上素来无所顾忌,乳肉上咬一口,接着又去衔住了那花瓣似的奶尖儿,含在口里又咬又吸的,吃得她的身子骨都软了,一双手也不自禁环住他,正觉得另一只白嫩嫩的乳儿空虚,便有他另一只手跟上来,发了狠劲地揉,他抬头看她,“小妖精,这对奶,四叔恨不得揉碎了捏爆了才好。”

“禽兽!”

“朕在床上可不就是禽兽么。”他勾唇一笑,粗长的手指便到了下面,拨开两片柔乎乎的唇,去揉她敏感至极的小核,揉出一串娇软可口的咿呀声,也揉出了满手粘腻,“真是个水做的人,一碰就出水。”


青青羞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你别说了……嗯……不行……你停下……”

越叫他停,他手越快,就这么一小阵功夫就让她身子向前,鱼儿一般挺起来又落下,浑身酥酥麻麻仿佛有小针在刺,又是无力,又是舒服,只晓得看着他喘气。


他得意一笑,又转过身子从背后搂紧了,那早已经硬的发疼的粗物便从她臀后钻进来,借着底下一片潺潺春水,在她腿缝当中磨蹭。

他团住她酥软馨香的乳儿,腰下使力,不入正堂,也撞得她死雨打海棠,娇啼不断。


或许是旷得久了,他这一回时间不长,很快便就着手帕完了。

青青被他翻过身抱在怀里,两个人也终究有了些难得的安宁,没想到只等她歇息半刻,他便又精神起来,这一回翻过身将她压在下面,把她吓得小脸都白了,“我不!我死也不干那个!”


陆晟笑,“放心,这回只试个新的。”

新的?他到底有多少花样?青青只怕自己要被他折腾死。

眼见他跨座在自己腰腹上,虽说没把力道落在她身上,但这姿势,她一睁眼便能瞧见那东西,紫红的,缠着鼓胀的经脉,关外人野熊一般壮硕,嚣张得仿佛能要了命。

“怎么?越瞧越喜欢?”

“我疯了才喜欢这东西!”


他却将两团酥酥软软的肉合起来攥紧了,让那粗物在两团滑腻腻的胸乳之间来回磨蹭,这姿势虽不比往常,却又有一番新滋味,他享受得紧。

“朕的小十一,真是顺着朕的心意长的,哪哪都好。”


青青双手遮眼,只想哭,“我不要……你快下去……”

“小淫物,还敢嫌弃朕……”

“我不要,我的奶儿要碎了……”


她哭闹起来,娇得让人心碎,他无奈,便换个姿势,握了她的手来纾解,这感觉到也不差,最后那一刻震得他整个人都要酥了,焦渴得又吻上去,缠着她的小舌头,似要活活吞了她。


终于散了。

他与她赤身裸体地抱在一处,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她的乳尖,“朕方才替你想了个报仇的好法子。”

青青累得狠了,根本没精神搭理他。

他径自说下去,“你在床事上多花些心思,叫朕死在你身上也好。”


第56章 56章(补)

