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钟锡前后判若两人,她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又有什么样的际遇,令他发生了如此大的改变,但想来不会是太美好的过往。是以下意识的,她便想要回避他。
“我送你。”他点了点头,说道。
宋雪晴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刚才走路的时候没在意,不知不觉已是走远了,发觉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去,大晚上的也不好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便没有拒绝。
李钟锡似乎也看出了她内心的抗拒,一路上没再和她说过什么。只是将她送到了院落前,看着她走进去,又看着她将门阖上。
到了他如今的修为,有没有门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然而他却没有丝毫用神识去窥探她的想法,只是静静的在门前站了一会,方才转身离去…
其实遗忘,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一晚之后,宋雪晴连着好几日都没有离开院子。
玄如镜自己也不大出门,自然也不会去管她,毕竟在人万兽宗的大本营,老实呆着反而更好。最近几日万兽宗里外人多,人多眼杂的,难免生出事端来。
反倒是长沫颇有微词,蜀山剑派就来了两个女弟子,玄如镜师徒不出去,她一个人夹在一堆男修之中反而更尴尬,只得一起留下。
玄如镜师伯本来就是很冷清的人,如今长卿师妹也有样学样,平日里话都不多说一句,要么打坐修炼,要么坐着发呆,把她给郁闷的不行。
十几日的时光,一晃而过。
153 结丹大典(上)
玄如河与玄如镜走在最前端,身后是几位金丹,宋雪晴默默的坠在队伍最后方。
几句低语传入宋雪晴的耳中。
“这几日看下来,李延山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玄如河蹙着眉头,显得很疑惑:“若真是青玄猜测的那般…他本也不该如此大张旗鼓才对。”
的确,仙府一别后,各大宗门心中其实都憋了气,这个时候万兽宗突然冒出一个李钟锡来,肯定会被所有人怀疑,李延山那人粗中有细,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原本也以为他只是装个样子强撑着,但他看起来根本没有任何低调的意思,讲个结丹大典举办的这样隆重,哪里有丝毫遮掩?
“我也听说,那李钟锡是二十年前那一批的…”玄如镜点点头,又提出一个新的疑点:“听说他出来后被同门修士偷袭,之后还昏迷了两年,而且似乎醒来后却失去了记忆,至今还没有完全恢复呢!”
“我也是知道的,想来应该不是他…他一直籍籍无名,这结丹,未免也太突然。”二十年前的事情,并不用特意调查,李钟锡的过往不是什么隐秘,他是哪一次入的仙府,跟谁在一起,几乎都能查出来。
玄如河下意识就往身后看了一眼。
宋雪晴在仙府之中的所作所为他都听玄如冥说过,他也从不怀疑她会说谎,李钟锡与她是进入仙府之后被传送到同一个地方的,期间,两人都不曾分开过。
这样说起来,就算有机缘,宋雪晴得到传承的可能还比李钟锡更高一些。
毕竟以己度人,换做是他留下一个传承,也更愿意挑资质更好一些的孩子继承。
至于昏迷和失忆。倒不是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修士同样会受伤,受到重创损了魂魄也是常见的症状,同门相残…当年玄天宗不也有一例?
“师兄不觉得奇怪吗?二十年前他还只有炼气二层,李延山却肯让他进仙府…不是说是他唯一的儿子吗?再者李钟锡不过是个五灵根修士,幼年时也平平无奇的很,如今这修炼速度,比单异灵根都不差了吧?”
