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怎么可能轻易放她离开?
自由,没有她想象的那般轻易就能获得。
不过…就算知道了,张白菓也不会轻易妥协,总有一天,她会想方设法离开这个牢笼!
这些暂且按下不提。
隔了一天,张白菓命春风去对尹氏禀报一声,要去看刘氏。
尹氏自然不会阻拦,只是命春风好好跟着。
“夫人说,今儿就不必坐车去了,从后巷小街走。”春分回来时,这么说道。
“那便走吧。”张白菓是真的觉得无所谓,点点头道。
春雨和春霜下意识皱眉,春风便笑道:“我一个人跟着去就行了,你们就在屋里歇歇。”
两人爽快的应下。
跟着她这般出门,又没有马车可坐,又没有灵珠赏赐,她们才不去呢!——这大概也是四春不大待见张白菓的缘由之一,她月俸仅有的灵珠都拿去换灵药了,一点都没有多余的,别说灵珠了,便是寻常的打赏也从未拿过!
既然没有好处给她们,又凭什么让她们待她真心真意?
瞧了眼屋里,发现春雪不在,应该说,她已经有两天没有出现在张白菓的面前了。也不在屋里,而是回到自家生闷气去了。
这样说走就走的侍女,整个张家怕也独这一个。
张白菓也不在乎,少了一个咋咋呼呼的人,她还觉得清静不少呢!
“二十九娘,咱们走吧?”春风笑道。
见张白菓点头,她这才喊来一个粗使婆子拎上带给刘氏的灵药,一行三人向着张府后门走去。
015 美少年(上)
已经有半个多月没见刘氏了,张白菓有些想念。
刘氏是她穿越两个多月来,唯一一个真心对她的人。
她是真傻也好,装傻也罢,那个女人即使察觉了也根本不会在意,只因她是张白菓。
是她的女儿。
刘氏曾经做错了事,但已经尽力在弥补。
即便有点晚了,原身却仍然对她十分的依恋——血缘这种东西,本身就很神奇。
张白菓心想,如果原身还在,大概会因为无法挽救刘氏的性命而痛苦吧?说不定还会憎恨这个世界,憎恨自己的父亲——明明对他来说,只需要付出一点点的代价,就可以挽救一条人命,但他却不愿意。
他不愿意,把有一点价值的东西用在一个完全无用的人身上。
即使那个人为他生儿育女。
悲哀吗?
可如果是刘氏的话,却只能说,是她自找的。
便是张白菓都无法反驳这一点。
“二十九娘,小心着脚下。”春风一如既往的温柔地提醒着有些走神的张白菓。
张白菓一怔,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原来不远处有几个浅浅的小水洼,虽不起眼,但若踩下去必然就脏了鞋。
“嗯。”她淡淡应了声,便绕开了去。
“昨天虽然夜里下了雨,便是地面还没干透,怎么这样脏乱…洒扫的婆子也太疏忽了。”春风皱着眉头说,有些不高兴,她今儿穿的是长裙,虽走起来摇曳生姿,却也最易沾惹尘土。“回头定要跟林管家说一声,这样渎职的人,不要也罢!”
那拎着药材的婆子闻言一抖,她也是干这等粗使活的下仆,不禁有些讪讪:“想必这条路少有人走,这才…”
张府的主子出门,通都是过正门,便是下人也多由两侧侧门或是角门来去,少有经过后巷小门的,看守的人自然松懈,洒扫也马虎许多。
春风如此通透的人,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不过是兔死狐悲罢了。
见张白菓一直沉默没有言语,便道:“算了,你若是识得那人,便提点着些,这也就是碰上咱们二十九娘是好性儿,若是其他人可就没这么好过了。”
“是,多谢姑娘,多谢二十九娘。”那婆子感激涕零道,感情还真是相熟的!
张白菓:“…”她好像什么都没说吧?
越是靠近后巷,道路便越是静谧,这地儿基本不用来住人,下人房都离得很远,倒是种了不少树木植株,因少有修剪,显得有些阴森。
许是下过雨的缘故,今儿的天色瞧着也并不是很好,又有树荫屏障,便越发阴冷起来。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笛声,叫三人都有些诧异。
这地儿,还有人会躲在这儿吹笛吗?
