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信任他,简简单单的,没有任何理由的,相信。
“师…师兄。”云嵘哥哥什么的,她实在叫不出口,上仙二字的确也不太合适,她便选了一个相对而言不是那么别扭的。
“乖,你去帮我搬张凳子来。”他摸摸她的头,笑道。“把闲杂人等都请出去吧!”
张白菓这回没觉得自己被当成小孩子哄了,自己手脚麻利的搬了凳子放在刘氏床边。
再扭头一看,发现鲁婆婆还跪着。
心里顿时有些过意不去,忙亲自扶了她起来,又让她到外面去等一会。
甄云嵘在凳子上坐下,看向刘氏惊惶的眸子,温声道:“伯母,伸手让我把个脉可好?”
他生得美,便是对着刘氏没有笑,但这和颜悦色的样子,还是很赏心悦目的。
刘氏还有些犹豫,她并不知道这美少年是什么来头,但女儿喊的“上仙”二字她却是听到了的…她不过一介凡人,对“上仙”有本能的敬畏。
从来只能仰视的人,竟然纡尊降贵要为她诊脉?
“娘,上仙…甄师兄是仙师带来的弟子,你放宽心。”张白菓毕竟不是土生土长,无法理解刘氏内心的惶恐,只当她是不信任看起来太过年轻的甄云嵘,便劝慰道。
刘氏点了点头,视死如归一样伸出手,紧紧闭上了眼睛。
一位上仙要替她诊脉,她要是拒绝,就是不识好歹,她怎么敢?
甄云嵘先给刘氏喂了一颗普通的丹药,压住她的病情,如玉般的手指搭在刘氏的脉上,形成鲜明对比的两只手衬得刘氏越发憔悴。
须臾片刻,他便放开了手,面色有些凝重。
“师兄,我娘的病,怎么样了?”张白菓见状,心下一沉,急忙问道。
甄云嵘看了她一眼。
她眼中的急切关心都是真的,便是没有表情的面容,也一样看得出真心实意来。
“你娘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了。”甄云嵘想了下,还是据实以告,他压根没有想过年仅六岁的小女孩能不能听懂他的意思。
“中毒?”张白菓嘴里咀嚼着这两个字,有些发懵。
穿越两个多月了,她一直以为刘氏是生了重病,旁人也是这么告诉她的。
刘氏看起来虚弱,但并没有明显中毒的症状,她就没有多想。而原身当初还太小,根本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生病”的,原因又是什么。
甄云嵘点了点头:“这种毒叫做美人醉,中毒者会变得身体虚弱,常年绵延病榻,最后内里枯竭,吐血而亡。虽然名字听起来很好听,但效果却完全相反,中毒者会变得越来越干枯丑陋,死状更是…咳,因只有西域才有,中原腹地少有人见到,所以很多人并不识得。”
他的眸中闪过一抹怜悯。
一般人不认识,甚至中原的大夫也知之甚少,但修士一定会知道。
因为这本就是一种针对修士的毒。
他并不确定张白菓的父亲知不知道这件事,但想来可能性不小。
知道却见死不救,可见是对床榻上的这个女人并没有多少感情。
不仅张白菓吃惊,刘氏也呆住了!
她在床上躺了这么些年,一直以为是自己从前作孽太多,才生了怪病,哪知道竟是中毒?
张白菓不知道,刘氏心里却清楚,张元山一定是知道的!他曾为她诊过脉!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让她好好养着,没过几个月,就将她挪出了张府!
一时间,刘氏对张元山那点仅剩的旖旎心思,瞬间便消散无踪。
张白菓并不知道刘氏的心思,她回过神来就琢磨起了甄云嵘的话。
美人醉…西域才有的美人醉…
是穆氏?
她想起张白草曾多次在自己面前提起的灵丹,心中不由一紧,抓住甄云嵘的衣袖,直直的看向他:“师兄,有人跟我说,上仙用的灵丹可以救我娘,是不是真的?”
那急切的模样,让甄云嵘心底软了一分,只是思及她的话,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皱着眉头道:“虽也不算是假话,只是灵丹并不能用。你如今用的灵药,倒是能一时压制毒素蔓延,但是灵丹内含灵力太过庞大,一般人吃了都受不了,何况你娘的身体太过虚弱,吃下灵丹,便是祛除了毒素,也会令她暴体而亡。”
看样子,她应该是信了这话的!那下毒之人未免太过阴毒了,这是要让她亲手弑母啊!