雷灵根、冰灵根、风灵根等,都算做异灵根,单异灵根也称作上古灵根、仙灵根。是修士灵根资质之中最好的一种…但李钟锡,分明是垫底的杂灵根…
炼气二层对于修士来说,与凡人无异。而二十年之间。从炼气到结丹,这本就是一个令人惊叹的数字,更别提他还是一个废柴。
“想是另有奇遇吧!”玄如河微微一笑,这世上的机缘…谁能说的准呢?足有只要确定了他不是十年前进入仙府的修士,基本上就可以不必追究了。
玄如镜轻轻嗯了一声。
玄天宗与万兽宗最近闹的不大愉快。李延山难得强硬了起来,再加上他的确也占理,别个青玄噎得憋屈万分。玄如河也乐的看热闹,他蜀山剑派独立于世,自成一道,反倒不如别的门派那般对传承看的如此之重。能得到是好事。得不到也无所谓,于是每每起了争执,便总是两不相帮。看起来颇有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意味。
这样存着大半看戏的心态,显得悠闲的蜀山剑派,自然就和旁人格格不入,无形中,竟是被归到了万兽宗那边。
玄如河心里明白的很。其实完全是青玄这人小心眼发作,故意为之的行为。他却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想法。反倒果然处处帮起万兽宗来,越发叫青玄记恨。
玄天宗历代掌门之中,玄如河唯独最看不上青玄,此人功利心太重,有失修士风骨。
两位元婴尊者闲聊,并没有避人,身后的弟子们一一都听得真切。
宋雪晴此时方才恍然大悟,为何玄如河要带上自己这个筑基期的修士,顿时不觉莞尔。
在人前一向表现的古板严厉的玄如河,不想竟然还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宗门之间的事情,与她这个筑基期的小修士关联不大,玄如河特意要带她出来,一来是显摆,二来,也是存了让她多看看的意思。这其中,后者怕是占了大半。毕竟她入门二十多年,都不曾外出历练过,虽然看似境界稳固,但他们这些过来人,心里难免存了担忧。她又不可能主动将自己的秘密说出来,他们自然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安排。
她这些年没有要求过下山,在他们眼中,只怕是有些太过安逸了吧?
宋雪晴不禁暗骂自己不够谨慎,若是她一直这样下去,还再次顺顺当当什么磕绊都没有的结丹,只怕他们就要忍不住将自己扔下山了吧?
她想起近年来自己的修行,的确有些过于平淡了。十方剑带来的好处一面滋润着她的身心,可另一方面,的确也磨去了她的棱角,前世那个尖锐锋利的宋雪晴仿佛消弭于无形之中。
但她很清楚,其实并不是消弭了,而是被深深的埋藏了起来。
一个人可以将真正的自己隐藏,却无法抹去那个活了数百年的灵魂。她魂魄中的烙印里满是鲜血和伤痕,那不是几十年安稳的生活就可以平复的…伤口既然存在,便永远都不会消失。
走过必留痕。
换一个角度来说,人们总是更容易记住那些让自己伤痛的事情,反而幸福和快乐消失的更快一些。就像分了手的恋人,那些细小的伤害与浅薄的泪水会被数百倍乃至于千倍的放大,而那些原本巨大的幸福,却总是无限的枯萎。
至少,她是如此。
今生,她是剑修,一个真正的剑修。
从领悟这个道理的那一刻起,宋雪晴就知道自己其实走上了一条与前世完全不同的道路。道修或许只要克服心魔就可以突破,剑修却不同。真正的剑修是从杀戮中走出来的最强者,从没有一位剑修手中的剑,是从没有沾过鲜血的。想靠着永无休止的闭关就能向前世一样进阶,甚至飞升成仙,那恐怕只是一个笑话…
这几年。她对剑意的领悟越发的缓慢,甚至几乎到了一个停滞的地步…闭关两年,方才领悟了那么一点点。她原以为是自己资质不足,如今想想,却是走进了一个误区。
她总是用前世的宋雪晴来衡量自己。
可是…已经不一样了啊!
那个卑微的,总是四处逃窜,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将自己隐藏起来的宋雪晴,早就死了。
或许,她会进蜀山剑派,不仅仅是因为十方剑选定了她…十方剑本就古怪的很。它选上她,或许正是她前世的那些杀戮?
剑乃凶器…
是时候该外出历练了。
宋雪晴的眸中掠过一抹坚定,刹那间明亮的令太阳都似乎黯然失色。
玄如河与玄如镜的脚步顿了那么一瞬。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挂上了莫名欣慰的神色。
天赋这种东西…果然是要看人的啊!
蜀山剑派眼中的宋雪晴,是一个天资中上,天赋一般,偏偏悟性却奇佳的弟子。她总是能够以超乎众人的速度在前进。在某一刻你以为她不会再进步的时候,她却会突然爆发,给他们一个猝不及防的惊吓。
然而玄如河他们却并不知道,宋雪晴的资质,早已不是二十年前的六十五刻度的她了。
毕竟没有替入了门的弟子再重新测试资质的道理。
就是能够测试,宋雪晴多半也会找理由躲过去…灵根资质与灵根一样。天生天定。当然了,要提升它也不是没有可能,不像改变灵根那样还要被天打五雷轰那么危险。若是运气够好遇上什么极品天材地宝。或许还有提升那么一丁点的可能。
但是那些众所周知能够提升灵根资质的天材地宝…早就绝迹于修真界了。
谁能想到还是一个胎儿的宋雪晴,就能自主将先天之气留在丹田之中?