青青第五十六章
陆晟向来自律, 即便昨夜尽兴, 第二日照旧天没亮便起来, 洗漱时特地吩咐下面人都小声一点,免得吵着床帐里头睡得昏然不醒的那一位。
按说他见得美人实在不少,尤其是到了这个位置, 想要什么不是一个眼神,便有人费尽心思送到手上,但也不知中了什么邪, 偏偏就栽在她手里。
周英莲踮脚给陆晟系领扣时压低了声音问:“皇上, 于统领已在偏殿候着了。”
陆晟轻轻嗯上一声, 向前一步, 复又转过身走回床边,掀了帐子坐在床沿,去吵里头那个只留后背给他的瞌睡虫。
他伸手拨一拨她耳廓,没成想竟惹恼了她, 抬手啪一下打在他手臂上,嘴里还咕哝着“别吵!再吵叫嬷嬷打你板子!”
陆晟脸上笑容未改, 倒是突然有起那么点赖皮的性子,非得把她当个龟壳似的掀过来躺平了, 迎面在她嘴唇上啄一下,“你这倒真成了朕养的小祖宗了。”
青青困得很,半梦半醒的时候哪有精神应付他?当下是一撇嘴还要侧过身往角落里缩,好在陆晟这回没再扒拉她,只隔着被子一掌拍在她的小屁股上, 低声笑骂,“迟早收拾你!”
走时太监宫女跪了一地,自始至终没人敢抬头。
等陆晟召于成双偏殿问话,眼见周英莲得了空隙,喜燕连忙谢他,“多谢公公照应,能去娘娘宫里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气。”
周英莲神神秘秘,将她拉到一旁老树下说话,“今儿你都看见了,您那位主子往后可是有大造化的,咱家还指望姑姑往后能多多提点。”
喜燕忙不迭推却,“奴婢全仰仗公公才有今日,哪敢说什么提点……”
刚说到这,就瞧见于成双与元安一道出来,元安手上捏着一只信封,缓步朝他们走来,“周公公,喜燕姑姑——”
各自见过礼,元安适才说道:“正巧要去寻姑姑。”
喜燕纳闷,“怎么?元公公有事要交代?”
元安将信封递给喜燕,“皇上有旨意要单独给娘娘,烦劳喜燕姑姑带回后院。”
喜燕连忙应下来,接过信便告辞。她心底里对元安畏惧的很,虽说元公公生得标致,是个天仙似的人,但周身总透着拒人千里之意,叫人不敢亲近。
说是后院前殿,但实际就隔一道墙,快步走一阵便到。
喜燕回来时青青刚起,正撑着下颌,趴在小桌上发愣,喜燕进门头一件事就是将信奉上,“娘娘,圣上有旨意来,单给娘娘一人。”说完抿着嘴笑得暧昧。
下人们这样打趣的神色青青从前在晋王府时也常遇见,如今换了地方换了人,面孔却都是一样的,没半点新意。
她懒懒接过信,拆开来,陆晟笔走龙蛇,字如其人,落笔之间似他一般隐忍克制,却又参得出大气磅礴之感。
青青摊开一张描龙双面联纸,写的是牡丹亭场次,断断续续也没个章法,但细看去,“则把云鬟点,红松翠偏。见了你紧相偎,慢厮连,恨不得肉儿般团成片也,逗的个日下胭脂雨上鲜。”
第二张又接,“我为他礼春容、叫的凶,我为他展幽期、耽怕恐,我为他点神香、 开墓封,我为他唾灵丹、活心孔,我为他偎熨的体酥融,我为他洗发的神清莹,我为他度情肠、款款通,我为他启玉肱、轻轻送,我为他轻温香、把阳气攻,我为他抢性命、把阴程迸。神通,医的他女孩儿能活动。通也么通,到如今风月两无功。”
青青还未读仔细就吓得“啊”一声将信纸往地上扔,屏风后头的喜燕听着了,立刻绕进来,“娘娘这是怎么了?呀,圣上的旨意可不能如此不敬——”说话间便蹲在地上去捡,青青却似醒了神一般突然叫住她,“你别动,我自己来。”
喜燕已经将两张纸都捏在手里,“这怎么成,怎么能让娘娘自己动手,您如今是双身子,是宫里头顶顶要紧的人……娘娘……”
还未等她说完,青青便一把将信纸夺过来,神色紧张地攥在手里,两只眼珠子滴溜溜转一圈,好歹记着将信纸叠好塞进信封里,就这还不放心,还得捏着信封再探头往香炉方向看,吓得喜燕连忙劝她,“娘娘,这可是圣上御笔,烧不得的!”
“我没想烧。”
说是不想,但她盯着喜燕,苦大仇深,仿佛得的不是陆晟的亲笔信,而是烫手山芋,碰都碰不得。
她咬牙把信压在垫子底下,下了榻与喜燕交代,“日头好得很,我去院里转转。”
外头阴沉沉的,哪来的好光景?喜燕纳闷,扶住青青,顺着她往外走,“外面风大,娘娘身子金贵,怕……”
青青则扔下一句冷冰冰的话,“你不去我自己去。”便也不顾阻拦要出门,喜燕三劝四劝的,好歹搭一件厚厚的狐领披风才出发。
一眨眼就到正午,陆晟手头上的折子已看得差不多,周英莲按规矩进来问午饭摆在何处,陆晟想着两院离得近,便嘱咐去后院用饭。路上问,“她瞧过信没有?”
周英莲老老实实答:“听喜燕姑姑说,瞧是瞧了,可仿佛是吓着了,险些要将信都扔进香炉里。”
他说完,脑袋瓜顶上传来一声轻笑,陆晟转了转批折子批得酸软的手腕,脚下步子加快,“人还在屋里?”
周英莲道:“一早在后山绕圈子,再后来便停在枯井旁,那枯井上可还沾着晋王的血……”
陆晟脚下稍顿,未几,走的更快了,穿过两道垂花门便瞧见老树下枯井旁,一张嫣红坠地的绸缎,仿佛皑皑白雪之间独自开放的红芍药,艳丽逼人。
他眼中神色,从阴霾到柔软,也只需一瞬,“真是巧,在这荒山野岭随意走动走动,还能撞见仙女儿似的人,倒也不虚此行。”
青青闻言转身,他迎上来,握住她冰冷的手,与她并肩站在染血的枯井旁。
“想知道什么?问朕。”
“我只是不敢确信,他就这么死了。”青青摇了摇头,喃喃自语一般。
陆晟道:“胜者王败者寇,寇的结局,也就是如此。”
青青道:“你杀他是半点不留情,他从前却待你如长亲……”
他神色一凛,手上的力道也加重,“小十一这是何意?”
青青仍是摇头,“四叔太难琢磨,我只是怕,怕我远不如他,到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你自然是死无葬身之地。”
“……”她侧过脸看他,迷惘不解。
他却笑,“你要葬在朕心上。”
一低头,吻了她的唇,却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半刻也离不得。
未等到她回过神来挣扎,他已直起身,一脸正经地问:“朕的旨意你可仔细读过?”
青青回想起那信上的淫词艳曲,少不得要骂,“你怎么能写那种东西,你这……你这……”
犹豫了半晌没想出个恰当的词来,她到底不擅长骂人,还得陆晟替她补全,“禽兽还是登徒子?那就登徒子吧,昨儿夜里,禽兽已经当过一回了。”
轻轻的脸噌一下烧得滚烫,一时间又想哭又好气,直愣愣地瞪着他,对住个油泼不进的人,真是半点法子没有。
陆晟伸过手臂来环住她细软腰肢,一拉一拽,将个馨香甜腻的小人搂到怀里,下巴在她未梳髻的头顶上蹭了蹭,“明日下山,朕领你去英王府住几日再回。”
“英王?”青青被迫靠着他肩膀,只露出一双乌黑透亮的眼珠子,盯着矮树枝头扑腾翅膀的乌鸦发愣。
陆晟得意道:“贤德有容,自然封贤王;勇猛善战,那边是武王;似朕一般俊朗非凡的,才称得上英王。”
这下总算把个冰山美人哄得笑了出声,“好个厚脸皮的英王。”
“登徒子哪有面皮薄的?倒是小娘子你见识少了。”他稍稍弓腰,手臂勾住她膝弯,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当着一溜宫人侍卫就这么往后院走,青青挣了两回没作用,便只能扯了袖子遮住脸,再不想抬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回宫再虐