甄云嵘瞬间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张白菓这一回,是真的傻了。
她穿来之后,就拥有了原身的记忆,潜意识里便相信,那所谓的灵丹是能治好刘氏的。
可她从没想过,原身的记忆也有可能是错误的!
怪不得!怪不得亲生女儿那样苦苦哀求,张元山都不曾答应给她灵丹!反倒是尹氏出面,告诉了她一个拖延住病情的法子!
意外的,甄云嵘的话让张白菓对张元山与尹氏夫妻两人生出了些许好感。
当然,对穆氏母女,原本只是觉得不喜,这会却有些深恶痛绝了!
对刘氏下毒不说,为了以防万一,竟还暗地里唆使张白菓,若有仙缘,就去求灵丹!
原身只知灵丹珍贵,又哪里知道那些利弊?被撺掇的大冬天跪了一场怨恨上生父不说,还因此越发坚定的相信灵丹能救命…那哪里是救命,分明是催命啊!
若事情进展顺利,刘氏因此而亡,那么亲眼看见自己害死母亲的张白菓会如何?
太狠了!
019 百花玉露丸
张白菓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对刘氏的感情的确并不深厚,直至今日之前,她也依然觉得,刘氏会受到这番磨难,与她自身脱不开关系,都是自己作死,才惹毛了张元山——可现在想来,张元山是性情寡淡不假,但他爱恨皆少,便是厌恶一个人,也不会做到这般地步?毕竟“病”后,刘氏已在反思,并没有出格的举动!刘氏是张白菓生母,既有生养之功,顶多就是抛到一边不管,何必特意将她挪出来之后,还特意找了外头的人来侍奉?
张元山…是不想她被张府里面的某个人害了性命吧?
思及这个可能,她心里又有些复杂。
明知刘氏是为人所害,张元山也当做不知道,但他又选择一种在别人看来绝情的方式保护她。而那个人的所作所为,张元山明明知道,也只是选择视而不见,任她留在府里。
他到底在想什么?就不怕留着她,她还会继续害人?
张白菓突然发现,这个“父亲”的所思所想,她根本无法理解,理不出一点头绪!
“菓儿…这是真的吗?我真的…我不是病了,是中毒了吗?”甄云嵘的话,也让刘氏多年以来仅剩的一点希望化为无形。她惶恐难安,心碎欲裂,只要一想到张元山的冷漠无情,她就恨不得立时昏死过去,装作没有听到过这些话…病急乱投医,甚至不惜向自己年幼的女儿求证,想让她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
她心头堵得慌!
刘氏哀戚的悲声传入耳中,反倒让张白菓收敛了心神。
她看了刘氏一眼,艰难的点了点头:“娘,是真的。”
甄云嵘与他们素不相识,没有欺骗他们的必要。
刘氏也明白,面前这位如玉一般的少年公子没有必要欺骗她们,只是心里一时放不下罢了。因此,看见女儿点头,她并没有歇斯底里,反倒安静下来。
只是那垂头丧气,万念俱灰的模样,实在说不上好。
张白菓看着她失了生气的脸庞,心里有些担心,又实在恨铁不成钢,索性也不去安慰她。
反正她如今口舌不便,便是有一肚子的话也说不出一朵花来。
“师兄,这毒可能解?”
“白菓妹妹,你也不必太过忧心。”甄云嵘目光柔和的看着她,之间他随手在腰间一抹,手上便多了一个白色玉瓶,递给她道:“这毒若是用在修士身上,除了它本身的蚕食之毒,还会附着在灵根之上,将其毁去,而且极难剥除,确实阴毒至极!但你娘没有灵根,用解毒丸即可化去其中毒性。不过到底中毒日久,一般的解毒丸只怕没什么用处,我这里正好有一瓶百花玉露丸,你拿去用吧!”