许是气氛使然,清冽的笛音本该飘飘渺渺悦耳动听,这会子却像是带着一种阴森气儿,便是春风和那婆子心里都有些毛毛的。
鬼神之说,在这个修真世界并不是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甚至有一些修士,就是以注重魂魄修为著名,被称为魂修。另有一种,则是修士死后,因怨气极大而凝魂成身的,叫做鬼修。
人有魂魄,死后便成鬼魂。
前方树枝越发茂密,气氛也就越可怖,春风拉住张白菓停下步子,给那婆子使了个眼色,那婆子便鼓起勇气大声喝道:“是谁在那里?”
声音有些打颤。
反倒是张白菓,因对修真界了解的不够,还对两人的行为有些莫名。她骨子里曾是个唯物主义者,哪怕真实魂穿了一场,一时半会却还联想不到这上头去。
笛音一顿。
只听茂密的树木中间传来了阵阵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大风穿过枝叶吹拂一般。可今儿虽不是艳阳天,但还是出了太阳的,张府四周又有高高的围墙,哪里来这么大的风?
春风心头一紧,赶紧将张白菓护在身后,双眸紧盯着那些树木中间的阴暗之处。
“你们找我?”难听的公鸭嗓音回荡在耳边,却不见人影。
“谁…是谁!?”春风和那婆子越发抖得厉害了。
怕成这样是闹哪样?张白菓翻了个白眼,抬手向上指去,板着小脸道:“在上面。”
两人闻言皆是一怔,纷纷抬头看去。
离他们最近的一颗树梢上,一身长袍的少年踩着一簇细细的树枝,仿佛轻若鸿毛。阳光淡淡的打在他的身上,一时竟有些刺眼的看不清他的容貌。
少年穿着月白长袍,梳着道髻,一根长簪横插而过,两根飘带垂在身后,手中一杆缀着坠子的翠绿长笛,腰间还佩着把长剑,剑穗如鎏金的麦穗垂挂下来,煞是好看。
即便没有看清脸,也瞧得出来,这是一位少年修士,能凌空而立,修为颇为高深。
顿时俱都松了口气,是人就好。
“上…上仙?”春风结巴了,张家的下仆虽然有些见识,到底只是凡人,对修士深深敬畏,便是伶俐如春风,这会都有些怯场。
少年轻轻一叹,足尖在那树枝上一点,便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
那被他踩着的树枝却纹丝未动。
他渐渐走近,眉间带着笑,张白菓探头看了,不禁心中感叹一声:好一个隽秀的美少年!
他十四五岁的年纪,咋一看便叫人眼前一亮!细细瞧去,只见他黑发浓密,皮肤白的晶莹透亮,身长玉立。那米分面上浓眉俊拔,大眼深邃,深褐色的瞳孔好似自带浅色光晕一般炫目。因为笑着,便显出两颊一对深深的酒窝,酒窝下一张薄唇呈现好看的米分嫩,正弯着浅浅的弧度,散发善意。
少年走向春风的方向,却越过她,径直向着张白菓而去。漂亮的瞳孔里倒映着女童娇小的身影,面无表情的脸,黑白分明透出浅浅疑惑的大眼。
春风想拦,却又不敢。
看他这样笑着,想必不是对二十九娘有坏心才是。
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开了。
他弯下腰,看着她轻声道:“刚才可吓着你了么?”
张白菓仰头看着他,虽然少年弯着腰,但她实在太过矮小,根本不可能与他平视。“没有。”
少年顿时笑得越发和善温柔:“你是张家的姑娘么?排行第几?叫什么名字?”
好奇怪,哪有人初次见面这样询问的?好似是在寻人求证一般。
016 美少年(下)
张家通向后巷这条路鲜有人走,张白菓也是第一次。
这少年修士明显并非张家人,忽然出现在此地,虽然看起来和善无害,到底有些突兀了。
张白菓抿着嘴,没有要开口回答她的意思。
春风有些急了,很怕张白菓得罪这个年轻的“上仙”。虽然她也一头雾水,但心里却很清楚,这位肯定是张家的贵客,否则不可能在张家这样自由来去,无人管束。这地方再偏僻无人,那也是张家地界,岂能由得宵小如入无人之境?