第57章 57章

青青第五十七章
她打小儿便生得白, 一身皮肉仿佛是山头上积年不化的雪,白得纯洁透亮,一不小心透出个一星半点来, 便能惹出旁人心中磅礴的怜爱之心,唯恐这世间俗物玷污她半分。
陆晟横抱“一捧雪”回到屋内,将她放在罗汉床上。
这床让喜燕铺了厚厚一层软垫子, 坐久了总让人犯懒。
陆晟在她对面落座, “没人了,还捂着脸做什么。”
青青放下手, 嘴里嘀咕着, “你这样没规没距的……”
“朕若凡事按规矩来,你恐怕就该与俄日敦一并血染枯井了。”他说这话时语调轻松, 视线并未落在她脸上, 反而带一点调侃的笑,往她身上瞧, 但青青心里明白,他这是有意无意敲打她, 更有甚者,可以说是威胁, “信呢?藏哪儿了?”
青青冷着脸, “烧了。”
他敛容,状似愠怒,“好大的胆子,该赏你八十大板教你知道厉害。”
“我先就领赏……哎, 你做什么……”
陆晟一低头,从垫子下面抽出被青青藏起来的信,嘴角带一抹坏笑,“怎么?不是说已然烧了?”
“原打算烧了……”
“欺君之罪,再记三十。”他捏住信,好歹没再拆开,只搁在小桌上,望着她笑,“这样好的词,往后当裱起来挂在你宫里……”
“不行!”她神情紧张,仿佛一只被提住后颈的猫,两只眼瞪得圆溜溜,直愣愣盯着陆晟,“不行……”
万幸陆晟尚存些许怜悯之心,拍一拍她手背,乐呵呵说道:“放心,吓吓你罢了。”说完抬一抬眉,好一副得意模样。
“怎好意思欺负我一弱女子。”
她偏过头看窗外,远处苍山寂静白雪皑皑,偶有一阵风吹过,吹得树与树耳鬓厮磨,沙沙声如他耳语,亲昵可爱。前一夜的肃杀似书页一样被草草翻过,晋王陆震霆也随短促的翻页声被藏进尘埃角落。
死,大致如此。
你以为能留下千古壮丽篇章,但到头来不过是悄无声息退到帘后,一切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观众不记得,演戏的角儿也都不记得。
竟然……一点痕迹都不留。
她长长叹出一口气,指尖划过小桌光滑的边角,叹人与事……太匆匆。
“咚咚咚——”
是陆晟敲打桌面,斩钉截铁宣布,“吃饭。”
周英莲领一对侍奉宫女鱼贯而入,虽说在山上吃的简单,但荤素各有,也摆满一张桌。
陆晟坐到桌前净手用饭,青青才往前挪上两步,闻见一丝鸡汤味,按说平常是半点不打紧的,当下也不知怎么的,五脏六腑都跟约好了似的齐齐造反,一股子酸气猛地涌上来,她赶忙捂住嘴,一阵一阵干呕起来。
陆晟撂下筷子,一连喊了三声太医,喜燕也匆忙上前扶住她,另有两个宫女搬了痰盂来。
被一大圈人围着,青青反倒不想吐了,她直起身借陆晟的力道往屋子里挪动,“我不吃了,窗户撑起来,让我透透风。”
陆晟皱眉,扶她到里间,“饭怎么能不吃?桌上的不喜欢,叫他们换了再做。”还没等他发火,外头负责膳食的宫女太监已然哗啦啦跪了一地,好在太医来得快,诊过脉只说是正常孕吐,吃药也未见得有效,当下却让陆晟发了愁,他人生鲜少有如此无计可施的时候,这滋味儿实在不好受,“想吃什么跟四叔说……到底不能不吃饭。”
青青瞧他小心翼翼神色,竟觉出几分可怜来,便忍了忍,想了许久才说:“我想吃腌酱菜,刚从坛子里起出来,一点油腥都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