还有一句话,他却并没有告诉张白菓。
刘氏中毒太久,只怕早已损了根基,恐怕阳寿长不了。
张白菓望着他修长好看的手,死死的咬着嘴唇,最终还是接了过来,紧紧的捏在手里。
百花玉露丸是世间对凡人而言最好的解毒药丸,几乎可解百毒,自然是难得的。
但再怎么难得,这也是有价之物,只要付得起代价,就能得到。张白菓相信,只要给她一点世间,她未必不能得到!
可是,刘氏等不到她买的起百花玉露丸的那一天,对她而言,时间就是生命!
她欠下的不是这一瓶小小的百花玉露丸,而是一份救命之恩!
张白菓一向不愿意欠人人情,如今却接二连三的不得不一再欠下。
一是尹氏,再是甄云嵘。
“…甄师兄,多谢你。”她真心诚意道。
日后如若可能,她必定竭诚相报!
“我师父说,入世也是一种修行。今日你我相遇,本就是因果,是你娘命不该绝。”甄云嵘莞尔一笑,“再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功德加身我也是受益的,你不必谢我。”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什么的,不是佛偈么?
少年你不要这么出戏好不好!
“…”一时她竟无言以对!对上那张漂亮的脸,张白菓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清他了,一时像是蛇精病恋童癖,一时又这么沉稳可靠的让她差点精分!低头看向手中的瓷瓶:“这怎么吃?”
“和水吞服,不要咬破了。别听这名头好听,这药可是难吃的要命。”
良药苦口利于病,这个道理她懂。
张白菓点了点头,没有多说,看桌上正好搁着水壶,便立马要去倒水。
甄云嵘忙拦住她,道:“先不忙,你娘才刚吃过我的药丸,虽不是灵药,却也能压住她的病情,暂时无碍了。未免药性相冲,还是晚些再吃好了。明日后日都无妨,左右这药须得服上几日,一日一丸就成。”
张白菓不是不听人劝的人,见他说的有理,心道自己真是糊涂,竟忘了这一茬。
她的目光望向刘氏,叫了声“娘”。
听见女儿的声音,刘氏抬起了头,她的面色依旧不好看,但的确没有再咳了。见女儿看着自己,竟然勉强笑了笑:“菓儿,娘都听到了,你放心,娘会好好吃药,等娘把病治好,以后咱们母女两个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这个恐怕由不得你们,甄云嵘抬头看着房梁,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张白菓没有注意到甄云嵘的小动作,而是看向了刘氏,见她面上并无绝望之色,还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想必是真的想通了。
她走过去,将瓷瓶放在刘氏枕边,轻声道:“收好,别弄丢了。”
刘氏自然没有不应的。
当然,张白菓也并不是完全放心的,刘氏在她这里可是有“前科”的,而她刚才的表现也历历在目!等一会离开时免不了要吩咐鲁婆婆多盯着些,若是她不肯吃药,就逼她吃下去!
“二十九娘,药来了。”
正要开口跟她说点什么,张白菓就听见外头传来了春风的声音。
她面色不由一凝。
上旬的灵药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怕还要好好问问她这位“懂事”的侍女!
020 狐假虎威
张白菓并无意在甄云嵘面前审问春风。
他已经知道了和她有关的太多事情,这让她心里很不安,就好像被剥光了袒露在她面前一样难堪。虽然他从头到尾对她都没有恶意,甚至还帮了她一把,可是在一个不久前还是陌生人的少年面前将自己最无能的一面暴露出来,还是令她感到羞恼不已。
因此,她只是让春风将药碗放下,就让她出去了。
已经有了百花玉露丸,这灵药刘氏自然也不必再喝。
坐下想陪刘氏说几句贴心话,可屋里杵着个半大少年,母女二人都有些放不开。又不好恩将仇报的翻脸马上请人离开,无奈之下,张白菓只是略坐了坐就带人离开。
“你的事情办好了吧?”甄云嵘面上又恢复了先前那般模样,甚至无赖的再次牵起了她的小手:“白菓妹妹,可以带我去找我师父了吗?”
从后门回到张府后,想直接回房的张白菓:“…”
…她差点就忘了还有这么回事了!
不过少年你真的迷路了吗?张白菓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说这话好像不是玩笑。一开始她还以为他不过是想逗自己玩,没想到他竟然还会提起。
“可以…”她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多想。或许她用前世看人的经验看这里的人是错误的,张元山不就是一个例子?也许这少年真的是路痴也说不定啊!“你师父,在哪里?”