不由开口道:“上仙勿怪,二十九娘她打小不爱说话…”
“我问你了么?”少年笑容一收,眯了春风一眼。
那目光明明并无杀气,却叫她不自觉收住嘴,低下了头。
张白菓察觉他眼底一闪而逝的厌恶。
他好像真的很不喜欢春风,可是为什么?春风长得清秀可人,绝不会让第一次见面的人讨厌,而且好像也没有得罪他吧?
见他依然扭过头来灼灼的望着自己,一副她不说就不让她走的样子,张白菓也不好继续装傻,只得生硬地道:“我叫,张白菓。”
“原来真的是张家妹妹啊!真是太好了!”少年开心的点点头,不一会却又可怜兮兮的道:“白菓妹妹,我迷路了。”
谁是你妹妹!
还有,你迷路了,关我什么事儿!
张白菓忍着想翻白眼的欲望,看向缩在一边的春风:“春风,你…”
“白菓妹妹,你带我去找我师父好不好?他就在张府呢!”少年打断她的话,直起腰来,很是自然的牵起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里,笑道。
不要叫的这么亲热好不好,我们不熟!
张白菓使劲儿挣了挣,发现挣不开,不由有些恼火。这种莫名其妙的人最讨厌了有木有!可是偏又不能得罪他,只好憋着:“你师父,是谁?我让人,带你去找。”
“我师父是清源真人。”少年的回答就好似没有听见她后半句似的,对上她越发困惑的眼神,不由恍然大悟道:“白菓妹妹是不是没听过师父他老人家的尊名?昨天你没来接我们吗?”
“你师父…是仙师?”昨天…张白菓顿时恍然大悟。
怪不得总觉得这个公鸭嗓子听着有点熟悉,可不是昨儿就听过?
“对啦,你是师父的曾曾侄孙,我是师父的徒弟甄云嵘,按理你该叫我一声师兄哦!”甄云嵘笑眯眯的拉着她不放:“来,师妹乖,带师兄去找师父吧~”
这位莫名其妙的师兄你神逻辑啊!
“额…”张白菓有点发憷的看着他,寒毛直竖:“我还有事…”
“这样啊,那我先陪你去办事好了,然后你再陪我去找我师父好不好呀?”甄云嵘语气越发轻柔,甚至有那么点儿“委曲求全”的味道。
主仆三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点无语。
他那等高来高去的本事,想找个人给自己带路还不容易?死活拉着张白菓算怎么回事呢?
春风和那婆子总觉得这位上仙对二十九娘和善的有点离谱,莫非他很喜欢小孩子?
张白菓想拒绝,可是又没勇气拒绝!这可是本家仙师的弟子,能被他师父带来这里,想必十分受宠!而且他本身还是一位上仙,一根手指头就能碾压她!
美少年是个惹不起的蛇精病肿么破?
看着甄云嵘精致漂亮的脸蛋,张白菓有些头痛,抓着自个的小辫子纠结的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缠着我?为什么逗我玩?
她问的含糊,他却好像听懂了她的话似的,偏着头看她,面上笑的清浅柔和:“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看见白菓妹妹就觉得喜欢。”
艾玛,还是个恋童癖!
可他的眼里并无恶意,清澈得甚至看不到一丝杂念,似乎只是纯粹的欢喜。
有这样的一双眼睛,他不大可能是坏人。
关于看人这一点,张白菓自诩还是很有几分心得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面上装的再好,也无法完全掩饰心底透出的情绪。
她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好吧!”
“二十九娘,这不行的!”春风不由悚然而惊,不由叫出了声。“怎么能带上仙去那种地方?”
“为什么不行?”甄云嵘又皱起了眉头,语气很是不高兴:“我这么可爱漂亮的白菓妹妹都去得,我为什么就去不得了?”
春风:“…”她竟觉得无言以对!
婆子深深的低下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既然要去,就走吧!”拽了拽被握住的手,张白菓真的很想叹气。别再耽搁了好吗?本来就够麻烦的了!
“嗯好啊,白菓妹妹你带我去。”甄云嵘笑的开开心心的。
春风不敢再多说,只得低着头跟上,心里盘算着回头得把这事说给夫人知道才行…这位上仙待二十九娘的态度实在好的有点太离谱了!