便是那些愿意舍生为儿女的女修,也做不到这般地步。她们至多,也就是在孩子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帮助胎儿炼化一部分的先天之气罢了。
重生。才是她最大的作弊器,就连宝尊。都要排到第二去。
而她,绝不可能将这个秘密,暴露在人前。

李钟锡的结丹大典,就是在这一日。
之前玄如河说李延山将这结丹大典举办的声势浩大,倒也不是夸大其词。就宋雪晴而言,完全比得上她前世偶然参与的一场“元婴盛典”了。
当然,前世她所遇到的那位元婴前辈,不过只是一个散修,比起宗门修士自然略有不如,但也不会太差…毕竟到了元婴这个地步,宗门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便是各大宗门,也很该面子的派人送上了贺礼…当然,大宗门的弟子是不会自降身份与散修们混在一起,而一些小宗门却不忌讳这些,甚至巴不得巴上一位元婴尊者呢!
那般声势,大约是她前世见过最浩大的场面了。
可惜,姜贤愚结婴的时候,她已经叛出玄天宗,自然不可能参加,也遗憾,前世错过了一场真正的元婴盛典。
而李钟锡的这场结丹大典,也是高调的很,还有诸位元婴真人参加,可算是大大的增了光彩。
“看样子我们是被李延山这老小子给骗了…他压根就是故意的吧?”
“行了,你还能真跟他算账不成?差不多得了。”
“他今儿可得意了,瞧瞧他那张老脸笑的,啧啧——”
元婴真人们在台上用“热络”的气氛聊得热火朝天的,台下反倒很安静。
不曾结丹的满眼都是羡慕神往,金丹真人们,则俱是忌惮。
便是姜贤愚,目光里都透着三分郑重。
这个李钟锡…不简单。
154 结丹大典(下)
譬如姜贤愚,又或者黄元宝、宋雪晴之流,那都是少年成名,从来都是在人们关注的目光之中成长起来的年轻一辈的修士。
他们再天才,再妖孽,似乎都是应该的。
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就好像人们看一个人小时候起就听别人说他是某方面的孩子,那么等他长大后,干出一番事业来,就更容易被接受,更加理所当然一些。
而对那些一夜暴富的,就会多加指摘、揣测,各种阴暗各种潜规则,就好像他们果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这才是宋雪晴这一世高调理论的出发点。
摆放在明面上的鲜花着锦,虽然会被视同理所当然,却也更顺畅,更加“应该”。
人家本来就是天才,升级快,悟性高有什么好稀奇的,少见多怪!
这就是世人的心理,无关凡人还是修士,本质上都一样。
但李钟锡这种突然冒出来的,就不那么容易过关了。从这一次来参加结丹大典的各宗门人员配置上就可以看的出来,他们其实不是来恭贺的,是来抓小辫子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在这一点上,万兽宗上上下下倒是保持一致,无论怎么打听都是绝口不提。
这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被下了封口令,谁能说的清楚?万兽宗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只能任凭众人猜测。当然,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大伙也不会太为难他们,只是日后万兽宗里头怕是安宁不了,真人们不说,却不代表不做。
宋雪晴也很好奇,但她有自己的底线。纵然李钟锡记着她的好,她也不会忘了自己的本分…每个人都有一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她很明白这种感觉,所以不会去追问真相。
甚至有意避开。
不过,有些事情,想瞒也是瞒不住的。二十年上古仙府之中两人的交集,二十年后夜半“私会”,很是招来了一些目光,甚至还传出了蜀山剑派要与万兽宗“结盟”的消息。
这着实荒唐可笑,他们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的宗门。结什么盟?