甄云嵘认真想了想,才回答:“…我忘了,你们府里这么大,院落太多,我记不住。”
“…”遇到这人还没两个时辰,张白菓感觉自己无语的次数大幅上升。
虽是这样,但答应了人家的事情,还是要做到的。
思来想去,张白菓觉得,一般的下人未必知道那位本家仙师的事情,但这家里头的管事们就不一定了,于是便准备带着他去找个管事问问。
“春风,你们先回去。”她不想让春风再留在身边碍眼,干脆把人赶了回去。
“可是,二十九娘…”春风有些不愿意,二十九娘傻乎乎的,怎么可能给上仙带路?还是自己留下来更方便一些。
“让你滚就滚,哪儿那么多废话!”见她还要说话,张白菓还没开口,甄云嵘面色微沉,不高兴的对着春风和那婆子喝道。
他的声音明明不算大,张白菓听着也稀松平常,只是语气不大好罢了。可春风瞬间就脸色苍白摇摇欲坠,仿佛极为痛苦一般。那婆子情况倒还好些,只是倒退了几步,再不敢靠近。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莫非…这就是修士的威能?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回去。”春风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竟是失态的连连后退!强忍着惧意飞快的说完话,便马上摇摇晃晃地调头就走,便是那婆子连忙追上。
好似有恶鬼在她们身后追赶一般。
“你是怎么办到的?”张白菓见了这样匪夷所思的一幕,不说敬畏,倒还有些好奇。
她虽猜测大抵是与修士的身份有关,却到底不清楚他使了什么样的手段。
甄云嵘笑而不答,反而道:“你的丫鬟看起来不怎么听话啊!”
这我也知道,就不必特意说出来了吧?
张白菓心里腹诽了一句,小脸鼓涨起来,面色有些发红。虽然这也是她可以纵容之下导致的,然而叫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她还是觉得挺丢脸的。
面上有些发紧,陡然有种像是回到了接第一个案子面对得理不饶人的检察官时的感觉。
“不是丫鬟,是侍女…”最重要的,她们都是尹氏派来的,一个比一个心高气傲。
“侍女和丫鬟有区别吗?不都是伺候你的?”甄云嵘随口道。
当然一样!她就是随便找个理由罢了!
见她面露古怪之色,想着兴许是小姑娘面皮薄,甄云嵘淡淡笑了笑便揭开了不提:“好了小丫头,咱们可以走了吧?”
张白菓听着他对自己的称呼,扭头看了他一眼。
有人的时候就喊她白菓妹妹,没人了就叫她小丫头,他是故意的?
却只是少年面上一片光风霁月,看不出半点刻意,倒好像他从一开始就是这般态度似的。
这人…好生奇怪!
今天这一出出,看起来凑巧,偏这人倒像是特意出现来帮她似的,诡异的紧。
但张白菓实在想不出他要帮自己的理由,她身上有没有什么好处可得,再者,他也不可能知道刘氏的事情,必是她想多了。
到底还是把前世爱琢磨人心的坏习惯带了过来。
摇摇头,在心里嘲笑自己自恋,人家可是上仙呢!她一个一穷二白的可怜庶女,连“色”都还没长开,还有什么值得他看的上眼,还是不要自作多情了!
张白菓告诉他,会带着他去寻个管事问问。
甄云嵘当然没有问题,还十分自觉的跟在她身后,倒像是真让她带路的,当成笑话一般自爆其短:“我自小就不爱认路,入门后更不愿出门,因为没人陪着就要走丢。”
那你师父还放你在张府乱跑?
甄云嵘不是个闷性子,便是对着几乎不怎么开口的张白菓,还能走了一路就说了一路。倒没有什么紧要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多是发生在他师门中的趣事。
张白菓就当故事听,一边接受着张府中人的目光洗礼,或许是因为甄云嵘的关系,这些人都十分懂得看眼色,个个老实又恭敬,两个月来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府中竟还是有点地位的!
狐假虎威也不过如是。
只是过程不是那么顺利,问了几个人,都说不知,甚至有两位管事都是一脸茫然,叫她不禁有些狐疑——仙师进府不是什么秘密,竟然这么多人都不知道么?