主仆三人行顿时就变成了四人行。
后门守门的仆人倒是没有擅离职守,依旧坚守在岗位上,见到这四人,一时也有些愣怔。
张白菓是府中的姑娘,他还是认得的,甄云嵘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两人身后一步之遥跟着的明显就是仆婢。
春风深吸了口气,拿出尹氏给的腰牌,对那守门人道:“二十九娘要出门,你登记一下吧!”
“…是。”难不成今儿正门和侧门都坏了?好好的大门不走走这小门是几个意思?
守门人狐疑的看了眼腰牌,确认不是假货之后便干脆利落的放行了。
这府里的事事非非,可不是他们这种小人物该问的。
“白菓妹妹,这里好暗,我们为什么从这里走?”
“白菓妹妹,你是去办什么事啊,告诉我不行吗?”
“白菓妹妹,你是不是跟我一样也迷路了啊?”
“白菓妹妹…”
“…妹妹,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甄云嵘似乎是个很活泼外向的人,一路前行时不时的跟她说话,表情开朗。然而张白菓却并无回应,只是闷着头拉着他走。
…谁让他不肯放开手呢?
看着身旁这个小小的身影,甄云嵘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真是个别扭的小孩子呢!
017 失踪的灵药
甄云嵘越是亲切和善,张白菓就越觉得诡异。
少年一直拉着她不放,相对她的手,显得格外的宽大,手指指节修长,色泽如玉,极是好看。他那样亲密的牵着她的小手,好像一位真正疼爱妹妹的兄长,温柔又和善。
张白菓不可置信,居然还会发生这种事!
可包裹着她的手掌,散发着暖暖的,热乎乎的温度,是那样真实的温暖。
她印象中的“上仙”,都是性情冷漠无情不爱理人的。诸如张元山,诸如九公子。
这两人都算是她的血缘亲人,其中一个还是她的亲生父亲,然而对方对她比之对一个陌生人也好不了多少,眼底从无欢喜,更不要提疼爱。
九公子大概是还年轻,倒要比张元山软和些,但也仅仅就是平静的说上两句话。
更不要提尹氏。
像甄云嵘这样热切的靠近,还似领家大哥哥一般牵她的手,温柔亲切的,从来没有过。
当然,无论是她还是原身,都没有离开过安阳城,甚至没有离开过张家的范围,见识到底还是少了些。究竟是张家的修士比外界的更为冷漠,还是甄云嵘独树一帜,她并不能确定。
但她能够肯定,眼前这个好看的少年对她没有丝毫的恶意。
或许少年有个跟她一般大的妹妹,所以见了她就心生欢喜;或许少年只是一时兴起的兴趣,想拿他逗个乐子。不管是哪一种,于她都无伤大雅。
可心里头这憋屈劲怎么办?
她内里毕竟是个成年人,享受不来这种来自小毛孩子的温柔体贴!
脚下越发走得急了。
总算到了刘氏家门口的时候,甄云嵘到底还是放开了她,站在她的身后。
还算知理。
本以为他会继续发问,结果却并没有,而在她准备上前敲门的时候,他先一步敲了门。
“来了来了,稍等。”过了一会,鲁婆婆的声音响起,听起来稍显慌张而仓促。
她打开门,瞧见门外的四人,一时有些怔住。
张白菓向来都是一个人来,何曾有仆婢跟着过?更别提她身旁还立着个漂亮的少年。
难不成是张府的哪位少爷?
鲁婆婆虽不认得他,却也不会将他当成下人,那通身的气派且不说,便是身上的衣衫,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穿的。
“鲁婆婆,”张白菓看着她微红的眼眶,狐疑的叫了她一声,将她喊回了神:“娘亲醒了吗?”
“啊…醒是醒了,可是…”
“我去看她,”不知为什么,张白菓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绕过鲁婆婆佝偻的身子,往屋里跑去,还不忘了吩咐春风:“去熬药来!”
春风几乎是捏着鼻子进的屋。
即便在院外,也能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气味。若是平日,别说是熬药了,她是进都不会进去的,可偏偏多了个甄云嵘,她便不敢不听张白菓的话了。
心急的张白菓并不知道,自己竟也狐假虎威了一把!