安排给蜀山剑派的位置很靠前,旁边就是玄天宗,身后皆是万兽宗修士。
既然是客人。自然都是在前方。不过做客的修士人都不多,修为也都不差,说是靠前,其实也就是那么一说,其实大家都一样。整个结丹大典上。最多的还是万兽宗修士。
也不知道是什么习俗,万兽宗的修士将自个的灵兽都招了一头在身边。
灵兽叫的再好听,那也是兽类,上千头灵兽在一起,那味儿实在…总算没把人熏倒。
“长卿师妹,你一会避开些。别老是盯着万兽宗那人看。”长沫师姐见师兄们没人注意她们,低声同宋雪晴说道。这么意味深长的告诫,好似她真的跟他有点什么似的。
宋雪晴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不清是好笑还是有趣,那目光透着一股淡漠,长沫瞧着直皱眉。
“你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她声量不由大了些。
长宇拧着眉毛回过头来,冲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安静些。
莫名其妙大呼小叫的。旁边玄天宗的修士都看过来了,她丢不丢人?
“师姐。你长得好看,我就多看你一眼,有什么不对吗?”宋雪晴笑盈盈的,言语和气温顺,没有半点忤逆挑衅的意思。
是没什么不对,可要说好看,她能有台上那个人好看?
她是在反驳她的话…可她偏偏也真的再无话可说。难不成,还能叫她去看那人不成?
那岂不是打自己的嘴巴?
长沫呼吸有一瞬生生滞住,噎得喉咙发痛,胸口起伏的厉害。
宋雪晴却已经别开了眼。
长沫就撇了撇嘴,气呼呼的不想再理她。她明明是好意,难道她没有发现,那些万兽宗的女弟子们,看她的眼光不大对吗?这丫头不领情就算了,还害得她被长宇师兄责骂。
又不是她翠微峰的,她才懒得多管闲事呢!
其实哪里骂她了?长宇连一个字都没有说,不过甩了个眼神,是她自己想多了。
正午时分,结丹大典正式开始。
李延山亲自主持,他红光满面的样子,掩不住的得意,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儿子,非常满意。
谁能想到,他仅有的一个五灵根的儿子,能这般出息?
台上的元婴真人尽是含笑,完全看不出来有丝毫的不满,注视着缓缓上台的青年的目光,也温润平和,很有前辈风范。
李钟锡仍旧是一袭白衣,他似乎很喜欢白色,除了手腕上的翠绿手镯,黑发黑眸,整个人便如同一块温润的白玉一般…只是他本人颜色太盛,生生将那本该仙气出尘的扮相,托出三分妖异的美感来,让人忍不住侧目。
事实上,台下大部分的目光,都是落在他的身上。男子也好,女子也罢,对这般凌然于众人之上的美色都没什么抵抗力,尤其万兽宗的修士,眼眸之中几乎是掩不住的炙热。
女修们大抵只是难掩爱慕,至于男修么…那就复杂多了。
李延山亲自为他加冠,说是加冠,其实只是换了一个道髻发钗,标志着他从此便是一个金丹真人了,其后则是赐予“真人”之称,这第一步,算是完了。
礼成之时,台下万兽宗金丹以下众弟子齐齐拜倒,口称“元卿真人”。
长卿、元卿。
宋雪晴眸光轻闪,这到底是无心的偶然,还是故意的?
长啸声陡然凌空而起,一道磅礴的威压陡然出现,将众人的气息齐齐压制。宋雪晴心头一凛,连忙以灵气护住周身,御起神识抵抗。
好在那威压虽然强大,却也不过是金丹期,并没有让她失态。
那些跪伏在地的万兽宗弟子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轻点的只是浑身颤抖起不了身,严重点的,灵兽都受伤吐血,只能收回灵兽袋中。
宋雪晴也注意到,那长啸声之后,几乎所有的灵兽都是跪伏在地上,倒是和他们的主人一个德行…而李钟锡的身边,却不知何时多出一头通体水蓝色的古怪灵兽来,像是传说中的龙头,上头一对儿鹿角斜斜叉开,小号的麋鹿身,尾巴却是似是龙尾状,且布满了鳞片,很是怪异地拖在身后。
它高高的昂着头,一双突出的大眼珠子透着温润的湿气,很是楚楚可怜,气势却凶悍无比。
“这是…水麒麟?”玄天宗掌门青玄一挑眉,朗声问道。
他们这些元婴真人,自然不会被一头才结丹没多久的灵兽镇住,水麒麟刚出现的那一瞬他们就发现了,这头上古灵兽,是从那个青年的灵兽袋里出来的。
这个发现更令他们感到震惊。
万兽宗有一头镇山灵兽水麒麟,那是各大宗门早就知道的事情。否则以李延山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将万兽宗列入一等宗门之列。虽说只是占了最后一位,但一等便是一等,与二等宗门截然不同。
麒麟是瑞兽,却也是凶兽。不曾结丹时就比得上一位金丹的战力,而且还是群攻的,这结了丹…只怕更不得了了。
从没有人想过这头上古灵兽水麒麟能够结丹,因为他们从来没想过,有人能够收服水麒麟。
要知道,万兽宗的水麒麟由来已久,早在创派之前它就已经存在。这些岁月之中难道万兽宗就没有人试图收服过水麒麟吗?