放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开之后,正准备带着他回家看看能不能从尹氏那儿问出点什么,就听到身后有人叫道:“二十九娘?”
张白菓转过身去,就见一袭月白道袍的张白芨正往他们的方向走来。
这人还真是骚包,就连道袍都要穿白的!人家女爱俏一身孝,他个大男人跟着凑什么热闹?无语的瞅着他一身装扮,总觉得还是甄云嵘的模样更顺眼些。
尽管心里腹诽,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来,收敛的老老实实的,低声喊道:“九公子。”
021 白玉葫芦
这副受气包的模样算是怎么回事?装的还挺像的。
甄云嵘深深的看了张白菓一眼。
虽然她并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什么出格的言语举动,但一个人是紧张还是完全放松的状态,他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她对他有戒心,这不奇怪,到底他不过是个外人,又是初次见面。可眼前这位,只怕是她的兄长吧?这般警戒是为了什么?
如果说,张白菓在他面前仿佛是戴着一张面具的话,那在这人眼前,就像是将自己包裹成了一团棉包,完完全全将真正的自己藏了起来!
甄云嵘觉得奇怪,张白芨却并未察觉丝毫不同,二十九娘在他面前一向如此,他早就见怪不怪形成习惯了。这个妹妹不仅愚笨还胆小猥琐,要不是看在她和他有一半相同的血缘,他根本不会理会她。
“你怎么在这里?还跟甄…甄道友在一起?”
那日迎接仙师,张白芨是见过甄云嵘的,只是想不通,他怎么会跟他这个木头妹妹走在一起。
“…他迷路了,我,给他带路。”这具身体说话本就吃力,面对九公子就更费劲了!
“甄道友?”张白芨知道妹妹口拙,本也没抱希望,便询问般看向甄云嵘。
“先前师父有事,我便出来逛逛,可是贵府太大,一不小心就迷路了,正好碰到白菓妹妹,便请她给我带个路。”他浅浅一笑,说道。
…白菓妹妹是什么鬼?
张白芨一愣,才反应过来,让他这么亲昵的称呼的正是眼前的二十九娘。
“原是这样,”他一笑,并没有过多纠结,甄云嵘年少,拿个傻子逗着玩也不是没可能。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妹妹,他还是得维护一下张家的脸面的:“二十九娘只怕自个都弄不清这张府有多大,带你走了不少弯路吧?不如我来给甄道友带路可好?”
这位真心是神棍,居然说中了!
张白菓表示心好痛,再也不会爱了。
“也好,那就劳烦你了。”甄云嵘眸光一闪,点头应下。
见他答应,张白芨略略松口气,道:“甄道友且跟我来。你自己回房去吧,莫要乱走。”后一句是对张白菓说的,暗含警告。
“是。”九公子你真是太贴心了有木有,这一路走下来她压力山大啊有木有!
“这个小玩意送给妹妹玩,方才多谢你带路了。”他们兄妹如何想法,甄云嵘自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拉起了张白菓的手,将一件物什塞进她手中,笑道。
…那是一个小小的白玉葫芦,纯粹的白,没有一点杂色,葫芦的藤上穿了个小孔,系着五色丝线打成的穗子,看起来像是个坠子。
对上九公子吃惊又羡慕的目光,张白菓忽然觉得膝盖好痛!
九公子确实眼红的厉害!
他一眼就瞧出来了,那是法器!虽不知是几品,可瞧着便是不凡!
那位张家老祖可是留仙宗的金丹真人!他的徒弟拿出来的东西,岂会是凡品?
虽看模样只是一个小东西,也不知究竟是何用处,但那是法器啊!要知道,别看他是世家出身,又有灵根能够修炼,可身边凡器倒是不少,便是九品上的伪法器也有几件,但是至今为止也没有一件真正的法器傍身!
甄云嵘竟把这么贵重的法器送给一个还没有测过灵根的小娃娃!
有那么一瞬间,张白芨甚至生出了抢夺之心!
张白菓将他眼底一闪而逝的贪念看的明明白白,心里打了个突,这是害她呢?还是害她呢?
“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啊!上仙求放过!
“不过是个小玩意,给你了就是给你了,我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甄云嵘却不甚在意的摆摆手,冲着张白芨一点头:“麻烦你给我带下路,我忘记我师父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