推开门,屋子里不好闻的气味愈发浓烈,还掺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好像是因为整理过,那味道淡的几乎闻不出来。
张白菓心头一紧,顿时将还在外头的甄云嵘抛到脑后去了,直奔着床榻而去。
“娘…”
团成一团的被子看起来平平的,只有那么些微不明显的凸起。不过半个月不见而已,刘氏好像越发的瘦了。
刘氏压抑着咳嗽了两声,慢慢睁开了眼睛,勉力笑了笑:“菓儿,你来啦?”
张白菓紧紧的盯着刘氏的唇瓣,盯着上面一丝浅浅的殷红。刘氏的嘴唇一向干燥苍白,也正因此,才将那点红色给凸显了出来。若是唇色正常,那必然是瞧不出来的。
“你吐血了?”她面色凝重的对上刘氏的双眸,努力将内心的惶恐不安合着愤怒一起压抑下去,只是到底,那双眸子还是透露了一些。“上旬的药,你没喝。”
她说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刘氏的病一直反复无常不假,但灵药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虽然因为多少有点抗药性的原因,效果没一开始那么好了,但也还压得住,不至于到吐血的地步。
从上旬送药的时间上看,还没满十天!
“没有…”刘氏面上闪过一丝疑惑,又有些委屈:“菓儿,娘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不要命,没有拒绝喝药?
张白菓很想相信她,可是原身记忆中的前车之鉴,却让她不得不怀疑!
这种事,刘氏不是没有干过!
“菓儿…”看出女儿脸上的失望和怀疑,刘氏心中一慌,忙伸出了手想拉住她。
那探出的手苍白干瘦,像鸡爪一样难看,指骨嶙峋,极是可怖。
张白菓心里不好受,莫名觉得像是受到了背叛一样,下意识的便躲开了。
“菓儿…”见她这样抗拒,刘氏不自觉便是一哽,眼底带了泪。
可她终究没说什么辩解的话。
刘氏泫然欲泣,张白菓面沉似水,母女两就这样僵持着。
“二十九娘,并非刘姨娘没有喝药,而是上旬根本没人送来!”匆匆跟过来的鲁婆婆看不下去,深吸了口气才进屋,开口道。
她本以为是张白菓忘记了没让人送来,眼下看这情况,怕是出了什么岔子。
张白菓闻言一怔,不由扭头看去:“你说什么?”
那慑人的目光,叫鲁婆婆心中一震,噗通一声竟然跪下了,颤声道:“上旬…没有药。”
怎么可能!她明明让春风…春风!
她的面色有一瞬间的扭曲,她怎么敢?
“白菓妹妹,你先别急。”一直站在门外的甄云嵘将一切听在耳中,看着那张几乎要被阴郁爬满的小脸,心里无端竟有一些不舍,不由上前将她抱在怀里,说道。
张白菓并不是一个第一眼就能让人喜欢上的小孩子,她生得虽不差,可是那张木然的脸,硬生生卸去了三分稚嫩可爱。
可他一见就喜欢她,那是一种本能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喜悦。
乍然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张白菓其实有一刹那的沉湎眷恋。
刘氏虽然也抱过她,可她久病未愈,身子时常都是冰冷的。被病痛折磨的瘦骨嶙峋,便是抱起来也是咯得慌,不如甄云嵘这般软和。
那突如其来的温暖,叫她莫名沉沦。
018 蛇蝎美人醉
即便是沉沦,也只是一瞬。
张白菓很快便回过神来,挣开了他的怀抱,有些不好意思的偏过头。
她竟然会因为一个少年的拥抱而得到些许的安慰,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让她赧颜。
“多谢你,我没事。”她生硬的道谢,却不去看他。
那别扭的小模样,引得甄云嵘轻轻勾起了嘴角,若非这会不是笑闹的时候,他说不定还会继续逗她一逗。
“白菓妹妹,我略通岐黄之术,不如让我替你娘诊脉看看?”
张白菓眸光一亮,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点了头:“好!那个…上仙,劳烦你了!”
“你可以叫我师兄,”甄云嵘笑的有些意味深长:“不然,云嵘哥哥也是可以的。”
张白菓一哽,这是在调戏她吗?她内里虽成熟,可外表还是个六岁的小孩子好不好!
她并没有发现,因为云嵘开口之后,自己紧绷的内心竟然放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