不是没有,而是那些自视甚高的人,都失败了。好点的保住一条命,修为尽失,但还能重头开始,倒霉一些的,神魂受到重创,别说修行了,便是自理都难。
而如今,水麒麟竟然成了李钟锡的契约灵兽?
饶是元婴真人,也不得不感到震惊。
便是他们,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都能收服水麒麟,否则李延山早就收为己用了,哪里还轮得到他儿子出风头?
“正是水麒麟没错,犬子也是偶然之下收服的,运气,运气,哈哈!”李延山满口谦言,说到最后却是忍不住笑起来,脸上那得意之色,是个人都看的出来。
青玄暗暗咬牙,我忍!
跟这种目光短浅的傻子计较有失他银月第一大宗掌门的身份,更何况…水麒麟就算能收服,但进阶岂是那么容易的?
恐怕李钟锡能够这么快结丹也真是运气了,碰上这么一头本来就临近结丹期的灵兽,但想要再进一步谈何容易?
“令公子年轻有为,果然不愧为青年俊彦,李宗主真是好福气,能有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儿子!”
“青玄掌门说的是,延山兄有此佳儿却是生生瞒了咱们二十多年…我这个做邻居的一点消息都不知道,还真是心中有愧呢!”古剑门门主满脸笑意的上前凑趣,张口便戳人痛楚:“对了,延山兄,怎么不见嫂夫人露面?”
李延山目光微凛,面上的笑意顿时淡了不少,却是避开不谈:“诸位道友请随我来,我万兽宗还安排了灵兽比武,不知诸位可有兴致一观?”
落在旁人眼中,难免又是一番暗自揣测。
“李宗主客气了,灵兽比武倒是难得一见之事,正好让我们这些老古董也开开眼界。”玄如河笑着替他解围,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
万兽宗的灵兽比武从不现于人前,这一次,李延山还真是下了血本了。
155 皆是妖兽
宋雪晴是第一次见到水麒麟,也是第一次看灵兽比武。
虽说灵兽并不是万兽宗独有,有能力的修士多多少少也会豢养一两只灵兽,但对于道修来说,娇贵的灵兽更多时候更像是灵宠。培养一只灵兽所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除非生死攸关,是不会放出来战斗的,万一损伤了,那绝对是得不偿失。因此灵兽的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实战,更别提是拿灵兽出来比武了。
简直就是作孽。
但万兽宗不同。
万兽宗豢养灵兽,本就是以战斗为主,万兽宗的修士,大多豢养的都是凶兽,诸如虎豹大雕一类的大型猛兽、猛禽。从小养在身边培养感情,刚开灵智就要训练灵兽的战斗意识,比之野物凭着争斗本能撕斗,万兽宗的灵兽就仿佛是主人的武器、法宝,必要的时候还能充当坐骑,非常的安全可靠…而且看起来,自然是非常拉风,非常威武的。
但豢养灵兽,却不是一个轻省的活计。
须知,一些高级的法器法宝还需时时养护,个人的本命法宝更是要放在丹田之中温养,而作为天生万物之一的灵兽,想要养的好,就更不容易了。
灵兽比之野兽,灵识初开,就如同懵懵懂懂却天生怪力的孩童,想要让它为自己所用,任何时候都听从自己的话,付出的代价,远比打造一柄神兵费劲的多了。
毕竟法器再怎样通灵,也不过是器具,一旦被收服,就会完全听从主人的掌控,而灵兽还会时不时的闹个小脾气,撒个娇啊偶尔忧郁一下什么的。化形之前的灵兽连说话都不行,就算是主人也只能感觉到隐隐约约的情绪。这时的灵兽就如同没办法表达自己的心情的小孩子。万一碰上个鲁钝的主人,跟他撒娇人还当成是咆哮,那它就只能忧伤到死了。